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妈的，他哪来的心情管别人的偶心情好不好，真他妈有毛病！
婩月冷漠道：“不用，我画个传送阵，你乖乖跟着走就行。”
“好。”谢扶云应着。
婩月便退了两步，微微侧身，一边用余光注意着谢扶云，一边描画着传送阵。
阵门从空气中撕出来後，婩月看向谢扶云，冲他侧了侧头。
谢扶云比想象中听话得多，立马就要进去，只不过他的偶似乎自主意识浓重，竟然站在原地不动。
“你的偶要造反么？”婩月冷声道。
段清垂眸静立，一只手怕冷一样揣在卫衣兜里，另一只手孤零零垂在身侧，被长袖掩住。
谢扶云笑着道：“当然不会。”
他转眸看向段清，佯装训斥道：“多大的人了，还要人牵着。”
说罢，便将自己的手探进人家窄小的袖口里，轻轻握住那微凉腕骨。
段清下意识动了下手指，然後在那股不轻不重的力道下跟着谢扶云进入阵门。
婩月在阵门外犹疑了两秒。
妈的，总觉得哪不对劲。
他抬脚走进阵门里，看了眼果然乖乖等着他的谢扶云，然後转身走到前面。
全妖委总部离仙山有点远，所以这是一个长距传送阵，他们在阵门里走得时间会比较长。
直到道路尽头出现一个漩涡门之後，婩月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转头看了眼谢扶云和段清，指了前面，让他们先出去。
谢扶云微笑点头，拉着段清走了过去。
只不过临踏出漩涡门前，谢扶云顿了一下。
婩月被他这一顿弄得皱起了眉头。
“愣着干嘛。”
谢扶云沉吟了一下：“你确定是从这出去吗？”
婩月眯了眯眼：“别想耍花招，赶紧走。”
谢扶云无奈道：“好吧。”
婩月总觉得他脸上有一种‘别怪我没提醒你’的意思。
下一刻，谢扶云拉着段清走出了漩涡门，婩月也紧跟着走了出去。
然後迎面和另一拨身处仙山南脚的全妖委下属遇上了。
婩月：“……”
这他妈怎么个事儿。
老子走了这老久就在仙山附近调了个头是吧！
下属们微微激动：“副会长！你们那边解决了啊？！”
婩月：“……是的。”
其中一位下属不明所以地看着谢扶云二人：“他们是……”
婩月：“肇祸人。”
下属“哦哦”点头：“那咱们要撤队回去吗？”
婩月：“……回，你来开传送阵。”
下属立刻受宠若惊，觉得这是副会长在考验自己。
他激动应着：“是！副会长！”
婩月揉了揉额头，到一边安静等着去了。
北面山脚的一堆下属包括某位大爷不一会儿也用传送门走到了这。
婩月的副手见到婩月的时候微微惊奇：“您不是？”
“闭嘴。”婩月阴森森道，“我是在特意等会长一起回去，没看出来么？”
副手：“……”没。
副手：“我就知道您一定不会抛下会长的。”
……
通回全妖委总部的传送门竖起时，一道高亢兽鸣从仙山北面突然冲出。
‘卬――’
众人头顶罡风顿起，所有人的发型都在风中凌乱了一会儿。
一只通体火红的大型鸟妖从雪山顶俯冲而下。
婩月本来正满心烦躁地坐在一边，闻声下意识仰起头。
妈的，有完没完了！
这个班老子是一天也上不下去了！
“起结界！”婩月闪到众人中间，手中快速结印。
其他人陆续跟上，炫目法印的光芒徐徐闪耀，结界在五秒内基本成型，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彻底稳固，那只鸟妖已经飞至他们面前。
‘嘭！――’
就这一下，刚才在仙山北脚和那些入魔大妖战斗过的馗师心里都掠出一个相同的念头――
这跟刚才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婩月显然也注意到了，他沉着下令，快速调动灵力受损的成员去往结界边缘，刚才一直驻守在仙山南面的馗师都来到了结界中央。
只不过哪怕阵容调整得再快，也不及这只不知道哪来的鸟妖再次蓄力冲过来的速度快。
又是‘嘭’的一声，婩月听到有几个灵力稍微薄弱一点的辅助型馗师吐了血。
“妈的。”婩月咬着牙吼道，“玄龙！你他妈干什么呢！”
他周围的下属们心尖一提。
我去，副会长真要辞职了。
结界上方，鸟妖对面不远处的天空中，玄龙悬空立着，一脸平静地看着眼前发狂的大妖不断攻击着自己的下属们。
他眼神幽暗，似乎在思考什么。
婩月快被他这副闲适样气吐血，忍不住又喊了他一声。
玄龙回神看了他一眼，似乎终于发现某些可怜的下属已经快要因公殉职了，于是他抬起了手。
他周身的空气波动在某一瞬间诡异扭曲了一下。
一团明显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黑色火焰出现在他手心。
这黑焰腾起的下一刻，正在攻击结界的红色鸟妖便倏然停了下来，它转头看向玄龙，漆黑无物的眼珠里竟然奇异地闪过一丝恐惧。
“这不是还有意识么。”玄龙轻轻勾唇，“那我就帮帮你。”
下一刻，他随手将召出来的黑焰挥向了鸟妖，鸟妖受惊飞起，但那黑焰像有生命般追着它，不一会儿就把它从头到脚缠了个彻底。
凄厉的鸟叫声从黑焰里不断传出，直到最後，鸟妖长鸣一声，裹着黑焰坠向地面。
坠落的过程中，一缕缕奇怪的黑炁从它身上脱离消散。
‘嘭’地一声，它的身躯重重砸在地面上，然後轻轻弹起，一道花型印记从它眉心升起，又渐渐扩大消散。
周围有尘土飞扬，一名馗师便施了个清风咒，视线清晰之後，大妖身躯却不见踪影。
“哪去了？”
“不会土遁了吧？”
“你见过哪个被会长的玄火烧过的家伙还有力气土遁的？”
“也是。”
婩月打了个警戒的手势，命令下属们後退，自己小心翼翼往鸟妖落下的方向走去，只不过走了没几步，他突然回头――
然後看见谢扶云正神神秘秘地拉着自己那只偶的手，嘴唇翕动，不知道在嘱咐什么。
“谢扶云！”婩月远远地叫着他，“别耍花招，敢乱动你就死定了！”
谢扶云闻声转头，冲他温和一笑，说了句话，看嘴型大概是保证不敢的意思。
婩月收回视线，走到大妖落下的地方之後，看到了一个昏迷的红衣男子。
玄龙落到他身边。
“你认识吧。”婩月道，“这只妖。”
玄龙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闻言懒洋洋“嗯”了一声。
婩月立刻道：“那你带走解决，我没空管。”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玄龙笑了一下，抬眸挥了下手，他和红衣男子脚下腾起一个传送阵，两人瞬间消失。
婩月本想赶紧带着谢扶云回去然後就窝办公室里写辞呈的，结果他甫一靠近那两人周围，就被一道无形气浪挡了回去。
“副会长！”
“副会长没事吧！”
婩月毫无防备地倒在下属们怀里，无语道：“我操了，今天老子就不该出来。”
而被神秘气浪保护着的两人并没有闲心听他的吐槽。
不知从何时开始，谢扶云就一直握着段清的手，不断安慰着对方，说着“别害怕”、“很快就好”、“一定没问题”之类。
临到必须开始的时候，段清轻轻捏了捏谢扶云的指骨，轻声道了一句：“兄长，我不怕。”
谢扶云温柔一笑，“好吧，是我怕。”
段清压了压唇角。
“去吧。”谢扶云说着，然後慢慢垂下手，指尖从段清手背上一点点滑过，然後彻底松开。
段清闻言，先是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後不发一言地合上了眼睑。
一秒後，他眉心的红痣陡然一隐。
谢扶云默念了一句什么。
刹那间，段清身上弥漫出浓浓鬼炁，无数鬼魂仿佛终于逃出生天般围绕而出，哭嚎声撕心裂肺，震彻天地。
须臾，天空变色，风起云涌，天际很快暮色沉沉。
“这是……”
“靠，这哥们把鬼王放出来了！”
‘轰隆――’
天空响起一声滚雷，阴云瞬间浓聚成黑压压的一片，一张巨大的骷髅人脸出现在上空。
仙山终于有所动作，一道磅礴金光从山顶压了过来，投至云层之上。
一张巨大到足以禁锢数百里范围的结界快速张开，把包括仙山、鬼王和所有馗师在内的空间都包围了起来。
“卧槽。”婩月觉得自己要因公殉职的天平瞬间落了地，还是把地心都砸穿的那种程度。
“谢扶云！”他怒吼着始作俑者的名字，“你他妈疯了！谁他妈得罪你了你倒是说出来啊！这样下去你也会没命的！”
谢扶云仰头看天。
在他身边，他的偶闭着眼，安静地站在原地。
“十一。”黑雾翻涌之下，谢扶云轻轻唤了一声偶的名字。
然後温声道：“鬼王现世，诛。”
十一闻言归位，睁眼应道：“是。”
第96章 清云旧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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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鬼王？
如果这是一个很固定的提问，那么就会得到以下几种回答――
新人馗师会干巴巴地背起鬼王定义：厉鬼在打斗中融为一体，聚成一个非常庞大的完整个体的现象，叫作鬼阴凝聚，而最终凝出来的东西就叫作鬼王。
混迹江湖多年的散户馗师或者帮派馗师会这么说：献丑了家人们（指业绩来了连命都可以不要）。
全妖委的管理员会这么说：要么加薪，要么殉职。
但这都是现世的馗师对近几年出现的小鬼王拥有的印象。
要是把这个问题具体到始鬼王身上。
那谁也答不上来。
因为真正对付过始鬼王的人早都不知道转世多少遍了。
唯一可能还在世间的就只有一位千百年来一直神出鬼没的仙山神侍。
以及他那早就舍身就义的伟大师弟。
……
仙山之上结界密闭，保证一缕鬼炁都跑不出去。
当然，人也出不去。
“完了。”
“我们要被困死在这了。”
“镇定点，你看见在那和鬼王打斗的偶了吗？他和咱们老祖长那么像，说不定这始鬼王一个糊涂就被骗过去了呢。”
“你自己听听这话能信吗！”
婩月没心思安慰身後的下属，他皱眉看着天空中的战况。
妈的，这偶到底什么来历。
灰色的灵力？
世界上能有这种灵力颜色的馗师得是多倒霉的人啊。
妈的，果然就不该来。
天空之上，原本遮蔽了大半日光的黑雾时不时被人破出一个大洞，黑雾中的骷髅脸也在云层间若隐若现，而它每次隐匿之时，十一的身影便出现在众人眼中。
鬼王狡诈，底下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只偶是想捉到鬼王的本体，但对方一直用障眼法隐着。
婩月思索了一阵，突然扭头看了看遥远处的天际，与黑雾相接的地方突兀形成了一条清晰的天空之线，那线弯弯曲曲的，不仔细看察觉不到。
“副会长！”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婩月踩着副手的飞行兽偶向那条线冲了过去。
副手尔康手中：“副会长！您小心点……我那宝贝修护一次的钱能要我半条命啊。”
婩月早已迎着黑风呼啸而去，根本听不见自家副手的唠叨。
他召出一柄风系权杖，让兽偶停在了线外的天空处。
黑雾在线的另一头流动得有些慢。
“还他妈始鬼王呢，胆小如鼠。”婩月冷嗤一声，权杖在手，紧紧一握。
下一刻，他单手施出两张法印，隔空打进面前的黑雾里。
法印倏忽一闪，在黑雾中很快不见踪影，婩月却不见意外，而是快速御起权杖，双手划圈，合出平掌，然後慢慢拉开。
就在他的双手缓缓分离的时候，身前的权杖凌空自转起来。
一阵灵力飓风凭空而起，却不是向外吹，而是向内绞。
入了风卷中心的黑雾很快被净化了个一干二净。
离婩月几乎只有几米距离的黑雾突然快速向後退去，却不想刚退了没几步，一条灰色长链唰地甩了过来，竟然神奇地束缚住了看似毫无实体的雾。
链子中的东西开始挣扎，遮天蔽日的黑雾逐渐开始消散，也不能说是消散，众人眼中看到的是所有黑雾都被吸进了链子缠住的那东西里面。
不过片刻，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中。
他浑身冒着诡异黑炁，眼眶之中漆黑一片，身披黑色轻甲。
他的神色仿佛黑云压顶，压得底下一众馗师心里一咯噔。
妈耶，今天什么年，怎么谁他娘的都喜欢用他们祖宗的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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