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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风想都不想：“宁王府。”
“没有！”慕容擎大着胆子白了他一眼：“宁王府都被抄了八百年了，我上哪儿给您弄一个去？反正这……夫唱夫随的，小的直接给您往楼主子家里带了啊！”
“带吧带吧，你随便带吧。”楚南风懒得理他，又往楼迦夜那边凑了凑，小声问：“铖哥你家什么时候被抄了，我怎么不知道？”
楼迦夜朝他笑：“在下不才，被抄家抄了有八百年了，至于你为什么不知道么……”楼迦夜突然低头，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道：“我这不是得给自己留个身份好爬龙床么，一介白身，想见陛下可不容易啊。”
这事儿说起来就很尴尬，楼迦夜前脚才追着楚南风跑去邽岭，楚皇后脚就用叛国的名头把他家给抄了。
大敌当前，本该抵御外敌的将军跑了，这不是叛国是什么？
慕容擎这路一领，就领到了原先的太子府旁边：“到了。”
他伸手指了指前面不远的地方。
高门大户，朱墙琉璃瓦，瓦上镇宅瑞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长势颇好的柳树高过院墙，翠绿柳枝垂到墙外来，铺就了一片绿荫。
门上焠金匾额上是苍劲有力的两个大字——楼府。
原先太子府的门匾早就让人给摘了，后来换成了贤王府，再后来……
再后来就是京城的文武百官给楚南风写的联名书，以及楚南婳那明黄锦帛写就的退位诏书被人送到了邽岭。
诏书从皇宫出来的那一天夜里，就有人趁夜把他门匾给摘了。
李舒伯还因为这事情给楚南风写过信，直言道：爷，咱们门匾让人给偷走了。
楚南风因为这个事情哭笑不得好久。
楼迦夜拉着他：“阿衡，同我回家？”
楚南风左右看了看：“行啊，回哪个？”
他宅邸左右都是楼府：“铖哥，你以后回家的时候是不是还要考虑一下先宠幸哪座房子？”
“不考虑。”楼迦夜拉着他往离得近的大门走：“就是个门面而已，里面是通的。”
楚南风当场给他表演了一个大惊失色：“你还在我府里打洞了？”
“没有！”楼迦夜矢口否认：“再说，我以后不是还要爬您的龙床么，考虑那么多做什么？走吧，铖哥带你给这房子开个光……”
第181章 荣登大典，容貌恢复
三天后，楚国皇宫。
红色的绣花绒布地毯从宫门外一直铺到内宫，宫门两侧是一字排开的殿前卫。
已经换下了龙袍的楚南婳手捧传国玉玺站在宫门口垂首静立，身后站着那个一成不变的，有些老气横秋的忆年。
雕花的铁木马车从街头缓缓驶来，车厢上两个木雕飞燕口中衔着的宫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驾车的两个人穿着月白的罩衫，正是本来驻守在锦官城的赵澄季和赵灵儿，原先的小团子已经长成了容颜姣好的少女模样。
楼迦夜并未与楚南风同乘一辆马车，而是骑了匹别国进贡的高头大马，错了半个车身跟在马车旁边。
到底是宝马良驹，哪怕是走，速度也要比旁的马快上许多。不过转眼的功夫，楚南风这看起来十分简单的仪仗已经停在了宫门前。
车帘被一只素白的手掀起一点，与之同时楼迦夜翻身下马。
他走到马车旁单膝跪下，一双满含笑意的眼看向才刚从车厢里出来的楚南风，一只手轻拍了一下自己在上面的那条腿，低声道：“陛下，臣来接您下车。”
他这事先计划里完全没有的一出让楚南风懵了一下。
楚南风懵了一瞬间，随后反应过来他这么做的目的，凤眸微眯，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一眼。
明黄色长袍上五爪金龙活灵活现，龙身顺着袍角盘旋而上，龙头自后肩探出，趴伏在楚南风肩膀上。
轻飘飘的丝帛垂在楼迦夜腿上，搔地人心头发痒。
楚南风踩着他屈起的一条腿下了车，径直往宫门走过去。
楼迦夜落后他半步，进了宫门。
深宫风景一如往日，只不过时过境迁，楚南风的身份地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高台下有青石台阶九十九，在楚南风的要求下，楼迦夜与他并肩而行。身后唐默与应相鸣一左一右跟随，楚南婳手捧传国玉玺走在最后。
当楚南风走过那象征着九九至尊的台阶的时候，下方分立左右的文武百官齐齐跪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内力加持下楚南风能清楚地听到这声音。
两侧的兽皮大鼓被擂响，号角呜鸣不停，高台四角有史官正在记录这一幕。
楼迦夜接过楚南婳手中的传国玉玺，转过身，郑重地将东西交到楚南风手上？待楚南风接过拿稳之后，他又取过一旁托盘里的木梳为楚南风束发加冕。
上好的白玉珠串遮住了楚南风的半张容颜。
楚南婳在他身前几步远处缓缓跪下。
“恭贺陛下，祝我王攘外安内，战无不胜，天威浩荡，永得八方。”
楚南风长身玉立，垂眸看着他。一别几年，如今两人的地位却是调了个个儿。
楼迦夜最后为他理了理外袍，低声笑道：“好了陛下，您很美。”
然后楼迦夜退开来，准备走到一边去。
楚南风一把拽住他的手，两串念珠碰在一起，发出“笃——”地一声：“不用走，就站这里。”
二人并肩而立，看着高台下的文武百官。
近几年一直待在皇陵里的方沛慈被请了出来，这人一如既往的美貌，却好像失了一些精气神。
礼乐声中，方沛慈用内力加持过的声音传遍整个高台上下。
宫中每隔一段距离便有安排好的太监，将圣旨的内容一遍一遍地传下去，确保整个皇宫中的人都能听到。
第一张圣旨，是给楼迦夜的：“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原，废宁王楼铖，有从龙之功，惊世之才，现赐封摄政王，见天子可不跪，见百官可代行皇权，若有作奸犯科者，见之有先斩后奏之权……”
圣旨被一层一层地传下去，传遍整个宫廷。
楚南风给他的权利之大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眼下却没有人敢有意见，国难当前，楚国需要楼迦夜这个边关战神，需要他的声名赫赫，需要他领兵征战。
楚南风对着他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道：“今晚我在龙床上等你。”
待后续几封圣旨被一一宣读后，楚南风上前一步，接过方沛慈递来的三支长香，转身向高台正中的那方落地香炉走过去。
香插上去的瞬间，楚南风觉得自己听见了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
随后，几片晶莹的玄冰碎片落到地上，一声龙吟拔地而起。
龙吟声中，一点金光从楚南风怀里闪出来，逐渐扩大，最后在楚南风身后形成一道虚影。
五爪金龙，盘踞在楚南风身后。
楚南风觉得身上一凉。
在看见金龙的所有人高呼万岁的时候，楼迦夜正盯着楚南风，他只是笑，却并不说话。
楚南风盯着地上那几块晶莹的碎片看，又想起了曾经和摩曼图格的对话。
“这里面是什么？”
“是您的机缘。”
现在这机缘破壳出来了，是个金色的，虚幻的巨龙。金光闪闪，活似一根天柱，楚南风疑心皇城里的百姓都能看见它，因为它实在是太大太闪了。
这一幕被史官记录下来。
楚南风于金光璀璨中拉住了楼迦夜的手，两串念珠碰在一起。
他们沐浴着金光，共享了天赐的机缘。从此，一权两人掌，两命系一条，为皇为王者长情至此，此生不悔，历史留待后人评说……
第182章 番一 爬龙床
夜凉如水，皎皎明月高悬在夜空之上，楚皇寝宫中的夜景让人只是看着就能感觉到赏心悦目，只不过这会儿来人速度飞快，轻功身法好似乘风飞燕，一个字总结——快！
大好夜景摆在这里，同呈现给瞎子看也不逞多让。
楼迦夜披着月光从院子中穿过，避开那些巡逻的侍卫和守夜的宫女太监，直奔楚南风寝殿。
“叩叩——”
雕花木门被轻轻叩响，门扉轻颤，楼迦夜站在门外，长身玉立：“陛下，臣要闯您寝宫了，您让是不让？”
院中蝉唱蛙鸣，热闹非凡，可偏偏，楼迦夜最想听见的那道声音没有响起，不免觉得心中落寞。
此时楚南风正在寝殿内里的温泉池里沐浴，浴池四角，雕刻的活灵活现的神龙口中源源不断地吐出水来，氤氲出一室温热的白色水雾。
过于宽大的寝殿使得摄政王那点儿微弱含蓄的敲门声如泥牛入海，半点儿都没能传进楚南风耳中。
得不到回应的摄政王大人决定大方一点儿，谁管有没有回应，他自己推门进去了。
屋子里燃了些熏香，浅淡的冷香味儿十分好闻，让人不自觉的平静下来。
可楼迦夜偏不，他不仅没平静，反而“兴致高涨”。
微微潮湿的空气告诉了他楚南风的位置，他抬步朝那边走过去，经过一个屏风的时候，顺手脱了自己的外袍搭上去。
等走进浴池的时候，楼迦夜已经脱的只剩下一件白色的轻薄中衣了。
听见动静的楚南风偏头看了他一眼，笑起来，那张没了疤痕的脸在夜明珠的映照下泛着莹润的光，一双眼笑得微眯起来：“铖哥。”
楼迦夜走过去，蹲在他身后：“我来早了？”
“是啊，您来的也忒早了，龙床还没准备好被您爬，忙了一天了，下来一起泡一会儿？”
楼迦夜被他说话时那不正经的调儿调儿给撩了一下，一边褪去中衣，一边挑眉看着他：“怎么又不好好说话？”
“不好听吗？”楚南风后仰着身子，一只手抓住他衣袍的一角就拽：“崇德殿那边有个小太监，也不知道老家是哪里的，说话总带着些口音，听着特别好玩儿，我觉得挺好听就跟着学了两句。”
楼迦夜在他旁边坐下，一边撩闲地用手拘了捧水往他身上扬：“你学便学了，做什么还要拿来撩我？”
楚南风扬手还了他一捧水过去，顺便啵了他一口，笑眯眯道：“我不撩你的话，还学它干什么？”
两个忙了一天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人突然幼稚起来。
在被泼了一脸洗澡水之后，楚南风暴起，他在楼迦夜身前两步远处站定，抬腿就撩。
那只在空气中颠簸飞翔的鸟儿被楼迦夜看了个仔细，以至于等楼迦夜想起来躲的时候，已经被楚南风用脚丫子撩起来的水泼了一头一脸。
“楚、衡！”他一字一顿地叫了一声，阴沉道：“陛下，老臣冒犯了！”
下一刻他猛地起身，双手抓着楚南风的肩膀把人扑倒在水里。
楚南风挣扎着挺起上半身，确保自己不会被他们两个的洗澡水给淹死，一边叫嚣：“你大胆！”
“陛下说对了。”楼迦夜把他按在水里，笑起来：“臣小名就叫楼大胆。”
“老畜生撒手！”楚南风扑腾着，无意之中一脚踢到了他的小腿骨。
楼迦夜一脸痛苦地放开了手，转而捂着小腿在水中坐下。
楚南风吓了一跳，赶忙凑到了他旁边，一双眼死死地盯着那条腿：“铖哥你怎么样？我看看，你别捂着，让我看看。”
楚南风一只手没敢用半点儿力气的覆在他手背上，转过头就喊：“太医，传……”
他的嘴被堵住了。
那有些干皱的唇瓣贴着他的，小心翼翼地吮了吮，把他剩下的话全堵在了嗓子眼儿。
一吻既罢，楼迦夜又贴了下他的额头：“嘘，别叫，开个小玩笑，可是吓到了？”
楚南风靠着他的胸膛，闷闷地“嗯”了一声。
楼迦夜抚了抚他光滑的后背，就像在哄孩子：“乖，没事了，是我做得不对，下次不这样了。”
没有回应。
楼迦夜还以为他是生气了，结果忐忑着一低头，这才发现，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这人已经靠着他的胸膛，打起了香甜的小呼噜。
看的出来，这一天是累坏了。
说好的爬龙床，最后还是爬了，只不过爬的十分健康。
楼迦夜抱着他出了浴池，一边用内力烘着周围的空气，防止他着凉，一边给他擦干了身体，又小心翼翼地给他弄干了头发……
等这一系列工作都做好了之后，他才抱着楚南风，爬上了那张白天说好了的龙床。
两个人同床共枕，无意识中感受着对方呼出来的气息，相拥而眠，睡了一个惬意而安心的好觉。
第183章 番二 柳枝与月季
三月的天气，乍暖还寒。
一场春雨过后，位于远郊的皇陵地宫里面开始有些闷热起来。
一切都是刚刚复苏的样子，例如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虽然已经长了鱼尾纹却仍旧貌美如花的方公公发现地宫里长出了一棵草。
他拔下了那棵将将才冒出头来的可怜嫩芽，转身进了最大的那间陵寝。
这陵寝同帝王的寝宫一般大，内里陈设齐全，一张硕大的龙床摆放在房间最里面，浅色的薄纱垂坠着，遮住了床上的人。
方沛慈轻身扑上去，一只手里还捏着那幼嫩的芽儿：“老鬼，咱们出去逛逛吧，你看看，地宫里头都长草了。”
他说着，手一抬，径自将那棵草插在了枕边人的头发上。
做古多年的楚皇抬起手来，将那绿油油的草从头上摘下来，一只手使力揽住他的细腰：“宝贝儿，你怎么能绿我呢？我这英俊不减的面容已经迷不倒你了吗？”
楚御归说着，伸手从旁边的枕头底下取出了方公公珍藏的小镜子，迎着夜明珠的光华一照，觉得自己除了白了一些，长出了一点点皱纹之外。仍旧是和当年一样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方公公见方公公爱，方公公菊花见，方公公菊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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