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梃看他鼻尖通红,沉默片刻去将窗户关上。
“说得容易,光是唐焰那边——刚才背后瞄准我们的达姆枪至少有三把,他估计是最大的威胁。”
“你打断了我的情人计划就该想到后续。”
巫以淙原计划以情人身份接近唐焰,对方那串达姆弹他总觉得不只是装饰品,如果计划顺利他明天就能想办法近距离把玩,现在不仅付诸东流后面也很难接近唐焰。
“别忘了我们还有个队员,没有大厅的骚动她如何观察三楼的动静。”宴梃自然要配合何凝的行动,先把三楼的情况摸清楚他才好制定保护策略,堂岛不明说他也只能暗中行动。
“你还真是……任务至上,面都不见的任务对象……失败就失败吧。”巫以淙十分嫌弃他这副上赶着的姿态。
宴梃打开衣柜,取出精巧的盒子,握着a2掂了掂,“他出钱我出力。”
“你很缺钱?”
特里这副做派和气场,会缺钱?巫以淙深深怀疑。
“不缺,他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巫以淙好奇道,他发誓只是纯粹的好奇。
宴梃当然不会说,他换了一副打扮,和刚才凌厉的气场截然不同,平和无害,毫不起眼。
巫以淙看了他一眼,认真道:“你已经得罪了唐焰,我可不希望明天在甲板上看见你的尸体。”
宴梃整理好衣服,“这话也送给你。”顿了顿,欲言又止,犹豫再三才开口:“刚才电梯里……你……没事吧。”
弗里斯在电梯里状态明显不对劲,可能当事人自己都没察觉,毕竟是临时合作,有什么隐疾也别拖他后腿。
“哦……被枪指着能稳当地走到电梯才腿软,我已经很有勇气了,要不是喝了酒胆子大点,我早被吓傻了。”
一开口就是跑火车,宴梃无语地关上门,腿软?害怕?
骗谁呢。
第27章
邮轮第三层,寂静无声。
宴梃装作好奇的游客瞄了几眼,最里侧房间门口站在四个男人,和刚上船时守着的人不一样,宴梃推测他们是轮换制,毕竟人的精力有限,按照时间来算最多守六个小时。
邮轮上既有电梯,也有螺旋向上的楼梯,透明观光电梯则设置在两者之间。
晚上的观光电梯一个人影也见不到,穿过观光电梯则是甲板,上面摆放着长椅和遮阳伞,零星几个游客在聊天,宴梃找了个安静的位置。
他带上耳麦按下属于和堂岛的交流密语。
密语发出后他走到栏杆处,不远处海浪发出咆哮声,像是要将海面上所有东西吞噬殆尽。
邮轮依旧平稳的前行着。
他伸手摸烟,手指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是唐焰管家的房卡。
宴梃也没了抽烟的想法,转而想起弗里斯这个人,做事看似随意散漫,实际计划周全,比如这张房卡,弗里斯给他便是让他去查管家住处找线索,明明是帮了宴梃大忙扔房卡时却什么也没有说。
是个有趣也十分危险的人,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在没建立足够的默契与信任时,他不能给出所有底牌。
所以他独自来这里等人。
算算时间,人也快到了,宴梃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很轻也很稳。
“有进展了?”
背对着他坐着的人穿着一身黑,几乎要融入夜色,声音很难听,像是挤着嗓子吐出几个字,这是喉咙受过伤才有的声线。
宴梃同样也压低声音,“根据资料,两伙人有嫌疑,资料待会传给你,不过我需要知道为什么是我去调查。”
对方思索几秒回答:“海上生意是块大蛋糕,想吃也不是不行,只要遵守规则。”
“这次有的人不打算遵守规则,要对这批货出手?”堂岛一家独大,自然有人不服气,联合起来想改朝换代也说得过去,怪不得要让他暗中观察。
“出手?”嘶哑的声音十分不屑,“一群乌合之众,起了歪心思的的人正好可以用来喂鱼。”
“针对那批货我需要做一些布置。”堂岛做饵想趁机把有反心的人一网打尽,身边肯定安排了值得信赖的人,但宴梃信不过,他还需要亲自确认一遍堂岛的意思。晏擅挺
男人毫不犹豫拒绝,“有变动我会跟你联系。对了,你那位情人未免太大胆,让他收敛一些,你们的任务是远程协助和查出要对货物动手的人,不是拿着钱来谈情说爱的。”
宴梃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情人?谈情说爱?这个误会可就大了,他也不能说出弗里斯的真正目的,只得帮他含糊过去,“不会影响任务。”
“那就好,我们收到消息今晚会有人来三楼试探,住在209,麻烦特里先生了。”
何凝传来的消息里已经有209号房住客详细消息:加莱,西海岸地下控制者蒙克力的得力手下,堂岛几乎控制着所有的走私线路,从未将蒙克力那点地盘看在眼里。
先对加莱出手,估计是想杀鸡儆猴,邮轮上比不得堂岛自己老巢安全,真爆发大面积冲突,不一定是胜利方。
“额外任务另收钱。”宴梃不介意做点附加任务,只要给钱。“没问题,您想知道的事等任务结束后,先生会亲自告诉你。“
宴梃屈起手指,声音平淡,“希望如此。”追逐多年,即将要揭开未知的一页,他心情十分复杂。
两人就此在甲板分开,宴梃拉上帽子,走向2楼,二楼比三楼热闹许多,他混在人群之中很快消失不见。
而另一边,和宴梃对话过的男人走向三楼重重包围着的房间站定,像是在确认什么,等了几秒才转身在对面的房间停了下来,门很快从里面打开。
他屏住呼吸走进亮着灯的房间,医生正有条不紊地测量着什么,瞧见他进来弯腰打了声招呼。
病床上躺着个老人,两鬓发白,呼吸沉重,脸上有着洗不去的岁月痕迹,肩膀至腹部缠着厚厚的绷带,隐隐渗出血迹,看起来行将就木,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人。
唯有那双眼睛,不似老人浑浊,精明而又警觉,听到他的脚步声,眼中更是带着几分热切。
“见到了?”
“和照片一摸一样。”得到肯定的答案,老人脸上立刻笑起来,皱纹更加明显。
男人看他这么高兴仍十分谨慎,“先生,对方混迹灰色多年,绝不是泛泛之辈,我们……”他想说我们已经和联邦海运对上,难道还要冒险得罪一个在灰色混的雇佣兵,先不说这三天的安全问题,单是对方的团队,他们这里的人未必是对手。
他信任自己手下的能力,但也不能盲目信任。
灰色里都是一群疯子,一群精通暗杀又有财力和时间的疯子,谁也不能保证人生中没有个打盹的时刻。
“小章,我今年四十八,看起来像是六十八。”他如数家常,声音平静却让人无端感到紧张,“死神已经盯上我,可我不想死,一个雇佣兵的命重要还是我堂岛的命重要?他既然是那个人要找的人,你去回消息吧,三天后,在岛上我把人送给他。”
章海只得点点头,“稍后我去传达。”
“听说楼下发生了小摩擦,怎么回事?”堂岛虽然连床都没下过,楼下所有的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此时问,章海明白他想知道什么。
“特里因为情人和唐焰起了争吵,楼上潜伏着的那些人想趁机处理掉特里。”章海如实汇报。
堂岛挥挥手,意兴阑珊地感叹一句:“他和他那个父亲一样,好色又冲动。”
章海不敢接话,恭恭敬敬地守在一旁,等堂岛呼吸平稳才关上门走了出去。
*
宴梃天快亮时才回到房间,打开灯发现自己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弗里斯居然还没离开。
真把他这里当成自己房间了?
他扫一眼,发觉对方的姿势和他出门时一摸一样。
他身上还沾有血迹,对方却呼吸平稳,睡得香甜,心里越想越不平衡。
靠近床边他正弯腰要将人扔下去,冷不丁对上一双充满戒备的眼神,对方眼神清明,杀意一闪而过,宴梃立刻推开一步,举起双手:“冷静,是我。”
心里嘀咕着这人也太谨慎了吧,才刚靠近就跟雷达一样,作为同行,这份警觉他还是挺佩服的。
巫以淙视线围着他转了一圈判断出没有危险后继续倒了下去,“谁撞上你枪口了,一身味道。”他对血腥味很敏感,揉着鼻子滚了一圈,远离宴梃。
宴梃看他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和邹巴巴的衣服,眼皮一跳,“回你自己房间去睡。”
巫以淙裹着被子打了个哈欠,“天都快亮了还睡什么,有什么收获。”
宴梃随手扔掉外套,“替堂岛杀了个人,加莱。”
对方处理起来意外的简单,并没有耗费太多时间,尸体自然也会有人来善后。
身后毫无动静,宴梃等了一会转身——对方脸埋在被子里,大概又睡着了。
宴梃觉得他对这个人有着出乎意料的容忍度,将身上的枪收好后走到浴室的过程中都没把人赶出去,想来想去只能归功于对方那张出色的脸和特殊的气场。
长得好看得人总会得到一些优待。
他关上门,打算洗个澡补觉。
然后下一秒,眼皮一跳——浴室里胡乱扔着一堆衣服,宴梃脚尖一勾,衣服上面粘着许多灰尘,袖子上被划了一道口子,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他妈是他的衣服。
不用想绝对是弗里斯留下的。
这人穿了他的衣服出门,还装出一副一直在睡觉的样子,他就说这人压根没喝醉!
特里把衣服扔进垃圾桶,打算快速洗完澡,他有许多问题想和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讨论。
浴室水声响起,巫以淙有些疲惫的睁开眼,过了几秒打开了耳麦,“查一下堂岛最近身体状况,和哪一方联系密切。”
耳麦那边是松鼠含糊的声音,“老板,您好歹看看时差,现在是凌晨一点。”吐槽了一句后跟着问道:“堂岛和海运关系僵的厉害,老板,你不是才说了不接任务吗?”
“和任务无关,算我的私事。”巫以淙鲜少在团队里提起或委托私事,松鼠被勾起了好奇心,“老板,你和堂岛有仇?”
巫以淙瞥了一眼浴室门,“没仇,别问了,下午三点前我要结果。”
“……三点,我要举报你压榨,我在度假!度假!”松鼠发出一连串抗议,“医生技术比我厉害,找他去。”
巫以淙按着耳麦沉默了几秒,“我比较信任你的能力。”
耳麦里松鼠差点被呛到,良久才平复心情:“老板,你跟医生没事吧。”他们已经默认老板和医生私下有联系,两人之间熟稔和默契是其他成员比不上的,根据保密原则私事找医生更合适。
巫以淙失笑,“别瞎猜,医生忙没时间,全团队就你一个在陪女朋友度假,只能委托你了。”
“吓死了我,还以为要拆伙,不过……不是女友了哦,老板,等下次任务我请客,我有自己的家了。”谈起家庭,松鼠整个人都洋溢着幸福,团队里最跳脱的便是松鼠,没想到居然这么早就结婚。
“什么意思,说得我不能结婚一样,老板,以后我就要好好挣钱养家糊口,私下有什么任务你们也得付钱。”
巫以淙有许多话想说,譬如他们从事的职业,譬如红榜上位列第一的通缉令,譬如时常要外出的任务,这些对另一半来全是不可控风险。
可耳麦里的声音是如此高兴,他又何必扫兴。
“行,下次任务必须请客。”恭喜完他还是不放心,“松鼠,万事小心,不管是为了她还是自己。”
和聪明人说话从来不用点明,松鼠打了个响指,“放心老板,和她结婚我思考了一年才定下决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身份,所以以后别在这个时候呼叫我,我连鞋都没穿躲在阳台,冷死我了。”
“行了行了,别卖乖,三点别搞忘了。”巫以淙揉着额头,他是真困得不行,已经没精力应付松鼠的耍宝。
松鼠对老板无情的作风习以为常,“你是老大,我这就去干活。”
说完,耳麦里只剩下一串电流声。
第28章
洗完澡出来,卧室里一片漆黑,帘子关得严严实实。
宴梃围着浴巾走到床边,床上空空如也,那人果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一整晚的疲惫涌上心头,头发也懒得擦,宴梃倒在床上很快睡了过去。
回到自己房间的巫以淙注射完基因药剂,算了算时间,每年固定发病时间还有两周就能结束,目前靠着药剂挨过去也没什么问题。
他给方慕发了个消息报告目前进展,疲惫地坐到床上回顾上船后的经历,最终叹了口气,该来的躲不掉。
房间里乱糟糟一片,枪和子弹明晃晃的放在茶几上,同样连收拾的力气都没有,倒在床上开始争分夺秒睡觉。
后面能不能睡个安稳觉还难说。
巫以淙醒过来时还有些迷糊,睡前一番剧烈运动导致全身都叫嚣酸痛,肚子也饿得不行,自上船后就没正经吃过什么,铁打的胃也受不了。
他随意穿了件衬衣,扣上帽子便往餐厅走去。
用餐时间已过,餐厅里人没多少,巫以淙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撑着下巴开始听松鼠传来的资料。
资料上显示堂岛从去年开始便有意识减少出现在众人面前,似乎常年呆在斯兰岛上,那座岛也是此次运送的目的地。
巫以淙向服务人员要了杯水,堂岛的产业链牵涉许多人,即使不出现也会引起动荡。
据调查根本原因是堂岛身体出了问题,岛上常年有医生来往,安保也十分严格,什么风声都没露出来。
身体情况没得到任何消息,反倒是一直被堂岛压制的其他人心中有了想法,堂岛集团人心浮动,不满他在走私规则上一言堂的人趁乱四处煽风点火,走私这一行利润本就让人眼红,只要堂岛倒下,便是多方获利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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