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班长大人,能赏脸和你的同学聊个五毛钱的天吗?”
谢宁翘起嘴角,打开更衣室的门:
“班长我一向关爱同学,聊天可以,但现在不行。”
江郁拧了下眉:“为什么不行?”
更衣室的门关上了,从里面传出谢宁的声音:
“因为我换完衣服要跟胖子去吃饭。”
江郁啧了一声:
“那请问班长大人您什么时候方便呢?”
谢宁没回复。
直到更衣室的门重新打开,谢宁从里面出来,经过江郁身边,大佬似地拍了拍他肩,眸子略微带点儿得意:
“看我心情。”
说完就走。
江郁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嘴角又忍不住弯起了一丝笑。
学校附近的牛肉馆。
胖子埋头吃得正欢,忽然听见谢宁说:
“我有一个朋友……”
这话一出,胖子夹牛肉的手一顿。
吃瓜人敏锐的直觉,让他嗅到了一丝瓜的气息。
他催促谢宁说:
“继续。”
谢宁咳嗽一声:
“我那个朋友吧,家里有点钱,有个居心不良的人冲着他的钱跟他交朋友,我就让我朋友不跟他来往,没想到他表面答应,暗地里又瞒着我继续跟那个居心不良的人做朋友……”
胖子兴奋了:“然后呢?”
谢宁咬着筷子:
“然后我就跟他吵架了……”
又迟疑地瞟胖子一眼:
“你说,这事儿是他的错,还是我的错?”
胖子沉默几秒,挤了挤眼睛:
“你不会谈恋爱了吧?”
谢宁:“!”
胖子的话跟个炸弹似的,把谢宁炸得脑子翁翁响。
他想也不想就否认了:
“没有!不许造谣啊!”
胖子嘿嘿笑:
“要是有居心不良的人跟胖爷我交朋友,你会咋办?”
谢宁心虚地摸了下鼻子。
他会跟胖子说,至于胖子听不听,他没办法强求。
谢宁顿了顿,理不直气不壮地辩解:
“可他本来朋友就少,如果直接告诉他那个人是为了钱才跟他做朋友的,我怕伤了他的心,只能想办法让他不要跟那个人来往。”
胖子哟了一声:
“听起来你还挺心疼呢,双标了啊谢宁。”
谢宁只觉得突然脸热,他挠了下脸,倔强地回复道:
“就是那种特殊的朋友啊!你没有这种朋友吗?”
胖子乐了:
“我只有好朋友,没有特殊朋友,你们是在玩什么暧昧小游戏吗?还特殊朋友?”
谢宁想说他和江郁的情况比较特殊,想说江郁只有他一个朋友,想说他和江郁这种特殊关系从小时候就开始了,他张了张嘴,发现很难解释,外人也不一定能理解。
最终谢宁什么也没说,低着头,胡乱地吃着碗里的牛肉片,然而牛肉是什么滋味,直到走出面馆也记不起来了。
脑子里兵荒马乱的,一边在心里反驳他不是他没有胖子胡说,一边又没来由地慌慌的。
就好像某种东西原本藏在小黑屋里,突然被人打开了屋顶天窗,措手不及地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谢宁躺在床上,脑子里还是乱的。
他晃了晃脑袋,不想了,起来刷题!
刷了一会儿,收到江郁发来的一条信息,问他心情如何,谢宁感觉脑子更乱了,把手机丢回床上,干脆不回了。
又掏出一张最难的数学试卷,做着做着,慢慢沉浸在刷题的快乐之中了。
做完一张试卷,谢宁看了眼时间,十二点了,该睡了。
他走到窗边拉窗帘,不经意往窗外瞟了一眼,楼下不远处的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虽然看不清车牌号,但谢宁有种强烈的预感,那可能是江郁的。
他发微信给江郁:
你在我家楼下干嘛?
江郁回复他:
在等班长大人心情好了和我聊天啊。
谢宁想到自己在更衣室随口说的那句看我心情,抿了抿嘴巴。
今天肯定是不适合聊的。
遂回复江郁:
心情不好,改天吧。
第23章
第二天谢宁起晚了,来不及吃早餐,急匆匆去了学校。
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到江郁望过来了。
昨天江郁在他家楼下等到十二点,他就这么打发人家走了。
谢宁心里有点愧疚,再加上胖子昨天那番话的影响,让他现在忽然有点不敢看江郁的眼睛了。
他匆忙躲开江郁的视线,跟夹着尾巴的小狗似的,灰溜溜地进来了。
把书包塞进桌肚,发现桌肚里被塞了什么东西,摸出来一看,一个牛肉火腿三明治,一盒牛奶,还有一袋草莓干奶酪。
都是自己爱吃的。
谢宁知道是江郁买的。
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来不及吃早餐呢?
谢宁看了下手表,离上课只有5分钟了,来不及多想,决定开吃。
吃完了,他收到江郁发来的信息:
请问班长大人,今天心情好吗?
谢宁抿了抿嘴巴。
吃了好吃的牛肉三明治,心情挺好的。但如果回复他心情好,就得跟他聊天了。可他脑子还有点乱,没法聊。
谢宁在愧疚中挣扎了几秒,硬着心肠回复他:
不好。
江郁又问他:
那请问班长大人,如何能让你心情好呢?
谢宁不想江郁整活儿,又怕直接拒绝让他伤心,绞尽脑汁地想出了一个委婉的拒绝方式:
去海洋馆看看鲸鱼海豚什么的,估计心情才能好。
江郁回复他:
懂了。
谢宁:“?”
懂什么了?
谢宁一头雾水。
不过他一点儿也不慌。
他刚才在手机上搜了,海洋馆现在闭馆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重新营业,也就意味着什么时候聊天,完全看谢宁的意思。
接下来几天,江郁果然没再问他要不要聊天了。
谢宁逐渐放下心来。
这天晚上他在房间做题,忽然听到窗外挺吵的,他放下笔,走到窗边一看,顿时惊了。
他们这栋居民楼建在江边,好几百架无人机发着幽蓝的暗光,如一只只蝴蝶似的,从江面上翩然升上夜空。
谢宁:“!”
赶紧跑回去拿手机开拍。
升空之后,无人机编队迅速组成了一只鲸鱼模样,浑身散发着幽蓝色的暗光,从江面上空的这头游弋到那一头,来回穿梭。
太酷炫了!
谢宁快步走出房间,趴在阳台栏杆上继续看。
一分钟后,无人机编队组成的鲸鱼如天女散花一般突然散开,又迅速聚拢成了一个新的图案。
谢宁认出来了,那是海豚。
两条发着幽蓝暗光的海豚把夜空当成了海洋,游荡,跳跃,又忽然站立,抬起两个前肢拍拍手,接着进行了一个后空翻。
谢宁懂了,这是在模仿海豚表演。
居民楼好多人都跑到阳台上看了,江边也站了好多人,发出一阵阵惊呼。
谢宁也看得津津有味。
两只海豚短短的前肢牵在一起,手拉手转着圈跳舞,又互相踢着球玩,最后还用前肢拍了拍肚皮,牵着手鞠躬谢幕。
看到这,谢宁知道无人机编队的表演估计要结束了。
果然,两只海豚组成的无人机编队突然天女散花似的散开了。
就在谢宁看得意犹未尽时,散开的无人机编队又慢慢凝聚成了几个清晰的大字,在夜幕下发着幽幽的蓝光:
今天心情好吗?
后面还附带着一个笑脸。
谢宁突然愣住了。
居民楼阳台上的人和站在江边观看的人纷纷仰头回应:
“好!!!”
他们就出来散个步,没想到还能观看一场无人机表演,心情当然好了。
谢宁往下环视一圈,没看到那辆黑色轿车,也没看到江郁的身影。
他发微信问江郁:
你在哪?
江郁回复他:
要来找我聊天吗?我在江边。
此时是晚上十点,江边颇为热闹,不少人出来散步聊天。
有条林荫小道通往江边,路灯坏了,乌漆嘛黑的,谢宁慢吞吞地走着,抬头一看,江郁就在不远处。
穿着校服,斜斜地倚在坏掉的路灯下。
旁边的路灯洒过来一点光,照在他半张脸上,下颌线轮廓清晰,鼻梁高挺,有种凌厉的线条美感。
另半张脸又隐没在黑暗中,藏着某种未知的危险似的。
那种莫名的心慌又来了。
谢宁深吸一口气,磨磨蹭蹭地往前走了几步,越走心跳得越快,然后心里越慌。
强烈的直觉告诉他再过去好像要出事了。
谢宁停下脚步。
他承认他怂了。
从裤袋里摸出手机,先是谨慎地调成静音,然后低头给江郁编辑微信。
昨天胖子说得对,他只是江郁的朋友而已,没有权力替他决定能不能和谁交朋友。
谢宁忽略自己内心的那一丝不舒服,给江郁发微信:
我不生气了,也不介意你和那个新朋友来往,所以这个天也不是非聊不可,对吧?
然后他收到了江郁的回复:
所以你还在生我的气?
谢宁抿了抿嘴巴:
都说了我不生气。你回去吧,我要睡了。
发完之后,谢宁抬头看江郁的反应,他低着头在手机上打字。
谢宁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江郁为了让他心情好给他整了个无人机表演,还跑来找他解释,结果他连面都不愿意见。
谢宁你好过分哦!
这样无情无义无理取闹还配当他朋友吗?
谢宁一边在心里唾骂自己,一边紧紧握着手机,忐忑地等着,不知道江郁会回他什么,也许会生气,会嘲讽他几句。
他一向嘴巴毒。
过了一分钟,他收到江郁发来的质问:
你还能睡得着觉?
又发来一条可怜兮兮的:
反正我今晚是睡不着。
紧接着又收到一条:
睡吧,不用管我死活。
谢宁:“……”
他抬头一看,江郁没走,还坐在江边吹风。
背影有几分寂寥和孤独。
他没走,谢宁也不好意思走,站在不远处陪他一块吹风。
吹江边冷风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脑袋有点昏昏沉沉。
他背着书包走在路上,忽然听见一连串急促的铃声。
抬头一看,是一个上坡路。
坡上一个小孩骑着自行车正冲下来。
他大概刚学,还不怎么熟练,脸上一副焦急的神色,一边拼命按着自行车铃铛提示他快闪开,一边不受控制地握着车把手,正朝他猛冲下来……
谢宁脑子还是晕的,一时反应不过来,还愣在原地。
眼看车子就要撞向他了,谢宁吓得紧紧闭上了双眼。
然后他感觉到有人瞬间扑过来,抱着他倒在了旁边的草丛里。
谢宁睁眼,抬头,猝不及防对上了江郁那双眼睛。
瞳孔黑漆漆的,跟墨汁一样,里面盛满了来不及掩饰的情绪。
谢宁心头一悸。
来了。
昨晚林荫小路那种感觉又来了。
第24章
谢宁看过江郁很多时候的样子,散漫的,生气的,高兴的,但没见过这样的。
眉头微微蹙着,带着紧张和担心。
与此同时,眸子又是温柔的,像是在用眼神安抚受到惊吓的自己一样。
谢宁不由自主地望着那双眼睛。
忽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哥哥对不起。”
谢宁循声望去,是那个骑自行车的小孩。他扔下自行车噔噔蹬跑过来了,揪着衣角,脸蛋紧张兮兮的。
谢宁笑了,安慰他道:
“别担心,哥哥没事儿。”
然后一道幽怨的声音响起:
“你没事儿,我有啊。”
江郁脚崴了。
傍晚,谢宁一放学就去探望他了。
江郁半躺在懒人沙发上看书,谢宁转了一圈,发现诺大的别墅就他一个人。
江郁说保姆有事这几天都不来了,谢宁惊讶:
“那你这几天就一个人啊?”
“对啊,要是摔一跤晕倒在地上都没人知道呢。”
说完,眼睛瞟着谢宁。
谢宁抿了抿嘴巴,说:
“那我周末过来玩吧。”
江郁满意地翘起嘴角,迅速进入了病人的角色。
“我好饿,给我点个外卖吧。”
谢宁:“……”
吃完外卖,江郁又说:
“想吃西瓜。”
把西瓜切成两半,江郁又摇摇头:
“我要切好的,可以用牙签吃的,一小块一小块的那种。”
谢宁:“……”
盘腿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任命地趴在茶几上,给这位娇贵的病人切西瓜。
江郁躺在沙发上,用一个抱枕枕着脑袋,一边看书,一边垂下一只手,手指漫不经心地卷着谢宁的一缕头发:
“说说看,之前误会我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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