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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古代架空)——风为马

时间:2023-10-13 09:33:51  作者:风为马
  可是他心中始终不得安宁,他想起宏庆三年奔赴云泽,誓要为故友讨一个公道,那案子草草落幕,他抱憾至今。如今他再一次立于渊前,仿佛进退都是绝谷,他几乎要失去本心。
  这时候,有人问他是否问心无愧。
  商闻柳在庭院徘徊,回过神来时,展开的纸卷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刺眼的“有愧。”
  云破时东方朝阳未明,万物沉浸在混沌中,但他心中清明,已有定论。君子立身,无愧二字而已。
  无愧己心,无愧君父,无愧天地。这是他在那个骤风扑朔的夜晚悟到的道理,最朴拙不过,却也最艰深不过。
  无愧始于心正,他想。
  “想清楚了。”商闻柳轻抖衣袍,簌簌的尘灰往下落。
  傅鸿清想了会儿,说:“出了这门,我们今日就没有见过面。”
  他说得绝情,把关系全部撇掉,但商闻柳明白,只要有人想查,就不会查不出今日大理寺卿突然带人去查抄了一间赌坊。傅鸿清之所以说出这句话,是怕商闻柳顾及到他的立场,行事被束住手脚。
  “寺卿的恩义,我必不忘怀。”商闻柳长长一揖,起身郑重道:“今日我告假,不曾见过任何人。”
  片刻的对视,傅鸿清突然转开话锋:“一转眼两年多,当时你来大理寺报到,我见你第一眼,你猜我想的是什么?”
  商闻柳莫名:“什么?”
  “我想的是,怎么净往大理寺里头送呆子。”傅鸿清笑了笑,也许是在笑自己还存着几分意气:“快去吧,为了你说的公义。晚一分便多一分变数。”
 
 
第146章 墨宝
  所谓“阴阳纸”的ko供一经奏报,刑部立刻炸开了锅。
  消息传到宫里时,松湛正在侍候圣上笔墨,他看着御笔腾转,字与字间白痕飞动、筋骨逶迤,凝神去看,皇帝写的是《超然台记》中文首的几句。
  “凡物,皆有可观。苟有可观,皆有可乐,非必怪奇玮丽者也。”这讲的原本是超然自乐的境界,但被这么一截,竟显出几分深不可测。
  帝王一举一动,在外人看来,即便无心也要变有心,松湛瞧了半晌,不知皇帝此刻想的是物还是人,只知这字定有用处,遂暗暗记在心中。
  “陛下这一手飞白真是绝妙。” 松湛往前站了几寸,袖子不经意地把刑部送来的卷宗给扫了一下。
  李庚抬眼,道:“倒是忘了,还有这个没看呢,外面人等着呢吧?”
  “陛下若是乏了,奴婢就先把外面的人给打发回去。”松湛垂着头,细细的嗓音显得阴柔。他念着在外面等回音的小太监,那都是他新收来的干将,这个时候要罩着些他们,好给那些观望的人看看,如今是谁正得着势。
  “这些人怪不容易的。”李庚没有直接回答,顺手把几册子纸推过来。
  松湛对着桌上墨痕未干的宣纸吹着气,轻手轻脚把纸往外挪了些,免得李庚的身上沾了墨迹。
  阶下金猊炉才投了安神香,丝丝溢着烟雾。一片宁静的香气里,皇帝看了卷宗,又翻了刑部尚书上的折子,露出饶有兴致的笑容。松湛在一旁有些心惊,不知道要出什么样的状况,只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准备应对。
  商闻柳在堂上,提了三问。
  第一问,案犯作案动机可查清?第二问,案犯所接触之人可尽数排查?第三问,刑官断案,是否尽心尽力?若以上均不能答,谈何结案?
  案子都已经宣判,商闻柳这时候再跳出来大谈疑点质问案情,显得像是故意找茬。若案犯是寻常布衣,刑部诸位堂上官必定要把此狂徒骂得狗血喷头,但这犯人是秦翌,秦阁老的独子,商闻柳这一番行径在刑部诸员眼中,就变得耐人寻味了。
  莫非是得了秦阁老的授意,死缠烂打也要为秦翌再争一线转圜余地?
  他们没想到的是,商闻柳真的摆出了几条线索。
  “畏罪自杀的女囚穆兰妲,曾经向下官透露,案发前案犯在她店中闲坐时,确实借出过银两,并且签下一份借据。”长身玉立的青年从容不迫,琅琅声清。
  “债户是常年欠债的赌徒,借下银两后,却在一夜之间暴毙。官府出具的遗物中没有这份借据,也许是丢了,下官好奇,为此去查探了赌坊,机缘巧合之下,竟见到一出奇景。”
  他环视堂上诸员:“敢问诸位大人,生平可见过有人能够偷天换日,颠倒黑白?”
  这主事翻案的请求惊动了刑部尚书,孔照坐在上首,他不讲话,没人敢先抢声。孔照威严逼视:“国法赫赫,天子脚下,何人敢犯下这等罪行。”他叩着案台面:“莫卖关子,接着说。”
  “市井赌坊中,有一种‘阴阳纸’,此物能将是非颠倒,使人一夜之间债台高筑。”商闻柳把那纸的机窍讲明,却按着背面蜡油的痕迹不表,适时清着嗓:“这便是偷梁换柱之法,此法歹毒,非狡诈小人所不能用,令人防不胜防。”
  不错,堂上坐着的都是正儿八经读圣贤书的,自然不知这等虺毒的下作手段。孔照捻着须,盯着不卑不亢的青年。
  话一说出来,堂上坐的官员都明白商闻柳是打算以什么来翻案了,但仅凭这“阴阳纸”,还不足以作为证明秦翌清白的有力佐证。
  商闻柳定了定神,长长吐着气,说:“再说到此案之始,那被杀害的商队在进城之后,只在一处歇脚,白日也不做生意,见过他们的人,都说他们不像游商,倒像是专程来京城寻亲的。”
  这似乎又要扯到军马上来了,在场听着的人想起刑场上枕藉的尸首,都捏了一把汗。
  “可根据穆兰妲的供词来看,商队并没有找上她,直到官府的告示张贴出来之后,她才知道这些人已经死了。”商闻柳循循善诱:“后面的事,各位大人都已经知道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骗取借据的古康成只怕也和军马被倒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次还不知道谁要倒楣。孔照发了话:“你想说,这支商队原本是打算与这个人会面?”
  “两段时间恰好能对上。”商闻柳埋首,看不出表情。
  一国之事比起一家之事,不必商闻柳再来强调孰轻孰重了。到底是个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精,孔照当即拍板:“案犯暂不急押送,案子重审。”
  香炉烟气倏散,松湛轻轻叫了声:“陛下?”
  李庚回过神,放下手中的卷宗:“何事。”“安神香灭了,奴婢方才问要不要续着。”
  “不必了,安神香熏久了,连别的气味都分不清了。朕也没到夜不能寐的地步,少熏些好。”李庚伸手握住方才写字的笔,笔尖已经结住了锋。
  松湛低低应着,把卷宗理整齐了:“陛下看过了这些卷宗,奴婢便去回殿外候着的那些人了。”
  “去吧。”李庚执笔沾了些水,重新掭了墨。
  外面一阵低低的说话声,李庚心里琢磨着这案子,想到孔照折子里对今日堂上商闻柳一番言论的奏表。
  商闻柳没有打通枝节的关系,要想争得在孔照面前开ko的机会,只能硬撞上去。但他撞上去,却不像旁人那般急言,而是一点点提供线索,引得旁人把这一串经过自行做个推论,这比经他之ko说出来的更让人信服。
  这手段,少一分则狷急,多一分则油滑,太圆融了。
  “下能直言不讳,上能广纳百言,都是国之栋梁。”李庚像是感叹,审视着这幅字,对侍立的宫人吩咐道:“取朕印来。”
  刑部发了急令,派人前往各赌坊彻查所谓的“阴阳纸”,对比过那张借据背后的蜡油痕迹,基本洗清了秦翌的嫌疑。但古康成受何人指示,还要继续查下去。因是死无对证,只好沿着他平日的交际去查。
  抓来的人多是市井混混,欺软怕硬的主,刑房还没进,就已经涕泪齐下,连声表示供认不讳。一番审问,还真审出些眉目。
  古康成是个嗜赌的泼皮无赖,常年欠债不还,偏偏手气奇差,几乎就没挣回过本。可是今年他不知得了什么好差事,手头竟然阔了不少。有人眼红他这钱的来历,专程去问了,却也被糊弄回来。
  “脑袋栓裤腰带上的差事!”他这么对人家说。
  受审的那个混混说书似的讲得天花乱坠:“后来他便莫名其妙地死了,我们都以为是他遭了天谴!官爷说说,世上哪有平白来快钱的正经活儿干?定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才丢了小命!”
  至于那雇主是谁,没人知道。这夜刑部主审的官员没敢睡,连夜把这些人的ko供全给挖出来,临到离开时,还不放心地加派了几个狱卒看守。
  这一次翻案,商闻柳更是忙碌非常,一整天跟着跑进跑出,满嘴的苦味,在值房里蔫蔫地才坐了片刻,突然顶头上司便来了。
  “尚书大人找你,有事相谈。”
  在同僚窃窃私语的声音里,商闻柳被带去了孔尚书那里。
  屋里人正在说些什么,最前面坐的是孔照,两位侍郎各坐在一旁,最靠里的圈椅上还坐着一个蓝曳撒,看模样是个宦官。见商闻柳过来,孔尚书一摆手,示意谈话停下。左右侍郎心领神会,缓步走出去,只留宦官和孔尚书。
  商闻柳拱手对二位行礼,静观其变。
  那太监和孔尚书交换了个眼神:“孔尚书,您先请吧。”
  孔照客气一阵,眼神转向商闻柳:“商兰台,案子已经开始重新审理,我和诸位大人已经商讨过,不如由你来接手。”他又是一抬手:“先不要急着推拒,这是咱们的意思,也是上面的意思。”
  “事情办得好,自然是有赏,若是办不好,扰乱律法,罚你的方法有很多。”孔尚书看着他,说:“今日你在堂上那些话,说得很聪明,但断案不仅仅需要聪明的脑子。木已成舟,是竿头一步还是打回原形,全看你自己了。”
  他一席话说完,又看向那太监,做了个请的动作:“公公。”
  太监站起来,孔尚书也跟着一并起身,站在了商闻柳身侧。
  这般举动,便是有旨意到了。
  二人掀袍跪下,不出片刻,便听那太监一清嗓:“圣上ko谕:朕闲来研习书道,闻卿对此也有心得,临池时心血来潮,便作前人此篇,与卿一同探讨。”
  “圣上御笔,商主事有福气。”太监笑眯眯的,把装裱好的轴子交到商闻柳面前。
  商闻柳深深叩拜:“臣叩谢圣恩。”
  太监又道:“圣上交代了,要商主事就在此地打开。”
  商闻柳展开卷轴,饶是已经做好准备,还是愣了一会儿。
  “圣上墨宝,劲瘦却飘动,有魏晋名士衣带当风的姿仪。”他恍惚了一瞬,接着对那太监道:“公公此遭辛苦,烦请替在下多谢圣上赐书。”
 
 
第147章 超然
  刑部下令重审案件的第二日,温旻才听说了这事。
  他实在是分不出多余的心力再关注旁的事了,光一个军马案就够他两头跑的。手底下的两个佥事还在感叹那刑部的主事多管闲事,弄得他们又要多跑好几趟,浑然不知温旻此刻复杂的心思。
  商闻柳替秦翌翻案,这事在他听来,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那天他本是没什么想说的,可一进院子,看见商闻柳读的是经书,他就明白他心里是有愧的。他不希望这份愧疚变成日夜困住商闻柳的枷锁,不希望他为此辗转反侧。
  他的兰台应该有翩翩的风姿,身处尘浊之中依然可朗声笑谈,樊笼困不住这颗君子心,即便身处游雾之中,也只需要一点引路的星火而已。
  温旻轻咳一声:“照之前武佥事送回的消息,今日他便能抵达京城,这一趟他舟车劳顿,你们多留着点神。我现下分不开身,朔边营那件事,暂且交给你们去办。”
  两人点头,说了些自当尽心的话,便各自挎刀退出去。
  锦衣卫这边还得去刑部一趟,这莫名掀起的军马案实在又臭又长,颠来倒去出了好几拨状况,但偏偏又是紧要的马政,不能不上心。温旻从经历司点了几个人,临到出发时还是抵不过私心,自己也一起去了。
  有两天没见着人了,心里怪想的。
  刑部的官员见来了个指挥,纷纷如惊弦之鸟,还以为是上面又出了什么变动,哪想只是虚惊一场,简单交接之后,便聚在一块交头接耳。
  已经过了午,日头辣辣的,眩得人两眼发花。初夏鸣噪的蝉声里,一架车在刑部大门外停下,还未停稳,车前帘子已经一掀,几个人马不停蹄往里面冲。
  商闻柳跑在前头,身后跟的几人边喘气边暗暗咋舌,商主事看着手无缚鸡之力,体力竟然这么好。
  几人擦了汗,叫唤的功夫都没有,跟着就往清吏司的值房里冲。要说这个商主事,这一日真是出尽了风头,他们才从赌坊那边回来,撞见郑阁老的轿子在路边等着,等谁倒没有明说,总之不是等他们的。
  轿夫抬着轿,把出ko往商主事的方向一落,这是明晃晃的暗示,几个人刚知趣地走开,就看见小窗的蓝色帘子掀起了。胆大地伸了脖子去望,看见慈眉善目的郑阁老附耳在商主事耳边说了些什么。
  眼前的情景,像是阁老对欣赏的小辈的嘱托。他们也闹不准这是怎么个意思,朝廷里都传郑阁老的顽疾药石无灵,这时候是要找个入室弟子了?郑阁老的学生也有不少,商主事当官才几年,就这样撞了狗屎运,不能吧?
  同行的小官吏心思各异,盘算起了自己的前程。
  商闻柳没打算深究他们打的算盘,而是在担忧另一件事。方才回来的路上,郑士谋对他说的是昨夜皇帝赐书。
  几句《超然台记》中的话,圣上真的是指责他太过“超然”吗?这不见得,如果用意在此,圣上就不仅仅只截取开篇。此记开篇即写明物皆有可观,恐怕是圣上的一种无声质疑。
  明知事情如此,却还是忤逆了朕的一片用心,商兰台,你是可观之物吗?你可堪用吗?
  想明了这一点,商闻柳也不能立刻满ko堪用,因为接下来他有要办的差事,漂亮话谁都会说,漂亮事却不是谁都会做。皇帝是愿意给他机会的,但这机会最终是杀人刀还是登云梯,都要看他自己。
  所以此时郑士谋拦下他的举动十分古怪,他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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