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为了增强我们的力量?”牧月有些不可置信,但她也清楚天道不能说谎,所以事实确实是祂所说的这样才对。
她舒展眉头,收起那些怀疑,将目光放在那片权柄上,轻轻伸手。
其余几人亦是如此。
那片轻盈的光,缓缓下落,如同一片开启新世界的钥匙。
只有李妄没动,看着那片光,神色凝重。
很奇怪,之前没有这种想法,可一想到要融合进身体,他总有种微妙的抵抗感,不知道是出于本心,还是被什么影响。
他只能私下向天道寻求答案:“我体内已经有一位神明的力量,如果再加上权柄,会有什么冲突吗?”
【无须担心。】天道说,【不会有你担忧的事发生。】
这过于笃定的保证,给了李妄一点信心,他平复心情,触碰了那道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变化”于接触的一刹那出现。
如同一只闪烁电光的小鱼,从指尖往全身游动,噼里啪啦,一路燃起新的从未有过的火花。
牧月、祝笑笑、颜玉麟声音都没法发出,当即身体一软,趴在桌上昏了过去。
古银、师鱼鱼、游生浑身一震,周身涌现出不同的异变,或眼白转红,或纹身浮现,或头发转白。他们像是僵住,一动不动。
李妄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异常,但无意间他瞥见发尾,发现不知何时,那里已经完全转为了黑色。
“变回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喃喃,忽觉困倦,眼皮一闭,也就此睡了过去。
因此他没听见天道后面的声音。
【人获神力,本为逆途。神力越重,人越非人……】
第43章
李妄自朦胧的天光中醒来,望见木质的屋顶与并不熟悉的灯饰。
还没等他脑子重新启动,想起此前发生的事情,外面喧闹不止的声音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咯吱”,他拉开门,微微眯眼适应了下日光,院子里的景色映入眼底。
一只白色的老虎被藤蔓五花大绑,躺在地上喵喵嗷嗷地叫着,听着尤为委屈与心伤。
李妄眨眨眼,确定它周围那几个眼熟的人不是错觉。
“别动!”
正中间淡粉衣裙的少女一改往日谨慎的模样,伸出纤细的手,想要触碰老虎的额头,几次被闪过去也不恼,还在不断尝试,脸上写满跃跃欲试。
“哎嘿嘿。”左下角浅棕发少年找了根狗尾巴草,不断在老虎鼻子下方骚扰。
看老虎敢怒不能动的模样,倒是很有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意味。
右边高马尾少年与身材高大的少年,前者抓着藤蔓的一端,似乎在打绳结,后者好奇地抓了老虎尾巴,在手中把玩,根本不顾及民间谚语“老虎尾巴不能碰”的嚣张模样。
“生长!”稍后一点的地方,黄绿衣裙的少女挥了挥,地上一茬一茬又冒出一片新的藤蔓。神奇的是,这些藤蔓仿佛活物,一根根自己跳到了老虎身上,不断为它添加束缚。
他的眼睛出问题了吗?这都是什么?
李妄沉默了一会,后退一步,缓缓地把门关回去了。
没多久,门再次被打开,露出黑发少年谨慎又暗含期盼的面容。
他再度看向院子。
老虎还在,人还在,疯长着如同跳舞的藤蔓也还在……很好,他明白了。
这一定是做梦,不是真实的场景,所以才会出现这么奇怪的事情,等他睡醒,一切就会恢复正常了。
“砰”,门又被狠狠关上。
这次发出的声音总算吸引了全神贯注在白色老虎身上的几人。
“李妄,你醒了?”师鱼鱼很是开心似的,朝着紧闭的门嚷嚷了起来,“快来看白色老虎!”
房门一动不动,安静得里面的人好像根本没有醒过。
“他是不是没醒?”祝笑笑不再催生藤蔓,小声问,“刚刚那声音可能是风吹了窗户。”
几人一听似乎也有道理,正准备点头,另一个慢吞吞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不,他醒了。”
游生蹲在房檐下,脚边爬过一队蚂蚁。他头也不回,重复道:“他醒了。”
师鱼鱼早就感觉这个人奇奇怪怪的,有时好像总能感觉到其他人没有关注的地方,上次李妄的头发是这样,这次的声音也是。明明躲在屋子侧后方看蚂蚁,按理来说根本看不到屋子前面的情况,怎么确定刚刚那不是风声,而是李妄醒了?
“你怎么知道?”他直接问出口。
游生还是背对着他们:“我,听见了。”
师鱼鱼还想问到底听见什么,以及怎么分辨的,但被颜玉麟拦住。
高马尾的少年对他摇头,解释说:“你问不出结果的,游生他认为自己已经说清楚了,就不会再说明。之前我问过他,他总是这样。”
师鱼鱼自然不可能相信这一面之词,他依旧按照原先的想法去问了,但和颜玉麟说的一样,游生闭嘴后像是一只蚌壳,怎么都撬不开了。
“奇怪的家伙。”他嘟哝着,失去了探究的兴趣。比起去撬开蚌壳,还不如继续逗那只白色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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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如此,见过的新奇事物太多,因此能保持的热情与兴趣也极为短暂。
“咯吱”,房门又一次被打开,探出个纤细的身影。
“李妄。”牧月朝那身影颔首。祝笑笑也跟着小幅度点头。另外三人同样打了招呼。
于是师鱼鱼也笑嘻嘻对那人招手:“哟,睡得好吗?”
李妄看着他们无比自然的态度,又扫了眼被捆在一旁动弹不得的白色老虎,一手揉了揉眼,好一会才叹了口气,喃喃:“原来,不是梦啊。”
“你说什么呢李妄,来看老虎吗?”师鱼鱼热情的态度仿佛邀请他看的不是一只凶兽,而是邻居家新养的小狗。
李妄本就对这老虎有所好奇,自然不会拒绝,当即几步来到院中,凑近了打量这可怜兮兮的白色老虎。
牙尖爪利,尾粗体壮,皮毛油亮,身上沾了点灰,但完全能看出它原本该是如何威风凛凛的模样。
“这是怎么来的?”
越看越觉得微妙,他想不明白这只老虎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的。
不过要他猜测的话,很大可能是被师鱼鱼伙同别人捉来的,比如那边个子高力气大的古银。
然而师鱼鱼却指着他的头发大呼小叫:“你的头发终于恢复了!”颜玉麟等不明白情况的人若有所思地看着,一脸想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的表情。
祝笑笑也凑过来,松了口气似的:“太好了,这说明你好转了对吧。”
“大概算是。”李妄随口回答,还是更在意那只老虎,“这是你们抓来的?”
“这老虎是自愿来的。”一旁不急不缓的女声回答道。
果然……等等?
自愿来的?
李妄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可这话是牧月说出来的,可信度与师鱼鱼完全不同。
虽然她有骗他们一次的前科,但此前种种行事所留下的印象还是更加深刻。牧月几乎是可靠的代名词之一。
“怎么会这样?自愿的话,为什么还要捆着它?”他看向她,不太理解这个自愿的成分有多少。
“因为这个。”牧月伸出手,这回速度够快而且出其不意,竟真的碰到了老虎的额头。一点白光闪过,原本还显出愤怒与狰狞的老虎,一瞬间神情变得格外乖顺,安静地俯趴在地。
比起看见的东西,李妄感受到的东西更多。
他清楚感知到,在牧月把手碰到老虎身上的那一刻,有什么自额头处笼罩住老虎全身,改变了它的某些东西——或许是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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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够驯服它?”李妄抓到了关键,“这是你得到的力量?”
“差不多。”牧月微微昂起下巴,眼角眉梢都流露出满意之色,“具体还需要多尝试。但如果我没猜错,以后我能驯化的或许不止是野兽,还会有妖兽,甚至……被称作神的那些精灵。”
这个能力相当于当她身处战场,能作为棋手遥控棋盘上被驯服的棋子,可攻可守,可进可退,全凭心意。
“很厉害。”李妄真心实意夸赞道。
要是他来做,大概没法把这种能力发挥到最好,这是只有牧月才能做到的事情。
被夸奖了的女孩毫不谦虚,认下了:“本该如此。”
随后李妄看向祝笑笑,指了指地上那些还在跳动的藤蔓:“这是你的能力?”
“对。”祝笑笑也不隐瞒,随手撒了一把种子,一抬手便让它们生长、摇动,“我可以操控植物,促进生长,或许在一定范围内改变形态。但似乎有所限制,具体我还在摸索。”
没等李妄说什么,她摆摆手,有些羞怯似的:“夸奖的话就不必了,我自认能力还远远不足,那些话等以后再说吧。”
都这么说了,李妄自然不会再勉强她接受夸奖,又瞥向最后一个暂且能力未知的人。
颜玉麟知道他的意思,摊开手,眨眼间手上多出一个眼熟的东西——是伏光制作的神器。
“可能因为这东西当时在我身上,上面附着的神力与权柄起了反应。最后不知怎么的,我的能力变成了这个东西。”他有些无奈似的,“我只能隐约感知到这是用调兵遣将的,到底要怎么用,还不清楚。”
“不过我相信这不是个没用的能力。”少年翘起嘴角,笑得自信,“即使没用,我也有办法让它变得有用。”
“既如此,希望如你所愿。”李妄点点头,环顾一圈,对在场几人的情况都有数了。
牧月可以驯服野兽,祝笑笑操控植物,颜玉麟得到兵符。
师鱼鱼、古银、游生各有妖力,似乎分别增强了速度、力量、爆发。
而他……心中的躁动也已平息。
大概是一件好事,一切都在步入正轨。
“李妄,你心情不错呀。”
“什么?”
师鱼鱼凑过来,按了按他的嘴角:“你笑了哦。”
这么一说,其余几人的目光顿时汇聚过来,李妄被看得不自在,立马扭过脸,避开师鱼鱼的手,顺便岔开话题:“你们抓来老虎是想试试牧月的能力对吧,那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想好了吗?”
这不算多高明的转移话题的办法,但的确有效。
牧月当即收了轻松的神色,严肃说:“虽然我很想说不着急,但事实并非如此,在你睡着期间,天道转告了我们另一件事。”
“什么?”李妄嗅到其中不容懈怠的意味。
“下一次灾祸,将于六年后到达人间。”她一字一顿,“届时如若我们没能及时阻止,将会又有一次生灵涂炭发生在这片土地上。”
那话中不可掩藏的郑重与肃穆,如一副曾经看过的可怕画卷,在众人眼前展开。
但凡经历过那些的人,就无法对此视若无睹。
“为什么是六年后?”李妄轻声问,“时间确定是对的吗?”
“天道说,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师鱼鱼甩着飞镖说,“那些神似乎又打算为那位神女打一次,时间定在六日后,也就是人间的六年。该庆幸的说,我们还有六年时间准备,不至于以这种不上不下的样子去打这一仗。”
“那现在我们的计划……”
“在你还没醒来时,我们已经商量过了。”颜玉麟出声,“我们会以青宝涧为大本营,在六年里极力发展势力,拉拢到更多的力量,拥有更多筹码,并利用获得的这些力量,杀死更多神。天道告诉我们,我们现在的状态已经能够夺走神的力量。”
“所以……”
古银沉声道:“所以杀死越多神,我们会越强。”
“简单来说,计划与最初也没什么不同。”牧月总结道,“我们仍需弑神,仅此而已。”
这几人早已考虑周全,此刻才会表现出一副如此默契、如此平静的模样。
看着他们,李妄理解了这一点。
无可犹豫,无可选择。这是条必须走到终点的道路。
只是不知道,抵达终点后,是否能再见到想见的人。
“我知道了。”最后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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