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飞见状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步倒是给离厌腾出了一点迈腿进门的空间。
离厌一手扣着江渝的脑袋,将他一同提了进来,五指纤细却力度十足,五根锋利的指甲直接嵌进了江渝的头皮。
“是你?”离厌近乎妖孽的脸近到千飞的眼前,他眯了眯狭长蛊惑的美目,趣味十足的审视着眼前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
千飞下意识地噤声,喉结上下滚了一遍,紧盯着他并未搭话,想起被他掐着脖子差点进阎王殿那日,心中犹如万马奔腾。
怎么回事?
他怎么醒了?
他是怎么找到江渝的?
现在该怎么办?
“这么说现在江淮的灵脉是在你的身上了?”离厌悠悠地开口,眼睛却没有放过千飞脸上的任何细微表情,“很好,我问一遍,江淮在哪儿?”
“你找江淮要干什么?”
离厌并未答应千飞的话,他立直了身形,扣着江渝的脑袋往旁边的墙壁上重重磕去,最后扔到一旁。
“当然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他轻声道,“但我猜你们可能不会太配合,于是我想了个办法,正好也是时候帮郝少宗主答疑解惑了。”
郝子禹闻言瞬间抬目,“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离厌挑了挑眉,看向被扔在墙角,正奋力朝郝子禹爬去的江渝说道:“郝少宗主,你难道就真的不想知道真相吗?”
听到离厌的话,江渝惊恐地爬到郝子禹的脚边,泪眼婆娑地抱住他的腿,哭喊道:“子禹哥哥你别听他的!他是想为江淮报仇!你忘了吗,是江淮!江淮就是因为想报复我们,所以才会去找离厌的啊!”
郝子禹面目苍白地看着地上犹如一条蛆虫的少年,手伸到半空僵住了。
离厌却明媚一笑,走上前来蹲到江渝身边,任他如何惊惧求救,依然笑靥如花地伸出手摸了摸右眼那处血肉糜烂的空洞。
江渝奋力挣扎,“走开!走开!救救我……子禹哥哥你快救救我啊!”
下一秒,锋利的指甲一个用力,半个指节都陷进了进去,顿时血流如注。
“啊啊啊——”
凄厉的痛嚎声让离厌烦躁地皱了皱眉,他遗憾道:“若是江淮他就不会这样叫,太难听了。”
他的江淮即便被自己弄得再痛,即便四肢均断,也只会发出犹如小兽般低吼可爱的声音。
郝子禹闻言又想起了方才千飞对他说的话。
‘他若真的委身献媚讨好离厌,离厌又怎么可能日日将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这句话如同魔音贯耳,让他下意识地朝不远处的千飞看去。
“江淮他……果然没有屈服你……?”
“屈服我?”离厌抽回手指,颇有些得意地摇了摇头,“他就是性子太倔,所以总伤我的心呢。不过,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更让人着迷不是吗?”
“啊——子禹哥哥!!!”
江渝还在嚎叫,离厌却好像想起了什么,厌恶地甩了甩手上的血站起身,盯着郝子禹,眼底阴森凶戾地说道:“即便我强迫他他也只会反抗,就连昏迷发热,嘴里也一直喊你的名字,那次…真是把我气得不轻,只能用金线将他的嘴给缝起来……”
第25章 翻脸
“当日我收到了一封自称是凤鸣山庄少庄主的来信,原本意外是江淮寄来的所以打开看了看,没想到却是他。”
离厌随意地瞥了一眼地上的江渝,继续说道:“他说可以帮我独占江淮,但作为回报,他要我夷平凤鸣山庄。”
郝子禹浑身不由自主地一颤,只感觉血液倒流,一种无从而至的寒栗从头顶一路窜到脚底。
千飞却陡然开口:“所以你就答应他了?”
离厌偏头看他,疑惑道:“这么具有诱惑力的条件,我为什么不答应?”眼神也微微痴迷起来,“我记得那日是十六,虽不是中秋但月亮却圆得厉害,就像我即将可以占为己有的淮儿,永远神秘又如荧辉般美丽。”
“我不相信你仅靠荻花洲的势力就可以重创凤鸣山庄,江庄主可不是空架子,你到底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竟一夜之间将其击溃?”
离厌闻言顿了顿,把脸朝着郝子禹,笑道:“这就要问他了。”
然后一脚踩在江渝的腿上,只听一声脆响,那根腿骨当即断裂,江渝的嚎叫声更加凄惨,离厌的神色却更加淡然。
“他住的地方原本不在山庄内宅,而是山后的一处别院,他知道他父亲从不愿意去见他,就连下人都不肯拨给他,所以在白天便明目张胆地把我的人藏在了院子里。到了深夜后,我的人便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后山突袭。”
离厌轻松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夜所有的守卫都没有防备,就连向来勤勉练功到深夜的江庄主都已熄灯枕眠。这一袭当真是预料之外的轻松。”
离厌的目的无非是江淮,如今虽得而又失,但以他的身份的确没有理由说谎,那唯一说谎的人,只有……
郝子禹将视线慢慢下移,最终落到因竭力而匍伏在地砖上的江渝身上,他双眼呆滞,不敢相信地翁张着嘴唇,仍然不死心地想给他一次解释的机会。
“小…小渝?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身体的疼痛以及离厌无情的揭露早已让江渝的神志处于崩溃的边缘,他捂着右眼,血顺着指缝溢出来,面目不由得狰狞起来。
“是我做的又怎么样!我只不过是想抢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所以到底有什么不对?”
“小渝!你……你究竟…..”
江渝感受到三种不同视线的震慑,一边瑟缩着往后爬,一边疯癫地笑着。
“什么神仙转世,什么旷世逸才!江淮就是个虚情假意的奸诈小人!你们全都被他骗了!”
“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千飞捏着拳头向他走近了两步。
江渝神智不清地笑个不停,竟一点也不畏惧,扯着嗓子就喊:“江淮就是小人!他不仅无耻!还是个虚伪的伪君子!他以为是我娘害死了他娘,所以从小就不让父亲来看我,一面挑拨离间,一面还装作兄友弟恭常常假惺惺地来探望……”
说着说着,他又颇为伤心地把脑袋垂了下来。
“后来我娘也要死了……我正在为我娘伤心呢,江淮他竟然又来了……他又开始装模作样地说什么希望我过得好,想把我接到内庄来…?那他早干什么去了!非要等到我娘死了,才开始可怜我吗!你们说这不是虚伪是什么!?”
“所以你就设计陷害他?”千飞冷声道。
“是他自己蠢!他沉浸地扮演一个仁贤的兄长,却不知道我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他想在父亲寿宴遍请江湖名门这天让我同他一起出席,无非就是想在那些人面前展现自己有多高尚,多贤能,心底有多宽厚善良!我怎能让他如愿?”
郝子禹身形摇晃,气息不稳,他颤抖地抽了一口气,“那日…你是故意让我看到,让我误会是江淮把你推进水中……”
”你说江淮从小苛待你…这些都是骗我的…?”
江渝痴痴地抬起脸,本该娇柔俏丽的脸蛋此刻早已面目全非,但他还是习惯用从前那种楚楚动人的神情凝望着对方。
“子禹哥哥你以为是你误会了江淮吗?”他突然发出一阵锐利的嗤笑声,刺得郝子禹绷紧了神经,“我不过三言两语就能把你挑拨得再也不愿意见他,到底是我让你误会于他,还是你自己心中对江淮早就颇为忌惮,我不过是给了你一个理由而已。”
江渝的话字字锥心,是自己心有苟且不愿意承认也好,过往种种,今日已然铸成大错,无计可施也罢,他感觉到自己竟然心虚得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了。
郝子禹痛苦地闭着眼,“你嫉妒江淮,你恨他也就罢了,江庄主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为何要对凤鸣山庄谋此毒计?”
“我父亲?我父亲他也该死!连子禹哥哥都相信是江淮蓄意害我,可是父亲却不相信!他不仅不信,还把我关起来!说什么江淮绝不可能做这种事,让我好好反省!最后连饭都不给我吃了,反而去安抚江淮那个伪善的恶人!”
“我有什么好反省的?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江淮从一生下来就应有尽有?为什么他从一生下来就要抢属于我的东西!?”
江渝的眼神突然变得阴鸷凶狠,“所以我就想我一定要拿走江淮的一切!人人都说江淮是神仙转世,不仅人品端庄,更是气度不凡,连父亲都属意他来做的未来的凤鸣山庄庄主……既然如此,那我先毁了山庄,再毁了江淮的名声,把他卖给离厌后让他声名狼藉!”
“你好恶毒的心。”千飞咬着牙。
“恶毒?不,这还不够!我还要挖掉他的灵脉,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再把灵脉移植到我身上,待到我生出灵骨后,到那个时候,没有人再敢看不起我!我才是真正的神仙转世!”
“你疯了……”郝子禹垂视而望的目光中满是挣扎与无助,他隐忍地握着拳,看着曾经视若珍宝的少年如今沦为一个面目可憎的疯子。
“我没疯!我没疯!”江渝一边抱着郝子禹的腿,一边不死心地唤他的名字,“子禹哥哥,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我爱你啊!只要除掉江淮我们就能一生一世地在一起了!你不是相信我的吗!你不是最爱我了吗!子禹哥哥!!啊——”
离厌耐心地等他们聊得差不多了,然后拽着江渝的头发把他从郝子禹的脚边拖了过来,看着郝子禹兴致阑珊地开口:“看来少宗主现在想问的问题,也清楚得差不多了,我们是时候来谈谈我的要求了。”
“离厌,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郝子禹终于恢复了状态,拧着眉毛质问道。
“我的目的很简单,我告诉你真相,然后我要你把江淮交给我,并且从此以后别再动他半分心思。”
“你做梦!既然我已经知道内情,就绝对不会让江淮再回到你的魔掌任你搓磨!”
离厌意料中般展了展眉峰,笑道:“你以为我为什么特意把江渝带来告诉你这些?我要让你亲眼看到你盲目宠爱多年的人其实根本不配为人。”
“我要让你知道,你根本就不配得到江淮,更不配得到他的原谅和喜欢!淮儿只有在我身边才能得到全心全意的爱……这些只有我能给他!”
郝子禹的喉头犹如生了锈的铁管,尽管离厌恶行昭著,但想到江淮因自己所受的委屈,心中那难以言状的愧疚感让他哽咽着说不出半个字来。
离厌对他现在露出的表情很满意,接着道:“至于你这个宝贝小心肝……你放心,我会亲自把他带到江淮面前,让他‘好好’地认错。”
“我没错!不是我的错!子禹哥哥…你说话啊!你不是说过会一辈子保护我的吗?你快告诉他们啊——”
江渝挣扎地去扒离厌的手,还不忘朝郝子禹哭求。
离厌烦了,顺手抽出腰间的藏月弯刀,对着他的嘴一划,江渝的整个下颚连带着舌头便脱落了下来。
“呃呃——!!”
“稍微听话一点好吗,我现在可是强忍着一刀捅穿你脖子的心情在跟你的老相好谈条件呢。”
江渝说不出话,只剩下满眼的血泪和惊恐,以及因失去了下颚,将喉咙气管暴露在空气中的那半张残缺不全的脸。”
郝子禹到底还是对江渝有些感情,见他如此惨状,终究于心不忍。
“离厌,你住手!他对你来说已经没有用了!”
离厌挑了挑眉,颇有些意外地看着郝子禹,“少宗主果然是慈悲心肠,即便他蒙骗你至此,你还是愿意原谅他是吗?”
下一秒离厌的神色一黯,“可是我却没有少宗主这样的好性子…说起来我真的很生气啊,没想到他竟然会打淮儿灵脉的主意,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应该想清楚欺骗我的后果。”
说完,离厌就一把揪起江渝的头发,让他把脸仰起来,锋利的刀尖在剩下的那只左眼上来回晃了一下,江渝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眸子也随着刀尖的弧度紧追不放。
“呜呜…唔唔唔!!!”
直到刃光一闪,即将刺入之际。
“等等。”一直静观其变的千飞在此时突然开口制止。
第26章 又骗我
江淮曾经叮嘱过千飞,除非他的复仇大计已经顺利完成,否则不管是江渝还是离厌,就连郝子禹都不能轻易去死。
之前他原本还在质疑这个计划的真实性,毕竟没了灵脉的实施者已经不见了,说不定还会死在什么地方,但自从离厌带着江渝出现,整件事情竟然真的在按照江淮的计划进展着,他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了。
江渝跟离厌勾结夜袭凤鸣山庄的事情已经暴露。
曾经将江淮视为破鞋的郝子禹也逐渐陷入自我懊悔的淤泥中不能自拔。
就连最可恶的江渝也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生不如死。
这不就是江淮想看到的吗?事到如今他又在哪里呢?
如果就这么看着离厌把江渝折磨到死,江淮想看的,他们把脑袋磕破哀求的那一幕也就看不到了。
所以千飞觉得,在找到江淮之前,江渝还不能死。
就在他制止离厌的动作后,他产生了一瞬间的后悔。不是为别的,完全是因为离厌彻底注意到了他,就连眼神也变得深不可测。
刀尖骤然停在了江渝眼珠前一毫米的地方,离厌扬起下巴,隔着较远的空气睨了千飞好半响,突然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收刀,站起身。
“我想起来你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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