这也没有很让人出乎意料，因为现在AI通过信息传输线传递出来的信息就已经是它们的全部情况，解剖机器就是物理层面再过滤一遍，但是……
“我们吃完饭再来看吧。”叶汀扶了一下眼镜，转身对楚绛说。
这句话和他有一种天然的不适配感，但是万事皆收胸腹内。
“好好好，都十二点了，我带你们去。”管理员语气比刚才轻松了一些。
可能这正常人在机器人堆里呆久了，吃饭这件事情就被赋予了其他的意味。
基地十分破费地专门为他们两人安排了单独的房间进食，连这个从头至尾跟在旁边的管理员都没有和他们在一个房间进餐。
机器服务员送来两个打好了饭的餐盘，在桌子上将碗筷摆放整齐之后就默不作声转身离开，物品的整齐程度让叶汀表示收到了身心的净化，可这饭光是看着就让人没有胃口。
白花花的米饭，白花花的炖豆腐，还有油汪汪的炒蘑菇。
叶汀双手放在腿上，丝毫不想动筷，反而楚绛夹起一筷子刚要吃。
“等等。”
为了以防万一，叶汀将一个类似温度计的东西插入饭中，片刻过后，滴滴两声并且上方显示绿色他才示意楚绛可以继续吃。
随后又是两秒都不到，叶汀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还是“狐狸少爷王子哥”。
“等一下。”
楚绛学着刚刚叶汀的样子，伸出一只手打断了对方的动作，然后拿出黑色长方形的探测仪，显示周围没有被窃听之后示意面前的人可以接听电话。
叶汀接通电话之后，对面的声音就一拥而至。
“终于接了！差一点本少爷就直接瞬移过去了！”
“狐狸少爷……王子哥？”
“……”林枫烨那边好像信号虚弱了一阵，“哦哦哦，那是之前我往你手机里存号码的时候随意备注的，先不说这个，那边情况怎么样？”
“像你的这个备注一样，有点复杂……”
“那我这就过去！”
“嗯，路上小心。”
反正就算不让他过来，他还是会坚持过来，那还不如让他路上小心。
“他对你可真是上心啊。”楚绛放下筷子，心说这饭确实难以下咽。
叶汀收起手机，假装没有听到刚刚那句话，自己另外开启新话题。
“这个调查起来比较难，现在我能确定的是刚才的操控盘数据没有任何问题，”
“也就是说。”
“如果猜得没错的话，操作的人应该是远程操控，追踪信号这个事情还是得等黑客来……”
“你是说林枫烨吧。”
叶汀肯定地点了点头，他觉得后面可以试着让林枫烨追踪一下信息流看看是否存在重要线索。
“还有一个事情有点奇怪……”话还没说完，叶汀眉头突然猝然一皱，“什么味道？”
他从刚才就感觉很不对劲，基地为两个身份级别不算很高的人开了一个单独房间，这件事情本身就有些诡异。再细究起来，眼前的房间两面相连墙面上明明有四扇窗户，就算平时习惯性关窗，在午休饭点也不应该如此紧闭。
只是无论想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叶汀感到一阵让人虚弱的头疼，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楚绛反应极快跑到门口站定。
一阵耳鸣，叶汀努力撑着眼皮看向前方，结果就看到那人站在门前凝重地转过身。
“门被锁住了。”
第14章 结果，无果
封闭房间内四周由银白色墙面包围，脚下也是同样的白色瓷砖，互相反射冷冷的光线。
视线以内，除了桌椅，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
叶汀在机器人送来饭菜后就察觉到有股莫名气味，再回过头刻意留心时，那味道反而消散了一些。他闭着眼睛回忆，当下模棱两可的感受在之前从未发生过，有些头疼但还不至于晕倒，视觉变得越来越模糊又并非完全失明，简直就像是将人耍着玩。
楚绛检查完门锁，转身看到眉头紧蹙的人，脸色一变：“叶汀！你怎么了？”
他又迅速撇过头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餐具摆放得整整齐齐，动都没动，所以不可能是食物里带毒。
“是针对我的。”叶汀喘着粗气，额头的汗顺着脸颊流下，浸湿了头发。
这短短时间里，他一直在想，如果是普遍的毒气，那么两个人应该都会产生不良症状，但从自己刚刚开始有所察觉一直到现在，楚绛的身体层面没什么反应。
对方的目标很明显。
“毒？”
“我刚刚闻到了奇怪的味道。”叶汀说话速度比之前更慢一些，语气平静，不过从表情上可以看出此刻他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
整个空间非常安静，静得有些奇怪。一路走过来的那段时间里不用费心就能发现这个地方的隔音系统还没做到能够隔绝一切的程度。
比如刚刚吃饭之前还能听到门外有人走动的声响，现在却有一种空无一人的错觉。
叶汀平时感官敏锐，但一时间也判断不出那是什么味道，估计是特意调配出来的，只能暂且用空泛的“奇怪”一词来描述它。
更奇怪的是，除了持续不断并且毫不缓解的头疼，没带来其他特别严重的影响，甚至一度让他怀疑是自己的身体问题。
楚绛伸手，想要测测脑门的温度，下一秒就被人轻轻推开。
“我没事。”
“……”楚绛点头，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后退了一步，然后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离开，走向周围的墙壁想要找找有没有隐藏的突破口。
结果，无果。
整个房间没有一丝曙光。
查遍了周围，楚绛又坐回椅子，定定地看着叶汀。
他感觉眼前人此时的神色认真到能让人忽略掉视线的另一端只是一块普通地板。身为心理师不免深感挫败，还是一如既往，从表情里看不出来问题究竟有多棘手。
大约过了几分钟，叶汀轻出一口气，终于显露出丝人气儿。
“刚才我问过那个管理员一个问题——这些巡逻兵有没有被解剖过，他的回答是送来这里监测之前就解剖过了，但是一般检测故障的人工智能亦或是机器人时都会优先选择连接两方机器接口，这个时候数据屏会报告百分之九十九甚至百分之百的情况，极少数情况下，再有疑问才会去选择解剖，目的是为了查看细小的很难被扫描到的零件。”
他这一口气说下来连个标点符号都没停，好像已经反复在心里想了很久这个疑点。
室内密不透风但是寒气逼人，桌子上的菜早已经凉掉了，叶汀将手缩到袖子里，作用聊胜于无。
“嗯，他回答问题的时候肩膀的一侧微微抖动，眼神飘向左上角，眉毛上扬……”楚绛低头回忆道，“而且让我们来吃饭的话他重复了两遍，在你说要来吃饭之后他又重复了一遍。”
二人一个心照不宣的对视，答案自然明了。
种种迹象都表明，管理员有问题。
/
轰轰的摩托车声响彻整个世界政府大院。
林枫烨应该是截至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敢开着摩托，还是绚烂多彩，闪烁程度堪比酒吧灯球的那种车，大摇大摆进入世界政府大院的人。
如果说所有城区像一块块拼图一样构造了这片天地，那么世界政府就是环绕在这块拼图周围用来固定的相框。也就是说，“山的那边是海”现在可以置换成“世界政府的那边才是海”。
如此构成的包围式环境使得每个城区都有直接通往世界政府的入口，不管是上层对下层的管理，还是下层对上层的反馈，总之解决起事情都非常便捷。
林枫烨摘下头盔，露出放荡不羁嚣张得不行得狼尾，他一只手插在上衣口袋里，另一只手正悠哉地转着摩托车钥匙，还发出铃铃的声音仿佛在昭告所有人他的存在。
目的当然轻而易举达成，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
只是都没有过多停留。
这么多年，老部员们也都习惯了。如果遇到感觉新奇伸着脑袋往这边探头的统统都是新人，但不一会儿他们旁边就会出现一堆“过来人”开始讲起林枫烨的“光辉历史”。
简而言之，最后的落脚点都是——听劝，少惹他。
此刻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人正打着哈欠，乘坐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专梯，一路畅通无阻地升至十八层，杨乾的办公室里。
杨乾并不是世界政府的最高领导，他的身份仅仅是资源部的部长，为人脾气温和所以总是被说服来接替一些外交工作。
林枫烨不敲门，一步抵三步进来之后就直接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长沙发，双腿顺势架在茶几上，样子就好像某世界富豪的败家儿子。
“小枫啊，这么多年你还梗在这吗？”
因为父亲的事情，他和世界政府之间的关系称得上是剪不断，理还乱。
很久以前，他的父亲林龙身份还是世界政府的Top黑客，执行过很多任务也都圆满完成，能力过硬所以一直顺风顺水没遇到过大坎儿。
林枫烨心里知道这些用来搪塞他的前情回顾根本不真。
他不清楚父亲在世界政府里的具体分工，也不知道都具体出了些什么任务，只知道自打记事以来，父亲就在家办公，理由是病假养伤，每天看似轻松，实际上有时候生活还是昼夜颠倒。
后面也不存在起伏较大的故事情节，平淡无聊地过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最后就是经常出现在他梦里的画面：在火海前，他晕倒后，林龙彻底消失了。
不好的记忆不由分说地挤进大脑，林枫烨重重地捏了捏睛明穴，扯起个笑脸：“你别告诉我，这就是总局拒绝调兵协助的原因？”
“以你父亲的身份，没把整个一组撤了就算很近人情了。”
“呵，他是什么身份？”
这问题林枫烨当着杨乾的面问过无数遍了。
“背叛者的……”
还没等人话说完，林枫烨就两手呈“T”字叫停：“你觉得我信吗？”
“不管你信不信，现在总部那边不会再给予你们额外支援了。”
“有本事，直接别给我接委托，我还可以回家清闲地削苹果去。”
说实话，林枫烨所在的调查一组是个神奇的存在，因为他父亲无法对比的功绩和过失，政府对他的态度就像放风筝。更何况有些任务是由委托人直接指定声誉较高的一组承担，所以经过屡次讨论，最终并没有完全撤销该组，只是偶尔收收线，其余时间放养在外不予理睬。
上头就把偶尔收收线的任务交给了脾气最耐磨的杨乾头上。
磨得都快地中海了的杨乾喝了口水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保持良好态度继续进行对话。
“林龙到底有没有把芯片留给你？”
“不知道。”
“小枫！这很重要！”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倒是可以把‘养生一百天调理小妙招记录芯片’送您一份。”
对话不在一个次元，杨乾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这么长时间，再差的脾气都被磨成好脾气了，再好的脾气都被磨成没脾气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放到林枫烨面前，沙发上吊儿郎当的人本来毫无兴趣抬眼瞄了一眼。
但这一眼就扫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林枫烨一把抓起那份资料想要看个清楚。
文件上第一行写着标题——“黑羽杀手组织调查报告”。
翻开之后，第一页左上方的照片就是那日与他在树林里交锋过的赤川，后来也在叶汀口中了解到“黑羽”这个词，与这份资料完全对应上了。
杨乾凑近双指点点那份资料，说：“这是与林龙留下的那个芯片有关的大型组织……”
“那个组织就是黑羽？！”
“不是，黑羽是那个大型组织手里的杀手团伙，你听我说，如果那东西还放在你那里，后续可能会有很多危险。”
“正好！他们要来就来，本少爷懒得去找他们。”林枫烨回忆起赭红城发生的事，眼里顿时溢出戾气，好像能隔空将对手凌迟，他手里的纸更是被直接攥到变形。
杨乾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表示很无奈，但转念一想幸好自己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把资料打印到了纸上，要是平板又会直接被摔个一命呜呼了。
刚才的话，林枫烨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是心里知道，就依照上次的行动来看，这个赤川明显并不是冲着他来的，可这事这人跟叶汀又有什么关系？更令人迷惑的是，上次他们明明是奔着水蛇去，结果却连水蛇的影子都没见到。
他暗自琢磨就算是为了捋清楚这所有事情之间的关联也不能把那个芯片交出去。要想调查水里的情状，自己也得先入水才行。
两人都不吭声，屋里好似风暴过后，万籁俱寂。
片刻后，林枫烨松开紧攥的手，他直接起身路过书架打开门，一阵穿堂风吹过，衣领和发梢也随之摆动。
他微微侧头，说道：“杨叔，把这份资料电子版发我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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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青区里，叶汀和楚绛还被困在房间里面一筹莫展。
猝然，平静的空气开始抖动。
与他们二人平行的那堵墙在紧挨着天花板的地方移出了一个长条口，紧接着又从缝隙里降下来一个大幕，直到大幕的下端碰到地面方才停止。
叶汀紧紧盯着眼前屏幕：“刚才探测仪没有显示异常。”
他习惯于把疑问句说成陈述句，楚绛也习惯性地回答：“没错。”
“那，现在我们被监视了。”
第15章 祸害遗千年
面前屏幕大到让人心生恐惧，其上方正中间有个不断闪动红光的亮斑是起窥探作用的摄像头，这一整个房间此刻已经无处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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