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正常人一样。
“我的师父在哪里。”
路边人声此起彼伏,他的声音微弱,很快被淹没。
萧竟停脚,靠近他:“你说什么?”
“没什么?”
萧竟抓着他的手不放,轻轻捏他的脸,他的鼻子。
元玉谈被他拉着走到一处僻静的胡同。
萧竟掏出一串红润饱满的葡萄,捏下一颗,小心剥皮,递到他嘴边。
元玉谈靠着墙,垂眸,眼睫扑闪,缓缓张嘴咬了一口。
“甜吗?”萧竟温柔地问。
元玉谈抬眼,把剩下半颗葡萄叼在口中,两片唇瓣轻轻含着,轻轻地问:“想尝尝吗?”
萧竟眼眸落下,盯着他的嘴唇。淡粉色,浸染着新鲜的葡萄汁水。
沉默一瞬。
他目光上移,直视元玉谈的眼睛,里面纯粹而迷离。
他喉结上下滑动,心脏没出息地加速跳动,低低苦笑一声:“元玉谈,你非要离开我么?”
就算知道对方反常,也许别有目的。
萧竟还是忍不住,缓缓俯首,接住了那颗酸酸甜甜的葡萄,以及他朝思暮想的唇瓣。
他闭眼,缠绵辗转,沉溺其中。
元玉谈的舌头是软的,葡萄混着涩药,苦甜掺半。
萧竟按着他,报复一般,狠狠亲着。那半颗葡萄最后也不知道进了谁的肚里。
无人经过的小胡同,传出压抑而让人脸红心跳的喘息。
眼前陷入黑暗最后一刻,萧竟还是舍不得咬破他的嘴唇。很快,他浑身无力,意识逐渐涣散,牢牢堵住元玉谈的身躯轰然倒地。
元玉谈用手护住他的脑袋,目光垂落,静静描摹他的脸。
最后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个时辰后,元玉谈骑着马,在林间小道一路狂奔。他必须前往楚天盟将事态告知乔盟主。
忽然,路边杂草丛中闪过一个身影,元玉谈一把拉住马缰,从马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地上。
他凝神打量四周,目标锁定前方一处树丛,抽出腰间佩剑,刷刷刷几下,茂密树枝瞬间变得光秃秃一片。
走上前去,黑暗中,只见一个白衣女子埋头缩作一团,瑟瑟发抖,看见元玉谈,似是更加惊恐不安,抖得更厉害了。
元玉谈收起长剑,退后两步,压低声音:“姑娘无需害怕,在下并无伤害姑娘之意。”
见他长剑入鞘,白衣姑娘这才抬起头看着来人,小脸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姑娘,你的家人呢?”元玉谈问。
“我,我……”女子掩面哽咽,十分伤心,“我的姐姐被山贼抓走了。”
听着女子断断续续的诉说,原来这女子与姐姐相依为命,附近山贼垂涎姐妹美貌,抓了姐妹二人欲行不轨之事,姐妹二人奋死抵抗,最终姐姐帮助妹妹逃了出来,她自己却深陷敌窝,生死未卜。
元玉谈蹙眉思索。
“这位大侠,你能帮我救回姐姐吗?”女子手无缚鸡之力,用充满希冀的眼睛可怜地望着元玉谈。
元玉谈藏起三分猜忌,双手抱拳:“姑娘,得罪了!”说完,向前一步,环过女子的腰身,转眼跃身飞到了马上,女子慌乱地惊呼了一声。
马儿长嘶一声,载着两人朝前疾奔而去。
只是在元玉谈看不见的地方,女子忽而得逞冷笑,哪还有半分刚刚的柔弱模样。
行到见人的大道上,女子毫不犹豫掏出藏好的匕首,狠狠刺入自己的胸口。
她惨叫一声,从马上直直倒去。
元玉谈快速拉住缰绳,只见那姑娘胸口处插着把匕首,鲜血淋漓。
“杀人了!杀人了!”
不知谁大喊一声,街上民众纷纷围了上来,将元玉谈团团围住。
像是排演好一般,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极快落地。
来人是齐子书,面带怒色,来势汹汹,抽出利剑一把架在了他的脖前。
元玉谈声音泛着苦涩:“师叔……”
“不要叫我师叔!你这个孽徒,竟敢当街杀人,今天我便为民除害。”齐子书怒喝一声,手中利剑猛然发力。
元玉谈侧身躲过,徒手抓住他的剑,眼神发着寒,道:“师叔……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叔了,你为何始终不放过我?”
“少跟我扯关系!”齐子书正气凛然,大声道,“你当街杀人,我当然不能放过你,今天若是不能取了你性命,我就对不起我的义兄!更不配做这个代掌门!”
说罢,他腾空起身,手中蓄力,持剑挥来,招招对准元玉谈要害,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元玉谈眼中寒意更甚,自然不会任人揉圆捏扁,就算那个人是他曾经的师叔。
他当下抽出流云剑,施展轻功跃到空中,身形飘逸,招式凌厉,与齐子书打了起来。
他虽有孕,招式力道大打折扣,但对付齐子书仍不逊色,交手十几招,齐子书明显吃力。
元玉谈抓住他撤退喘息机会,一剑刺向他。
齐子书来不及闪躲,剑尖离他咫尺之近。元玉谈顿了一下,收回气力,改用另一只手打在了他的腹部。
齐子书应声跪倒在地,吐出一大口血。
“你为什么三番四次想置我于死地?”元玉谈钳着他的肩膀,掌中逐渐用力,嵌入他的血肉。
“你与麒麟渊勾结,残害同门!你该死!”齐子书想起身,被元玉谈发力按着,又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他抬起头,眼神可以称得上凶狠。
“如今你这个孽徒着了魔道,还想以下犯上!真是让人寒心!”
元玉谈闭上眼,不想看见面前这张脸,这张他无比熟悉,却又能说出那般可怕话的脸。
“为什么?”他无力道,“我哪里碍着你了?”
“哼!”齐子书冷笑一声,“这就要问你自己了,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你与那萧竟不三不四的关系还想瞒着谁!你肚子里的孽种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能有孕,也是你做的手脚。”元玉谈眼神逐渐冰冷,“你想了不止一种法子对付我。你想让我声名狼藉遭人耻笑,只是你还没来得及动手,被萧竟抢了先。不管是谁,如今你的目的达到了……事到如今,你我的师侄情分到此为止,我可以留你一命,只要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想杀我?我师父……又在哪里?”
齐子书抹去嘴角血,满眼里都是嫉恨,大笑一声恶狠狠道:“你装什么,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这些年来你以为你哄着掌门师兄开心,掌门之位便唾手可得么,我告诉你你不用肖想!凌霄山的掌门只能是我。”
元玉谈忽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难过又迷茫。
“我对掌门之位并无多念,今天若是放过你,你怕是还会对元懂动手,你的目的就是扫清一切阻碍。”
“是又如何?”齐子书嘴脸发狂,“你以为你现在能杀了我吗?”
“你什么意思?”
“元少侠!住手!”
元玉谈转头,只见七星楼楼主越悉翁急急赶了过来,身后跟着一脸惊呆状的陈百悦。
“元少侠,这是怎么回事?”
街上人群混乱哭喊,地上血迹斑驳,越悉翁十分痛心。
金玉城虽说不上富有,但自从他坐镇以来,江湖上黑道白道都给他一个面子,城中更是少有人当街喊打喊杀。今天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种事,他势必插手管到底。
“元少侠,你当街行凶实在恶劣,你跟我走一趟吧。”越悉翁面色凝重,“待我查清事情缘由,自会还你一个清白。”
说着,他眼神示意,几个便衣弟子走上来,扶起倒地的齐子书,又抬起那个咽气许久的女子尸体,将两人一并带走。
元玉谈正色道:“越楼主,事情并非你想的那般。”
“是是非非,唉……”越悉翁叹了口气,“一切都需等我查明。”
陈百悦快速偷偷上前,轻轻碰了碰元玉谈的肩膀,低道:“元神护,跟他走,别硬碰硬。”
元玉谈身形如柏,沉道:“这是我凌霄山的家事,不劳烦越楼主动手。”说着走向齐子书准备将他带走。
几个弟子见他动作,纷纷掏出武器。元玉谈脸色发冷,无视他们,径直穿过,场面顿时变得紧张。
越悉翁摆了摆手,所有弟子放下了武器,他长叹气:“元少侠,既然你非要如此,别怪老夫不能以礼相待了。”说罢,他看了一眼陈百悦。
陈百悦在江湖上人缘甚好,他跟越悉翁是隔了八辈子的表亲,他不过三言两语,越悉翁就被哄得要跟他团团圆圆。
陈百悦自然明白越悉翁的意思,这是要他对元玉谈动手,毕竟元玉谈威名在外,普通弟子根本奈何不了他。
他面色发难,磨磨蹭蹭地杵在原地,手中刀怎么也拔不出。
对兄弟妻动手,这不太好。他陈百悦干不出这种不地道的事!
“百悦!”越悉翁面带愠色,瞪了他一眼。
陈百悦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小声跟元玉谈商量:“你就跟越叔走一趟吧,我保证明天就放你走。”
他眨眼示意元玉谈。
元玉谈不理会,执意要带走齐子书。
双方僵持着。
陈百悦十分头疼,这种情况,若不做做样子,势必引起越悉翁的怀疑,他只能掏出腰间长刀,拦住元玉谈。
元玉谈视若无睹,右手提起流云剑,运力回招。
陈百悦被迫接招,元玉谈虽怀着孕,但招式凌厉,他不敢掉以轻心。
两人空中交手数十招,有来有回打了起来。
元玉谈一个旋身,躲闪着陈百悦挥来的长刀。他不想取陈百悦性命,只想让他知难而退。
他提气运力,手中剑刺向陈百悦下盘。只是动作幅度太大,忽然牵扯到腹部肌肉。
元玉谈忽而脸色刷白,身体不受控制从空中急急摔落。
他一脸痛苦,陈百悦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立马收起长刀,快速向元玉谈飞去,刚想环过对方的腰身,脑海中警铃大作,改为躺倒在地,充当人形肉垫。
第33章 他为什么打你?
一个时辰后,七星楼后院厢房。
元玉谈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冷汗涔涔。
陈百悦在旁边来回踱步,愁眉苦脸,好像遇到了天大的难事,束手无措。
他焦急得不行:“怎么样?还是很疼吗?你别死撑着,你这个样子我害怕,要不我给你请个大夫?”
元玉谈喘着粗气,费力支撑起身体,从喉咙里挤出声音,“不行!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一会儿就能好。”
“不请大夫也行,你倒是告诉我你肚子哪里疼?给我看看。”
“不用!”元玉谈冷冷回了一声,将身体蜷缩成一团,“一会儿就能好,你看住了,别让人进来。”
“你说你……”看着他因为疼痛打抖的身体,陈百悦冷汗直流,不安道,“萧竟呢?他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来?前几日他才从我这又取的安胎药,你按时服用了吗?”
元玉谈没有回答。
“他竟舍得让你一个人出来?”陈百悦继续道,“是不是你瞒着萧竟,自己偷偷跑出来了?”
“你不用知道。”元玉谈面色不耐,明显不想理人。急速的疼痛过去,他撑身而起盘腿做好,调息内力。
“不行,我得赶紧告诉萧兄去,不然出问题了他不能放过我。”陈百悦迈开大步急急向门外走去。
“别去!”元玉谈立即出声制止,气息不稳,“别去,我不是偷偷跑出来的,我出来,他知道。”
“萧兄知道?”陈百悦半信半疑,“按着他的性子,不应该啊,难道你们吵架了?”
元玉谈低头不语。
陈百悦只当他默认,立刻打抱不平:“还真是吵架了!为什么吵架?”
看着元玉谈不愿多谈的样子,他皱眉:“好好的吵什么架?自从有了你,萧竟整日见人就炫耀,宝贝你宝贝的不得了,你们俩有什么可吵的。”
元玉谈顿了顿,不知如何作答,他腹部的疼痛一时半会儿缓解不了,现在仅凭他一人之力根本逃不出七星楼。
他想了想,面无表情道:“他……他打我。”
“他打你?”陈百悦顿时火冒三丈,声音都高了几分,不可置信道,“你怀着孕呢,他为什么打你!”
“因为……”元玉谈一时语塞,“因为他见异思迁,被我发现后恼羞成怒。你不要去寻他,他说他不想看见我。”
“真的假的?难道他去找林娇娇了?”
元玉谈垂眸:“是。”
说罢他悄然运力,腹部的抽筋疼痛缓解不少。
紧接着他眼神忽而变冷,趁陈百悦愣神,猛地跃身飞起,欺到他身后,一掌重重打到他的后颈。
“你……”陈百悦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元玉谈虽武力高超,但七星楼高手云云,他一人之力不可能带走齐子书,只能现行自己逃出去。
他施展轻功,飞檐走壁,身形如风,速度快到让人无法看清,经过前院时,他低头一瞟,居然看到了齐子书与越楼主行在一起,两人相谈甚欢。
齐子书伤势不轻,但面带喜笑。
元玉谈眼神发暗,藏匿在屋顶,暗中观察。
那两人一路交谈,一起走到大门外上了马车,马车疾驰而去。
元玉谈来不及多想,身形一闪,朝马车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九月初九,南龙山七曜宗,各路英雄齐聚一地,前来恭贺史无寅担任八大门新一任掌门人。
史无寅是之前老掌门人许覆交最得宠的徒弟,为人圆滑,善与人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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