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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人多，顾九一直没说话，此时接过店员递来的衣服，和原野一起走向试衣间。
“你跟着一起进来干什么？”
顾九到门口后也没停，跟着原野进了一间试衣间，原野没来得及反抗，顾九已经挤了进来，反手关门上锁。
试衣间内空间很大，但站着两个成年人也略显得有些拥挤。侧面挂着张半身镜，斜后方立着面全身镜，顾九把衣服挂在挂勾上，慢慢迈步到原野面前，两人距离极尽，仿佛贴在了一起。
“我不喜欢她。”即使是两个人的空间，顾九声音依然很小，他像是在低吟，眼神无比认真地注视着原野。
“我不喜欢她。”顾九又重复了一遍。
原野心里隐隐有着预感，让他既期待又紧张又有些怕的预感。他想后退离顾九远点，想开门从这间闷热的试衣间跑出去，但顾九手臂明明没有用力，他却没办法挣开。
“你不知道我喜欢谁吗？”
“我，我怎么知道。你又没说。”距离太近了，商场的空调没有抵达这间试衣间，顾九身上的温度像烘烤面包的机，他自己成了上面被烘干的面包。
面包机笑了，笑声震得他耳膜疼，“那我现在说，你听清楚。”
原野感觉他腰迹的手臂缩紧了一圈，他不由自主地抬头回视，平日里天大的胆子这时也不知跑哪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喜欢你。”
“我没喜欢过猫，没喜欢过人，但我喜欢你。在所有的猫里，所有的人里。”
“我都只喜欢你。”
原野脑中似乎炸开了烟花，这一刻温度超标，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知道顾九一直在笑。眼里笑，心里笑，声音也在笑，像羽毛一样柔柔的，又像厚实耐用的毛皮将他包裹。
等温度降下来一些，原野推开他。顾九怕他要说拒绝的话，但他还没来得及担心，原野飞快地在他嘴角亲了一下，蜻蜓点水，随后在店员为其他客户来提醒他们试衣间使用时间之前打开上锁的门，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像只调皮的猫，靠近来亲你一下又快速离去。
可不就是只猫么。顾九摸上他亲到的部位，停在试衣间内想。
店员在他们进试衣间的时候就准备好了顾九尺码的同款衣服，于是原野找她要的时候立刻拿了出来。顾九人还没从试衣间内出来，就被塞了一身衣服。
“把你身上的制服换下来。我可不想走在街上被一群人围观。”原野恶狠狠地说。
并不像原野自己说的，他的眼光差。这套衣服原野挑的就很适合顾九。沉稳但不沉闷，衣角处的小设计显得更有活力，让顾九身上锋利的线条柔和了些许。
顾九换好衣服出来，吸引了店里所有人的目光，旁边等男朋友换衣服出来的女生看了好几眼，看见顾九出来去找原野后用羡慕的眼神看向原野。
原野感觉那股子审视又来了。
看顾九穿着效果不错，原野选了这件，又在店员推荐下买了搭配的裤子，加上配饰，凑齐一套后结账付款。
顾九没和他抢付款，在旁边极为受用的看着原野给自己买衣服，走之前让店员把原野码数的那件也拿上，自己掏钱买了下来。
“我有衣服啊，这件还买下来干什么？”这间店衣服不便宜，原野看着顾九支付出去的几个零心里滴血。
他有一衣柜的衣服呢，都是从地摊淘宝买来的，经济实惠又好穿！
顾九对他有衣服这件事不以为然，拎着包装袋，把原野手里的也接了过来，“这件好看。”
“我想和你穿一样的。”
原野的脸今天内又一次红了，沉默的往外走。他受不了顾九这样打直球。
时间还早，江鹤几个还没醒，他们打算在商场里再逛一逛。
这里是一条商业街，是市里最繁华的中心之一，不止有一家商场。他们从一家商场里走出来，又走入另一家商场大门，四处随意看，不知不觉走进了间氛围不一样的商场。
这间商场行人很少，地面干净的一尘不染，像镶了金子一样富丽堂皇，走在其中的人身上穿的戴的，随便一看就知道价格不便宜。
不小心进了家高档商场，原野想出去，顾九让他再看看。
“来都来了，随便逛逛，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这里看着就很贵，我们买不起。”原野向里面看一眼，被商城一层酷炫的展位吸引，扯了扯顾九的衣角，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那我们就看看，不买。”
商场里的工作人员要比客人数量多出几倍来。原野没来过这种地方，动作束手束脚的，这儿也想看那儿也想看，遇见店就往里进，在离入口近的一家服装店内对着衣服标签下的一串零咂舌。
“啧，这怎么什么人都能往"范奇里"进啊。”同在店里看衣服的另一个顾客看见原野的动作，白了他一眼，“档次都拉低了。”
“有点自知之明吧，别是个门就敢进，卡里多少钱啊？消费得起吗你？”
说话的是个穿着包身连衣裙的女人，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男的，手里拿着前面女人带的包。女人脸上妆容精致，见店里的人都听见了自己的话，也不掩饰，“就说你呢，那边站着的。”
“跟你这样穷酸的人在一个店里我都觉得丢人。”
原野只觉得莫名其妙，但他确实没有什么钱，这里的东西他一样也买不起，也许再过几个月，从石开悟那儿拿到的工资能买下一条配西服的方巾。
就这么灰溜溜走掉不是原野风格。原野很想反驳她，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回去，像一个打不着的苍蝇，烦人的很。
原野看向她，仔细观察想找个攻击的方向，但他还没组织好语言，身边站着的顾九突然出声。
“店员。来为他搭配几身衣服。”
店内的人还在准备处理女人和原野的争端，对顾九的要求没有反应过来，顾九看向她们。“让我们在这里等吗？”
“不，不是，您二位跟我来。”
“呵，打肿脸充胖子。神气什么啊，配好了他们能买得起？你信吗？”女人问身后跟着的人，提包男笑的谄媚，“我不信。”
这女人是店里的老顾客了，店员们都围女人身边，有人附和她，有人给她拿新品转移注意力，带着原野他们走的店员是个不够聪明的，不会审时度势。
“你们干销售的啊，就得聪明点，看那肯定拿不出钱的，根本不用浪费时间。”
旁边的店员把拿来的配饰披肩给女人披好，“是，丽丽肯定会后悔，等她回来，我得把您传授的经验告诉她。”
“什么经验不经验的，人呐，就是得为自己长个心眼。”
店内另一片区域，钱丽倒了茶水拿来点心，把人安顿好去挑给原野的搭配。原野有些急切地用眼神示意顾九。
“咱们跑吧？弯腰躲在衣架后面，那女人看不到我们。”
“你怎么就让她把我们带进来了啊？让那女的说两句又少不了肉，现在好了，浪费人家时间，咱根本买不起啊！”
顾九安抚住原野，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放在他手里，“别急。我们买得起。”
“买得起也不行啊……买得起？你有钱？”
第88章
在原野的认知里，顾九不是个有钱人。
他住在老旧的小院子，用的家具也都是上了年纪的，甚至一个人的时候菜都不吃，啃两个馒头就能算一顿。所以就算知道田娟家里豪华，原野都没有想到顾九身上。
毕竟他们母子的感情实在不算怎么好。
顾九那几年的工资买一辆越野代步后估计也剩不下多少了。
想到这儿，原野有些紧张。
“这些钱哪来的？”原野小声问，“你没收贿赂吧？”
“你这个职位应该没有什么人贿赂你……是那些毒贩？他们拉你入伙了？”
“怎么会，不要乱想。”顾九被他的碎碎念逗笑，“是退伍的补贴。我拿去和朋友开了公司，每个月的分成都在这张卡里。不多，养……养我们足够了。”
原野凭借自己的经验在心里盘算一番，怀疑他看错了价签上的数字。“你是不是眼花少看了几个零？”
他眉头紧皱，为了不让别人听到声音，尽量离顾九近，身体几乎贴在了他的身上。“补贴能有多少？你攒钱不容易，别逞能啊。”
“被嘲笑一下算什么，没事的，丢脸就丢脸。脸这种东西，就是用来丢的。”
原野给顾九分享自己的心得，他一副经验丰富的样子让顾九心疼，拿出手机调到银行页面，递到原野面前。
“什么？让我看——”原野接过来，看清楚页面上的一串数字后震惊的说不出话。
个十百千万……八位数？这么多钱？
什么补贴，不是，开的是什么公司啊？这么赚钱？
顾九说的补贴让他以为最多只有几十万，结果一串零数下来，这张卡里有上千万！再添上一些就上亿了！
而现在这张含有巨资的卡被随随便便放在他手里，即将去买这些他恨不得供起来的物件！
原野眨巴眨巴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飞速把烫手的银行卡塞回到顾九手里。
“那也别花这个钱。你给自己买。”原野向正拿鞋盒过来的店员招手，“那个——别给我找了，麻烦给这位先生……”
原野话没说完，突然感觉身边人的手臂用力，把他因为坐直而远离凳子的身体拉回来一些。
趁着原野恍惚，顾九接过他的话：“给这位先生换成活泼一些的风格，他不喜欢拘束。”
店员看看他们两个，点点头笑着去搭配了。
原野又恼又恨地看向顾九。他根本用不到穿那么贵的，好不好的他又穿不明白。这些衣服和网店上那些不都是一块布两个袖子，花那大几十万干什么，纯纯是浪费钱！
顾九揉了下他的头发，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一样说道：“不浪费。”
“去试试，如果喜欢我们就买下来。”
“不要故意说谎。”
他没有告诉原野，不只是为他花钱，当原野穿上他花钱购买的衣服；吃上他亲手做的饭菜；住在他铺整出的房间里，他就会感受到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满足。
就像看见自家的猫安慰地睡在你精心挑选的猫窝里一样。
原野被推进更衣室，换上店员搭配好的一身出来，仿佛变了一个人。衣饰将他的神采增了几分，衬得他瓷白的皮肤在灯下像发着光一样，吸引着别人的目光。
尽管他很不想承认，但一分钱一分货这句话还是有它的道理的。如果说换上这身衣服前原野是课堂上让人频频回头偷看的校草，那换了衣服后他就是在机场偶遇遭人围观的明星。
人靠衣装马靠鞍，就连原野自己看着全身镜里的自己，也不由得被惊艳几分。
顾九的视线从始至终没离开过面前的少年，店员的眼睛亮成了灯泡，夸赞不要钱的一句接着一句。
“很好看。”顾九对向他看过来的原野笑着道，再对旁边的店员说，“这一身我们要了。”
“这一身——全部吗？”店员有些惊讶，这一身全下来足够买下一套房了。
“全部。”顾九点头，“再搭配几套。”
看顾九还要买，原野赶紧制止他，顾九只好收起换装的心思，让店员给试穿好的那一套结账。
原野想换回穿来的一身，叫丽丽的店员很有眼色的拿来包装袋，先他一步将那一身叠好装进袋里，心情愉悦地到收银台结账。
这下没法换了。
原野无奈的穿着新衣服和顾九往外走。他们在店内位置最深的休息间，走到收银台要穿过几个不同的展厅。
“我好像穿了一套房在身上。”原野嘀咕着，“这下完蛋了，这么多钱，还不起了。”
“那就不还。”
“现在是这么说了，等回头分了找我要，我拿什么还你。”
“那就一直在一起。”
顾九的话每一句都无比认真，原野脸有些红，抿唇沉默不知道说什么。
很快两人来到前厅，离门口很近的休息厅内，那女人还没走，拿过来还没试穿的、试穿后没来得及拿走的衣饰堆成了一座小山，三四个店员手忙脚乱地为她一人服务着。
女人在视野角落看到顾九的身影，端起杯子沾了沾嘴唇，等他们走到能听见说话声的位置时，放下杯子状似随意的阴阳怪气。
“有些能力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就像这买东西，买得起就是买得起，买不起就是买不起。打肿脸充的，只能是假胖子。”
“您说的对。”出了一脑门汗的店员用手背抹了把汗，终于看到了点结束的希望。
她都这么说了，就该付款了吧？试了这么多，肯定能买很多件，这个月的提成有着落了。
和店员猜测的一样，女人注意到顾九他们走进，终于要结束这场试衣大会，抬手指了下挂在正前方的一件休闲衬衫。“把这件包起来。”
店员心中一喜，应声要去拿衬衫，旁边另一个店员问挑出来的另外几件：“这些您觉得怎么样？看您也喜欢这几件。”
女人斜了眼说话的店员，不耐地在衣饰堆里点了个纱巾，“这个也包了吧，其他的我不喜欢。”
店员讷讷地将纱巾包起来，心里不忿。这么长的服务时间，忙来忙去给女人试衣服，结果最后的提成还没有她在外接待散客拿的多。
女人拿起保镖怀里的提包，从卡包里几张银行卡中挑出一张，“这张卡里钱不多，也就八十万，但买这几件够了。拿这张吧。”
顾九身材高大，把走在后面的原野挡的严严实实，让别人没看到换了一身装扮的原野。等原野暴露在众人视线下的时候，女人正用手指夹着银行卡。
她正想再多说几句，让那两个乡巴佬见识见识自己的财力，一抬眼看见了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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