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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辆封闭的车里，气氛本来就已经足够压抑，普通人可能把前辈子犯过的错都回忆起来了。更别提现在是一个人怀揣着秘密坐在这里，四周围着这么多人眼瞅着你说话。
……还有个能一眼辨别真假话的大仙儿立在面前！是个人都会缴械投降。
林枫烨啧了一声，走上前拍了拍他，还有意无意地挡住了他看向叶汀的视线：“兄弟，悬崖勒马，不丢人，也不算叛变啊，你看到刚才那群‘丧尸’没？这么明显还分不清正邪？”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再加上联想到刚刚的场景，王泽宇还真有点被说动了。
他眼珠子滴溜转，很明显是又在心中挣扎了片刻，最后终于还是松开了紧咬着的后槽牙：“是……是杜珺局长……”说这话的时候不光声音，就连他的肢体语言都还是很紧绷。
“杜珺？”叶汀从小就关在皓白区实验基地，对外界的人和事都不是很熟悉。
林枫烨看到这人向自己抛过来的眼神，心领神会地耐心解释道：“杜珺就是绀紫城管理局的局长。”说完之后，好像又自言自语的补了一句，“她怎么会掺和进来这种事情？”
可是刚刚王泽宇的状态让他的可信程度大打折扣，楚绛也有点区分不出是真说话还是真紧张，不留情面地反问道：“你有证据吗？”
“有……录音算吗？”
其他人一惊，好像在疑惑这管理局局长还能被一个小毛孩子给算计了？
“因为也没什么特别的。”王泽宇抹了一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
……
听到录音之后，其余人才明白，对话内容除了他们这帮刚才被“恐怖袭击”的人，任谁听都会觉得十分正常，只是普通过问日常工作，没有任何重点强调的地方，引申意义也是雁过不留痕迹。
播放到最后一秒之后，叶汀低垂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这种状态一传一，二传四，车里所有人都在脑子里拐着弯思考绀紫城和赭红城的管理局局长之间会有些什么联系。
一众人琢磨了半天也没有得出结论。继而，视线压力又被施加到角落里那个有可能知道内幕的小管理员身上。
王泽宇吓得一摊手，语无伦次道：“她她她只告诉我给你们准备一个单独的房间，真的，后面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了！”
一般情况下，这种计划的确不会让一个心智不太坚定的小管理员知道太多。
车继续冒雨前行，雨水砸落在车子的外壳迸溅到四处，整辆车都笼罩在雨气之内，就好像这整件事情的真相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但是咱们在房间里的时候，屏幕上那个人。”楚绛突然想起事情的重点，看向叶汀急切地说。
叶汀点了点头，带了些许鼻音：“是魏同。”
这三个字就像点燃了引爆线。
“什么！你们见到他了！”
旁边的林枫烨听到“魏同”这两个字，毛都要炸起来了，但在吼了这一句之后，嘴唇光是动了动便没再吭声。他不知道是什么让叶汀此时此刻能这么冷静，还是说他现在整个人已经没有力气再与旧事纠缠。
他只知道现在态度平淡的叶汀在六年前可是相当于在那个人面前死过一次，但现在那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莫名其妙又出现在他们眼前，可谓是梦魇一般驱不散的存在。
林枫烨心里懂得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但还是控制不住用十分担忧的目光扫向叶汀。可后者眼神里所含着的深不见底的幽邃又让他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他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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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方陷入一片沉寂时，安岩走进程晨所在的驾驶空间，左右分辨了一下前方的路，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之后干脆直接坐在旁边。她伸手在空中划了一道示意程晨再多绕一圈，身旁的人马上心领意会在操作台上改变了既定的最短路线。
车厢里的气氛安静良久。
叶汀鼻音更加明显地念道：“林枫烨……”
“在！”
反应迅速高昂的回答让叶汀的表情总算添有了点温度，叶汀略微带了点笑模样：“你可以查到有关魏同的最新完整信息吗？”
“把那个‘吗’字去掉，保证完成任务！”林枫烨这人站在这辆车里，脚踩地头顶天，看上去像个定海神针。
旁边的楚绛现在只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动不动，脸阴沉得可怕。坐在这个“没电测谎仪”对面的王泽宇刚刚也消耗了大部分力气，所以此时也只能乖乖地倚靠在旁边的椅子上默默无语随着车厢震动频率迷迷糊糊。而更角落一些的何岳从刚上车就把帽子盖在脸上，这一路都在一睡好梦。
雨势渐渐缓和，但还是淅淅沥沥，看来想在今天看到晴天是不大可能的事。
绕着迷宫般的路线，车也兜兜转转终于开回了那个熟悉的塔罗牌小店后门口。
虽然这个地方是被调查组所有人所熟悉的温馨小家，但对于王泽宇来说，这可是一个极其陌生的领域。
小管理员抬头看了一眼，怯生生地问：“我……”
“跟我们进去吧，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林枫烨双手枕在头后。
等王泽宇从一阵眩晕中回过神来，他已经被叶汀半推着走进了那看起来就挺诡异的紫色占卜店了，“封建迷信不可有”的科学理念受到了视觉冲击。
当一群人走到二楼门前，已经能感觉到屋里的暖气。
王泽宇轻轻拽了一下叶汀的袖子，支支吾吾地说：“你们这里管饭吗？我跑得急，没吃饭……”说着肚子就适时地发出咕咕的抗议声。
叶汀：“……”
“哎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刚研究了新菜谱！快来吃饭！”宋楠穿着围裙拿着锅铲站在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地方，依旧是用他那与长相完全不匹配的声音满脸炫耀地说。
只是这一提到“吃饭”两个字，叶汀和楚绛的脸色突然之间都变得不大好，某种程度也算创伤后遗症。其他人也都对这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拖着浑身疲惫，踏着沉重的脚步走向沙发区。
叶汀叹了口气，毫无食欲地跟了过去。
——除了王泽宇。
王泽宇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那一桌子的美食，口水都要从眼角流出来了。
“一群没良心的，我一片好心是为了谁？啊？！是为了谁？！是为了……”宋楠气呼呼地扭头就迎面撞上了王泽宇的星星眼，“唉呀嘛！这孩子？”
“这孩子交给你了，好好养啊。”林枫烨懒散地接话茬。
宋楠白了沙发上那群白眼狼一眼，迅速把王泽宇划为友军阵营搂到身侧：“来来来，先把身上烘干，哥带你吃好吃的。”
程晨也往沙发那边拿了好几台人体烘干机，在高速风扇产生的环绕暖风中，大家也都成功消除了大部分水汽和寒气。
然后饿了的吃饭，累了的休息。
用一颗糖就能骗走的王泽宇吃下第一口热饭之后，心志突然变得万分坚定——这个地方他留定了！！
果然留住一个人的胃，之后再留住心就容易多了。
叶汀扶了一下眼镜框躺在沙发背上，偏过头看了看那边正在幸福吃喝的两个人。他眼睛里的亮光闪动了一下，嘴角也不自觉微微向上扬起。
大概这就是这个调查组为什么会有宋楠这样的人存在的原因，心灵很疲惫的时候或许就只有烟火气能治愈。
旁边的林枫烨目光追随，看出原由后收回了本来要递东西的手，他不想打扰，更是希望叶汀这种难得轻松的表情能延长一秒是一秒……
下一秒，有人半路拦截挡住了视线，安岩穿着拖鞋走过来把手里端着的姜糖水放在桌子上，这也让叶汀回过了神来。
林枫烨暗暗瞪了安岩一眼，发送强烈的眼神责备。
安岩：？？？
叶汀沉默了两秒，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凑到嘴边。
“我刚查了一下杜珺，但是有用的信息不多，估计有很多隐藏的事情都被删得一干二净，”林枫烨把平板递给叶汀，“你先看看这些。”
叶汀一手握着杯子，一手接过平板。
果然上面写的都是一些无所谓的个人辉煌成就，没有污点。但这也正常，在这个世界里，尤其是这个等级的人物，摆放出来的都是他们想让大家知道的事情，时间久了，角落里的积灰也无人会在意。
“你看看这里，挺奇怪的。”林枫烨伸出手往左一划，指了指页面的右侧。
这整个第二页全是林枫烨突破网关然后利用端口重新定向，进入内网之后调出的一部分内部资料，但毕竟杜女士位高权重，就算是内部资料能看出破绽的地方也是极少。
林枫烨特意圈出重点的地方。那里写着“非上层相关人士如需查证资料请到资料楼进行申请，禁止独自前往办公楼。”
这句话乍一听像是废话，但是越想越不对劲。
叶汀沉思：“看来这个办公楼是必须去一趟了。”
林枫烨“嗯”了一声以示赞同，随后不假思索又划动了一下，后面接着的才是重中之重。
——魏同的资料。
第18章 “只会晚到，不会不到。”
叶汀看向那个名字的目光里不带一分温度，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楚绛也被吸引，放下手里的水杯，探过头来。
这三人围在一起所散发的气场让其余人突然感觉胃口大开，全都脚下抹油一溜烟挤到餐厅去，很有眼色地为沙发区留出充足空间。
宋楠：“？”
林枫烨下了大功夫搜集魏同的资料，不仅查到了浮于表面人尽皆知的事情，还查到了他五年前在玄青城成立的一家AI公司。
根据资料显示，规模可以称得上是领域巨头，还获得了好多无所谓的奖，看得出来信誉度很高，但之后更深一步的信息全都搜查无效。
一直以来皆是如此，但凡涉及到要搜索玄青城的信息都会被反向输进一个莫名病毒进行阻拦，大多人的电脑也就此报废，更严重的连日后登网的权利都被剥夺，身份信息被盗的也有，倾家荡产的也有。总之都没什么好结局，林枫烨也是操作了很久才保下了自己电脑那一条……还算挺值钱的小命。
“原来那些碎片足够他开个巨头公司。”叶汀无奈自嘲。
他一直以来后悔的不正是当初没有充足时间把皓白实验的所有信息清理干净。
话从空中落下，摔成一地冰碴，化了之后融进雨水，好像从没来过。
林枫烨感觉深处的心好像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也意识到了魏同这个人的可怕之处。
那家伙这是要真正地把叶汀变成与自己站在同一个阵营的合作伙伴。
“对了，其余巡逻兵暂时不要出动。”在两个人心不在焉的时候，楚绛转身将胳膊搭在沙发背上，冲着把腮帮子塞成了仓鼠的王泽宇说。
“不行啊，没有巡逻兵，区域里会大乱的。”王泽宇被吓得差点噎着，模糊不清地说道。
“慢点吃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宋楠一脸宠溺自家孩子的笑容，还不忘拉踩一下旁边那群“别人家的倒霉孩子”。
叶汀摇了摇头：“不妨碍，其余巡逻兵可以继续，你授权我来安装个检测系统就行。”
“现在就可以。”王泽宇乖巧拿起椅子背上挂着的双肩背，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折叠式操作台，能把这东西拿出来就意味着他算是彻底“叛变”成为调查组的人了。
真是个令人放心的好孩子。
王泽宇把操作台交给叶汀，下一秒就被宋楠搂着品尝新型十全大补汤去了。
不吃完饭不让工作，这里怕不是天堂！孩子多年饱受摧残的内心终于被种下了希望的种子。
叶汀将操作台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连接了林枫烨的电脑，又连接了自己在巡逻兵基地院子里使用的操作面板，上面还有一层水珠保留它战斗过的痕迹。
很快，那随着主人一起“叛变”的机器里面就自动生成了一个检测系统。
叶汀扶了下眼镜给林枫烨递了一个眼神，两个人心照不宣。
“今天先到这里，大家回去养精蓄锐，还有场硬仗要打呢。”林枫烨打了个响指，对着旁边的人说。
程晨、安岩积极响应，踩着下班的愉悦带头飞出门外。何岳也站起来扭了扭脖子，感觉好像又会去某个健身房练一晚上肱二头肌。
王泽宇刚又喝完了一碗汤，这孩子的胃口就像无底洞，瞪着眼睛满是遗憾和不情愿：“啊，要我回去吗？”
这态度转变的速度连叶汀都有点想笑，林枫烨也无奈摇摇头，指了指他后面的米其林七星大厨：“不是把你交给楠哥了吗，你跟他走，保证饿不死。”
王泽宇擦了擦嘴，用星星眼看向身后的人。
目光太炽热，宋楠感觉无法拒绝。
“那成，跟哥走，衣食无忧！”
被周围离开的成员影响，楚绛也从沙发上站起来，向面前的两个人走过来：“我留下来帮你们吧。”
“大可不必，”林枫烨果断回答，并且向着远处的何岳喊道，“岳哥！把他一起给我拎出去！”
楚绛：“……”
最终，留在根据地的就只剩下了林枫烨和叶汀两个身影。
“其实加这个检测系统用处不大，下一次的□□重复在雪青区发生的概率很小。”叶汀平淡地扫了一眼面前的三个机器。
林枫烨“嗯”了一声，问：“那你还？”
“目的是把这个操作台拿过来，由你……”叶汀刻意在这里加了一个重音，“来进行一个反追踪，看看操作过这个的人都有谁。”
林枫烨恍然大悟，不过这种事明明以他之前的聪明才智是绝对能想到的，怎么最近总有一种智商突然不在线的感觉。
“可以是可以，但需要耗费一整晚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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