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2

桃色镜头(近代现代)——绊倒铁盒

时间:2023-10-07 09:03:34  作者:绊倒铁盒
  靠下来之后,感觉也没多重,像是袁颂把这个人抽光了,一下子泄了气。氛围也被这一靠改变了,好像他服了软,把脆弱的展露给你看。刚刚说不出口的话,也忽然能说出口了。
  喻呈开始尝试着安慰:“其实我在镜头里看挺好的,程老师要求高,你别太为这个否定自己。”
  “你觉得我在想这个?”
  喻呈莫名其妙:“不是吗?”
  他本应该想的。刚刚在拍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在状态。程珏把《杏仁》这个故事定义为一场绝望的恋爱。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恋爱,理应再体悟体悟,再做一点功课。
  但他现在闭着眼,偏偏没有在想这件事。
  他只是突然发现,他刚刚把喻呈的眼睛比喻成镜头。他一向是不畏惧镜头的,如果畏惧,当不了模特。可偏偏喻呈看向他时,他觉得心烦。
  他被那种热切再次拉回306那间壁纸剥落的闷热房间里,他被迫意识到,在刚刚的拍摄时他分了心,他的眼里出现两个姜潮,一个是眼前这个,来接他的烟,一个是远一点的那个,要接他的爱。
  他说,你要你就来拿。
  对谁说呢。对姜潮,还是对喻呈,又好像都对,都可以。
  有时候他觉得306像是时空交叉的缝隙,袁颂走进去,潭淅勉走出来。好像不同,又好像都一样,骗自己,骗对方。明明每个人都醒着,可每个人都被热带的暑气蒸得想做梦。
  喻呈这样想就算了,自己也开始这样。他觉得不太正常,太不正常了。
  等下了车,先是好大一个广场,穿过广场,再路过一条步行小吃街。走到剧院门口的时候,喻呈收获颇丰,潭淅勉就拎了一袋芒果,看起来有点泛生,青黄交接的。
  喻呈奇怪道:“这个芒果很好吃吗?”
  他感觉潭淅勉控制了一下表情,问:“尝尝?”
  喻呈把手里拎的全部换到左手,拿签子往嘴里送了一块,立刻皱眉。
  潭淅勉恶作剧得逞:“这边的吃法是芒果蘸辣椒盐。不好吃吗?”
  又吃了一块,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也觉得很特别,有点好吃。
  喻呈又换了一次手。
  “你手酸?”潭淅勉问。
  “什么?”喻呈没理解。
  “端了一下午机器。”
  拍的时长越久,摄影师越遭罪,相机的重量不说,几乎没时间坐下来。
  喻呈缓慢地“噢”了一声,反应过来以后拍了拍自己的小臂:“还好,都练出来了。”
  “我其实臂力很大的。”喻呈用眼神衡量了一下他,“没准我能把你抱起来。”
  潭淅勉全当玩笑话:“怎么抱啊?”
  “公主抱?”
  潭淅勉这回干脆笑出声。喻呈觉得气恼,又急于证明自己,真的把东西往花坛的石阶上一丢,俯身就去抄他的腿弯。
  没留心差点真给他抄起来,潭淅勉踉跄了一下,觉得又好笑又荒谬,站稳以后去缚喻呈的手,没想到这人却真的发狠去挣,搞得两个人像贴身打架一样,都不愿落下风。
  等出了一身汗,潭淅勉终于抓住了两只挺有劲的手腕,把它们用力别到喻呈的腰后去。这下消停了,两个人胸膛贴着胸膛相对着喘粗气。好像是在笑吧,不确定,就觉得嘴角酸。
  也不是很在乎别人的目光,反正不认识,这里不是南京,不用想怎么跟父母交待,怎么过了今天还争未来,就是图乐子,你高兴,我也高兴。一起打车,逛街,去看一场舞剧,然后一起回家,在今夜拥有同一个故事。
  谈恋爱嘛。别太狭隘了。爱长久是谈,爱一刻也是谈。
  在热烈的蝉鸣声里,喻呈感觉呼吸困难:“不是要演‘没有明天’?什么是‘没有明天’,只有今晚就是‘没有明天’。”
  “离今天结束还有四个半小时。”他掏出手机定好闹钟,“要不要做我一晚男朋友?”
  眼前屏幕上的倒计时秒数飞速倒回,潭淅勉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眉眼飞扬,胸膛跌宕,笑得很厉害,但嘴唇紧张地在颤抖,他没见过喻呈这样。
  “那明天呢?”他问。
  “明天?”喻呈觉得这个人好像不开窍,他笑着大声说,“冰山全融化,彗星撞地球,懂不懂?没有明天啦。”
 
 
第28章 “想去哪里啊,男朋友”
  其实喻呈说得不对。他说他没什么个性,喜欢潭淅勉就是他唯一的个性。但潭淅勉觉得不对。
  喻呈或许严谨,寡言,这一点某种程度像他的父亲,可他身上还有很浪漫的东西。比如他玩摄影,又比如从他嘴里才能在世俗之地听到玫瑰花和夜莺,冰山与彗星。
  潭淅勉特别喜欢这一点。好像短暂地,他也可以从某种庸俗的状态里摆脱出来。天知道,他回国,到文昌,只是为了参加这个项目,赚钱,按照公司的意思去试试水。他就想按照程珏的要求把拍摄完成了,然后回到南京去。
  他缺钱,缺时间。他有不得不接的电话。
  他受过冷眼,做过不想做的事,他在美国,不是整日参加派对吃披萨,摇骰子喝调酒。他打过工,有妈妈带着小孩来他的店里吃白食,被发现就躺到地上,说自己一无所有,他见怪不怪,没那么多过剩同情心,面无表情拨打报警电话;也有醉鬼,端起椅子往他头上招呼,他砸碎啤酒瓶抡过去。
  他早就不是喻呈八年前喜欢的那个潭淅勉。喻呈一无所知,但他自己很清楚。他多俗啊,他为了点工伤赔偿跟东家耗了三个月,跟插队的人动手,就好像他无法接受自己多等三分钟。他斤斤计较,玩世不恭,是他的就是他的,不是他的,他也不要。
  他俗到坐在座椅上,听到“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这样的句子,脑子里还在放空,接收不到意思,冷气开得不足,空气很不好,有人好像在嗑瓜子,牙齿不断发出令人烦躁的声音。也看到“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奉诏入宫的杨玉环,金尊玉贵,册封大典上,花瓣飞扬,云蒸霞蔚,气象万千。
  大唐盛世。
  这个女人好像被历史隐去了。好像看不清脸,看到的只有这大唐盛世。
  在这样的盛世,她怎么能不笑呢,她得笑,她得舞翩翩,语切切。她得“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骊宫高处入青云,玉楼宴罢醉和春,胡旋舞,马上风,醉卧牡丹林,华清啖荔枝,云鬓花颜金步摇,太白也要费词墨。
  后来呢。
  后来她死了。你看她在天上,唐明皇在地上。她的霓裳羽衣、广袖飘带,荡啊荡,唐明皇牵不到她的衣角。
  他好痴情。
  痴情吗?
  可是是他赐死的她。
  白居易怎么说?
  他说他“君王掩面救不得”。可笑可笑。
  可不是说“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君臣相顾尽沾衣,东望都门信马归”?
  他们哭的是杨玉环,还是自己的盛世?
  所以他们爱过吗?
  她本是寿王妃。一个是公公,一个是儿媳,一个55,一个21。爱过吗?
  但是旁边有人开始小声抽泣。
  原来骗局到极致,也会很伤情。就当他们爱过吧。
  潭淅勉突然想,就当他们爱过——就当袁颂爱过姜潮,潭淅勉爱过喻呈,就当自己是白居易,在写一个骗局,写一出“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得到了答案,潭淅勉又高兴起来了。
  “谢幕了。”
  他听到喻呈这样说,像魔术师的一个响指,话音落后,全场的灯倏然亮起。
  喻呈的脸转过来,这时候看出他眼眶也是红的,好像今夜这场恋爱也即将跟着这个故事一起唏嘘落幕。
  潭淅勉笑了:“这个你也哭。”
  “好像也没想哭,其实我知道,这个故事里自始至终痴的人是白居易,不是唐玄宗,但是那个音乐一起来,就震得我鼻子酸。”喻呈说。
  掌声轰鸣,他们嘴贴着耳讲小话,然后在涌出剧院的人潮里,潭淅勉拉住他的手。
  这大概是一种明明微小如尘埃,聚光灯偏偏打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喻呈猜想自己很可能再也没法忘记和潭淅勉谈恋爱的感觉了。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小雨,喻呈独自去洗手间,回来时看到人群散尽了,只有潭淅勉蹲在串着灯的台阶上,一只手吊儿郎当地抽烟,另一只手姿势古怪地举着片芭蕉叶子。等走近了才看清,叶片底下庇着一只小三花,卧在那睡觉。
  喻呈哭笑不得:“这么小的雨,还要遮啊。”
  “明天就末日了啊。”潭淅勉漫不经心地说。
  喻呈没理解:“末日怎么了呢?”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他把烟碾了,然后专心致志将那枝芭蕉叶插进石阶的缝隙里,固定住,“我拯救不了世界,但可以给小猫挡雨。”
  喻呈好像又在他身上看到一直以来很吸引他的东西,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大概是一种关怀一切的天真。但与此同时,喻呈又难以平衡,觉得他爱世人,怎么就不爱自己。
  “我记得有一次我在雨里等了你一个小时。”喻呈说。
  潭淅勉有些意外,他想不起来:“什么时候?”
  “你出国前,我去你学校宿舍楼下等你,给你发了消息,你不回我,也不来。”
  还是模糊的,但无所谓。该拒绝已经拒绝过,那时候见或者不见,又怎么样,他不见他的理由有千千万万个,见他的理由却没有。潭淅勉笑笑:“你等我的时候是不是特讨厌我?特生气?”
  理应如此。可喻呈回忆着,却回忆不出其他情绪,他缓慢地摇了摇头:“好像没有。”
  “那你当时在想什么?”
  “我好像就是想见你。一直在想,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你。”
  “……”
  潭淅勉又觉得这个人脑子里大约还有那年淋雨进的水。他结束这个话题,心烦意乱地站起来,看了看表:“还有两个小时,想去哪里啊,男朋友?”
  他以为喻呈会想回去做点什么,男朋友嘛,不就是约会亲嘴上床。就这一晚上,什么都得做吧。结果喻呈兴奋地说:“要不要去海边?”
  想法有点野啊。潭淅勉想。这人对海边是不是有什么执念。又看到人背的包鼓鼓的,想里面是不是有套也有油。再加点氛围吧,怕这人放不开,潭淅勉甚至顺路进便利店买了两瓶酒。
 
 
第29章 “还亲吗”
  结果到了海边人家真规规矩矩坐下来看海聊天,还起了一个挺糟糕的头。喻呈问:“袁颂和姜潮的那部分……想好怎么拍了吗?”
  潭淅勉紧盯他的脸,确认他是真心想讨论这个问题以后才开口:“就那样拍。”
  喻呈以为他没听懂自己的意思:“不会觉得奇怪吗?就是,在床上拍这种尺度的写真……”
  “不觉得。我又没有搞涩情。程珏也不会要那样的东西。”潭淅勉顿了顿,反问,“你一定要这时候聊工作?”
  喻呈不说话了,也看不出情绪,就盘着腿用树枝在沙滩上写写画画,翻起的沙砾沾到他脚踝处的袜子上。
  见他这样潭淅勉开始自省,觉得是不是自己太凶,今晚是男朋友,不是光接吻睡觉,他还得耐心些。于是侧过去贴近了看他画画。
  一开始画一些随机的形状,比如圆圈和三角,后来变成一些线段,潭淅勉看着眼熟,想了好一会,记起是在唱亮KTV,喻呈在餐巾纸上写过的。
  “这是什么?”
  “……丰卦。”怕对方难以理解,又加以解释,“一种卦象。”
  “你还会这个?”
  “我找肖衍教我的。”
  喻呈看着潭淅勉,他的眼神看起来很温柔,但是有点像在镜头里看到的那种,不太真实。
  “他说有一种方法就是用你的姓名笔划数,去算卦象。解卦以后大概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运势怎么样,很粗略的那种,随便算来玩。”
  “那我的名字怎么样呢?”
  关于他的名字其实有非常跌宕的起源。他出生时最早叫潭勉,本来这个名字非常符合潭安林的审美,但是他三个月大就常常感冒发烧,潭淅勉的姥姥找人算了一下,偏说他命里缺水,但潭字已经带水了,再加也不好加太多,江啊海啊的就算了,于是加了一个淅字。后来念书不景气,又被他妈妈常苒拿出来念叨,骂他勤奋如便秘,“淅淅沥沥地勤勉”,努点力就考个中不溜,一摆烂就垫底,早知不起这个名字就好了。
  所以这是他第二次听到有人算他的名字,觉得很有兴趣。
  “你的……算出来内卦是离,外卦是震……”喻呈喝了一口酒,用树枝在地上点了点,“上雷下火,就是这个丰卦。”
  喻呈越讲越觉得自己神经病,在仅剩的两个小时里跟神棍一样和喜欢的人聊算命,人家肖衍握着别人的手讲倒也算调情,他对着大海,讲得一本正经。
  可是潭淅勉看上去很愿意听:“是什么意思?”
  “丰……就是丰盛。”
  听起来好像很扯,但是喻呈莫名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潭淅勉身上有一种很充沛的东西,超出预期的镜头感与美感,丰富的故事感,像秦淮河畔的风,像南京牌的香烟,时即时离,像筛盅里的骰子,你难以预料掀开筛盅时,他会是几点。
  果然,潭淅勉的表情掺杂了一点匪夷所思的成分。
  喻呈没有给人算命的经验,更没有三寸不烂之舌去修饰,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你的人生很丰富,但是过分丰富的话,可能也会遇到一些麻烦。大概是这个意思。”
  现在听上去又像是某种规劝。劝你别玩得太花,太花了要惹火上身的。
  感觉像在吃他和林瀚森明天那场拍摄的醋。喻呈心想,我在说什么东西啊。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