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抓到凶手仍有危险,小淙,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宴重似乎笃定他瞒着事,关键他瞒着的事不少,宴重是想知道什么?
这可不好办了。
巫以淙摆弄着棋子,试图装傻,“我和宴梃不该瞒着你离婚。”
“我还没老糊涂。”宴重轻叹一声,“3年前你救下宴梃,那时他被绑匪意外被推进海里,我跟着搜救船在海上找了三天三夜,小淙,知道是你救了他之后,老头子对你十分感激。”宴重开始讲述起往事。
“宴梃不愿意继承宴家的生意,暗中调查他爸死亡的真相,我一直都清楚,也一直担心他得不到最后真相而崩溃,直到他拉着你来我面前说要结婚,我清楚自己孙子的脾气,他从小就重视承诺,我以为他已经放下他爸的事,想着这几年我身体还行,他要真不愿意继承宴家也行,放他去外面闯一闯,也许会更好。“
“爷爷,宴梃其实……”
他想说宴梃也并没有多冒险,守着工作室兢兢业业出差,认真交税,比起其他富二代,已经好太多,用不着担心。
宴重抬手打断了他,“我希望他通过组建家庭能够放下往事,承担起家庭责任,也尽快早日独挡一面,可你看他做得这些事。”他话头一转,“调查科寄过来的邮件还在我书桌上,说宴梃是杀人犯,3年前的受害者现在成了杀人犯?我还没死他们就迫不及待露出獠牙,而这一切宴梃根本不是对手。”
巫以淙想说宴梃也没在您面前表现得那么弱小天真。
平日听宴梃谈起商业竞争和厚黑学理论也头头是道,老爷子是对自己孙子有多厚的滤镜。
吐槽归吐槽,巫以淙认真分析着宴梃说着一番话的目的以及班纳特那群人到底想干什么——威胁宴重?不得不说还挺蠢。
“小淙,你和宴梃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吗?”宴重认真问道,眼神里带着一丝期盼。
第48章
巫以淙迟疑几秒,“爷爷,对不起。”
这三年于他是场游戏,于宴重已经把他当成晏家人,巫以淙内心愧疚达到顶点,他终于下定决心暗中帮宴家解决掉麻烦。
宴重说不出的失望,“当年江芜执意与宴阑离婚,我也问过同样的话,你和江芜性格其实很相像。”
宴家一个禁忌便是宴阑,猝然听到宴重提起宴阑,巫以淙担心老爷子的状态。
“没什么不能提的,宴梃没在。”
宴重早已释怀,示意自己没事,儿子去世后,他需要依靠药物才能入睡,时常在睡梦中泪流满面,但这并不是对此事三缄其口的原因,“宴梃那时还小,突然遭遇此事把自己封闭起来,我怕刺激到他才下令禁止在宅子讨论。”没曾想到宴梃如此执着,直到现在还在暗中调查。
“宴梃执着真相,也是车祸中有许多疑点到现在也没合理解释。”巫以淙不相信爷爷暗地里没查过就劝宴梃放下。
“这也是我想跟你说的,老头子要拜托你一件事——”他还没说完,巫以淙便打断了他的话。
“爷爷,如果是劝他放弃,我不会劝,虽然不清楚爷爷您的顾虑是什么,但我理解也支持宴梃去寻找真相,这是他的权利和自由,再说了他现在也放不下。”
以宴梃的执着程度,越是阻碍越会多想,去查至少能得到一个答案,可能那个答案他亦或晏家承受不起,那也是后面的事。
被拒绝宴重也并未生气,反而再一次感慨道:“你和江芜太像了,小淙,太理智太清醒的人会活得很辛苦,人生在世,要难得糊涂。”
他说这话时看向桂花树,像是透过桂花树与故人交谈,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宴重的话曾经也有位很受敬重的长者与他提过,这是他的弱点。
巫以淙深知自己改不了,从他有记忆以来,就不得不保持绝对理智和清醒,难得糊涂的后果他承受不起。
老人家谆谆告诫,巫以淙不好辩驳,倒是好奇另一件事,“江芜女士后面为什么不再出现。”
宴阑没出事前至少每年生日会见面,出事后在宴梃最需要陪伴的阶段,江芜毫无踪迹。
“宴阑离开半年后,我收到她一封邮件,上面说她得绝症时日无多,大半年治疗下来也没什么效果,嘱托我千万别告诉宴梃,让他能有个念想。”
怪不得宴梃提起母亲语气就不对劲,多半是后面从未见过,心里有怨气。
巫以淙给他蓄满茶水,“最后一面也没见到?”这对两人来说有些残忍。
联邦医学如此发达,什么样的绝症会连自己孩子最后一面都不见。
“本来有安排见面,途中发生一场意外,见面那天宴梃出事了,有人绑架他。”
宴重说起这些事很镇定,巫以淙代换一下,换做他连续遇到儿子儿媳孙子出事,要么疯要么已经垮下。
宴重却能坚持替宴梃撑起一天片,这也许是宴重不希望宴梃继续查下去的原因之一——唯有这一个孙子,宴重已经承受不住失去的后果。
抛开其他,巫以淙也得感叹一句宴梃童年还真惨,没走偏多亏宴重的教导。
“等找回宴梃,江芜那边已经联系不上,后面她朋友寄了箱东西上面写着遗物,连后事我们都没能插上手。”宴重话里不无遗憾,宴梃父母的离世对他的打击比谁都大。
巫以淙对宴梃被绑架的事其实更感兴趣,面对伤心的宴重不好仔细问。
两人聊了大半天,也没人来打扰。
巫以淙估算着提出告别的时间,犹豫着什么时候开口。
宴重看出他的心不在焉,也说不下去,挥挥手,“去找宴梃吧,他估计已经在等你出发。”
“出发去哪儿?”巫以淙一脸疑惑。
宴重撑着桌子站起来,“今天是阑儿的忌日,祭拜完就去做你们的事去。”
巫以淙看了眼手表,他完全忘记这个日期,宴阑的忌日那岂不是宴梃的生日!
昨晚宴梃晚到的原因他算是知道了——每当这个时候,谁也联系不上宴梃。
巫以淙之前会默契地不提生日这茬,这次实在太忙搞忘了,怪不得爷爷和宴梃都提起往事。
这两人谁也没走出伤痛,只敢在这两天明着缅怀逝者而不担心勾起双方的伤心事。
他和宴梃结婚时去祭拜过一次,之后便没去过宴家公墓,离婚还去祭拜,多少有些不合适。
“你们俩……我也不劝,去和他父母说一声。”宴重休息完,捡起水管,背对着巫以淙站着,“顺道告诉宴梃,有些事远远不到要摒弃家庭的地步,我不想再失去孙子。”
巫以淙摸着头发,什么事会让宴梃打算摒弃家庭,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巫以淙点了个头,转身离开花园,背后远远传来宴重的叮嘱。
“注意身体,工作不要太辛苦。”
巫以淙刚要回头接话,一转身就看到到站在花园内侧的宴梃,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头上还飘着几片树叶,沉着一张脸,朝他比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对视一眼,巫以淙歪头看向花园里,宴重正蹲着修建枝叶,看也没看门口,于是勾了勾手指招呼跟做贼似的宴梃跟上。
两人离开花园简单吃完早餐,开车前往半山腰,宴家的公墓就在山顶背面,晏家人几乎都葬在里面。
上山的路修建得平坦,路面也干净,几分钟就到了墓园门口。
这片生命的终点,苍寂、青翠中带着安详的宁静,郁郁葱葱的树木下,矗立着一块块精致、整齐、统一的深灰色墓碑。
无论生前如何,都安静地躺在这里。
巫以淙两手空空跟在宴梃后面,从花园里出来宴梃便不发一言,让他几次欲言又止。
越接近目的地,宴梃心情愈加沉重。
墓园台阶很高,一层一层的,每一层的台阶又很狭窄,石板缝隙里长出野草遮挡住石板,稍不注意便会踩空。
宴梃抱着两束花,其中有一束桂花,走一会便揉揉鼻子,不一会儿便红通通,像个滑稽的小丑。
巫以淙看不过去,伸手去拿桂花,被宴梃挡下,“我自己来。”巫以淙耸耸肩,以不疾不徐地速度跟在他身后。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抬眼间,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
宴梃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穿过相邻的墓碑,走到两颗茂密的松柏之间。他弯腰把花放在墓碑前面,随手挥了挥台阶上的树叶然后坐了下来。
“爸,我来看你了。”
巫以淙静静地站在松柏树下,看着宴梃一点一点擦拭墓碑,突然想起很久没去看望老师。
老师下葬那天,天阴沉沉,他和方慕两人忙碌大半天靠人工挖出大坑,把骨灰和老师喜爱的物品放了进去,从此和方慕开始浪迹天涯,到处玩乐。
宴梃低声絮叨着生活中点点滴滴,也不知多久才能结束。
太阳越来炙热,巫以淙眯着眼睛走到墓碑旁阴凉的地方,这一处松柏长得极为茂盛,墓碑旁边正好形成一片阴影,巫以淙百无聊赖蹲下来盯着石板上的蚂蚁,一边数一边扇风。
“你先走吧。”宴梃望向他,看巫以淙额头上的汗水,忍不住说道。
巫以淙瞥了一眼墓碑上笑着的人影,“一起吧,车上跟你说个事。”关于他老师、关于宴阑车祸,都要理清楚。
宴梃从兜里拿出一支烟,慢慢抽了起来。
“爷爷跟你说的,你当没听过,远离晏家才安全。”宴梃吐出烟圈。
“那你呢,直接去找伦农。”巫以淙一点也不意外他会这么说,该如何告诉宴梃他老师可能墓碑都长满青苔?
宴梃摇摇头,“伦农已经去世了。”下一步只能找灰塔,弗里斯能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个秘密,他推断弗里斯和灰之间必定有人知道灰塔的联系地址,就看什么筹码能打动他们。
巫以淙扭头打量他,“你人脉还挺广。”这么重要的情报没几个人知道,宴梃竟然也清楚。
“嗯?”宴梃疑惑,他怎么觉得巫以淙在讽刺他,“花钱什么都买得到。”
灰色是能花钱解决一切问题,但伦农的消息花多少钱钱也买不到。
巫以淙装作好奇,问道:“在哪里买的,来源可靠吗,可别被人骗了。”
宴梃顿时噎住,“渠道没问题。”
看出他不想说,巫以淙继续抛饵,“我听人说有个叫灰色的地方,什么事都能做,你爸的事不如委托给他们。”
只要宴梃委托,他便能接下来顺理成章把真相给宴梃,还不会暴露他,要报仇的话也能给宴梃一个友情价。
听到灰色二字宴梃眼睛微眯,看巫以淙说的轻松提醒道,“里面水深,不靠谱,你从哪听说的。”
这下轮到巫以淙哑口,“那个7来自灰色,听李子清说过。”
“也对,这事和你无关,就当没听说过。”他还忘了李子清这茬,“跟他们说一声我们的事就下山。”宴梃挥开另一块墓碑上的树叶,扔掉烟,望着墓碑开始发呆。
巫以淙挪开位置,“你对他们态度还真截然不同,江芜女士知道了得多伤心。”
巫以淙把桂花放近一些,伸手拨弄墓碑上的青苔,两块墓碑一块整洁干净另一块周围杂草和青苔丛生,宴梃毫不掩饰对江芜的不满。
“爷爷希望我原谅她,我做不到。当年她说好要来给我过生日,我爸出车祸后她再也没联系了。等自己得绝症了临死前才想起还有个儿子,多可笑。我爸死前还念着她,她却葬礼都没来参加。”
提起江芜宴梃只剩下愤怒。
巫以淙之前对宴梃家庭背景并不关心,现在也没立场说什么,只是……目光落到包装精致的桂花上,对某些人的口是心非翻了个白眼。
“万一她真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不可能,那阵子这事天天播放。”宴梃否认。
巫以淙拔除青苔,露出墓碑本来的面貌,慢慢说道:“我干妈当年就是因为对这些新闻不关注,硬生生错过自己丈夫的葬礼,直到去世都带着遗憾,所以啊……”
他停了下来打算以过来人身份讲一讲,突然视线一转,盯着墓碑最下面沾满泥土的凹痕,手指微微颤抖。
宴梃还在等他下半句话,“所以什么?”
巫以淙猛地起身,指着墓碑,几乎有些语无伦次,“这…里面葬着的是谁?这块碑是谁刻的?”
第49章
“还能是谁。”
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宴梃凑上来打量墓碑,墓碑上刻着简单的江芜二字,连日期都没有,他不明白巫以淙大惊小怪什么。
巫以淙失神之下差点被绊倒,吐出几个字:“这块碑是爷爷雕刻的,还是谁刻的?”
“之前是爷爷刻的,去年被人破坏,我重新做了一个替换上去。”到现在破坏墓园的人都没找到,宴梃也没那么多时间关注这事,又担心宴重多想,便自己搞了一个。
“这个图案也是你刻的?”巫以淙指着图案,脑子里一时间闪过许多想法,无论哪一种对他都是冲击。
他需要冷静,巫以淙退开几步,试图平静下来,但无果。
“寄过来的遗物里有这个图案,应该是她喜欢的,我便刻了上去。”宴梃仔细看过图案,没发现什么问题。
巫以淙捏了捏掌心,下意识念道:“江芜……”等等,他突然惊醒,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
一瞬间所有的事全部串联起来,江芜和芜穗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他望着宴梃一时说不出的话,这些只是他的猜测,没有实质性证据。
“图案有什么问题?”见他迟迟不说话,宴梃忍不住问道。
“我还需要查证,江芜女士照片你有吗?”
“老宅里应该有。”
宴梃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这个图案在他的记忆中也没有任何印象。
巫以淙迫不及待想证实自己的猜测,墓园也待不下拉着人就要回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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