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门人许覆交被萧竟杀害后,整个七曜宗一直处于涣散无主的状态,如今史无寅被门中弟子推举当选为新掌门,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这些人来,不仅仅是因为史无寅广结善缘,还有一个重要目的。
那就是最近江湖上传得风风雨雨的大事,说是萧竟当日盗走的无极功法是假的,老掌门生前将无极功法分成了五份残卷,秘密交给江湖上五个信任之人,这五个人是谁无人知晓。
但突然有一日,史无寅宣称其中一份残卷在他手中,并准备在他担任新掌门这日,把手中残卷拱手让人。因为自上次萧竟大杀八大门门弟子后,门中弟子寥寥无几,很久才能恢复实力。
他自知若是萧竟来袭,门中弟子根本无力守住手中残卷,与其终日惶惶担忧残卷被魔头抢了去,不如把它送给江湖上实力强劲的正义之士。
要想得到残卷,很简单,首先必须是出身名门正派,其次是功力精湛,德高望重者优先。
三日前,元玉谈跟着齐子书与越悉翁两人来到七曜宗,那两人自从进了七曜宗,一次也没出来过。
为了不惹人注意,元玉谈日日藏匿在门外不打眼处,沉眼看着人来人往。
忽而门内传来阵阵喝彩,他悄然飞到临门大树上,朝里面望去。
只见门前设着一个比武的台子,台上一白衣一黑衣两个男子正打作一团,招式精妙,引来了底下观战人群的不停欢呼。
最后白衣男子战胜了黑衣男子。
第二轮比试开始,这时从台下走上来了一个妙龄女子。
妙龄女子身姿飒爽,扎起的马尾显得整个人英气十足,她手中端着一把双刀,大步走上比武台。
“这不是八大门的林娇娇吗?她上来做什么?”
“难道她也想得到残卷?”
“她跟史无寅同为八大门,还是表兄妹,想要残卷史无寅直接给她不就成了,何必这么麻烦。”
底下人群纷纷议论,都不明白这林娇娇上来是个什么意思。
林娇娇面色如常,不理会底下人的议论,走向白衣男子,道:“出招吧。”
白衣男子目露犹疑,道:“我不跟女子打,我怕伤了你。”
“打了才知道谁厉害。”说罢,林娇娇纵身一跃,手中双刀砍了过来。
白衣男子不得不接招,这林娇娇看着瘦弱,招式力度却十分大,两人过了十多招,白衣男子竟有招架不住的态势。
他目光一凛,决定不再让着,开始使出十成功力应对林娇娇。
白衣男子招式猛烈,手中短剑如疾风一般,打得林娇娇有些措手不及。他抓到机会一掌拍到她方肩上,林娇娇被猛力击飞,重重摔落下去。
就在众人以为林娇娇要摔个十分狼狈的姿势时,一身形高大的男子跃上台。
男子长相平平,身手却不凡,单手接住林娇娇,又蓄力一脚踹在了白衣男子身上。
元玉谈恍惚片刻。
台上的男人易了容,从容不迫,站在比武台上,冲台下喊:“还有谁?一起上来吧。”
如此狂妄的话语,惹来人群中的种种非议。
看台上坐着的史无寅站起身,对他道:“阁下看着面生,不知阁下师出何门?”
男子轻笑一声,回道:“凌霄山。”
“你撒谎!我凌霄山无你这号人物。”看台左侧的齐子书突然起身,愤怒道。
史无寅摆了摆手,安抚底下人群,面色郑重道:“这位侠士,这次比试先前已有规定,比试者必须出自正当门派,既然凌霄山代掌门不认识你,你还是说实话,若是不符合要求,就请你下台去,大家有话好好商量,不要伤了和气。”
台上的男子目光不屑,嗤笑一声,一跃而起升到台上,快速伸出五指掐住史无寅的脖子。
史无寅惨叫一声,毫无还手之力,底下人群顿时骚乱不断。
男子扯开嘴角笑着,目光却让人不寒而栗,道:“交出残卷,饶你一命。”
史无寅面色惊恐,用尽全身力气惊慌大喊道:“他是萧竟,是萧竟!”
底下人一听,纷纷举起手中武器,将看台围了起来。
“快把人放开!”
“别伤了史掌门!”
因为史无寅被人捏着命门,底下人只能焦急大吼,一步也不敢上前来,担心萧竟手一抖要了他的命。
萧竟不理会底下人的呼喊,手中用力,史无寅上不来气,脸被憋得通红。
他瞪大双眼,如濒死的河鱼,无力地摆着胳膊。
“好……给……给你。”
“残卷在哪里?若是骗我,你死得会更惨。”萧竟冷笑一声,手中力度不减。
史无寅急急地喘几口气,看了眼仍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断断续续道:“在……在七曜宗议事房,左排第三个书桌……第三个抽匣里。”
萧竟听完,拖着他身形一闪飞往后厅。
底下人群见魔头带走史无寅,纷纷起身追过去。
元玉谈混在人群中,寻找齐子书。
齐子书也跟着人群挤去了后厅。
元玉谈悄然跟上。
后厅议事房出口。
不多时,众人便看见萧竟禁锢着史无寅走出来,看那架势,应该是已经取得了残卷。
萧竟嗤之以鼻:“这种废材,也能当八大门掌门。”他手中运力,瞬时捏断了史无寅的胳膊,史无寅大叫一声,整条胳膊无力地垂在身侧。
看着底下更加混乱的人群和喊骂,萧竟眼神更加兴奋,嗜血的兴奋,把手滑到了史无寅腹部。
元玉谈眼神一变,萧竟取了残卷还不够,竟还要当众杀了史无寅。
他顾不上多想,从人群中一跃飞起,抽出怀中流云剑直直朝萧竟刺了过去。
第34章 我把你奉若珍宝
看着明晃晃的流云剑,萧竟愣了一下,居然忘记躲避。
眼见剑尖要刺入他的胸口,他身形一晃,利剑擦身而过。
萧竟神情晦暗,高耸眉眼压得很低。
片刻他讥笑出声,道:“元神护,怎么?想救人?”
元玉谈道:“放他一命。”
闻言,萧竟松了手,放开史无寅。
他定定地看着元玉谈的手中剑,自嘲般笑道:“元神护,刀剑不长眼,你是想跟我打一场?”
“元神护!快杀了那个魔头!”
“是啊!别让他跑了!”
底下众人看清持剑之人是元玉谈,像是看到救星,纷纷喊道。
当今江湖,能跟萧竟一战的,除了去世的许覆交,便是元玉谈。
只是元玉谈在高空中与萧竟对峙,众人看不清他青衫下微微隆起的肚子。
元玉谈举剑,迟迟不动。
众人皆是十分疑惑,齐子书穿过人群,走向前面空地处,大声道:“诸位,听我一言,如今那元玉谈已经叛出师门勾结麒麟渊,不再是我凌霄山弟子,他与那魔头萧竟一道,怎么会动手?在场的各位侠士都是身怀绝技,个中高手,我不信我们联起手来,还打不过那两人。”
听到他这么说,众人如遭雷击。
什么!元神护居然勾结上了魔头萧竟!
一个大胆的中年男子仰头喊道:“元神护,他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与那魔人一道了?”
元玉谈垂着眸,没有回答。
“看,他承认了!”齐子书大吼一声,“大家都看到了,他承认了!”
“我没有……”元玉谈喃喃道。
“这孽徒本就不是什么好种!十多年前我与师兄救他一命收养在凌霄山,各位可知晓我和师兄是在哪里救的他?”齐子书道。
众人纷纷疑惑。
齐子书继续:“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无人谷!无人谷是什么地方,各位难道还不清楚吗!我与师兄认真教养他十多年,本以为他能弃邪从正,没想到芯里是什么样,他长大了就还是什么样!”
“我没有!”
元玉谈突然出声,额上青筋凸起,似是十分挣扎痛苦,终是手中运力,欲挥剑朝萧竟刺过去。
“元神护,难道你还想再刺我一剑?”
萧竟扯着嘴角,漆黑的眼眸覆着一层冰霜,“我对别人怎么样不说,对你,我可谓是尽心尽力,我相信你心中也清楚,现在别人的三两句话便激得你如此对我,可真叫我难过。”
“我……”元玉谈紧紧蹙眉,面色发白似乎极为痛苦,握剑的手发颤,指节处因为用力泛着白。
“元神护,快动手啊!难不成你真和魔头勾结上了?”
见他犹豫,底下众人面色难看,纷纷催促。
元玉谈脸上没什么血色,无力地深吸一口气,手中剑离萧竟更近一分。
萧竟面上一寒,侧身躲过,徒手抓住刺来的剑,锋利的剑刃割破了他的手心,鲜红的血顺着指缝滑下。
他冷笑一声,道:“元神护,你考虑好了?你当真要杀我?”
元玉谈垂着眸子,看着手中流云剑。
剑身沾染上了刺目的红色,他内心蓦地涌上一股苦涩,十分难熬。
“你们看,我没说错吧,孽徒元玉谈早就勾结上了魔头!之前他花言巧语骗了所有人,今日果然藏不住了!什么正气凛然,通通是假的!哈哈哈……”齐子书冲着人群大声道,笑声近乎疯狂。
听他这么说,人群中开始骚乱,众人看向元玉谈的眼神也带上一丝怀疑。
元玉谈闭上眼,不敢看那些探究的,甚至是鄙夷的目光。
他活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他人的敬仰赞叹,如今这种状况,他从未遇到过。
他感觉自己浑身发冷,那些人的目光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不想如此。
元玉谈抬头,看着萧竟,萧竟的眼中早已没了往日的调侃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他从未见过的冷峻疏离。
如今,没人能帮助他,所有人都在等他抉择。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他无论怎么做,都会错。
他仿佛坠入了无尽黑暗的深渊,绝望到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半晌,元玉谈惨然一笑,望着萧竟,干涩的嘴唇喃喃道:“今日,你与我便打一场吧,你救过我,我却对你这般,是我愧对于你,你不必对我手下留情,若是我死在你手中,我不会有什么怨言,我也不会怪你……”
萧竟眼神更冷。
良久之后,萧竟沉声道:“好,很好。既然你要跟我划清界限,我就当我眼瞎识错了人。”
他上前一步擒住元玉谈的手腕,忽而两指用力,捏爆了他手上的玉镯。
他两次给元玉谈带上的玉镯。
玉镯被捏得粉碎,洋洋洒洒散成末,扬在空中。
元玉谈似乎是受到了极致的惊吓,神情完全空白,眼神发愣,盯着自己空空的手腕,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他单薄的身子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看起来恐惧而痛苦。
萧竟皱眉,紧紧注视他。
两人僵持着。
半晌,终于萧竟轻叹一声,手中运力夺过元玉谈手中的流云剑,身形一闪,瞬时跳到了齐子书面前。
看着杀气腾腾的萧竟,齐子书后退了两步,惊怕道:“你要做什么!”
众人也举起兵器,将萧竟围了起来。
“魔头,你要做什么!快放下剑!”
萧竟冷眼扫过四周,幽深的黑眸中藏着着强烈的嗜血欲望,如最凶狠残暴的厉鬼,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见状,众人倒抽凉气,手中武器也拿不稳,哆哆嗦嗦地后退。
萧竟转过头,看着齐子书,缓缓逼近。
“你要做什么!众目睽睽之下,你想杀了我?”齐子书面色慌乱道。
“怎么不能?”萧竟邪笑一声,手中剑高高举起,对准了齐子书的天灵盖。
“你们……你们快拦住他!我是凌霄山的代掌门,元凛的义弟,你们谁要是救了我,我凌霄山定重金酬谢!”齐子书吓得坐倒在地,大声向众人求救。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鸦雀无声,无一人敢站出来。
见众人无力帮他,齐子书转头,又冲元玉谈喊道:“玉谈!玉谈!快来救救我,你难道要亲眼看着师叔被魔头杀死吗!”
“他不忍心动手,我可以。”
萧竟扯嘴笑,深潭般的双眸冰冷又危险,“我本不想杀你,谁让你总是找死。”
齐子书面色慌乱惊惧,狼狈地趴倒在地,声嘶力竭道,“玉谈!快杀了这个魔头,快!只要你杀了他,师叔就愿意相信你,师叔就还你一个清……”
还未说完,利剑便直直插入了他的头顶,齐子书大叫一声,双目暴突惨死了过去。
萧竟拔出流云剑,瞥了眼上面的脏污,嫌恶地撇过头,认真地擦了擦剑身上的血迹。
来来回回擦了好几遍后,他又施展轻功,身形一晃跃到了元玉谈身前,牵起他的手,把剑轻轻放到他的手心里。
元玉谈看着死去的齐子书,双目无神,面色灰白。
萧竟大手圈过他的腰身,身形一闪,穿越人群,携风而去。
两人落到七曜宗后山一处密室,密室口隐蔽窄小,萧竟拉着元玉谈的手。
元玉谈没有拒绝,麻木地任他拉着进了密室。
密室漆黑无比,仅有一束光从小窗透了进来。
元玉谈靠着墙缓缓蹲下身子,萧竟则站在一旁,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萧竟也单膝蹲下,定定地看着他垂下的脑袋,开口道:“元神护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还要一剑杀了我么。”
元玉谈没有回话。
萧竟漆黑的眼眸没有什么感情,单手抬高他的下巴,问:“告诉我,我在你心里就这般无足轻重吗,你现在还想杀了我吗?我把你奉若珍宝,你把我当什么?”
元玉谈抬头,苍白的脸憔悴不安,似乎刚刚经历一场大劫,眼神无法聚焦,唇上毫无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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