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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宵枫在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想到前世苏卿北将他丢进寒幽潭的事，脑中在这瞬间闪过一丝缥缈的念头，却没能抓住就被苏卿北打断了：“师弟，凝神。”
事关重大，陈宵枫不敢再胡思乱想，只得收敛心神。
苏卿北打开玉盒，取出那个写着“融灵丹”的青玉小瓶，珍而重之的倒出里面的丹药，亲手塞进了陈宵枫的口中。
灵根融合的过程并不舒服，但陈宵枫经历两世磨难，是个能吃苦的人，愣是一声没吭。
上一世的灵根变异时他身在寒幽潭，冷入骨髓的潭水让他的身体只有一片刺骨的冷和痛，当痛意连成一片，他的神智都很难保持清醒，满脑子都在想着“我要死了”和“我还不能死”，甚至连灵根变异的过程也不知道。
这一次他有所准备，又知道这里是绝对安全的，便更能沉下心来应对自身的变化。
这种感觉很奇妙，水木两种灵根在药力的作用下相互缠绕、融合，渐渐的，又凝结了一层冰霜。
身体因为极寒聚灵阵带来的寒意渐渐消退，寒冷再也不能侵袭他，他融入了那一片寒，他的本身，就是一块冰。
苏卿北看着陈宵枫不再发抖，神情也变得平和，终于放下心来，盘坐在另一个蒲团上，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对马上依偎进他怀里的小鹿道：“看，你陈哥哥的悟性是极好的。”
小鹿轻轻喷了喷鼻子，似乎对此不太认同。
苏卿北越看这只小鹿越可爱，忍不住俯下身贴了贴它的额头，温声道：“等你跟我回了宗，就是我们三个在一起生活了，你们要好好的相处，不要打架，好不好？”
小鹿显然很享受来自他的贴贴，它半眯着眼睛，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陈宵枫再度睁开眼睛时，第一时间去看周围，果然苏卿北还在身边。
但是，他居然睡！着！了！
他侧身蜷在蒲团上，大半个上身都趴在小鹿的身上，小鹿趴在地上驮着他，时不时的回头轻嗅一下他的额头，蓝汪汪的大眼睛里全是温柔。
啧，这主宠情深的样子。
看见陈宵枫醒来，小鹿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又扭头去嗅苏卿北的头发。
陈宵枫自聚灵阵中起身，蹲在苏卿北的身边，伸手挡住了小鹿的鼻子，声音低沉的道：“一直嗅来嗅去的做什么？别把你的鼻涕喷他头发上。”
小鹿睁大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冲他重重的喷了下鼻子，似乎是想努力把鼻涕喷到他的身上去。
它这么一使劲吸气喷气，小肚子就鼓动了一下，趴在它身上的苏卿北本就因为心里惦记着陈宵枫的事睡得浅，这一被惊动就醒了过来。
他眨眨眼睛，看着面前的陈宵枫，一时有些发懵。
并非是他不关心陈宵枫，只是他等得太久了。
他的身体已经习惯了到点儿就睡觉，这段时间他奔波在外，根本没能好好休息，昨夜好不容易睡了一会儿还被小鹿给搅和了，这会儿静下来太久，他实在没忍住才眯了一会儿。
陈宵枫看着那迷迷瞪瞪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失笑道：“师兄说好的要与我护法，怎的睡着了？”
苏卿北连忙爬起身来，试图狡辩：“为兄并没有睡着，只是累了，闭目养神而已。”
陈宵枫看了他一会儿，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师兄这几日辛苦，是该休息一会儿。”
苏卿北的脑子这会儿才完全清醒过来，也顾不得他信没信，忙问起自己最关心的事：“你灵根融合得怎么样？那融灵丹可有用吗？”
陈宵枫看着他，声音带着掩不去的柔和：“有用的，我的灵根不仅融合成了天灵根，还产生了些变异。”
苏卿北心道果然：“冰灵根？”
陈宵枫点头。
苏卿北不由得喜形于色。
虽然知道这次的灵根融合应该是八九不离十，毕竟原主用洗灵丹和寒幽潭都能成功，他用的全面高配版没道理会翻车，但到底还是要亲耳听到才能踏实。
到底是男主，世界的气运之子，简直要什么有什么，光环很强大。
陈宵枫从未见过苏卿北露出如此明显的喜色，不由得也跟着笑起来：“师兄竟如此高兴么？”
苏卿北精神了起来，微微笑着道：“这是自然，你初入道途，还不能体会此事的意义，等以后你就会明白单属天灵根的好处，你的修炼速度定会比从前更快一筹。”
他说着，伸手抓住陈宵枫的腕脉探了探，见他的状态十分稳定，心下更安，于是站起身又将陈宵枫重新拉回聚灵阵中，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再次拿出那个玉盒道：“凝神静气。”
第68章 生猛的上古灵药
陈宵枫抬手按住他的手，声音有些发哑：“师兄，融灵丹给我也就算了，可这九曲龙灵丹师兄也能用的，我不能再要了。”
苏卿北对于自家小甜饼的贴心感到很欣慰，再次微微笑了笑道：“你不必想这许多，内门大比在即，师兄本是担心你会在大比中吃亏，才会如此着急的教你运用实战技巧，但有的时候，修为的鸿沟不是技巧能弥补的，这九曲龙灵丹可谓是场及时雨，岂能不给你用？”
他说着，不由分说的将丹药塞进陈宵枫的嘴里，嘱咐道：“静心。”
丹药入口即化，陈宵枫只得静下心来去引导药力。
苏卿北站在他的身前，温声道：“九曲龙灵丹乃是上古灵丹，药性虽强，却极温和，不会伤你经脉。
你的修为还浅，并不能完全吸收药力，不能化用的药力会凝结于你的丹田，在将来为你所用，你只需量力而为，不必勉强自己去吸收过多的药力。”
陈宵枫沉下心神，尽力将更多的药力化为己用。
苏卿北站在一旁，眼看着他身上的气势持续攀升，从炼气四层到炼气五层、六层、七层、八层、九层、炼气大圆满，然后直接跨越至筑基，一层、二层……直到筑基六层才停了下来。
苏卿北不禁感叹，不愧是上古灵药，当真是生猛，激素催熟都不带这么快的。
现在苏卿北只是担心陈宵枫的修为一下子提升太多，心境会跟不上。
不过好在陈宵枫看起来很稳，境界上涨停止后，他便有条不紊的巩固境界，一点都不毛躁。
又过了大概一日夜，陈宵枫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苏卿北为了不睡着，不肯再躺下，只是坐在蒲团上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小鹿还是趴在他的身边，将下巴搭在他的大腿上，看起来很是惬意。
陈宵枫这边睁眼，苏卿北也正好因为头向下一点而惊醒过来，抬眼间与陈宵枫对上了眼神，于是高兴道：“怎么样？”
陈宵枫的眼神温和：“好极了，师兄所言极是，药力未能全部化用，尚有大半存于丹田。”
苏卿北再次探了灵，点头道：“不错。”
他拿起阵法上的寒月石递给陈宵枫：“这个你拿着，修炼时用可事半功倍。”
陈宵枫也不矫情，接过来收进自己的储物袋，看向一边的架子道：“那上面的都是什么？”
苏卿北道：“有功法、丹药，还有一些天材地宝，不过年代太过久远，丹药已经不能用了。”
【过期了，好可惜。】
陈宵枫点了点头，又有些欲言又止。
苏卿北似是能猜到他的心思：“你是想问为什么融灵丹和九曲龙灵丹没事？”
他翻手取出那个玉盒，叹气道：“因为这个玉盒是一件空间法器，里面的时间是静止的，丹药自然无损，云夕前辈对这两枚丹药如此珍重，足见他对道侣爱重非常。
可惜了，有情人未能成眷属，他们明明只差临门一脚，就能双双飞升。”
陈宵枫点了点头：“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也是造化弄人。”
苏卿北却摇了摇头：“什么造化弄人，他们遭遇的是人祸，人心不古而已。
云夕前辈的随笔有记，人魔之战，慕城也曾出力不小，也有不少人承他恩惠，可是仅仅因为一个他不能选择的出身血脉，就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实在是没有道理。”
陈宵枫将眼神转向一边，幽幽的道：“自古人魔不两立，他身负魔族血脉，人族容不得他也是常情。”
苏卿北上前拍了拍他的手臂，带着他向外走去，边走边道：“你呀，尚还年轻，不知这世间之事并非非黑即白，他已经避世而居，人族不容他，不理会也就是了，何必定要赶尽杀绝？不过是多方考虑而已。”
陈宵枫跟在他的身后，语声很平静：“什么考虑？”
苏卿北再次叹气：“他身负魔族血脉，已是非我族类，人族再也不能全心信任他。于人族来说，他已经无用，他若自己避世也就罢了，偏偏他还拖着一个大乘尊者的道侣。
当时人族虽然大能者多，但大乘尊者却也是有数儿的，他拖住一个，人族便少了一个最强者。
更何况，他一旦发现自己的半魔体质修魔更快，从而生了异心，枕边风一吹，云夕这个大乘修者非但不能是助力，反而成了敌人。”
陈宵枫道：“可是他们杀了慕城，岂非彻底激怒了云夕，反而将他推到了对立面？”
苏卿北道：“你不明白，人啊，最讲究权衡利弊，活着的道侣自然可以吹枕边风，可是人若是已经死了，事已经成定局，大部分人都会分析得失，所谓法不责众，寻常人不会因为一个道侣去与整个修界为敌。
毕竟对于大乘尊者而言，只要他愿意，想做他道侣的人能一直排进无尽海，他挑都挑不过来。
但这些都是以常情来讲，他们低估了云夕前辈对道侣的深情。尊者一怒，他们想必损失不小。”
陈宵枫沉默了一下才又道：“师兄似乎对魔族并无太深的恨意。”
苏卿北已经走到前堂屏风后的矮榻旁，看着小桌上空空如也的水晶盆陷入沉思，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道：“无论是魔族、人族、还是妖族，彼此争斗都是为了生存资源，只是立场不同，难分对错。”
陈宵枫点了点头，道：“那魔修呢？”
苏卿北明显的皱起了眉头，显然对魔修十分厌恶：“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去外族给人家当狗，除非个别身不由己的，这种背祖之辈人人得而诛之，这没什么可说的。”
陈宵枫追问道：“见之既杀？”
苏卿北点头，但想了想又怕他将来会因冲动而吃亏，又补充道：“但也要量力而行，必要时刻，须得先保保性命。”
陈宵枫轻轻的吸了口气，似乎没有听到他这句补充，只是又轻声追问道：“哪怕会为此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么？”
【比如，一些人命。】
苏卿北拿起那个盆来回的翻看，只以为他说的“代价”是自身要因此而承受风险，随口道：“魔修因为被魔气所蚀，心性大多已经改变，变得残忍嗜杀，算不得人，杀魔修便等于救他人，很多时候惩恶既是扬善，付出一些必要的代价也是无可奈何。”
陈宵枫闭了闭眼睛，不再说话。
第69章 有人渡劫
苏卿北又将那个水晶盆放回原位，沉吟着道：“我们刚进来时，这个盆子里还放着果品，现在却是化成了灰，想来是这整座殿宇都被云夕前辈炼成了一件法器，暗藏了一丝时间法则，将这里的一切停止在他逝去的那一刻。
而我们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平衡，所以这里的食物、丹药，甚至他们的尸身全都瞬间成了灰。”
他感叹道：“不愧是即将飞升的大能，他才是真正的一代天骄，如此大威能，当真匪夷所思。他的陨落，是人族巨大的损失。”
陈宵枫已经调整好情绪，顺着他的话接道：“或许正是因此，当时的人族修者才会为了不让他避世不惜杀死他的道侣，也或许，魔族血脉什么的只是一个幌子，或是一个让他们心安理得的借口。”
苏卿北点了点头：“人心不可考，当时之事已经无从查证，只希望云夕前辈已于轮回之中寻到了自己的道侣，能再续一世情缘。”
陈宵枫看了看这个温馨的“家”，低声道：“一入轮回，生前的所有刻骨铭心都将被抹去，再续前缘，谈何容易呢？”
苏卿北低叹了一声，不再纠结此事，低头对一直跟在他脚边的小鹿道：“小鹿，我们走吧。”
小鹿点头，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脚边，一步也不肯远离。
苏卿北带着一人一兽刚走出殿外，就见小鹿回身对着殿宇引颈长“呦~”了一声。
那殿宇泛起一阵白光，竟化作流光丝丝缕缕的汇聚在小鹿雪白的的颈间。
苏卿北蹲下身在它的脖子上一扒拉，看到到了一串宝石项链。
流光溢彩的宝石项链戴在小鹿雪白的颈间，漂亮极了，苏卿北目瞪口呆。
陈宵枫低声道：“看来被师兄说中了，这整间殿宇都被炼成了法器。”
苏卿北轻轻“嗯”了一声。
小鹿一低头，那项链自它颈间脱离，在空中慢慢的缩小，最后严丝合缝的套在了苏卿北白皙的腕间。
苏卿北哭笑不得：“这是你的房子，你把它给我做什么？”
小鹿身形一动，化作白雾进入了苏卿北腕间的宝石手链，片刻后又出来，把脑袋伸进苏卿北的怀中乱拱。
苏卿北算是明白了它的用意，这法器戴在他的手上，就像是他将小鹿的窝带在了身上，小鹿可以随时进去，且他走到哪它就能跟到哪。
苏卿北揉了揉小鹿的头，宠溺的道：“这倒是个好主意，我的小鹿好聪明。”
小鹿昂起头，很是得意的样子。
两人一鹿出了禁制，小鹿回过头，看着变得一片空荡的土地，长长的“呦~”了一声。
苏卿北知道它舍不得，正想出言安慰，就见小鹿的角角上射出一道白光，接着他眼前一花，再睁眼时人已经到了秘境外。
旁边还有一些同样被秘境排斥出来的修者，还有……大量的妖兽。
秘境的入口一阵扭曲，缓缓消失不见。
妖兽们经过短暂的愣怔，飞速蹿进附近的山森中，飞快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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