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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如果不给出相应的情报或者代价，就无法得知更多事情了。
那态度如此表明。
牧月暗骂了一句死狐狸，对祝笑笑扔了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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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绿衣裙的少女会意点头，主动道：“我们有能找到他们藏身之处的手段。”
“什么？”
颜玉麟一惊，随后若有所思，“你们来的时间不长，想找到神使的藏身处，要么利用天道确定位置，要么从举行仪式的人下手，要么利用被带走的人。天道起不了作用，举行仪式的人也失踪，剩下的答案……”
细碎的线索被串联在一起，少年目光灼灼，笃定道：“原来如此，不只是我缺少了同伴，你们那边也有人被带走了。”
从仅有的信息里能精准抓住关键，反应还算合格。
牧月心下评价，听祝笑笑把早就商量好的那番说辞拿了出来。
“是。我们的同伴之一，也混入了那场仪式。同样无法通过天道联系。”
她从袖袋里掏出一只匣子，“但他带着特制的香粉，只要一点，就足够这只寻香虫找到他了。”
颜玉麟打量了两眼那只匣子，看不出什么特别。
“你能保证这一点吗？如果找不到，基于此的计划会全盘崩溃，到时候错过时机，再想救人就更难了。”
“嗯，我知道。”祝笑笑表情不变，“我答应过同伴，会救他。”
“……”
颜玉麟定定与给出承诺的少女对视，没能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异样。
片刻后他收回视线，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眉宇间泄出一丝倦意。
“好，我信你们一回。”
说罢，他才告知他们为何他知道神在尝试融合人与妖兽的力量。
“我们见过一个拥有妖兽特征的除妖师。”他回忆着，“他只是个人类，却能使用堪比妖兽的速度，我们暗地里试探，才发现他下半身已经不是人类的腿，而是某种妖兽的。除了他之外，后来我们也陆续发现了一些不太一样的除妖师。巧合的是，这些除妖师的变化都是在宣称见过神之后出现的。”
“巧合。”牧月念着这个意味深长的词，“为什么你们不认为是除妖师自己做的？据我所知，也有能够附身人类的妖兽，不是吗？”
“的确有。”颜玉麟没有否认，“但妖兽绝不会有人类的思维方式。我们是通过交流确定他们仍然是人，而不是妖兽。如果你们不认为这件事可信，我这里还有另一件值得说一说的事情。”
不等牧月他们追问，他便主动从腰间取下了一件东西，放在了桌上。
“当啷”一声，听上去沉甸甸。
三人目光汇聚过去，有些愣神。
那是一个长得像半块虎符的白银铁器，上面却不是以老虎为形，而是刻了一只痛苦哀嚎的四眼三足两尾妖兽。
引人注目的四颗眼珠处嵌着黑色的圆珠，被光一照，就透出几分诡异的生气。
有一瞬间，看着像是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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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李妄下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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蹙眉。看着这东西，他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颜玉麟冷笑一声：“这就是神器，那群除妖师供奉那位神明得到的神器。”
神器？
“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牧月想起之前探听到的情报，“除妖师们不是说丢了？你怎么拿到手的。”
“自然是偷来的。”
颜玉麟理直气壮，“这种东西用正常的途径根本拿不到。除妖师大多排外，像我们这种外人，连看一眼神器的资格都没有。而且如果不是偷来了这件东西，恐怕我们还被蒙在鼓里，真和那群除妖师一样，以为那位神是专门来帮助人类的。”
没人会忽视这话里的讥讽意味。
“有什么你直说便是，情况刻不容缓。”祝笑笑看了眼手中的匣子，催了一句。
另两人也点头应是。
他们都这么说了，颜玉麟也不好继续卖关子。正好他也不想浪费时间，这下能把话一口气说清楚了。
他将原委娓娓道来：
“最近除妖师之间流传着一起不起眼的流言，说是不少人莫名其妙失踪了。因为除妖师与妖兽搏杀，本就等于与死亡同行，所以这种事没有被多少人在意。但随时间流逝，不见的人越来越多，理所当然的，人会想调查出他们的行踪，至少要找出尸身。于是有人提议，不如聚集在一起，集合力量共同寻找，也能提高找到的几率。赞同这点的除妖师们便陆续来到了青宝涧。”
“而这段时间内还有一件众所周知的事——神赐予了一件神器给他的信徒们。只要拥有这件神器，就能以一敌百，无视实力差距轻松杀死妖兽，堪比天级除妖师随行。令人惊喜的是，神规定谁都不能独占这件神器，要让它被每一个需要的人使用。从此之后，除妖师们按照申请顺序定下神器的使用轮换，力求让每个除妖师都有机会使用神器。”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竖起一根手指：“这两件事之间，有一个联系。”
“人！”话音刚落，牧月和李妄便异口同声道。
祝笑笑闻言，略一思索，恍然大悟。
颜玉麟惊讶一瞬，点点头：“没错，就是人。为了寻找失踪的除妖师，汇聚而来的那些人。为了尽早得到神器的使用权，同样聚集过来的人。发生在同一时间的这两件事，最终都导向了同一个目标——越来越多的人。所以，我猜测，这位幕后黑手的目标，是人，或者说，两者的重合点——除妖师。”
“这与你偷走神器有关？”牧月若有所思。
高马尾的少年嗯了一声，示意了下桌上的神器，说：“敌暗我明，须行奇策。要找出那个幕后黑手，就必须毁掉他的计划，逼他有所行动，才有可能找出破绽。我们找不到失踪的人，只能从神器下手，伺机偷走它，再等待变化。后来不出所料，那位推动者不得不使用新的办法带走需要的除妖师，也就是……”
“神使选拔。”李妄眸光一暗，想起了师鱼鱼让他们措手不及的失踪。
牧月也理解了他想表达的意思，眉头拧了起来：“所以你才说这件神器并非恩赐。实际上，它是一件诱饵。”
颜玉麟：“没错。如果是普通人，就不必设下神器这样特殊的诱饵。能被诱惑的人，只能是对神有所求的那部分除妖师。”
善思的少女沉吟片刻，摇摇头：“可这不太对，光做诱饵的话，有些行为多余了。为什么非得让每个人都使用？”
她看向旁边的少年：“李妄，你对那件神器有什么感觉？”
颜玉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旁边那也没说多少话的少年这个问题，感觉这样玄之又玄的想法，难道能提供什么有用的情报吗？
人最不可信的就是自己的感觉。太过信任这一点，就一定会被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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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短短几个来回的交锋，也足够他明白面前这少女不会无的放矢，既然特地这么说了，大概就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他没有对此提出质疑，只顺着视线看向那模样清秀的少年。
那少年对牧月点点头，伸手轻轻碰了碰放在桌上的神器。不知是不是错觉，仿佛有深蓝的光自他周身溢出，随后莹莹飘落。
李妄没有在意多出的探究目光。
他知道牧月既然直接在新同伴面前这么问他，就是有稍微泄露一点底牌的意思在。对方不显山不露水，在一群除妖师眼皮子底下偷拿了神器，至今未被发现，他们如果什么表现都没有，双方对彼此的价值评估就不平等了。
牧月和师鱼鱼大概都不会想见到这样的场面。
他专心感受从身体里涌动的逐渐熟悉的力量，仿佛原本遥远的事物被放大在眼前，某种肉眼看不见的东西变得清晰起来。
片刻后，收回手，回答道：“很让人不舒服的感觉。粘稠、飘忽、捉摸不透，像是一团泥，像是一片棉，又像是一把沙。而且——”
他迟疑了好一会，才在其他人询问的目光下补充：“而且，它在好像吸取人的生命力。”
“什么？”牧月目光微凝。
祝笑笑则立马催着他放下。
两人看那所谓神器的目光都像是在注视一件张开血盆大口的恶兽，随时会择人而噬。
“你确定？”与知根知底的她们不同，颜玉麟将信将疑，“我拿着这东西也有一段时日，并未感受到异常。”
“只有使用它的时候才会吸收生命力。在使用前，应该还需要以妖兽的气息供养。”李妄解释道，“这神器上混合了妖兽与人的气息，如果没有妖兽气息为支撑，没有吸取人的生命力，就无法顺利发挥力量。”
听他这么说，颜玉麟想起了一件事：“此前有段时间，除妖师们的确在大肆收集妖兽血肉，那时他们宣称是为了研究妖兽的力量。现在想来，妖兽血不就是附着气息的物品？”
祝笑笑说：“是的。妖兽的皮毛与排泄物也可以。据我所知，血液还有一重用处，即供养更强大的妖兽。”
需要大量的除妖师，需要妖兽的气息，供养，混合的产物……
“原来如此。”牧月反应过来，讽刺地扯了扯嘴角，“这神器也是那位神尝试的作品之一。特地赐予神器，除了将除妖师汇聚而来，还存着将他们作为贡品的想法。一举两得，还真是会打算盘。”
颜玉麟突兀抓起那枚神器，声音冷硬得像一块石头：“如果真的是这样，恐怕我们不见的同伴们……”
在场人面色都难看了起来。
“啧，这次说不定真的会死了。”
另一边，师鱼鱼看着面前堪称地狱的场景，叹了一句。
第29章
在此之前,师鱼鱼怎么也没想到，骆高宣称的神赐竟然会看见这种东西。
那天，发表了一通对神明的崇敬,与对自身力量的炫耀后，骆高挥了挥手，从入口处便涌入许多灰黑色的烟雾,奔涌着,直直钻入他们的眼里、鼻里、耳朵里。
“你想干什么？！”
“骆高！”
有人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
那烟雾仿佛一只大手,捂住眼睛,堵住耳朵，掩住鼻子,将感知统统蒙蔽，还带来难以抵抗的倦意。
不多时,被关起来的人就已经躺倒了大半。
师鱼鱼在挣扎与顺其自然中犹豫了一瞬，还是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没必要现在就鱼死网破，以之前的情况来看,这位神或许有什么需要做的事,不会马上杀死他们。
只要不死,总有机会。
意识昏沉中，他最后一眼瞥见那靠着墙的少年似乎还没倒下，甚至颇为好奇似的,伸出手指想要去触碰那雾。
不知者无畏，还是有所倚仗？
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这家伙,如果能的话……
后面的话还没想好,一切便已经陷入混沌。
再次醒来，师鱼鱼还没抱怨这两天总是不断重复昏迷醒来的过程,就被睁眼看见的场景惊得说不出话来。
地狱绘卷上的图景或许都没有此刻来得让人汗毛倒竖、毛骨悚然。
死去的妖兽，半死不活的妖兽，死去的人，半死不活的人。比残阳更烈的鲜红在地面流淌，比月光更冷的白色刺痛目光。
鲜红的河与洁白的骨交叠，铺满堆积，塑成寂静绝望的山，吞噬了大半土地。
师鱼鱼捂住嘴，踉跄了一下。却在触及另一处时，表情僵硬住。
那是妖兽？
还是人？
他一时分辨不清。
半人半妖兽的形态，比起之前骆高展示的样子，可怕无数倍、恶心无数倍。
有拖拉着半截人类脑袋，像是巨型蜘蛛的混合体。有妖兽上身，肚子以下却配了人类手臂的奇怪生物。有半边是昆虫，半边是人的怪物……
即便是自诩见多识广的师鱼鱼，也从未见过这般将残酷与血腥混合成恶心与绝望的场景。
在这里，人不是人，人只是一件道具，一件可以毁坏的物品。没有规则没有道德没有律法，只有生死。
这是何等漠视生命的行径，是何等悲惨的场景，是何等令人作呕的姿态……
他捂住口鼻，弯下身想要压下在胃部翻腾的另一条河。
可那铁锈味早已侵占鼻腔，直直涌入更深处，肆意动摇心神。恍惚间，他甚至以为自己躺在那尸山血海，浑身沾染上了相似的血色，完全沦为这地狱中的一份子。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是谁造成了这一切？那位神吗？
仿佛听见他心中的疑问，一个高昂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充斥着难言的狂热与兴奋，近乎欢呼般说道：“欢迎各位，来到真正的神祭！”
他顺着声音望去，才发现不远处的空中，悬浮着一个见过两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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