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几位长老很有眼力见地跑去帮忙,又是一阵悉悉索索,夹杂着长老们高低不一的念咒声。宾客们再度探着脖子往里望去,等来等去,剑没等来,倒是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就听轰隆一声闷响,屏风被震裂了半截,木头渣滓飞了一地,一长老打缺口里探出头,镇定自若地说道:
“掌门,真拖不动。”
落凤山掌门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拳头攥得咯吱响低吼道:“废物!去牵那蠢兽过来!”
长老们赶紧蹑手蹑脚地跑出屋去,宾客们却失了耐心,也不知是想借口溜走还是纯粹找茬,纷纷质问道:“掌门真人,您不会是在戏耍我们吧?”
落凤山掌门眼神阴冷,扫视一圈后镇住了场面。这时长老们也赶了回来,两人在前面牵着绳子,三人在后头持武器比划着,中间则是一头模样似虎又似犬的妖兽,硕大的脑袋来回嗅着。进屋前还算乖巧,然而前蹄踏入门槛的一瞬间,突然昂起头发出一声长吼,震得房梁都跟着打颤,吓得数名客人直接躲到了桌子底下。
落凤山掌门登时觉得找回了些许的脸面,颇有风范地一挥手:“去,让它把那口箱子搬过来!”
众人忙缩着身子让这庞大的妖兽过去。此兽也不客气,摇头晃脑地径直顶飞了屏风。
只见屏风后头露出一口红木箱子,上面缠满了锁链与符纸。妖兽刨了刨蹄子,低头拿脑袋使劲儿一拱。箱子如同活了一般突然左右摇晃起来,似是有什么东西想要挣脱束缚。
妖兽打了个响鼻,抬起蹄子踩在了箱子上,登时把那箱子踩出一个豁儿。落凤山掌门急了,打腰间解开一条鞭子抽了过去:“蠢兽!踩坏箱子,它就逃出来了!”
妖兽被一鞭子抽在了屁股上,恼怒地急转身冲他嘶吼,又被一鞭子抽在了头上。那鞭子很是玄乎,顶端绑着一个铃铛,每每一摇就会清脆作响。打中后发出一道金光,使得伤痕处泛起一行咒文,嘶嘶冒着白烟。
一商贾忍不住激动不已地喊道:““这是……“贯日娲铃鞭”!传说中能驱使三界万兽的鞭子,居然在此现身了!”
落凤山掌门将鞭子缠在掌上,哼笑道:“算你识货。全天下的驭兽师都抵不过这条鞭子,而再蛮横的妖兽也得乖乖服软!蠢兽,还不将那箱子叼起来!”
妖兽明显忌惮着这条鞭子,四蹄在地上踢踏着躲了一番,不甘心地扭过头去张开巨口,将箱子叼了起来,一路走向屋外。宾客们愣了一瞬,慌忙起身追随出去,又不敢离得太近,扒在门框上看向妖兽山一般的屁股。
箱子被其扔在了屋外空地上,落地后急促地颤悠了起来,不知是在发抖还是在发怒。妖兽凑近,猛地喷了一口气,浓烈的妖气如同一个盖子罩住了整个箱子。箱子里登时发出一声悲怆的龙鸣,萦绕在空中经久不散,摇晃声也停了下来。
“果然不是凡物!”几名修士双眼放出了精光,垂涎欲滴地死死盯着,恨不得直接将其纳入囊中。
落凤山掌门背着手走出屋,立于箱子三步开外高声道:“此剑灵力强大,恕本真人不能解开封印。不过,本真人倒是乐意奉行剑修的规矩,来个剑赠有缘人!你们谁有本事将此剑带走,就拿去吧!”
“怎么?可以凭白拿走?!”一名头脑不甚聪慧的剑修兴奋到把持不住,不管不顾地冲出屋奔向木箱。
身后众人愣了一瞬,刚要拔腿追上去,岂料那剑修跑到箱子附近后,还没来得及弯腰,一旁的妖兽突然张开血盆大口,一个越步扑了过来,直接将他咬起来吞进了肚里!
“这这这……”那个“识货”的商贾吓得一个跟头翻到地上,连滚带爬地逃回了屋子,躲在别人背后瑟瑟发抖:“掌门真人!您这是何意!”
“本真人说了,让你们凭本事带走!”落凤山掌门饶有兴趣地看向妖兽,见它跟嚼炒豆似的将这嘎嘣脆的人咽下了肚,拍了拍手中细鞭轻哼道:“这蠢兽着实有用,不枉本真人耗的一番心血!”
妖兽打了个饱嗝,慵懒地趴在地上守着箱子。宾客们勉强镇定下来后,交头接耳了一阵,由商贾带头问道:“掌门真人,您何必为难我们这群修为低下的废物!就按照您请柬上说的来,开个价吧!”
此言正中落凤山掌门的下怀:“哈哈哈,好,明人不说暗话!本真人也玩累了,今日你们谁出价高,就带走此剑!搬不动的话,本真人当个好人,无偿帮你们送过去!”
众人松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摩拳擦掌地报起了数。
“我出一万斤灵石!”一人率先拍桌大喊。
他身侧的男子却鄙夷地嗤笑道:“这你都好意思拿出来?我出一千斤上品汇灵丹!”
大厅中顿时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方才表演了一个后滚翻的商贾面红脖子粗地吼道:“少糊弄人了!纵使是整个青雁山,都没有一千斤上品灵丹,你上哪儿掏得出这么多来!”
“呵,那是你没见识过!”男子甩了个白眼,打怀中掏出一个布包,往地上一扔。里面滚出一大把圆溜溜的丹药,落地后散发着清香,果真是上品的灵丹。
落凤山掌门挑眉扫了一眼:“本真人听说,你在府中关押了百名丹师,命他们没日没夜地炼丹。算来已有几十年了?看来这一千斤的上品灵丹确实不是虚的。”
“你怎么知……”男子面色一白,忙岔开话题:“总之我这出价放在这儿了,你们赶紧跟价吧!”
屋中的气氛刹时沉至冰点,不少人扼腕叹息自己这苦心经营的财富,今日看来竟如此不上台面。翻跟头的商贾灰溜溜地把袖中银票藏紧了,免得掉出来惹人笑话。
男子得意地环视一周,起身冲落凤山掌门拱手道:“如此,那这剑,我就……”
“加价!”突然,一清冽的声音自头顶上响起,惊得众人抬头眺望,这才发现那里不知何时坐了位银发的青年,一双明眸平静地看向落凤山掌门:“一千斤仙源。”
“你是何人!”男子惊愕,隐约察觉出此人应不属于人族,不由气急败坏道:“怎么,妖族已经猖狂到可以自由出入人间了?!”
青年不语,默默地凝视着落凤山掌门。许久后缓声道:“既然阁下可自由出入妖界,本王也可来人间与你谈一笔买卖。”
落凤山掌门的眼底掠过一丝杀意:“想不到,一向置身事外的妖王也来凑热闹?涟泉,此地不是你的妖界,本真人无需卖你这个面子!”
“哟,区区强盗还挺横的!”涟泉的长发里头突然冒出一串愤怒地叽喳声,继而一只小巧的松鼠跳了出来,化作人形指着他的鼻子啐了一口:“你是笃定剑圣与医圣都要不行了?!我告诉你,你打错主意了!等剑圣醒来,定会拆了你的鬼山!”
*
“楚弈,我们不直接进去吗?”另一边,尘觞与楚弈并不知涟泉跟邬宁真人也来了。他们正悄么声地从落凤山后山潜入,一路避开巡逻的弟子直往丛林深处行去。
楚弈手中拿着清问峰主给他的地图,上头标注了落凤山大体布局,以及一处藏宝的山洞,而他们正在前往这座山洞的路上:“我有一事需要求证。世人相传,落凤山掌门可驱使死尸,我想知道,他这术法是真的假的。”
“剑被人买走了怎么办?”尘觞口上问着,心里却并不是很关心螭梦的死活,抬手指向东方:“那边的山洞里有宝物的气息。”
楚弈颔首,藏身树后一点点向前走着:“买走被带出落凤山更好,省得咱跟落凤山掌门正面对上……我得先破了他这驱使死尸的术法,不然怕是难以应战。”
“死尸罢了,没什么可怕的。”尘觞不解。
楚弈默默指向自己:“如果是我这种的死尸,那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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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晚了,罪过罪过。以后再也不贪玩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秘宝】
落凤山的藏宝地是一处看上去平淡无奇的山洞, 洞口杂草纵生, 附近也没有多少守卫, 若非里面涌动着杂乱的灵力,保不齐就被它的外表给诓骗了。
楚弈看向手中地图, 见上头打了个清晰的红叉, 冲尘觞传音道:“清问峰主说, 早年邬宁真人探过这里, 里头瘴气遮天,似乎还隐藏妖兽, 且不止一头。他知难而退, 没敢深入。所以这里面的地形我是不知的。”
“无妨, 我开术眼带你走。”尘觞牵住了他的手,发觉他的掌心里全是汗, 忙安抚道:“楚弈别怕, 我保护你。”
“我不是怕, 我是……罢了,到时候再说吧。”楚弈沉着脸,轻轻攥了攥他的手指头:“其实你不应该进去,因为我不受瘴气影响,你却不行。但是我指定劝不动你, 所以待会儿你一定要跟紧我, 莫逞强。”
“嗯。”尘觞欣喜地贴紧了他, 趁四下无人一同溜了进去。
山洞石壁上挂满了骷髅装饰, 几株烛台夹杂其中, 微微泛着绿光,楚弈心里好笑,暗道这落凤山不如改名叫落鬼山,整天弄这些玄乎的玩意,也不怕真被鬼找上门。
尘觞半个身子挡在他前面,双眼前所未有得明亮,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凝神探向内部后传音道:“楚弈,前边有三条岔路,左右两条带机关,中间有妖兽。走哪个?”
“还能继续往里探吗?看看哪个能到最深处。”楚弈道。
尘觞眯起双眼:“不行,瘴气太浓了。我的力量受限,必须抵御瘴气。”
“好,你不要大意。邬宁真人说,这瘴气里头有致幻的药粉。”楚弈顿了顿,伸手入袖掏了半天,扯出一小巧的布袋来,还是不久前青雁山掌门给他的。打开系着的绳子,里面是满满一把灵丹,紫不溜丢的也不知有什么效用。
“这是青雁山掌门给我的,应该吃不坏人,不如你试试?”楚弈倒出两粒丹药放在掌心里,递到了他的嘴边。
尘觞拿起一枚灵丹嗅了嗅,清新的草药香气登时盖住了刺鼻的瘴气味,便低下头舔进嘴里细细嚼着。
楚弈的掌心一阵酥痒,耳根泛红。莫名觉得尘觞刚刚的举动十分暧昧,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只能默默安慰自己道不过是突然狗化罢了,没什么可多想的。
咽下灵丹,尘觞先是觉得有一团舒适的凉风沿着咽喉一路入腹,先前模糊的视线突然变得极为清晰,听觉也更强了几分。正诧异于青雁山掌门的炼丹本事究竟高超到了何等境界,就听他体内的另一道魂魄幽幽道:“好东西,极品的“神农丹”。”
“你怎么知道?”尘觞蹙眉,蓦地发觉这位仁兄好像比以前更活泛了,不禁有些不爽。因为这意味着,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处于“被监视”的状态,偏偏又无法抵抗。
“另一个他”沉声道:“这丹药的成分虽改了一些,但大体还是神农丹的丹方。食之解百毒,且有助于疗伤强体,是种世间罕见的丹药。而极品的神农丹更加珍贵……这位炼丹人很有本事。”
尘觞头一回对青雁山掌门有了些许的敬意。虽然他的武力简直能在同境界掌门中垫底,但术业有专攻,能将炼丹术钻研到这种地步的,怕是再无他人。看来日后再见他时,得尊一声“掌门真人”。
“楚弈,这是好东西,你吃……哦没事。”尘觞话至一半忙咽了下去。
楚弈并不知晓自己正捧着一座金山,十分豪气地将整个布袋塞进他手中:“那你拿着吧,感觉不舒服就吃一颗。”
尘觞颔首,将布袋收了起来,又闻“另一个他”小声道:“再好的药也不能多吃,物极必反。”
“担心我?”尘觞甚感意外。
“他”低哼一声:“我是担心你这具肉体。焚尘罪,别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
尘觞心中微沉,不由自主地又往楚弈身边凑了凑,余光瞥见他正戴着自己给的发带,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二人站在岔路前,尘觞伸出手,指尖幻化出一道细线,沿着三条路游了进去,许久后说道:“左右机关路慢些走应该全能绕开,中间这头妖兽修为不低,但我可以短时间内制服它。”
楚弈却另有一番思量:“不行,中间那个不能走。打起来容易被人发现,而且搞不好会弄塌山洞,走左边吧。”
尘觞没有多问,跟着他踏入左侧通道。谨慎地感知着机关阀的位置,走走停停耗费了将近一柱香的时间,眼前豁然开朗,显现出一空旷的石台。
石台正中央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石龛,长得有点像棺材,看不清供奉了什么,孤零零地竖在那里,周围连贡品都没有,怎么看怎么诡异。
“应当是个机关按钮,不要靠近,绕过去。”楚弈道。
岂料刚走了没几步,那石龛的缝隙里头突然射出一道红光,不偏不倚正照在他俩身上。楚弈大惊,手覆在剑上准备迎战。尘觞则将他严严实实地挡了起来,机警地起了屏障挡住光芒。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见机关猛兽突袭,红光就这么执着地亮着。楚弈思索片刻,踮脚看向石龛顶部,发现有一圆形的凹槽很是突兀,顿时心下了然。
“那应该是插“钥匙”的地方。”楚弈点了点尘觞的后背,示意他向前走。
走近石龛,仔细辨别了一下凹槽后,楚弈催动真元,自掌心中结出一圆形的冰晶,试探着放了上去。可惜这东西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冰晶放上去后并没有丝毫的反应。
楚弈无奈,又将手覆在上头感受到一股既陌生又熟悉的灵力,突然心思微动,自怀中摸了半天,掏出一枚白色的棋子放了上去。
石龛登时发出一声脆响,似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转动,继而整个石龛突然下沉,缓缓没入石台融为一体。须臾后,整座石台也开始下坠,落入未知的黑暗中。
“楚弈,那枚棋子……是之前被用作阵眼的那颗?”尘觞问道。
楚弈颔首,心情有些复杂:“我只是觉得这形状有点眼熟,没曾想真让我猜对了。难道说落凤山掌门才是背后操纵一切之人……不,应当不是他。”
“可是附着在棋子上的灵力,显然是开启石龛的钥匙。”尘觞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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