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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楼不停，窗外的景色并不好看。
林枫烨和叶汀看到的是缃城。
而赤川看到的，是皓白实验基地。
林枫烨：“你为什么会看到皓白区？”
赤川不语。
这车楼走在所有人【过去】里，无限循环，永远无法逃离的窒息感，“时间会消磨一切”的理论在这里并不适用。
他这一沉默不要紧，要紧的是叶汀眼球动了一下，浑身都透着种知道原因但不说的氛围，更是激起了林枫烨的好奇心。
但很明显，当下并不是问这种问题的好时机。
“赤川，你上车之前在哪？就是你现在本体在哪。”林枫烨问了另一个问题。
“在……在……”
赤川这人精很少说话卡壳，他犹豫了一下，过程中还偷瞟了叶汀的方向，深知自己还不能把那些学生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磨磨唧唧，总之你不在迷宫画廊那层吧。”
“什么迷宫？”赤川心说自己在这鬼地方来来回回无数次，还没听说过有这种地方。
“那就行，还有救。”
“……？”
赤川一头雾水。
叶汀眼底浮现放松的淡淡笑意，他倒是完全理解了林枫烨的用意。
车楼消失后他们还会在绝对控制区域内，但赤川不会，他的本体在外面，有机会可以从外部攻破。
但这就要看赤川是哪个阵营的了。
车楼前进不止，内部全是蒸汽机器，铁皮的装饰物挂在墙壁上，木质柜子上摆着不少渔船模型，由简到繁，几乎囊括了渔船发展全过程。
林枫烨凑近看了两眼：“这装潢怎么感觉像是好几十年前的。”
“恐怕这才是玄青城之前的样子，蒸汽机器，出海为主。”叶汀闭着眼睛这样分析。
赤川把“无聊”写在脸上，他越来越搞不懂这两个人。
“别推理了，不用我带你们参观吧，这有卧室，进去睡觉乖乖等着时间过去。”
真是一段完全不像反派会说出来的话。
“闭嘴别吵。”林枫烨没好气地说，“小心我用三行代码让你永远回不去。”
“……”赤川一摊手，不说话了。
车楼里安静了好一段时间，甚至可以听到三个人的心跳，背景还是车轮滚过地面的白噪音。
叶汀双手交叠于腿上，终于叹口气像个活人，古怪地浅笑了一下。
“你们听我说。”
这表情，很熟悉。
跟当初他说自己要去见杜珺时候一样！
“不行！”林枫烨果断伸出一个手掌示意，“这次绝对不行。”
“不行咱们就只能死在这里，还是你先死，我被钟永生利用完又或是被折磨够了再去找你？”
“……”
林枫烨紧绷着嘴说不出一个字。
叶汀这人平时的形象是冰冷疏离，像雪山上的雪，触碰不到，不过只是远远望一眼就知道那地方是彻骨严寒。
同时他也是个感情缺缺的人，生气严厉的时候无波无澜，最知道怎么让人心里难受。
尤其是怎么让林枫烨难受。
“……好吧，你说。”
/
车楼里并没有显示时间的装置，三人也只能单纯凭感觉判断已经度过了大概两三个小时。
叶汀的精力就像掉入水中的泡腾片。
不同的是，速度没有泡泡糖反应那么明显，反而是以缓慢的速度逐步削减。
精神不佳，他又一次按了按额头然后用最简短的话说出自己的计划。
最后一个陈述句在对面两个人非常抗拒的眼神中说完落定，叶汀自己也同时昏睡了过去。
……
林枫烨意味深长叹口气，起身牵着叶汀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然后十分熟练将人横抱起来。
脚步声响了两下又停止，林枫烨啊了一声，然后偏过头看了赤川一眼。
“他刚才说的全都忘记吧，一个字都不要信。在这等我，我再跟你说另一个计划。”
脚步声再次响起，不紧不慢，一道笔直的身影走进车楼的走廊深处。
赤川：等等，这俩人真直接把我当队友使啊？
也许是强迫症，明知道眼下这空间全都是假的，林枫烨还是想让叶汀睡在屋子里的干净大床上。
他温柔地将人轻轻放下，转身出门的时候，用在上千行信息流中揪出一处错误的顶好眼神注意到金属门把手上方门框边沿的地方有几道不自然的印子。
？
林枫烨凑近用手蹭了蹭。
一个不深不浅的【DF】。
小时候父亲与他玩系统游戏时经常在隐蔽的数据角落标上这个符号，最后获胜的时候再用这些来嘲笑“后浪太弱拍不到前浪”这个事实，所以很长一段时间这两个字母都带着不正经的父爱和讽刺意味。
林枫烨吹了吹手指上的灰不禁一笑，又无奈摇了摇头。
看来老爹也上过车楼。
第109章 真正的赞歌计划
“……”
李粤坐在帐篷区的长椅上，把手揣进袖子里抬头眯着眼观察天幕。
“天……”
“天要变了。”袁昊坐在旁边，递过来一杯热茶笑着说，“你又要说这老套的台词。”
当年特工组三剑客初来乍到的时候，从黑客的强迫症视角对这块天幕进行了全方位吐槽，最后还是林龙实在听不下去直接打断了他们，而后挂着深沉的表情，还刻意压低声线说“这天马上就会变了”。
……于是另外两个人的火力从吐槽天幕转移到了吐槽林龙这句过时做作的发言上。
李粤吹了吹杯面，喝了一小口，转头问：“那信号呢？”
袁昊摇摇头。
两天了。
准确的说是天幕显示的时间过了两天。
林枫烨和叶汀那两个孩子为了不暴露自己那边的事情索性直接切断信息流，导致现在他们对于那个并不存在的迷宫画廊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也对如何协助毫无头绪。
电话里的世界肯定是发生了巨变，而眼前这贫民窟还是一如既往。
坐在台阶上发呆的人居多，也不乏有四处奔走发传单的孩子的身影不知疲倦地穿梭其中。
李粤和袁昊这些年来都经历过不少事情，尤其是对眼下这招再熟悉不过了。
动不动切断联络！
肯定是林枫烨那小子跟他爹不学好学来的！
呼——
一阵并不清爽的风吹过。
“奇怪，现在应该是很关键的时刻，失败了就满盘皆输的节点没错吧。”
李粤说完伸了个懒腰，眼神蒙上一层淡淡的雾：“为什么我并不紧张呢，明明之前这天幕稍微变暗一点点我都会提起个心。”
但是现在有两个年轻人闯进未知深渊，他这个岸边的人竟然心态平稳，还一点都不愧疚。
袁昊没有马上接话，伸手点了点李粤揣进袖子里的手：“紧张就直说，不用试探我。”
李粤失笑，抽出手搓了搓。
这地下一层的温度调控大约降了三两度，冰凉的指尖划过掌心让人顿感清醒。
“咱俩……虽说宝刀未老，但现在都用激光武器谁还用刀啊？等会儿那两位高人下来，咱们一起想办法出去就是最后一个任务。”
袁昊说完伸手抹了一把衣服，皱着眉头用手捻了捻，肉眼难以发觉，但指尖能觉出来微妙的颗粒感。
“到点了？”李粤问。
“嗯。”袁昊答。
说曹操曹操到，这话流传这么久果然是有一定道理的。
话音刚落，整片天幕忽的暗下去，忽的又亮回来，照此规律重复了两到三次，几乎所有人都被吸引着抬头。
这是之前没有发生过的状况。
按理说规定时间已经过去，那抓人的电梯早就该落地，而甘柳和珂美晴就应该按照事先说好的那样藏身在机器内里。
李粤和袁昊眼皮一跳，顿时发觉不对劲。
他们心里明白在这关键时刻如果一切正常才是最不正常的事，来不及多想，二人赶紧起身从帐篷区的栅栏里跑出来。
从高至低的阶梯让步速变得更快。
踏入中央广场平地的那一刻，突然有股强劲的逆风将两个人向后拉扯，就好像前方存在一个隐形的龙卷风。
“怎么突然吹妖风。”
“撞什么撞啊！”
“你好……啊……你好，你是新来的吧，这个传单给你……”
“快回去，还管什么破传单！”
“完了，这天要塌了！”
……
往日呆滞的人群终于开始蠕动，一些还没被环境荼毒过深的人大声叫喊引起骚乱，人流中已经有人脚下绊倒后连滚带爬，又被后来居上的家伙连踩好几脚。
“小心！”李粤伸出胳膊按着袁昊，两个人齐齐爬到地上。
而刚刚迎面飞过来的铁杆疾速向后，直至砸到石墙撞成变形扭曲的样子。
“咳咳！”
袁昊曲着左臂挡在两个人的面前，可惜只是如此对于沙尘防范聊胜于无，头发和衣服上都像刚出土文物一样完全变了颜色。
他眯着眼向前看。
下一秒，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有块东西带着银色残影直接从天幕冲下来，瞬间发出巨大声响，趴在地上的人都跟着原地震起。
砰！！
是电梯！！
这可是连通地下一层和上面的唯一途径，带着极度复杂的程序设置和安全保障系统，更别提里面还有几个AI守卫兵和提取锁链，竟然直接自我摧毁式垂直掉下来？
这跟往地上摔碎个盘子没有什么分别。
地面应声裂开，长方机器横向倒着，电梯门正好在顶面，底部已经有很大一部分嵌入地底。
沿着这被砸出来的凹陷，地表先是发出骇人的嗡鸣紧接着裂开的速度骤然加快，呈蛛网纹路向四周发散。
空气里掺杂着尘土颗粒和微妙的血腥味，建筑皆是左右摇晃，躲在里面的人都站不稳，还有从窗口掉出来，摔到地上，直接没了生气。
大约五分钟过去，地面情况猝然中止。
更大的危险迅速逼近。
头顶上的天幕像不规则拼图，一块一块相继掉下来，属于上层的潮湿水汽倾泻而入，这是长期干旱的地下一层不曾拥有过的空气质量。
除此之外，原本在天幕之上用于监管整个地下一层的若干计算机也纷纷摔落，化为废铁。
李粤被搀扶着站起来后突然顿住脚步，熟悉的预感令他瞳孔缩紧。
一模一样的场景，他现在又要经历一次。
说来有些诅咒的意思，上次他们的目标也是撤退，两个人位于不同方位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林龙。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失败，这次也……
“跟我来。”袁昊拉起李粤的手，跨过一滩水沟左闪右躲向中央广场跑去。
寒风簌簌，这恐怕是有史以来的最低温度。
部分人们打着寒战为了尽可能远离而向外奔跑，他们两个人逆着人流，跟一些上赶着寻死的绝望人群混在一起。
人头攒动，恐惧如瘟疫一般扩散。
连锁反应相继触发，连时间都有明显缩短的倾向，爆炸声，嘶声力竭的喊声，令人毛骨俱悚，烧焦的味道弥漫半空。
电梯原本平滑的表面在各种角度不同的冲撞后变得凹凸不平，也幸得于此，更有利于二人的攀爬。
“甘先生！珂小姐！你们在里面吗？”李粤刚爬上来，蹲下身敲打呼喊，心想如果那两位真和守卫兵一起被关在这不大的空间里，必定会面临不可收拾的局面。
上层高架开始倒塌，大到顶梁柱小到各式杂物，和漫天沙尘一起凌乱下落，化成锋利的棱刀，在迸发火星的天幕边沿下闪烁幽光。
密集程度躲都躲不掉！
万分危急，袁昊弯腰捞起李粤。
突然，两人脚下一空。
电梯大门向左右拉开，随之即来的是骤然失重。
再度睁眼，面前站着一男一女。
男的发型潦草但并没有挡住五官，手里拿着一条机械手臂，大概是从守卫兵身上拆下来的。
女的衣着紫色长袍，脚下踩着缠成团的铁质链条，如果没看错的话，那就是之前地下一层人眼里的噩梦。
四人相视一点头，没有过多废话。
同时在暗中也都不明显地松了口气。
声声巨响劈头盖脸撞过来，头顶的铁皮被砸出不少深坑。
这电梯里的安全隐患已经被尽数解体，在外面“陨石坠落”的世界里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但是空间有限，空气也有限，不清楚上面具体压着多少东西，眼下门也打不开。
“要不，我把咱们这四条命拢一块算一卦。”
珂美晴踢球似的把脚下的东西踢到旁边。
李粤蹲下，带着探究的眼神摸了摸这团已经失去动力的玩意儿。
明明是铁皮，触感跟蛇皮差不多，发冰发粘。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二位身上倒是没看见多少伤。”袁昊上前一步，话里带着些许怀疑。
这很正常。
甘柳抬手指了指角落里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机器残肢，语调慵懒：“拉了几个垫背的。”
毕竟是玄青城的AI，应激防御程序最是完备。
袁昊刚要开口说什么，突然皱眉，低头用一种非常不解的眼神盯着地面。
“你们觉不觉得下面好像有东西。”
李粤保持蹲姿，用手背试探着：“像是有地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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