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咧开嘴,露出一个幽森的笑容。
安之想起出差前在办公室听到的声音,“快走!”他一个激灵,立马拉上蟠桃,坐到车里,发动汽车,离开地下停车场。
将蟠桃送回在S城出差住的酒店,看着她走进房间,将门关上,安之才匆匆忙忙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浴室里水声淅淅沥沥,他正在洗澡。
闭上眼睛洗头时,脑海里浮现出男人看他的眼神。
就如捕猎者锁定猎物一般,直勾勾的,透着凶残的要吃掉他的欲望,配上男人那一笑,阴森恐怖。
安之不敢想下去,猛地睁开双眼,彼时洗发水流到眼睛里,“啊——!”
辣眼睛。
他心里恐惧,浑身发冷,草草洗完澡,躺进被窝里,裹得严严实实。
久而久之,半梦半醒,他做了一个梦:
心脏抽痛,仿佛被人用细针戳刺一下。
痛觉搅动意志,稍作清醒,安之诉苦道:“苦逼行业,周旋甲方,加班常事,画图到秃,芳龄二四,头发日渐稀少,不过好端端的,怎么会心脏痛?不会是猝死前兆吧?!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汪汪汪!——”办公桌底下,安之的小比熊乍然吠叫出声,随后躁动焦虑起来。它瞪圆眼睛,束起耳朵,高昂脑袋,朝一个方向此起彼伏地狂吠。
安之的心脏又一阵绞痛。这次更像是有人猛攥他的心脏,痛觉波及太阳穴一阵一阵地搅动。
紧接着他听见屋外引擎发出的闷吼、汽车轮胎急速刹车轴承摩擦发出的吱嘎声,令人牙酸。
叮铃——门铃声在犬吠声中脱颖而出。
“谁没事干大半夜过来串门?”安之说了一句,没予理会。
叮铃叮铃叮铃!!!——铃声异常急促,仿佛用上了打游戏公开赛的手速。
安之意识到事情没这么简单。等心脏的疼痛消下去一点,他慢悠悠走到可视对讲门铃前,按下按键。
骤然,屋外画面跃然于屏幕上,他送目观察去,只见月华满地,夜晚宁静深邃,但,看不见人影!
那铃是谁按下的?
细思极恐,安之莫名恐慌,后背冷汗析出,不自觉后退半步。
彼时,可视对讲门铃传来那人幽幽的声音,“你家灯还开着呢。”
是男人的声音,听着很耳熟。
跟着,那人又吼一嗓,“我是温言呐!赶紧开门!”
是温言就大怪不怪了。他是游戏开发加游戏剧情编撰,习惯于夜晚工作,深夜的安宁神秘氛围能激发创作。
有时灵感上来,他创作出无比妙哉的剧情,别说是半夜,就算是发洪水,也会淌过来与安之自夸自许一番。
“我还以为遇上好东西了呢。吓死。”安之一颗悬起的心立马着地,旋即嗔怪道:“你大半夜过来干嘛?”说着,他打开门。
一抬眼,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恐惧拉满,吓得连连后退几步。
面前的是温言,也可能不是温言。他脚下一滩水渍,裤脚、头发上正向下滴着水,皮肤发白,皱起,好像在水里泡了好久。
冷不防地,温言身体往前一倾,脸直直怼到安之眼前,浑浊而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盯着他,森然开口,“找-到-你-了。”
——是那停车场男人的声音,说得话也一样!
安之努力抑制住心中恐惧,忽然,耳边骤然响起一阵“丁零零”的声音。
那声音吵得人头痛欲裂,头晕目眩,整个人被这股音波吸纳进去。
八月二十七号
他猛地被吵醒,身体汗涔涔的,如刚从水里捞出来,大喘着粗气,口干舌燥,急忙起身倒杯水,咕嘟咕嘟喝下去。
一杯泠冽清水下腹,身心舒畅不少。
“丁零零!”梦里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安之一瑟缩。他四顾而望,寻找声源,发现是自己手机铃声。
白惊吓一场,他走过去,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蟠桃的声音立马从麦克风孔传出来:“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她严肃地问道。
“早上八点?”安之随便一说。
蟠桃说:“我人都已经在公司了,还早八点呢。”
“你回N城了!?”安之诧异。
早上十点的航班,到达目的地要两小时,再从机场到公司,开车要半小时左右,也就是说现在最少十一点半。
蟠桃道:“是啊。你睡得太死了,我怎么打电话你也不接,眼看时间要到了,我就先去机场回公司了。不信看看你的未接电话,我都打多少个电话了。”
安之将通话界面转至后台,看去未接电话,足有五十来个。
那头,蟠桃又道:“我给你办了改签,明天早上十点的航班。你别又睡太死了啊。”
安之打包票地说:“放心。”
隔天早晨,安之早早地收拾了东西离开酒店。
半路上,忽然收到一条短信,短信内容为:因不可抗力因素,我市航班停运。
安之停下脚步,抬头望到天空。
晴空万里。
那么停运原因不可能是天气。
那能是什么原因?
安之转回头,准备折返酒店,忽地,余光从一旁商家店里看到那位地下停车场里穿一身黑的男人。
绝没有认错,他记得男人心口的深蓝色羽毛胸针。
他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身体僵住,隔着一堵玻璃墙,遥远地与男人对视。
刮过一阵劲风,有什么东西从高处落下,安之害怕地紧闭眼睛,肩膀下意识向内扣,缩紧了脖颈。
身后响起“轰”地一声巨响,之后世界恢复了往日平静。
“你没事吧小伙子?”一位工人急忙跑来,询问到安之。
身体无痛无创,安之缓缓睁开双眼,商店里再看不见那男人的身影。他神出鬼没,似鬼魅魍魉。
与死亡擦身而过,仍惊魂未定,安之煞白着脸,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对工人说道:“没事——”说罢,回头看了眼。
那险些砸到自己的是一块巨大的钢化玻璃。
此时,完整的钢化玻璃已经砸落在地,散碎成一片片颗粒,迸溅四处。
那玻璃几乎是擦着安之的后背砸落,为此,他的行李箱被生生削去外皮。
“真的没事吗?”工人看了眼行李箱的惨状,脸色煞白,“我已经做了好几年落地窗安装,像今天这种情况实在是没遇见过。”
“真的没事。”安之摇头道。
“那真是万幸啊。”工人道。
安之重新买了只行李箱,再进到一家水晶店,买了串黑曜石手链带着辟邪。
八月二十八号,坐在去机场的出租车中,安之又收到一条短信,短信内容为:因不可抗力因素,我市航班停运。
同样的原因,再次导致航班取消。
回酒店的路上,车子刹车失灵,车速一路飙到一百八十迈,索性司机反应快,直接撞上到路边围栏。
事故中只有一人受伤,那就是安之。他的额头撞破了皮,流了血,却不严重,止血包扎后就没事了。
他记得刹车失灵前,那个黑衣男人悄无声息地坐上他的副驾驶。
头一次清楚地看清了男人的长相。
很英俊年轻,二十四、五岁左右,与安之一般大的年纪,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严肃深沉。他一直以一种怪异而含有深意的眼神看着自己。
安之记得那男人——是他在策划着让秦家破产时,总会出现在他幻觉中男人。
安之挑眉,勾唇一笑,对他打招呼,心道:哟,又遇见了呀。
紧接着就发生了事故。
安之有个癖好,遇事爱吃甜品。鉴于之前的事,他从医院出来,回到酒店楼下,顺便进了一家甜品店。
他点了份巧克力甜品,坐在靠窗的位置,边吃边与温言视频聊天,“我前几天刚看过恐怖片,里面有禁婆,这不,前天睡觉就发噩梦错把你当禁公了。”
听闻,温言坟他一眼,问道:“你怎么还没回来?”
安之切下一小块巧克力蛋糕,说:“别提了,航空公司因不可抗力因素,取消了全市航班,具体什么因素没说明。”说罢,将蛋糕送到嘴里。
抬手时,温言注意到他的黑曜石手链,笑问:“才出差几天就有桃花了。这手链谁送你的?”
安之看了眼手链,苦笑道:“还桃花运呢,‘霉’花运还差不多。”
他将昨天到遭遇与温言全部说了出来。
“这么说你差点交代在那儿了!?”温言诧异地说,“这连着两天航班取消,也太巧合了,你不快点做高铁火车回来,还在出差地磨蹭什么,当公费旅游呢?”
“对呀!航班停运,高铁总不会停运!先挂了啊,我去抢票。”安之觉得温言说得在理,跟温言说明后挂断电话,买高铁票回程。
当他即将要按下买票键的时候,耳边又传来那男人的声音:“你不能离开这儿——”
安之手指迟疑片刻,一鼓作气点下按键。
【购买成功】系统跳出提示框。
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安之长舒一口气,切下一块巧克力蛋糕送进嘴里。
巧克力入口即化,口感丝滑,浸染得他心里甜滋滋的。
第0277章 罹难 二
坏事总是成堆地发生。
彼时,开水壶的水刚烧开,安之拿了冲发烧药。
昨天从医院出来后,他就感到晕乎乎,以为只是撞到脑袋导致短暂性的头晕,不以为然。
可到了傍晚就开始发烧,眼前天旋地转,浑身发冷、无力,爬不起来床。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温柔地照顾他。
只是眼皮像坠了铅块,根本睁不开,没看见那人的样貌,不过他更倾向于是自己的幻觉,因为酒店房间外人可不能随便进出。
热水缓缓流出,倒进装退烧药的杯子。
这是安之待在出差地的第二天。
他心里纳闷,到底什么事导致一而再再而三地取消航班?
那个男人?
他不过是自己的幻觉,没有实体,会有这么大能耐?
想着想着,“啪”地一声,刚烧好水的开水壶的把手突然断裂,滚烫的热水浇在安之的腿上。他立即皱起五官,咝了咝嘴巴,跌坐地上,捂住伤口发出“嘶”地声音。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门口处突然发出一道男声。
安之看去,只见那黑衣男人竟出现在房间里,并向他走来。
黑色风衣与他前进的方向相反,向后大大地盈动而起,气势汹汹,如从天而降,遮蔽了阳光的雄鹰。
“你……你不要过来!……”安之坐在地上,双臂撑着身体,向后退去,“我这么倒霉,都是因为你老缠着我!!”
退着退着,突然动弹不得。
男人来到安之面前,弯腰很轻松地抱起他,走进卫生间,打开花洒,用冷水冲洗他的烫伤伤口。
安之很怕这个人,却无法动一下,声音也发不出,只能脸色苍白,神情惊恐地盯着男人。
男人小心而温柔地处理伤口,一会儿就包扎完毕,抱着安之放到床上。
退烧药也冷却得差不多,便拿起杯子,送到他唇边,捏起下巴喂药。
喉咙不断滚动几番,药越来越少,直到见底,男人才移开杯子,并用大拇指轻柔地抹去他唇边的水渍。
之后,侧身放倒安之,相拥着一同入睡。
被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人搂着,安之心跳极快,根本睡不着。
咚咚咚——他的心跳声清晰地在房间里响起。
“你还有心跳,真好。”男人声音低沉。
安之以为他在说反话,心脏跳得更猛烈了,好似要冲破胸膛。
男人往前倾了倾身体,把安之整个揽进怀里,紧紧贴着,说道:“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喝不完的遗子春和吃不完的糖炒栗子。这次,我会帮你摆脱成魔的命运,然后我们要永远地待在一起。”
安之以为男人要拉他一起下去,和他做伴,那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却不能动,不能发出声音,只能默默地流泪,沾湿了一大片枕头。
哭着哭着就犯困,加之退烧药的副作用,很快他便睡着了。
醒来后,已经是八月二十九号,第二天的凌晨四点。
安之环顾四周,不见那男人的踪影,便带着伤,一瘸一拐地离开酒店,打车去高铁站买票回家。
今天是烟霾天,能见度只有五十到一百米左右。
因为天气原因,航班继续被取消。
不过,安之走的是高铁,不受其恶劣天气影响。
但整个S城交通却停运了,他在酒店下等了一会儿,意外地等到了一辆出租车。
“倒霉了几天,今天也该转运了。”安之兴高采烈地将行李放进后备箱,打开出租车车门坐进去,说道:“去S城高铁站。”
“好。”司机颔首。
从车窗放眼望去,整个世界都处在一片混沌中,安之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哪儿,只听司机的导航在播报方位。
他忍不住问道:“师傅,你真的能看清路吗?其实也不必勉强的,安全第一嘛。”
司机信誓旦旦地说:“我从小在S城长大,闭着眼睛都能随便到目的地。”
“呵呵——”安之摸着手腕上黑曜石手串,心里害怕这打到车的好运其实是在酝酿下一场巨大灾祸。
正担心着,忽地,那男人略带愤怒地在安之耳边低吼道:“我不会让你离开!——”
话音刚落,司机的导航播报道:【中山桥……】
紧跟着,司机大呼道:“坏了!!方向盘失灵了!!”
还来不及让安之惊慌,那车直接冲到中山桥下,一头扎进水中。
205/213 首页 上一页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