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杨乔，有人找——”
坐在门边的男生大叫了一声。
陈进警觉地竖起耳朵，抬头往门边看去。
门口站了两个瘦瘦的女同学，其中一个害羞地往看着这边，另一个像是怂恿般说了句什么，然后把她往教室里推了推，她的脸瞬间红得像六月的石榴花，假装生气地退回去拍了那个推她的女孩子一下。
杨乔起身走出去，两人把他拉到旁边的楼梯的平台上，一个女生跑到下面放哨，另一个女生红着脸从校服兜里掏出一封粉红色的信，目光炯炯地递给杨乔，她羞涩地说：“杨乔同学，请你……帮我把这个递，递给陈进一下好吗？”
杨乔挑了一下眉，低头看着面前的满脸通红的女生，说：“你可以亲自交给他的，要不我帮你叫他出来吧？”
女生拦住杨乔，急促紧张地小声说：“不不不，不用了，我有点害怕他，他看起来太凶了。”
“你觉得他凶，那你……还喜欢他啊？”
女生的声音里多了点兴奋，“这样的人才有反差，会比一般的人更加疼女朋友的！”
杨乔听着女生的话，若有所思。
上课铃声很快响起，走廊上为数不多的同学走进教室里，女生把信往杨乔手里一塞，说了句“拜托你了，谢谢”便小跑下楼拉着同伴溜了。
杨乔回到座位，把信封放到陈进桌上。
“什么意思，别人给你的情书，你给我干嘛？” 陈进嘴上不满地说，还是伸手把它拿起来左右翻了翻。
杨乔笑着告诉他：“这是别人，给你的。”
陈进像拿着块烫手山芋一样把信丢到桌上，身子往后仰，心虚地瞟了杨乔好几眼，过了会儿他坐正，再看杨乔，杨乔脸上没什么变化，想象中的吃醋，生气都没出现，他手里那套最新英语真题更比这封情书吸引人一样。
陈进有点失望。
杨乔认真做着阅读，时不时还分出眼睛瞅一眼黑板。
陈进凑上去问他这信是不是真的给自己的，那女生是几班的，这情书要还给人家不……他在旁边小声嘀咕。
英语老师叫了一声：“Hi，陈进同学？今天你很活跃嘛，那就你起来给大家把这篇课文朗读一遍吧！”
杨乔低着头憋笑。
期末考完事，大家回到班上叽叽喳喳讨论着题目，杨乔旁边围着一圈来找他对答案的同学，连陈冬冬都来了，陈进趴在桌上补觉睡得竟然很香甜。
开完班会，教室里还剩下大半的同学，陈进伸了个懒腰。
“陈进！”高亢的男声从门口传来，吸引了全班同学的目光。
陈进打到一半的哈欠戛然而止，手放下来往门口一看，蒋寻背着包，杵在门口摆了个霸气的姿势，嗞着大白牙朝他笑。
“蒋寻？”陈进眨眨眼，确定就是他。
蒋寻大步跨进来，勾着陈进的脖子把他往外拉。
汪益达疑惑地问了杨乔句：“陈进的朋友？你认识吗？”
杨乔看着两人熟敛的样子，同样懵着摇摇头。
陈进锤了蒋寻一拳，问：“你怎么来了？”
“不止我。”
蒋寻眼神往后一瞥，陈进偏头看到了站在班门口的林有志，穿着白色羽绒短袄，乖巧又害羞地看着他们这边。
陈进收回视线，皱着眉头，语气不似刚才欢喜：“他怎么也来了？”
蒋寻靠近陈进，小声说：“哎，你瞅瞅他那样子，楚楚可怜，我哪忍心拒绝啊？”
“那你就不怕我？”陈进捏了捏拳头，关节嘎嘎作响。
蒋寻一把把他的手拍下去，“得了，都多长时间没见了，你以后想见还见不着呢！”
“你逃了期末考试？”
“怎么可能，被我爹知道还不得扒掉我一层皮，我们昨天就考完了。”
蒋寻色眯眯地看着他，兴奋地说：“你那……诶~还不打算让我见见？”
陈进和他拉开距离，“你来就是为这事？！”
“就是！谁让你藏着掖着的。”蒋寻不甘示弱。
陈进没理，但又不能真的不管他，陈进走进教室和杨乔打了声招呼先走，回家把两人行李安排好后，就叫上杨乔他们一起出来吃饭。
路上，林有志小声说：“陈进，你怎么这么久也不联系大家，我……我们都挺想你的。”他说着低下头，脸上起了红晕。
陈进含糊地应了一声，看着在旁边看好戏的蒋寻，重重锤了他一拳。
陈进一一给两批人做介绍，蒋寻听完情绪莫名高昂。
“这么多全是学霸啊？！我第一次和这么多学霸一起吃饭，来，我，我敬一杯，敬学霸！”
饭吃得差不多，蒋寻已经醉了，明天放假，他不顾忌地让服务员把啤酒白酒都拿上来。陈进看着他，和杨乔嘀咕一句：“也不知道兴奋个什么。”
杨乔看着他抿嘴笑，今晚他好像格外开心，喝了不少酒，脸颊飘着粉红的云霞，嘴唇水润嫣红，眼睛笑得弯弯的，里面像盛了涓涓溪水，陈进看呆了，只感觉喉咙里分泌的唾液怎么也咽不完。
大家举起了酒杯，杨乔手里端着杯啤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陈进伸手揽住他的腰，直到坐下半晌才放开手。
大家说说笑笑没注意这边，只有林有志看到了全程。
晚上，陈进闭眼靠在沙发上等阿姨的醒酒汤，顺口问了蒋寻一句：“你要待几天？”
蒋寻有气无力地回他：“不会吧，才一个学期没见，你就这么对我？我刚来你就下逐客令？我要住好几天，住一个寒假……”
杨乔把原来的房退了重新租了间，期末考前就谈好的，比之前的更便宜些，就是小了点，离学校也远，现在和陈进家隔了三条街。
杨乔回到家，也没开灯，摸黑躺到沙发上就不想动了，周围很安静，冬天来了，窗外连只虫都没有，只剩下他起伏的呼吸声。
手机响了，杨乔半阖着双眼睛，拿出手机看了眼，是提醒他明天记得上班的信息，杨乔回了个好，迷迷糊糊在沙发上就这么躺了一夜，半夜梦见自己在冰天雪地里寸步难行，第二天很应景地感冒了。
他把自己裹得厚厚的，戴着眼镜，米色高领毛衣遮住小半张脸，拿着准备的资料就往上班的地方赶。
陈进把篮球扔给蒋寻，擦了擦脸上的汗，说：“歇一会儿。”
两人坐在旁边的石凳上，蒋寻叫苦不迭：“你有什么毛病，我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你不让我睡觉就算了，谁他妈大早上叫人起来打篮球？”
陈进喝了口水，有点好笑地看着他：“你虚了？”
“呸！”
蒋寻两手往后撑着，喘着气问：“这附近就没什么景点？总不能大好时光天天用来打篮球吧？”
陈进摇摇头：“不知道。”
“啧，你来这，还真准备好好学习了，像改造一样，你这是……中了什么魔障？”
中了名叫杨乔的魔障了，陈进心里想，说出口的却是：“我喜欢的人是个学霸，差距太大怕没有话题，你、不、懂。”
蒋寻瞬间收回手，用肩撞了陈进的肩一下：“谁？你昨天怎么不叫来？不对，昨天是来了一个女生，而且是现场唯一一个女生，叫什么，嘶……我想想，叫陈冬冬对吧？”
蒋寻摸摸下巴，开始分析：“不过她那样子也太豪放了点，比我还自来熟，看不出来，原来你喜欢这款啊！”
陈进给了他一个毫无温度的笑，起身拿过篮球，“再来！”
陈进投中，抢过篮球往地上拍，叫了声：“蒋寻。”
“干什么？”
陈进把球扔给他。
“我喜欢的人是个男生。”
蒋寻举高的手僵硬在半空中，错过本该完美接到的篮球。
陈进走过去戳了一下他的肩膀，蒋寻像木偶一样扭头看他，“你你你，你说真的？”
陈进点头。
“他昨晚也来了？”
陈进再次点头。
“那……林有志……”
陈进烦躁地摸摸头，“我又不喜欢他，谁让你招呼不打就把人带过来？”
蒋寻呆呆地冒出一句：“尴尬了……”
下午上完课，杨乔和李枫边说话边往外走，走到外面看到坐在门口石凳上的陈进，扯了根草在打空气。
杨乔和李枫打了个告别的招呼，朝着陈进走过去。
陈进看到他们，把草甩在一边，警觉地站起来。
杨乔把衣领往上拉了拉，走过去问他：“你怎么来了？”
“等你吃饭去。”
陈进看着李枫走远，嫌弃地问：“你上班第一天就认识个老男人？”
李枫今年大三，也就22岁，看起来哪里像老男人了？
杨乔无奈的笑着说：“别那么说，他人挺好的，你还记得我之前带你去吃的那家关东煮吗？”
陈进不明白地看着他。
“学长是老婆婆的孙子，叫李枫，这是他们自己回来办的补习班，多亏了他帮我，我才能拿刀这个兼职。”
还学长，叫得这么亲密？陈进不满地哼了一声。
杨乔说完咳了几声，陈进这才看到他鼻头红红的。
“你感冒了？”陈进把他的衣领拉下来，看到他干得皱起的嘴唇。
周围都是往外走的学生，和他们差不多年纪，杨乔后退躲过陈进的手：“没事，走吧，去吃饭。”
途中路过一家饰品店，陈进拉着杨乔进去，把红色的口罩，耳罩，手套，围巾还有毛线帽全往杨乔身上招呼，杨乔被打扮得像个放大版年画娃娃，陈进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杨乔到饭店的时候身上已经一片火热，卸下全副武装，前额的发头都被汗水打湿，他叹口气，看来这感冒不好也得好了。
陈进说：“明天我也要去打工了。”
杨乔疑惑地看着他，用眼神问了句“什么意思？”
“我爸让我明天去公司，高中以来每年放假都要去。”
杨乔突然想起来之前瞄到过几次陈进看股票走势的样子。
他不懂这个，问了句：“会很累吗？”
陈进点头又摇摇头“倒不是什么体力活，就是脑子累。”
“没事，那……”杨乔欲言又止。
“怎么了？”
“……本来打算放假带你巩固知识点顺便提前熟悉教材的。”
陈进从对面坐到杨乔旁边，下巴蹭着他的肩，“上班可累了，但是我能坚持，晚上能去你家学习吗？”
第21章
晚上陈进没去杨乔那里，家里来的两个人还没着落，他放着不顾不太合适，于是他拉着蒋寻窝在沙发里打游戏。
“别上别上！哎哟，就你这技术，之前还花两万块找陪玩，你花十万都不够！”蒋寻低头拿着手机一边点一边不忘指挥。
“别吵，快救我一下！”
“来了来了，别急，反正你这钻石坑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
“我也出去过的好吧。”
“你是说刚打上去，单排两把就又下来那次？”
耳边有温热的气息吹过来，陈进分神看了一眼，林有志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脸上敷着一张纯白色面膜，只剩两只眼睛和鼻子嘴巴露在外面，靠着他距离很近。
“啊——”陈进像见鬼一样把手机扔到地毯上，大叫了一声，直接从沙发上往旁边跳了起来，毫不夸张，是真的在空中悬空了一秒。
林有志闭眼慌张捂住了耳朵，蒋寻也被这声尖叫吓得抬头，手机里传来他被打死的音效。
“你干嘛啊？”蒋寻问。
“我我我，你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陈进惊魂未定地指着林有志。
林有志把面膜重新铺好，嘴巴小幅度地动了动：“我刚来啊，看你们打得正激烈就没打扰。”
他又问：“陈进，明天我们去哪玩呀？”
陈进把手机捡起来，重新回到有他没他几乎没什么影响的游戏中，“你来这边，有跟家里说了吗？”
“嗯，跟我哥哥说了。”
“他……让你来？”
林有志想起自己哭着求他哥，最后他哥终于妥协的情景，朝陈进乖巧地“嗯”了一声。
蒋寻在那“上上上”地叫着，陈进分神说：“明天，明天我，约了同学，带我们去附近的古城逛逛。”
最后团战还是输了，看着林有志有往这边挪过来的迹象，陈进慌张留下一句“我先去睡了！”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上了楼。
蒋寻麻木地靠在沙发上，他已经不想发火了，反正这是他用来专门跟陈进打游戏的小号，连跪什么的都是小风浪。
林有志把面膜扯下来，巴掌大的脸拧巴地看着蒋寻，泄气一般地问：“蒋寻，我是不是真的这么让人讨厌啊？”
蒋寻直起头，对上他将哭不哭的可怜模样，任谁看到心都快化了。
他又想起陈进说喜欢的那个人是男生，有点心虚地安慰林有志：“哪有，陈进这人就是这样，他，他胆子小，你一点都不让人讨厌的。”
第二天早上，汪益达早早就发消息给陈进，等一行人到达古镇已经十点多了。
陈冬冬和两个小姐妹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着短裙下车，除开上面穿了件厚袄，脚踝包裹在短靴里，纤细的腿全漏在外面，迎接寒气的摧残。
蒋寻忍不住问了一句：“冬冬同学，你们这不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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