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走前门,没人。”
何老道:“……对哦。”
两人前脚刚踏进门槛,后脚楼里的灯就全部被灭了,像是专门等着他俩自投罗网似的。陆闲闲带着他迅速跑到梁故渊所在的楼层。
幸好梁故渊不是顶层爱好者,办公室设在楼中央。
一老一小跑断了腿终于爬了上来,整整十六层,爬得何老道都感觉自己骨质疏松了。两人一上来就看见梁故渊一拳头爆了电脑屏幕。
“啊——”凄厉的鬼叫声像容嬷嬷的针,直问你爱得深不深。
梁故渊扭头对李泽说:“你这电脑什么牌子?主机让我踹了一脚,音响居然还在叫,质量挺好。”
李泽:多谢夸奖,这360°立体式环绕鬼叫,不是鄙人的电脑音响能做到的程度。
“梁总,咱们这特么是撞鬼了,真的撞鬼了啊!你清醒一点,别再问我电脑牌子了!”
梁故渊回身一个潘周聃,巧妙躲开女鬼攻击,顺便踹了一脚李泽的椅子,正好带他擦过女鬼漆黑的指甲。
知道为什么质量上好的人体工学椅都带轮子吗?不是防止小孩误食,是为了让您快速躲开厉鬼攻击哦。李泽在此刻成为了一把椅子的忠实信仰者。
—
刚进门的何老道也被里面的阴气吓了一跳,慌忙取出包里的黄符和武器。
“你在拿什么?”
被堵在他身后的陆闲闲探着脑袋东张西望。
“掏装备,贫道一个奔七的人,也没来得及交工伤险,出了意外可没地方报销。小子,别藏拙,有什么东西赶紧拿出来,要不然一会开打,我可顾不上你这个小的。”
怨气如此强烈,这妖邪必定不简单,里面还有两个凡人,他可不能保证每个人都毫发无伤。
陆闲闲闻言,沉思片刻,也从包里掏出自己的装备。
咔哒一声,七彩神光照亮了这一片黑暗,连室内躲躲藏藏的两人都忍不住探出脑袋看了过来。
李泽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看见了光,甚至很想趴在椅子上问一句:你相信光吗?我信!
这一束光芒,短暂的驱散了黑暗,温暖了人心。
何老道咬牙切齿:“你特么拿的这是啥?”
“迪迦神光棒。”
“可以召唤迪迦?”
“不,可以让我变成光。”陆闲闲一脸坚定。
“……你特么中二病吧!”
房间里的女鬼也被七彩光吸引了注意力,转身朝他们走了过来。
女鬼可能和贞子是姐妹,打扮风格很相似,不过这位情绪比较外露,走得很慢,还嘎吱嘎吱怪笑着,似乎让人类感到害怕是她的小爱好。
“好新鲜的小伙子啊……”
何老道一脸严肃地挡在陆闲闲面前,七彩光芒为他罩上了一层神圣的光。
正所谓,正道的光,洒在了大地上——
这女鬼一看就有百岁高龄,手下人命更是不计其数,如此厉害的鬼怪,连何老道都没怎么见过。今天这一趟,怕是不好脱身啊。
“小子,要是我这次回不去了,替我照顾好孙子。”
“嗯。”
嗯?正常剧情不应该是饱含泪水说一句:不,前辈,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光明一定能战胜黑暗!
娃子怎么不按套路走?
“她要过来了,要不让我上?”陆闲闲含蓄说道。
“呵,小子,别小看我!”何老道手中金光一闪,黄符点燃的瞬间迅速被扔到半空中,桃木剑一挑,就着火光直接刺向女鬼。
女鬼不甘示弱,肉眼可见的黑雾从四面八方涌来,以她为中心向外扩散。
在黑雾即将接触到陆闲闲时,不知何时偷摸溜过来的梁故渊一把将人向后拉去。
“保护好自己。”
陆闲闲被他按进一张桌子底下,他则挡在他面前,紧张地看着和黑雾缠斗的何老道。
“我们这是在地震演习吗?”
“……没白教你。”
“你在害怕?”
“废话!”
他是总裁,又不是阎王爷,无神论的信仰一夜之间瞬间崩塌,谁能不害怕。他现在的害怕就像是不做麻醉上手术台,害怕得十分清晰且明确。
“不怕。”
梁故渊转头看向他,他此时的眼神不似平常那样认真呆板,反而像是添了一勺糖的西红柿炒蛋,像配了一瓶气泡水的西瓜,瞬间有了灵魂。
他那么温柔坚定地对他说,不怕。
梁故渊看着他,有些怔愣。七彩神光印在他脸上,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夜晚,梁故渊突然体会了心跳加速的感觉。
一定是吊桥效应吧?不然怎么会心动的那么浅显。
“你拿好。”陆闲闲把怀里的神光棒递给他,然后挪到一边,准备起身去帮何老道。
“你干嘛去!”梁故渊急急拉住他,“你特么疯了?那是鬼!现代科技都无法探测到的神秘力量,你一个普通人去填什么乱!?”
陆闲闲撑死了就是一个体格较好的年轻人,他出去干嘛?用坚硬的脑壳砸穿女鬼的坟头吗?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何老道撑不住了,我得去帮他。”
“你去,帮忙?”
“我先变身!”
“啥?”
他看着他,一脸坚定地爬出去,“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迪迦——”
梁故渊揣着神光棒,内心只有俩字:卧槽?卧槽!
心动有没有他不知道,心梗倒是够够的。
今天也是被陆闲闲气死的一天呢。
梁故渊立马跟着起身,眼前闪出一片小黑点,奔三的人起猛了,头晕。他把眼镜扔到一边,忍着头晕摸着黑,企图拦住一往无前的陆闲闲。
虽然没有神光棒召唤迪迦,但是陆闲闲随手召唤出了一面镜子,不知道是从哪个小姑娘的办公桌上飞来的,普普通通一把迪士尼公主镜,握着手柄可以直接问魔镜魔镜谁最美。
一道黄符贴在镜子正中心,逼出指尖血在镜面上抹了一道,陆闲闲低声念出咒语:“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霎时间,厉鬼黑雾散尽,露出了被困在里面的何老道。
“现!”
“住手!啊——”白衣女鬼瞬间现出原形,镜子里的光照在她身上,像是烧焦了一般,嗤嗤冒着黑烟。
何老道吐出一口血,发型乱了道袍也乱了,狼狈不堪地扶着桌子喘着粗气。他此时连惊叹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惊恐。
刚才被困在其中的时候,蓦地冒出一股清凉的味道,那气味竟然直接化去他的防御。再迟一点,恐怕他就要被硬生生困死在里面,让躯体被怨气撕咬殆尽了。
此时,沐浴在镜光下,女鬼外层的白衣消失了,露出里面旗袍一样的服装,可怖的硬币形疤痕遍布在她身上。她此时竟然完全动不了了,根本没了刚刚嚣张的劲头。
陆闲闲抽抽鼻子,淡淡的雪松般清香再次出现,让他的头微微有些刺痛。他停了手,扭头凑到梁故渊身边嗅了嗅。
女鬼身上的味道竟然和梁故渊的一模一样。
陆闲闲幽怨看他:“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得罪。”
梁故渊:……歌单也得给他清一清。
李泽也从椅子底下钻了出来,看着陆闲闲用金角大王“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的姿势,用镜子照着女鬼。大概是女鬼衣着得体、发型整齐,甚至还能看出生前娇俏的模样,他也胆大起来。
“刚刚不是白衣服贞子吗?怎么,你们捉鬼还流行中间插一个变装小游戏?”
“不是,白衣服只是她的伪装而已。”
“好家伙,装成贞子能加buff啊。”李泽凑近一点,仔细瞧着女鬼。
女鬼艰难抬头,浑身上下都遍布瘢痕的她,唯独脸上干干净净的,“嘤嘤嘤,人家听说贞子是个名角,才伪装成她的嘛。”
第27章
女鬼名为明珠,民国时候的歌姬,后来被奸人陷害,自缢于废弃舞厅,再后来,舞厅被人一把火烧了,怨气直接超级加倍,生出来她这么一个厉鬼。
“我可没有杀过什么人,大师你就放过我吧。”明珠动作僵硬地理了理自己的卷发,哀求道。
陆闲闲面无表情,“没有杀人?那你仇人一家三十六口为谁所杀?”
“冤有头债有主罢了!她害我至此,我又凭什么以德报怨!”
陆闲闲不想为这种事情判个是非对错,个中恩怨是非是酆都大帝该管的事情,他的任务只是送她去见阎王而已。
“你身上的异香又是何故?”
明珠狡黠一笑,手指绕着头发打卷,“想知道?那大人要用什么来交换呢?”
陆闲闲皱眉。一般来说,和厉鬼做交易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毕竟,做鬼生意,听的是鬼话,其中正确性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你不说,我大可以抽魂取魄,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不说了。”
抽魂取魄虽然能知道他想知道的,但也有可能损伤厉鬼魂魄,甚至魂飞魄散直接消弭,连去下三道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他对于这个办法还是慎之又慎。
明珠转了转眼睛,大概是用力过猛,眼珠子直接掉了出来,她着急去捞,精心打理的卷发却被扯下,变成一团黑烟消失了,身上整齐的旗袍也变得破烂不堪,此时的她才像一个真正的女鬼。
“啊——”猛然涌上的黑气让她整个人露出了原型,烧得焦黑的四肢配上浑身的硬币状瘢痕,异常可怖。
周围人齐齐向后撤了一步,唯独陆闲闲凌空捡起滚落在地的眼球,隔空送了回去,甚至还好心的拍了一道黄符,让她恢复了刚才年轻貌美的模样。
“稳住你的怨气,要不然乾天镜会直接让你魂飞魄散的。”
明珠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眼前那人目光轻灵,没有责备也没有恐惧,只是轻飘飘地看着她。
“你会送我去地狱吗?”
“犯了错就会下去。”
“我听说那里很痛苦的,人家细皮嫩肉的,很怕疼的。”
陆闲闲微微一笑,“魄荡魂飞,痛痛飞飞哦。”
明珠:“……这不还是魂飞魄散吗!?人家投诚还不行嘛。”她捂着自己的眼睛,“那异香是一位鬼王大人下在我身上的咒,他把我收为下属之后,给我说这个东西能保我一命。”
李泽咂嘴:“嚯,还是被动技能。”
“鬼王?鬼王现世,酆都怎么会置之不理?”
鬼王是大煞,一旦现世,方圆百里之内一定血流成河,数万人因此丧命也不奇怪。鬼王是由厉鬼炼成,捉拿厉鬼本就是酆都的任务,若是厉鬼成王,那必定是酆都的失误,酆都大帝向来不会对此置之不理。
“那位大人很厉害的,出世时甚至骗过了酆都的黑白无常。”明珠凭空凝出一杆烟袋,薄雾自秀口吐出,妖娆曼妙。
“那他派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明珠暧昧一笑,“当然是为了命……”
“命?什么人的命?”
她正要开口,突然被看不见的手掐住了脖子,她拼命挣扎,却只能看着自己像个提线木偶被掐着脖子拎起来,双腿无力的乱蹬,手里的烟杆掉了下来,在半空中变成一缕黑烟。
众人都被这变故吓了一跳。
“呃,救我……”她妖冶的眼角滑过一滴血泪,拼命朝陆闲闲望去。
陆闲闲将手中镜子向上一抛,亮眼的光随着镜面翻转在半空中扫来扫去,拼凑出一个白衣人模糊的身影。
血雾包裹住明珠,不到一息,她就没了动静。没有了陆闲闲贴在她身上的化形咒,她又重新变回了那个被烧得焦黑的丑陋模样。她被人随意扔在地上,像个没人要的破布娃娃。
“明珠多有叨扰,实属不该,鄙人代她向各位道歉。有缘下次再见,这个小物件赠予各位,聊表心意。”
陆闲闲打算去追,却被他突然扔出来的东西砸个正着。众人皆是一惊,着急往他身边凑过去。
“陆闲闲!”
在梁故渊声嘶力竭的叫声中,他看到有什么东西朝自己飞来,紧接着便感觉到脸上一股粘腻,一阵灼烧感遍布脸颊。莫名的腐臭弥散开来。
“霁野君,呵呵,珍重。”
白衣人很快隐入黑暗中。熟悉的异香笼罩了他,陆闲闲感觉脑中一阵锐痛,像是有根簪子狠狠扎进了自己的脑壳中,肆意破坏。
陆闲闲猛地倒下,硬生生疼出一身冷汗。
“陆闲闲,你怎么样!”
梁故渊扶着他,接住了他伸在半空中颤抖的手。他把人揽在自己怀里,才发现陆闲闲后背已经湿了。
其他人静默地站在一边,看着这场即将出现在眼前的生离死别。
“陆大师那么厉害,决计不会被轻易害死的!”
“对啊,总裁,你要坚强!这东西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你可千万要小心啊,别碰到伤了自己。”衷心的李泽劝着梁故渊。
两个人一个递纸一个叫救护车,沉默地忙碌着。
只有陆闲闲艰难地擦去嘴巴上的粘液,“咳咳。”
梁故渊急忙把他扶起,惊喜地看着他。
“活了活了!”
“还没死还没死!”
“扶我去……卫生间。”
几人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梁故渊帮着他清洗脸庞,剩下俩人小跟班一样,期期艾艾地瞅着。
“只是蟾蜍的粘液而已,不必惊慌。”用不着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这玩意儿糊在脸上,像张面膜一样。陆闲闲闭着眼睛,总算把鼻腔里的粘液擦干净,狠狠吸了一口卫生间的新鲜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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