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去了这么久了,谭佑霜怎么还没回来?
他去哪儿了?
傅青霜皱着眉头思索。
傅青逸现在已经起床了,他把被汗水沾湿的衣服换掉,又咕咚咕咚灌了半杯热水下去,看了眼手机,发现侯敏和李江树今天下午都发了消息问他怎么样。
……怎么发烧的事都传他们那儿去了。
傅青逸几乎连着睡了两天,睡得浑身酸软,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他活动了一下胳膊,回复。
【Rebirth:我已经好多了。】
【侯敏:好滴。】
【Rebirth:嗯。】
他转头又去给傅青霜发消息。
【Rebirth:你们怎么还没回来?】
【便宜老哥:你醒了?】
【Rebirth:嗯,醒了一会儿了。】
【便宜老哥:感觉怎么样?】
【Rebirth:感觉好多了。】
【便宜老哥:行。谭佑霜说他有事要办,让我等他一会儿,不过现在他都还没回来。】
【Rebirth:你没给他打电话?】
【便宜老哥:……忘了。我没有催别人的习惯。】
【Rebirth:我给他打吧,我有他电话号码。】
【便宜老哥:可以。】
傅青逸一个电话拨了过去,谭佑霜接了。
“你在哪儿?”
“长南巷,”谭佑霜下意识回答,话一脱口,他立马反应过来,制止道:“等等,你别来。”
对方急匆匆地撂下这么一句,就挂了电话。
不对劲。
傅青逸瞳孔紧缩,从短短几秒内精准地捕捉到了谭佑霜急促的呼吸声和来自其他人的隐约几句粗鲁骂声。
长南巷、长南巷——
对了,是他之前翻墙出去买西瓜霜的那条道旁边!
傅青逸脑中金光一闪,回想起了谭佑霜所说的是个什么地方。
他冲还坐在客厅沙发内的那几个傅离安排过来的人员甩下一句:“我有急事,先出去一趟!”就匆匆跑出了房门。
用力合拢时,门和门框发出啪的响亮一声响。
被甩在原地的几个成年人大眼瞪小眼,决定有事还是先汇报,直接掏出手机向傅离和傅青霜发信息说明了情况。
折寿了!二少爷打了个电话就突然跑路啦!
傅青逸下了电梯后一路狂奔,原本躺在床上还觉得有些虚弱酸软的身体在焦急心态的推动下再度焕发活力,丧尸回魂似的。
他跑的很快,带起一阵风,甚至差点不小心撞到几个路过的人。
“抱歉了,我有急事!”傅青逸没管那个被他撞了一下胳膊的壮年男人,头也不回的往谭佑霜所说的巷子跑。
“诶,急着赶考是吧?”男人看着腿上跟长了风火轮似的男生,晃着脑袋啧啧称奇道:“哎呦,好久没看见这么有活力的年轻人了。”
“嘿,”另一个被撞到的大妈吹胡子瞪眼道:“什么素质!”
“抱歉——!”
这些讨论声都没有进入傅青逸耳朵里,他一路喊着抱歉,几分钟后,终于长驱直入地杀到了长南巷。
这是一条狭窄逼仄的小巷,和第一次碰见谭佑霜时的小巷子很相似,斑驳的墙面上长了青苔,越往里跑越觉得人烟稀少。
最初第一次见面时,傅青逸知道谭佑霜在打架,还能不慌不忙地躲在死角里看戏,如今却是说什么也不可能做得到了。甚至在路上奔跑的时候,傅青逸就已经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了担忧和不安。
傅青逸愤愤在心里骂:这都算个什么事啊?就一天不在谭佑霜身边,这都能出差错!可千万别是被人堵在那里了。
靠!别吧?一想到谭佑霜可能是被人堵在了那里,傅青逸越想越心慌,恨不得长翅膀飞过去。
等真正找到谭佑霜的时候,他发现对方正站在巷子的最里面打架,果不其然,谭佑霜是被别人堵了。
傅青逸抬眼看过去,发现墙面最底下全是青苔,乱七八糟的东西堆了一堆。而谭佑霜正抄着不知从哪里找到的一块木板往一个寸头的身上挥,两下就要把人放倒。
谭佑霜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柔软乖顺的,哪怕有时候会红着脸骂他,但再不济也是生动鲜活的,傅青逸已经许久没见过他这种冷的不像话的神色了,像是带着愤懑仇恨与不甘,怨气径直写在他脸上。
前来帮忙的傅青逸定睛一看,谭佑霜周边是两个已经被打倒在地的人,而身后是另一个挥动着拳头想要往他后脑勺打的贼眉鼠眼的家伙。
糟了,危险!傅青逸心里一惊,大叫不好。
傅青逸眼疾手快地冲上前去,赶在拳头落在实处之前扼住了那个人的手腕。
他拽着那偷袭的人往外一扯,拳风划破空气,一拳重重地打在了偷袭者的脸上。
“靠,谁让你往别人脑袋上打的?”
还是后脑勺!
傅青逸的拳头砸在他脸上,发出了重重的一声响。他边打边骂着,声音还带着点嘶哑和掩饰不住的后怕:“神经病!我看你他妈是想进局子里蹲着!”
傅青逸之前练过的散打在这种时刻显著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谭佑霜能打是靠经验和硬抗,和傅青逸这种有力量又有技巧的人比起来,显然落了下风。因此哪怕傅青逸勉强算的上是大病初愈,真打起来,这几个已经挂彩的混子也不是他的对手。
挥拳,格挡……一系列动作傅青逸都做的干净利落。他漂亮昳丽的眉目中带着少见的恨意,几乎是毫不留情地动着手,灵活的身形把谭佑霜看得一愣一愣的。
放倒了寸头的谭佑霜有些力竭,干脆就沿着巷道边蹲了下来,静静地看傅青逸帮忙打架。
……好帅。
晃见傅青逸漂亮的侧脸,谭佑霜咽了咽唾沫,十分没出息地想。
喜欢。
一边倒的战斗几乎是以催促拉朽的态势结束。不过短短几分钟,傅青逸就打的那几个人哭爹喊娘地求饶。
“放过我们吧,放过我们吧。”被打的最狠的那个家伙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泪都掉下来了,哭的十分悲戚。
傅青逸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只是现在也不是算总账的时候。
“滚!”傅青逸睨着几人,冷冷喝了一声,等看见那几个人狼狈的爬起来逃跑之后,他才转过身蹲在谭佑霜面前问:“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还好。你怎么来了?”谭佑霜已经坐在了地上,低低地喘着气,他没管身上还隐隐作痛的几个地方,张口就是一句:“我没事,你别担心。”
傅青逸没再说话,眼睛乌沉。他蹲在谭佑霜身前,定定地看了他许久,才忽然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一腿屈膝跪地,半跪在了谭佑霜身前。
“诶,真没事,你放心吧。”谭佑霜听不得他叹气,也后知后觉地因为两人现在这个姿势而感觉害羞。傅青逸就半跪在他身前,膝盖抵在他分开的两腿中间,几乎要把谭佑霜整个人拢在自己怀里,让谭佑霜想起了之前在包厢内那个一触即分的吻。
类似的姿势,虽然颠倒,主动权却好像一直被傅青逸紧紧握在手里。
要命了。
谭佑霜手指按在地面上,不自觉地蜷曲起来,脸上有些发烫,颤抖着眼睫,不敢看傅青逸的眼睛。
然后,谭佑霜的下颌就被一只手抬起。
强迫性地,他仰起头,露出柔软的脖颈和小半截锁骨,和傅青逸深黑的双眼对视。
傅青逸另一只手的手指开始在他的脸上轻点,带起丝丝痒意。
“这里,紫了。”
“这里,破了皮。”
“这里,现在都是红的。”
“这里……谭佑霜,是拳头印吗?”
他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嘶哑,低沉的嗓音像是幽深的海水,天然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和一点不自知的性.感。同时,傅青逸捏住谭佑霜下颌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审视的眸光让谭佑霜感觉到了一种近似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扒光的羞耻感。
“真、真的还好。”谭佑霜往后仰,躲开傅青逸轻轻摩挲着他伤口的手指,面红耳赤地别开眼说:“哥,你松手吧。”
“松手?”傅青逸眼神依旧冷冽,他不仅没松,反而力气更大了点:“身上还有那里伤到了?给我看看。”
“别了吧……”
“少说废话,再不说实话的话,要不然今天我们两个就在这儿别走了。”
“……”
“腰。”看着傅青逸那仿佛写着“我今天说到做到”的眼神,谭佑霜破坛子破摔地靠在了一节干净的墙面上,犹豫两秒,把自己衣服下摆捞了起来,露出一节冷白清瘦的腰线。
天有些冷,谭佑霜的腰侧骤然暴露在冷空气中,无意识抖了一下。
喜欢的人离他太近,近到能闻见傅青逸身上的一点洗衣粉淡香,谭佑霜有些窘迫地低着头,指着侧腰的那一大块青紫说:“这里比较疼。”
傅青逸的眼神骤然暗下去,他想碰,犹豫两秒,又将指尖收回来,像一个突然得到了易碎的珍贵器皿的穷光蛋,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安静几秒后,傅青逸声音低沉道:“很难受?”
“其实习惯了也就还好。”谭佑霜捞着衣摆,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能在傅青逸的注视下直白回答。
什么叫习惯了也就还好?
傅青逸呼吸一滞,这句话就像针一样,扎得他泛起了一阵细密的疼。
“衣服放下去吧,别冻着。”半晌,傅青逸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谭佑霜耳廓通红地把衣服放了下去,他抿了抿唇,终于缓慢地将自己的脸凑上去往傅青逸的手上蹭了蹭,小狗蹭毛似的小声说:“没事……”
“看着你就没那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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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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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你就没那么疼了。
靠!
那一瞬间,傅青逸心疼得无以复加,简直恨不得把那几个跑路了的家伙再抓回来痛殴几顿。
“究竟是怎么了?”傅青逸拨开挡住了谭佑霜眼睛的碎发,捧着他的脸问:“怎么被堵上的?”
软软的脸颊肉挤在一起,傅青逸那关切的语气让谭佑霜眼眶发热,他倏地笑了,龇着牙冲傅青逸问:“傅青逸,你就不怕是我挑事啊?”
“他们很多人都觉得我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是我自己要去挑衅的呢?”
色厉内荏的小狗龇着牙,想吓退所有经过的人。
好凶,可是又说不出的可怜。
“你很乖。”傅青逸摸了摸谭佑霜的后脑勺,心疼地看着他脸上的淤青道:“我相信你。”
谭佑霜按在地上的手指猛地收紧了,一瞬间,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半晌,谭佑霜才红着眼眶说:“……从花店出来,走着走着就遇到他们了,本来是想来看你的。”
“嗯,去花店给我买花了吗?”
傅青逸半跪在那里,把坐在地上的谭佑霜拢进怀里:“花是不是被他们弄丢了?”
“打架的中途坏了。”谭佑霜抓着他的衣服,闷着声音说。
“是什么花?”傅青逸手落在他的后脖上,轻轻捋着,很有耐心地问。
“……”抓着傅青逸衣服的手骤然收紧,谭佑霜把脸埋在傅青逸肩窝里,隔了很久,才回:“……是红玫瑰,只有一朵。”
傅青逸很轻地笑了,笑声像是玉石击打在一起的清亮的响。
“小谭同学,”傅青逸弯着眼睛,把谭佑霜不可言说的心思轻轻揭开,他问:“哪有探病的人给病号送红玫瑰的啊。”
“因为,”谭佑霜的脸还在傅青逸的肩窝里,他死死地握着傅青逸的衣服,眼泪忽然掉了下来,他不知道他在委屈和难过什么,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出汹涌的情绪。很久,他终于颤抖着嗓音,坦白:“因为……”
“我喜欢你。”
捏着谭佑霜后脖的手一顿。
谭佑霜闭上了眼睛,极缓慢极缓慢地仰起了脸,像是一个沉默地迎接着即将到来的审判的死刑犯。
他不觉得后悔,但没来由的,在感觉到傅青逸僵直了身体的那一瞬间,还是觉得很难过很难过。
人不应该太贪心的。
……他不应该太贪心的。
傅青逸今天来救了他,他明明就应该知足了。
听着傅青逸安静的呼吸声,谭佑霜睫毛轻颤,他不知道自己的脸上已经血色尽褪,眉宇间浮着一层浅淡的绝望,脸上残存的斑驳泪痕使他像极了碎了满地的琉璃瓦。
“怎么看起来那么难过?”傅青逸忽然问。
谭佑霜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心跳声响亮。
见傅青逸没有躲避的,眨也不眨的双眼,谭佑霜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所以……你不骂我?”
啊?傅青逸莫名其妙道:“我为什么要骂你?”
“我喜欢你,会给你带来很大的困扰。比如说不定有人会来找你的麻烦——”就像刚才一样。
“没关系,与其说骂你,不如说我现在更想亲你。”
傅青逸这句话径直打断了谭佑霜的所有思路。
啊?啥?!
谭佑霜就像是瞬间失去了理解能力的原始人。
他瞪大了眼睛,只能傻傻地,不可置信地问:“什么?”
傅青逸看着小狗圆润晶亮的杏眼,非常有耐心地重复:“谭佑霜,我说,我现在想亲你。”
谭佑霜听见了自己脑子轰隆隆宣告死机的声音。
不知不觉间,他抓住傅青逸衣服的手指松开,脸色越来越红,越来越红,隔了很久都说不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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