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对方支支吾吾,让方遥不禁有所疑虑。
他跟方子清的关系一向恶劣,两辈子都没见过几面,今天还算是他第一次主动给对方打的第一个电话——刚刚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的号码。
由于他们的父亲方振年死前立下的遗嘱是把方氏集团过继给方子清,等十八岁时正式继承,而此之前由亲戚暂时管理。
这里的亲戚都是方振年关系链里的人,虽然后来方振年二婚了,但亲戚们显然并不认可后面来的女人,毕竟方氏得以立足于世,其背后的最大功臣不是他方振年,而是方遥的母亲余窈。
所以在方振年离世,遗嘱被公布之时,方家的几个临时管理人私下联系方遥,希望他能接手方家,带领方氏走得更远。
可上辈子方遥早就在母亲离开后他就自动把自己从方家摘除了,并且大学后愈发堕落,一直道被雷劈死,最终也死在了带走母亲的一个雷雨夜里。
可是现在,方遥却有点不甘心了。
于是不耐烦地对电话另一端的人说道:“支支吾吾地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只是来确认一下你是否还活着,挂了。”
懒得再听对方多说一个字,方遥直接摁断电话挂了。
司机把方遥带到一家酒吧放下,由于是白天,里面没几个人,他走进去时安静极了,耳边只悠悠回荡着一首循环播放的轻音乐。
“方美人,你好久都没来找我们老板玩了。”
有人跟他打了个招呼,方遥转头看了眼调酒的小青年,漫不经心地回:“我这不就来找他玩了吗。”然后,他找了个熟悉的角落,还是在记忆里一模一样的地方坐下。
少顷,一个二十出头、染着红发的青年朝他走来,拉开旁边的位子坐了下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翘着二郎腿,双手插兜地睨着身边人道:“我帮你打听了一下,前几天我几个兄弟看见你那便宜弟弟跑宾馆里去了。”
方遥听后,拧了下眉,接着又听对方神秘兮兮地说:“有件事情你一定很感兴趣,你猜你那便宜弟弟是和谁去开房的?”
“谁啊?”方遥并不是很感兴趣,但还是顺着对方的话附和性地问了句。
青年哼笑一声,“是个男的,还是个小明星呢。”
“最近不是有个剧很火吗?”青年撑着脑袋抵在桌上,侧着头看着身边的漂亮少年,“好像是个仙侠剧,你那竹马还是个男主角。”
楚潮安?
“余烈,你那些小弟是在哪个宾馆看见方子清的?”方遥眼珠子一转,盯着对方火焰般的头顶出声问道。
余烈挠了挠下巴,“我帮你问问。”
“要我陪你一起去宾馆吗?”
“不了,你把地址发我,我晚点去找一下。”
“晚点?”余烈开玩笑道,“晚点去扫黄啊?”
方遥睁大猫眼瞪了一下对方,边掏出自己的手机边道:“今天下午陪你打游戏。”
“难得啊,今天几个心眼啊对我这么好呢。”余烈勾起嘴角笑得灿烂,也乖乖地摸出了手机点开游戏图标,爽快道,“行嘞,遥妹,哥今天带你上大分!”
“你再叫我这个昵称我把你头锤爆。”方遥水亮的眸子微怒地盯着笑嘻嘻的余烈。
“行。”
一刻钟后,余烈大骂:“这群傻逼队友打团都不会。”
“遥妹你骑我头上,别跟射手。”
方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刚刚答应我什么来着?”
余烈一脸无辜:“我叫的是你这个人物的名字哇。”
“……”方遥淡抿了下唇,白皙的手指兀自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不知不觉外边的天就黑了下来,方遥将处于死亡界面的手机放到桌上,跟还在激情游戏的余烈说了声“我去趟厕所”后就离开了。
余烈操作的人物没一会儿也挂了,与此同时方遥的手机响了,他凑过去瞥了眼,是个挺熟悉的名字,第一次他没接,第二次他在对方快要挂断的时候接通了,一道温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遥遥,什么时候回来?”
他没急着回答,而是拿起桌上方遥喝过的橙汁自己一口干尽,少顷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一丝异样,“你是谁?遥遥呢?”
“遥妹跟我在一起呢,今晚他不回来了。”余烈恶劣地勾起嘴角,有些恶作剧地跟电话另一端的人说。
对面沉默一下,语气冷淡下来,“你们在哪儿?我去接他。”
“呦,不装了啊?”
对方没管余烈语气里的恶意,声线平淡地道:“让遥遥接电话。”
“遥妹说不想跟你说话。”余烈故意拖长尾音,“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不告诉你他去哪儿了啊。”
“余烈,你想说什么?”
余烈也不喜欢拐弯抹角说话,他往卫生间的方向盯了一眼,压了压嗓音但敌意十足地道:“我想要什么你不是早知道吗?”
“遥妹是我的,而你——”
“配不上他!”
落地窗前,楚潮安看着手里被挂断的电话,往昔充满温和的眼眸此刻黯了黯,他神情寡淡,眼中没有一点笑意。
另一边,刚刚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方遥回到角落时发现余烈走时还愤怒丧气,此刻却一脸愉快的模样,不由得勾了下嘴角问,“游戏赢了?”
随后他低头盯了眼还亮着的手机屏幕,深蓝色的失败标志映入眼帘,便嘀咕了句,“没赢还这么高兴呢?”
“诶居然都这么晚了啊。”方遥看着右上角的七点钟,稍稍蹙了下眉,“我得给楚潮安回个消息。”
余烈一听,凑过去按下方遥的手机,在对方疑惑的表情里解释道:“你竹马刚刚打电话了,我接了,我说你今天不回去了,他说知道了。”
“你怎么擅作主张替我决定了?我什么时候说晚上不回去了?”方遥歪着头,瞳孔微微放大,“而且我不回去我今晚在哪睡?”
余烈立起自己的手机,屏幕显示出一条消息框,他在方遥面前晃了晃,“不是要去找那谁吗?我小弟几分钟前看见他进去了,顺便帮我俩也开了个房。”
“你这是几个大病?”方遥不解地问,“给我开房干什么?我只是托家里人的任务把他叫回去。”
“不是给你开房,是给我们俩开房。”
“……”方遥几乎要把无语两个字写脸上了,对方却依旧笑嘻嘻地跟个二哈似的,“那谁今晚肯定走不了,我们明天早上在他房间门口蹲点,等人一出来就打包抗走。”
“那谁房间号我都打听好了,我们的房间就在他对面。”
方遥冷着一张脸,漆黑水亮的眸子却透露着一丝小野猫似的倔强,“那再给我开一间房。”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付钱。”
余烈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极其顺然地接话道:“已经是最后一间房了。”
方遥:“……”那可正巧呢。
“好了,那我们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余烈开口说,“现在去吃饭吧,我知道这附近有家新开的馆子很好吃,我带你去。”
方遥“嗯”了声,还是趁余烈跟酒吧员工交代着什么的同时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楚潮安。
[你的遥遥:今晚跟余烈有点事情要办,就不回来了,你记得好好吃饭,早点睡觉。]
[A楚潮安:好,你也是。]
然而,在餐馆里吃完饭后的两人最终还是没去宾馆,因为他们要找的人自己来了。
“老板,酒吧里有人闹事,你要不要回来看看?”
刚刚结完账的余烈就接到了这么个电话,他看了眼身后还在擦嘴的方遥,回头找了个没人听见的地方对电话里的人骂道:“我那几个小弟呢?这都解决不了,吃白饭?”
似乎事情闹得有点大,电话另一端的人着急得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不、不是,就是老板你之前让我们帮着留心的人,那个人也在酒吧里。”
方子清去他店里了?
妈的好好的宾馆不待,怎么又跑外边来了。
余烈有点遗憾,像是自己的好事被耽误了一样。
但他最后还是没能对方遥撒谎,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出来,“那谁在酒吧里,我们直接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余烈:深表遗憾。
第17章
方遥和余烈踩着夜色回到了酒吧,震耳的乐响贯穿耳膜,聚光灯下的唱台摇摆着一个激情演唱的小青年,台下的一群人谈笑风生的喝酒聊天,偶尔地往台上投去一个不经意的目光。
“你说的那人跑哪儿去了?”
余烈在人群里抓了个慌慌张张的熟面孔,“干什么呢慌张成这样?”
那人喘了口气,“老板你可算来了,你要找的人被另一个人拎楼上了,我现在带你去找他们。”
余烈愣了下,居然有人帮他先把场子给收拾稳妥了,真罕见啊。
但下一秒,他脸色骤变,糟糕,不会是外边的仇家找上门了吧。
身边,方遥抬着眼皮盯着那头红发下的脸在几秒间跟个调色盘似的变来变去,心里一阵发笑,打趣道:“怎么了啊余老板,在你地盘上都还有人敢把人带走呢。”
余烈有些幽怨地回看了眼方遥,“遥妹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说话的声音一顿,他抿了抿唇,又道,“当然我对你的喜欢还是越来越多的。”
“那我可真是太荣幸啦。”方遥带着点阴阳的意思说,差点给自己都恶心了。
领头的青年听着身后自家老板和漂亮少年的对话,满脸挂着“我是谁我在哪我叫什么”一连串问号,硬着头皮领路就是不敢回头,直到终于到了目标房间才如释重负地摸了把额头不存在的汗,“老板我下面还有事我先走了哈。”便头也不回地一溜烟跑了。
余烈疑惑地推开面前的房间门,一股酒气迎面扑来,浓重地连他这个也爱酒的人都不禁捂住了鼻子,并伸手拦住身后企图进入的方遥,“里面太难闻了,我把他拖出来给你。”
门口的方遥虽然没进去,但多少闻到了里面溢出来的味道,和前些天楚潮安身上的一模一样,他皱了下眉,这得喝了多少,随后舒展眉头,哼笑了声,“方子清才被人拖进去,你又把人拖出来,你俩把人当球踢呢?”
余烈略有歉意地笑笑,正想抬手摸一摸眼前小猫的脑袋时,却被灵活地躲开,他愣了一秒,收回手放在自己的后脑勺上,“哎反正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我去散个味后你再进来。”说罢,便双手插兜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方遥站在门口,用余光往里面探了下,刚刚还黑暗的屋子在余烈进去后瞬间亮了起来,但从他那个位置只能看见客厅,估计人被抬到卧室去了。
不得不说,这楼上的房间比酒店还豪华,一室一厅还带个阳台。不过这整栋楼都是余烈的,算是收入来源也算是一个家。
少顷,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方遥偏了下头,将目光放到走廊另一边,只见不远处的黑暗里走出了一个人,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西装,近处昏黄的灯光映在他深邃的脸上,勾勒出凌厉的眉眼与利落的下颌线。
但没有想象中的暗沉的气息,相反他扬起了一个还算温和的笑,气度绅士地打了个招呼,“好巧,方遥?”
听到魏闻准确的叫出自己的名字,方遥心头一颤,压下心里那份莫名的躁动,抬头不甘示弱地盯着对方那张伪善的脸,勉强勾出一抹笑回道:“呦,星影的大老板啊,我在电视里看你们这种人都挺忙的,怎么今天有空来这种地方啊?”
他没有选择问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样的问题,因为据上辈子对这人的了解,回答一定不是实话。
果然,魏闻像是编故事般漫不经心扔了个回答:“偶尔也来这里放松放松。”
“你呢?”魏闻挑了下眉,摆出一副看似纯粹的好奇模样。
方遥以一种舒适的姿态倚靠在门口的一面墙壁上,白皙的手指微微弯曲,轻轻抵住下颌,他微垂下头,不再直视对方而是盯着脚下亮晃晃的地板,拖着懒散的语调道:“我也来这里放松。”
“和刚刚进去的那人?”
耳边传来一阵低笑,挠得他极力压下的心跳又开始震颤起来,方遥顿时有些烦躁,刹那间有种想把对方的头摁下来的冲动,尤其是当上辈子对方的所作所为浮现在他脑海里时,这种冲动更加明显了。
好在,余烈把里面收拾了一番后走出了门,“遥妹,那谁已经睡成猪了,但不是说还有个人吗?怎么没——”
说话的声音卡顿住了,余烈漆黑的眸子半眯着,有些警觉地盯着走廊上突然多出来的陌生人,他站在两人之间,本能地将方遥护在身后,犹如一头烈狮般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你是谁?”
很明显魏闻并没有把眼前这个小青年放在眼里,目光径直掠过了他,直直落在他身后的人身上,他微微挑起眉梢,嗓音略微低沉,“怎么?不给他介绍一下?”
方遥和他目光不约而同落在同一天水平面上,他抿紧唇,却没有理会男人,而是拉了拉前面人的衣角,“能找个人帮我把里面那人抬回去吗?”
余烈反应过来里面那人指的是谁后,慢几拍点了点头,正要打电话给自己几个兄弟时,被无视掉的男人又开口了:“里面那个人,今天你们带不走的。”
“为什么?”这话是余烈问的。
魏闻抬眼,目光意味不明,“里面那个人,搞了我的人,我好不容易才抓了个现场,怎么就让你轻易放走?”
“什么东西?”不明所以的余烈脱口而出。
走廊里忽然灌进了风,耳边响起了风的呜鸣。方遥结合一开始余烈说过的“看见方子清和一个男生去开房”的事情,大概摸索出了这场狗血剧,但他只问了句,“我想知道第三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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