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再缠斗下去,与这不知废寝忘食只知争斗的黑影相比,云夙鸢这暂时充沛的灵力恐怕是要先见底。
她也顾不得那道基础火符到底记得对不对了,再次凌空画符,竟然一气呵成,这道灵力绘制的符咒在空中飘着,制作者怎么瞅怎么觉着顺眼,一笔一划都觉得对极了,与她印象当中的火符如出一辙!
云夙鸢因自己第一次画出这样一道完整的符咒而雀跃起来,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是被性格耽误了的修仙奇才,待那黑影发动下一轮进攻之前,将符咒打了出去,正中黑影右肩。
她正等着黑影从符咒之处着起火来,却发现那道灵符实在是让这位敌手无动于衷。
灵符根本没能挡住黑影进攻之势,连个火星子都没着起来!
云夙鸢一咂嘴,小声骂道:“还是画错了……”
正当黑影快要近身,与她开始新一番缠斗之时,窗外突然亮了一下。
黑影不再无动于衷,带着一点好奇,歪着脑袋与云夙鸢一起往窗外望了望。
可就是这么一望的功夫,天边滚下一道雷来,伴随着裂帛之声,蛮横无理地劈向黑影右肩!
作者有话说:
最近病了,没办法跟榜单更新,只能用用存稿,每周都会更的,但可能会更得很慢
(ಥ﹏ಥ)可不可以不要抛弃我,我会快点好起来
第90章 玲珑棋局
原来云夙鸢情急之下画出的符咒跟火符真是一点儿也不挨着,而是一道十分完整的“雷动九天”!
云夙鸢与黑影距离太近,惊雷到达面前时,她一时惊慌,脚下跟生了芽一样,竟愣在原地。
云夙鸢两眼一闭,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儿。
怎料她手腕被人拉了一下——
竟是沈翳,他让先行的闪电惊醒了,如今正将云夙鸢裹在怀里,一个转身,以后背挡在着落雷之前,两人都被巨大的气浪推了好远。
没想到,这道歪打正着的“雷动九天”竟瞎猫碰上死耗子地与黑影相克,当场摧毁了它弑杀暴虐的气势,将它打入无底深渊。
再回头看时,那枯枝一样的黑影被天雷击成两半,脑袋上破了一个大口子,两半身体各有各的主张,分别往左右两边倒去,好像是吵了架的两口子,誓死不与对方重修旧好。
随后,这两半影子缓缓在地上消融了,只在地上留下一些斑驳的黑色印记。
“沈掌门……”云夙鸢没有挣动,只是出声提醒。
沈翳果然手忙脚乱地松开了这个怀抱,从脖颈子一路红到了脑门儿,语无伦次地说道:“云,云师妹,对不住,我,那个,方才吧,那个雷,我看你,我太着急了,所以就……”
“沈掌门无需解释,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这是大义,我不会想岔的。况且,沈掌门的人品,我是信得……”云夙鸢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体内金丹正在以摧枯拉朽之势消散而去,不仅带走原本不属于她的灵力,竟像是要将她自身那点儿微弱灵力也一并带了去!
她“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污了沈翳胸前的衣料。
这下沈翳由一种害羞的手忙脚乱,变成了不知如何是好的手足无措。他想将云夙鸢扶到一个安全且安静的地方坐下,好好切脉。
可偏不巧,天雷落下时不仅击中黑影,还击中了这间卧房的房梁,现下房间已经有几处着了起来,三五息的功夫,就练成了一片烧灼的火海!
云夙鸢心口与内府像是也有天火在炙烤灼烧,她根本顾不得自己的伤势,反而念了一遍清心咒,让内府翻腾的气血暂时平稳下来,抓紧时间说道:“沈掌门,不能让这火烧起来。你教我一道水符咒的画法吧,趁我这药效还没过,兴许能发挥双倍效果。”
“不行!你如今这个情形,显然已经伤及内里,若是再强加催动灵力,定会……”他没忍心说出后面的话,可云夙鸢猜到了。
“会死?”她笑了笑,显得风轻云淡:“沈正门,你我都是修道之人,这宅子里还有那么多无辜的普通人在,这道水符,我必须要画。再说了,我不会死的,这不是有你在么?”
沈翳不明白云夙鸢为什么能这么倔,可她眼神中的坚毅不容松动,他只能用手指在云夙鸢手心画出那道灵符,到底还是看到了她虎口处惨烈的伤势:“你这手上伤得这么重,还说没事。”
“本就没事,都是小伤。”云夙鸢嘴硬道。不过也是,自她吃了那枚丹药,就觉得浑身轻飘飘的,手上的伤早已被忽视。
“这道‘和风细雨’,可记清楚了?”沈翳知道劝说无益,温言问道。
云夙鸢握紧手心:“记清楚了。”
她对沈翳点点头,还笑了一下,虽然自己觉得这笑容有些苍白。可在火光映照之下,沈翳觉得她明丽温暖得像太阳。
她提了一口气,大踏步地向前走去,意图走入烈火之中。
沈翳突然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捏了一下,叫住她:“云师妹!”
云夙鸢回头:“嗯?”
“等火灭了,你手上和膝盖上的伤还得处理一下。”沈翳道:“我给你包扎。”
云夙鸢又笑了,脸上好歹涌上了一些血色,只是火光之中,沈翳看不清她的脸颊上带着两坨红晕:“自是要劳烦沈掌门的。放心,有你在,我不会死。”
“还有!”沈翳又道。
云夙鸢定定地看着他,听他说道:“师妹,你比我更像一个掌门。”
云夙鸢终于一步步走入大火中,烧坏的屋顶在她身边慢慢掉落,外头已经传来嘈杂之声,像是罗家的仆人已经发现了大火,正在忙活着救火。
好巧不巧,此时那位昏睡了一会儿的罗夫人正在此时转醒,刚一见到大火便开始手足无措,沈翳眼明手快地将她拉到身边,用一层结界护住,眼睛仍看向云夙鸢的方向。
那姑娘周身有灵力缠绕,状若下凡的神女,她凝神聚气,看了看掌心沈翳方才教她的“和风细雨”,抬起头时,便如同胸有成竹一般,在空中挥洒出一张灵符来。
透过火光,沈翳还帮他检查了一遍,这次没错。
云夙鸢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灵符当中,她口中的铁锈味道越来越浓,灵力在快速地流失,内府中短暂存在过的内丹正在土崩瓦解。
正在灵符将成未成之时,云夙鸢突然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从高空坠落。
她心里划过许多念头,在意识即将结束的时候抓住了其中两个:“到底还是没成啊……吃的时候也没问问这丹药叫什么名字,效用这么短,虽然好吃,可下回打死都不吃了。”
沈翳忙去接她,这时周遭下起小雨来,雨越来越大,在沈翳接到云夙鸢的时候,小雨彻底变成了瓢泼大雨。
可云夙鸢到底没能亲眼看到“和风细雨”符成的样子。
冬日里下雨也是常事,尤其是像安树这样一个四季我温暖的地方,可虽是如此,今夜的雨大过头了,将外头救火的罗家家丁个个浇成了落汤鸡。
大火很快扑灭,罗府却已被烧得破败不堪。
罗老爷的卧房被烧踏了一半,大敞四开的方向正好冲向灵堂。
中间有两间可做格挡的房子不翼而飞,沈翳的余光瞥过灵堂,却瞳孔骤缩,定睛看去——
段月白的涤尘沧溟符个个都沾着血迹,变成了赤红色,证明符咒已经失效!
沈翳怀中抱着云夙鸢,不安地跑过去,发现灵堂里面空荡荡的,云夙鸢方才束在里头的两具怨尸不翼而飞了!
棺材破碎成诸多木片,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在原先放棺材的地方,躺着一条黑色断尾和一枚鳞片。
沈翳也曾进过一次幻境,“雪盏”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在他脑海飘过。
他脑仁儿立即“嗡”地一声,将那黑影出现、怨尸嘶吼、黑影诛杀罗老爷、怨尸不翼而飞四件事穿成一盘完整的棋局——他们的对手真是好毒辣的心计!
原来是用黑影与怨尸做诱饵,将这招调虎离山与声东击西结合得炉火纯青,不仅将他二人耍得团团转,而且实现了自己所有的目的。
如今罗老爷已死,两具怨尸均已被偷,云夙鸢身负重伤,段月白“兵分三路”的部署,从沈翳这儿看来,可谓全盘皆输。
昏迷的云夙鸢在睡梦中咳出两口血来,沈翳已没有时间考虑其他,连断尾与鳞片也顾不上收,在云夙鸢口中分别塞了红、黑、绿三色药丸,可他再摸云夙鸢的腕脉,她的脉象时有时无,像是随时都要没有气息。
“云师妹,云夙鸢!”沈翳喊道:“你不能死!灵符成功了,你不想看看你救下来的人吗?”
云夙鸢好像听到他说的话,睫毛使劲抖动了两下,却还是没能睁开眼睛。
沈翳咬牙想道:“你虽相信我,可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救你的命。”
可在空中画符施雨的背影像在他心里扎了根刺,沈翳攥紧拳头,又想道:“我若是救不了一个心中怀揣正道且舍己为人的好人,这二百多年的医道学了有什么用?”
第91章 地牢
睁开眼之后,周遭的一切都黑得怕人。
唐沛凝不是个怕黑的人,可黑暗中总有一种莫名彻骨的寒冷,好像随时能够将人吞噬。
解云楼将她与苏巢、解连笙三人关在这个鬼地方,自己倒是先跑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此处昏暗不见天日,几人进来之后便轮流昏睡,完全没机会和对方说上一句话。
可见一定是被下了什么不知名的迷药。
此次清醒,唐沛凝知道她们不能再坐以待毙,因此用乾坤袋中的银针扎自己的手心,用痛感吊着,才不至于再次睡去。
她咬牙克制困意,从乾坤袋中摸出事先预备下的火符来,凝神聚气,试图将灵力聚于指尖,催动火符,让这牢房亮起来。
可唐掌门脸憋热了,半点儿灵力也没使出来,她这才确认,这牢房与困龙的作用一样,只要待在里面,就使不出灵力来。
牢房之中,阴冷异常,空气中传来潮湿的泥土味,就连身边的土地也是湿漉漉的,粘腻非常,甚至还能听到不远处传来滴水的声音,唐沛凝不能双目不能视物,只能用两只手来回在地上摸索,寻找跟自己关在一起的两个同伴。
她断定自己在地上到处爬的姿势一定很丑,于是又在心里大骂了解云楼一通,发誓如果再遇到这个孙子,一定把他的人脑袋打成狗脑袋。
她手边突然传来布料的触感,随后便摸到了一只脚。
唐沛凝是个很普通的掌门,且没见过什么世面,并没有什么一摸便能摸出布料种类、产地的绝技,她单纯地想道:“这里面除了我们三个,会不会还关了别的人?万一要是还有倒霉的……那现在这位脚踝捏在我手里的仁兄,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答案,她心一横,取了一根银针,发狠似的往这位小腿处扎去。
随着一声猪叫,唐沛凝可算敲定了这位的死活,摸索着用袖子擦了擦银针,情真意切道:“这位道友,没事吧?我方才听见你好像是做噩梦了。”
此话透露着情真意切的关心,任谁听了也不会想到她就是“噩梦”的罪魁祸首。
解连笙揉着小腿坐起来,确实回忆起方才混乱的梦境,但当他还想仔细回想都梦到什么时,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小腿上的疼痛也像未曾出现过一样的幻觉。
“唐掌门?”他稳了稳心神,问道。
“正是在下。”唐沛凝回答:“你叫……连笙是吧?抱歉,我偷听到你和解云楼吵了一架。”
一阵窸窣声传来,连笙在黑暗中坐正了身,冲着唐沛凝的方向说道:“唐掌门不必道歉,此事说到底还是我兄长的错,与唐掌门无关。”
两人刚说了几句话,又一阵窸窣声,苏巢的声音似乎从很远处传来:“师姐?这里好黑啊。”
她到底是年纪小,总是能激起别人的保护欲来,就算唐沛凝再不着调,也被她一声“师姐”喊得浑身绵软,再顾不得什么姿势难看不难看,屁滚尿流地爬到苏巢身边。
怕黑暗中突然一抓会令苏巢害怕,唐沛凝快到她身边时还特地咳嗽了两声,当做预告,这才在空中摸了两下,抓住她的手:“别怕,我在呢。”
苏巢的手十分冰冷,与她常年冷若冰霜的表情倒是一致,只是如此一来,唐沛凝对自己倒有几分责备,心想:“方才用针扎人时我怎么也不辨认清楚,这扎了那连生还算好说,万一要是扎到苏师妹,我岂不是要自责而死?”
她一面痛下决心,决定以后做事要稳妥一些,一面下意识拍了拍苏巢的手背,以示安慰。
“师姐,我们这是在哪儿?”苏巢的声音中带着困倦,似乎还没有完全在梦境中醒来。
“恐怕这个问题,我们就要问问连生道友了。”唐沛凝的声音中听不出悲喜,可还是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压迫,许是因为这么多年的掌门装习惯了,吓唬人早已自成一派。
半晌没有听到解连笙的声音,唐沛凝接着说道:“不知连生道友作何感想,依在下愚见,你原本是青城剑派弟子,与解掌门关系匪浅,按理不应透露秘辛。
“可解云楼将你一同关在这里,我们已然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不如将你知道的说了,我们也好早点出去。”
她已劝说到这个份儿上,解连笙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唐沛凝竟然有些佩服起他坚韧不拔的心性,因此她追问道:“你说是吗?”
解连笙还是没有说话,身边的苏巢倒开了口,她捏了捏唐沛凝的手腕,说道:“师姐,他是不是睡着了?我好像听到他打呼噜了。”
“呃……”唐沛凝已经爬得有点累了,她们与连笙的位置有段距离,爬到那边再说两句话,说不定这边苏巢又要昏睡。
三个人一块儿当囚犯,凭什么就她一个人当驴?
“师姐,这牢房里是不是有迷香?我有沈翳师兄给的解毒药丸,说不定能管用。”苏巢从怀里掏了半天,顺着手心递过来一颗药丸。
这牢房中一丝光也没有,根本看不清这药丸是什么颜色,只是摸着挺圆的,吃进去噎嗓子。
57/91 首页 上一页 55 56 57 58 59 6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