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剖魂予安之安定体力灵物咒,他的脸色如纸,唇色苍白,神情焦急异常,凤目的眼尾急得通红,好似会滴血。他道:“每月初一与十五,他的戾气便会发作。他会变得不受控制。我方才留意到今日便是七月十五!”
……
安之恍然大悟,“难怪我会突然不受控制地想立即杀了婖妙和典山。”
自向延为安之灌了忘川水,他便来到一处混沌黑暗中。
放眼望去,黑暗一望无际,伸手不见五指,安静得耳膜发痛。
子不语怪力乱神。他自来不信鬼神之说,可现在他在《以杀止杀》这个天杀的游戏中,这个世界不正常,谁知道突然蹦出来个啥。
人类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是一种本能,谁都很难克服。
身处黑暗的环境中,安之的不安全感油然而生,不过没让他害怕太长时间,那一口百度翻译腔的系统便出来了。
万分的死寂中有个能发声的东西,能叫他安心不少。
系统解释一番他何以突然不受控制,居然用新手号去挑boss。
一切明了的安之有些犯难。环顾周围的漆黑一片,他问:“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宕机了?”
【忘川水一旦启用,沈渊将失去先前收集的所有记忆,成为白纸一张。你的灵魂不属于沈渊,为了保护你不被忘川水影响,我们将你暂时安置此处,等待忘川水被解除。】
安之“哦”了一声,讨价还价道:“那你好歹给我开个灯,这乌漆嘛黑的挺吓人。”
【好的。】
系统一言落闭,一束光突然从安之头顶打下,将他笼罩在其中。
他眯了眯眼睛,待适应这光,盘腿坐下,又小心翼翼地请求道:“你能不能让我看看沈渊正在经历什么?”他不认为系统会答应这个请求,所以问得小声,没有底气。
【好的。】
系统居然这么好说话了!
与之前的预判相违背,安之难免觉得不可思议。
诧异之中,周身突然光明,向延站在跟前,背对着自己。
他面似少年,与沈渊记忆中那般一点儿没变。
一身黑色劲装,金鳞护甲,脚踩皂靴,头带黄金冠。年轻俊朗,肃颜漆目,扬唇一笑如冬水遇春光,瞬间明媚了人心。
身材挺拔而且壮实,是武神的那种身材。
安之甚是羡慕他的身材。那是要吃多少蛋白粉,举多少铁才能练出来的?关键工作繁忙,他回家只想倒头就睡,压根没时间练。
凉风习习,迎面而来,云雾一朵一朵地拂过。
在沈渊的回忆中,恐怕只有御剑飞行时才有这般自由自在的感觉了。
他在飞!
安之心里说不出来的震惊与兴奋,加之一点害怕掉下去的恐慌。
【你现在可以自主控制这具身体,但切记不可OOC,违背现在剧情中沈渊已喝下忘川水,忘记一切。】
安之好奇地问:“我要是OOC了呢?”
【游戏将随机抽取支线任务进行。温馨提示:支线任务或将超出你的能力范围。】
安之不想新手村遇满级大佬,遇则极大可能必死无疑。他信誓旦旦地向系统保证:“我一定不会OOC!”
忽地,凉风停止,身体感觉又热了起来。
向延所驭常阳剑悬停在云雾之上,万丈高空。他转过身来,一点儿不恐惧这高空,在剑上如履平地,向安之走近。
安之心中奇道:他不会想把我推下去吧?
向延却问:“你还认识我吗?”
原来向延是怕忘川水没有效果,专门向他确认来了。
安之自然认识向延,可沈渊已经喝了忘川水,所说理应是不认识。他摇摇头,问:“你是谁?”
向延道:“现在你记住,我是向延,是与你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安之点头,“你是向延。”又问:“那我又是谁?”
向安之确认的同时,向延对他灌输了一些新的概念。
向延道:“你姓典,名渊。”
安之喃喃道:“我是典渊……?”
向延颔首,“是的。”
安之迟疑片刻,才道:“嗯。我是典渊。”
向延道:“阿渊,我们下方便是郁都岭。我这就要带你回郁都岭见你母亲。”
安之心道:啥玩意儿!?带我回去见典婵!那西轩门上,我差点杀了她宝贝儿子典山,她看见我不得扒我皮!?
他思量着现在OOC,有可能遇上满级大boss,也可能不会遇见;可落在典婵手里,那是百分百必死无疑,意识被消减。
算来算去,还是现在OOC比较划算。
他正准备赌一赌,向延却道:“典后她很想你。这几千年,她藏了很多遗子春,学会了怎么炒栗子。她是多么尊贵又坚韧的人女啊,曾以女子之肩担起整个九离,如今以平凡如人间女子,还做这么多你喜欢的事情。典后一直盼着有一天能再见到你。”
“怎么会呢?……”安之怔住,口中小声地呢喃道:“母亲……”
这些话并没有打消他要OOC的念头。
典蝉是沈渊的母亲,并非他的。反正沈渊也死了,一死万事休矣,前世债一了百了。
安之道:“典蝉那么讨厌我!讨厌我让她宝贝儿子做了几年的傻子,被嘲笑。她厌恶对我做出一副慈爱的样子,可在我死之前她不能让我看出一丁点儿端倪,她不得不表现得和典山一样爱我!你看西轩门下她抱着我哭得多伤心呀——那全是假的!她接住的那个人是典山,不是我!我在她眼里,在你们眼里就不是个人。你们到底有多厌恶我阿?——给我一切,又毫不留情地拿走,生来我就是要被诬陷。自典婵生下我便是一个局。断我何时生,断我何时死……当时我信以为真她是我母亲,以为所有人都不相信我,独她不会,可是呢?你们一个个全在做局欺骗我!你以为我现在还会信你们?……典蝉不可能想念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什么注意,你们都想让我死!挫骨扬灰!……我偏不让你们如意!……”
“阿渊——”向延握上安之那只抓住他衣领的手,轻轻拍了拍手背,好似在安慰。他一脸心疼地注视着安之,说道:“不会了。我保证。所有的事都已经翻篇过去了。以后,你不需要像受惊的小动物似的将自己包装成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东躲西藏,角落里独自瑟瑟发抖,我们都很欢喜你,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污蔑。”
一股血腥味自地面翻涌上来,熏得安之眼前阵阵发黑,头晕目眩,站不住身体,忽然整个左手又传来刺骨的疼痛。
他抱住左臂,眉毛紧蹙,皱起鼻子,嘴巴呲了呲,“好痛……”
“怎么了?!”向延立马拉过安之的左臂,将衣袖往上捋去。
只见从左手手心一条细细的红线一直延长至手臂臂弯处。
向延用手擦了擦红线。
根本擦不掉。
那红线似乎长在安之左手手臂的皮肤之下,在软肉里穿行,一直沿着手臂往上。
彼时,安之耳边传来嘈杂声:
“放过我楼中之人!——”一位女人哑声嘶喊道。
低沉的男音响起:“妖域槐树岭一众生灵你们可曾放过?!不论老少,随性所欲,一把火将他们烧了个干净!他们的命就这么不值得珍惜吗?!”
仔细听辩,其中惊叫声连连,男女老少无一不凄厉尖叫,好似在经历一场巨大灾难。
听闻这些声音,他心中有团火在燃烧,烧灼肺腑,不将火发出来不行,烤得人难受。
紧接着,左手控制不住地抓向向延。
他一把揪起向延的衣领,猛地用力,竟直接把人带到跟前。
他咬牙切齿,双眼瞪着向延的眼睛,从喉咙里发出低沉而恶狠狠地闷吼:“我不会再信你们!”
向延认真地说:“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可我向延从没有伤害过你,你连我也不信吗?”
的确。
向延一直信着沈渊,直到最后。
安之放松了一点,缓缓放下手臂,可耳边响起一道缥缈的声音:“杀了他!——”,那个声音在命令他。
“什么情况?”安之询问系统。
系统却放出一串礼炮声,庆祝一下什么事,才解释:【因为你的OOC,所以提前激活了言师支线,恭喜!】
“这TMD有什么好恭喜!”
【此支线任务完成,忘川水功效将自动消失,并获得道具护心鳞一枚。】
还来不及回话系统,左臂又是一阵剧痛,将安之拉回游戏世界。
“杀了他!——”那个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根据系统之前所说,这个声音恐怕就是言师发出的。
跟着言师的语言,安之的左臂又开始不受控制。
左手手掌产生一股巨大的吸力,源源不断地向自身吸取灵力。
不消一刻,掌中已凝出一团灵力球,金光熠熠。
旋即,他翻动手腕,牢牢带着灵力打向向延胸前。
向延吃痛,“唔”地发出一声闷哼,踉跄几步,笔直地坠下常阳剑,往人间落去。
名器认主,常阳亦然。
感应到向延的坠落轨迹,常阳剑身撩过一道寒光,迅速转向朝向延飞去。
常阳突然改变方向加速,安之没站稳身体,跟着向延一道摔下去。
安之送目看向地面,那叫一个高耸。双脚悬空,踩不到地面,脚底没有实感,心中顿生没有着落的不安全感,双腿发软,心惊肉跳。他欲哭无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
半晌,只见人间不知何处尘埃四起,又听到人间不知何处发出一道巨响。震耳欲聋,响彻云霄,好似天外之石砸了下来。
第079章 言师 二
耳边风声飒飒,满头白发随风向天空倾泻,纷乱于眼前,安之心中骂骂咧咧,但没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身体坠落。
“砰”的一声巨响,整个人砸到地面。尘埃四起,微尘落入眼睛,使他睁不开眼,鼻腔吸入那些灰尘,呛得连连咳嗽。
每咳一声,随之而来身体激起一阵剧痛。良久,咳嗽之势止不住,只能侧过身体,双手紧紧抵住胸口,以此稍微减少一点疼痛。
他眉头紧蹙,一脸痛苦地蜷缩着,没咳两声,一口鲜血喷出,随即头晕目眩,意识开始模糊。
陷入昏睡之前,安之心道:沈渊从西轩门坠下,摔得肺腑俱碎,而我也从万丈高空急速下坠,应该落得肺腑俱碎了。如果当时沈渊有痛觉的话,应该是现在如我这般痛得要死。
……
度过漫长的黑暗,安之突然睁开眼睛,却劈面照进一道强烈的阳光中。他立即闭起眼睛,嫌弃地折眉,抬臂挡在双眼前遮蔽强光。
“孩子他爹!——这个人醒了!——”
女人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随之便是一连串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
【你现在处在言师任务支线中。当前你身处在南召岭,陈永凤与朱离的家中。】
安之尚还在迷迷糊糊中,压根没听清系统在叽里呱啦说什么。他坐起身体,仔细打量所处环境。
不说富丽堂皇,也是明亮干净的别墅。
而别墅内空间里弥散着一股奇异的香味。具体说不上来味道。它与其它花香、木质香等等,有明显区别,香味独特,并不难闻,也不十分好闻。
大门处,一位身材矮小,扎着一头利落马尾的中年女人从屋中跑出去。
安之盯着女人的背影,问道:“我在这是在哪儿?”
系统又重新为他解释一番。
安之了然,“这么说刚才那急急忙忙跑出去的女人就是朱离,她的丈夫叫陈永凤。”说罢,一片翠绿的竹叶在眼前缓缓飘落。
人坐在屋里的床上,竹叶却从头顶落下,这怎么都不可能。
他顺着竹叶飘落的方向往上望去,只见屋顶破了一个大洞。
日华倾泻而下,灰尘显出了形状,空中飘摇不定,很是活泼曼妙。
想来他刚醒来,却撞进一道白光中的原因就是这个。
安之望着屋顶的大洞,心中疑惑:屋顶破成这样怎么住人?好歹是住别墅的人,肯定不差钱,也不知道修修屋顶。难不成是工作太多,没时间顾及这些琐事?这天天睡觉吃饭的地方,也并非无关紧要啊。
想着,耳边冷不丁响起一道中年男人声音:“将至阴历七月半,我家正在祭祖,以求祖宗保佑顺利度过阴历七月,你却从天而降,将我家屋顶撞了个大洞。”人到中年,声音经过岁月洗礼,是醇厚而低沉的,听起来很舒服。
寻声望去,安之看到一位圆头圆脑,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想来就是屋主陈永凤了。
那曹元放也比较圆润,可他经历太多人生不如意,看着沧桑颓唐,比较阴沉。而陈永凤大概是老人口中的有福之人。
五官哪哪都肉肉的,耳垂厚厚的,面上笑呵呵,和蔼可亲,像尊弥勒佛,莫名看着亲切。
反观他的妻子朱离,与那曹元放有异曲同工之奇妙,瘦削干瘪,浑身散发阴戾之气。
安之不明白这夫妻两人的给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下一秒,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朱离直接向安之跪了下来,恳求道:“求求你,救救我家孩子陈淼吧!——”
安之懵圈,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直接掀开被子,鞋子都没穿上,急急忙忙,噗通一声,跪倒朱离对面。
二人面对面跪着。
“看着你辈分比我大……我妈说辈分大人对小辈跪下……我、我是要遭天打雷劈折寿的……”安之急得有些结巴:“再说我我我、我怎么救陈淼啊?……现下我什么本事都没有……”
“不打紧不打紧。那蛊惑我家孩子的妖说了,待七月半素馨花开满南召,家家祭祖之时,会有一人从天而降,只要捉了他献上去,他便从此离开南召,归还我儿陈淼……”说话间,朱离的双眼便充满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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