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什么意思。”何凝率先问道。
“一路上我都在祈祷不是记忆中的地方,没想到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灰自嘲了一句,“我认识你的母亲江芜女士,这整件事都和当年往事有关。”
听到这话宴梃差点手没撑住光滑的管道壁,四肢并用下才控制好身体。
“灰,话可不能乱说。”
“事到如今,我直说了,江芜女士还有另一个身份。”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大家耳熟能详的身份——芜穗。”
“什么!”何凝和方慕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是说……”宴梃张了张嘴,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问什么。
说出来最大的秘密后,灰轻松许多,“知道你是宴重的孙子,我才确定对方要找的人其实是你,弗里斯估计是顺带被牵连进去。”
“对方和我母亲有仇?”
除了有深仇大恨,宴梃想不出来大张旗鼓找他们有何用处,记忆已经模糊的母亲竟然会是芜穗。
“有没有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芜穗当年退出白鸽是因为基因病的缘故,在之前她遇到了失散多年的弟弟齐宣,而齐宣深受基因病的折磨。”
宴梃还沉浸芜穗的冲击下,又听到基因病三个字,灵光一闪,“零度计划和我母亲的基因病有关系?”
灰被他一针见血的问题堵得哑口无言,在另外两道复杂的眼神中,无奈的耸耸肩,“零度计划一开始就是为了研究出适合你母亲和齐宣身上的基因病药剂。”
宴梃闭上眼,不知怎的,突然问方慕:“以淙基因病的发作期结束了吗?”
被他突然的问题问蒙圈,方慕反应一会才谨慎开口:“已经结束了,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至少这样我们不用担心他会成为实验品。”已经有基因病的人即使做实验,也没什么用处,宴梃在心中松了口气。
“弗里斯也有基因病?”眼擅艇
灰惊讶道,平日里完全看不出来,不过想到面前这几人都是常年戴假面的高手,没在追问下去。晏闪町
宴梃十分想继续了解下去,可眼前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他压下内心复杂与激荡,继续往地下室方向爬行。
灰对此气不打一处来,“齐宣这么多年都没死心,你去了就是羊入虎口。”
“这么多年都没死心,那我应该还有点份量,他找不出第二个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实验品。”反而可以让齐宣投鼠忌器,另外,他也迫切想知道关于母亲的一切往事。
同时,他想到一直寻找的车祸真相,芜穗是他的母亲,那么伦农接下刺杀他父亲的任务就十分微妙。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隐情,会不会和零度计划有关……
管道狭窄,成年人通过是件非常困难的事,宴梃缩着肩膀,尽可能让身体好受些。
他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管道完全看不到出口,而他至少要在里面等候几个小时才能见光。
巡逻的雇佣兵短时间不会离开,贸贸然出去一定会被发现,他必须等到这座监狱重新归于宁静才能去找人。
宴梃控制者呼吸节奏,安静的空间里,只有微弱的信号时不时在闪,这代表巫以淙正在被转移位置,宴梃一边根据信号位置变化一边和脑海里的地图做对比,凭借空间想象能力推测出巫以淙的位置。
外面的三人不知何时也安静下来,没有打扰他。
等待时间枯燥,让人昏昏欲睡。
也不知过去多久周围一切才安静下来,宴梃立刻开始行动。
移动后的信号仍旧停留在地下室,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
越往地下室的方向,空气越浑浊,宴梃捂着口鼻,也不知道巫以淙那个洁癖狂怎么会不会被逼疯。
管道的末端是一截水泥,粗糙的水泥表面隔着衣服摩擦着皮肤,骨头被撞出沉闷的钝痛,宴梃双脚踩着凹凸不平的水泥墙面,试图打量一番落脚点的环境,结果一个没站稳,擦着墙壁直接掉了下去,激起一阵尘土。
他似乎来到了某个监狱里面,对面是一排铁栅栏,隔壁也是,黑漆漆一片不见任何人影。
连门口的锁都没合上,看样子这里是被废弃的牢房。
“咳……”宴梃捂着嘴,常年不见光的地方空气称不上好,还是赶紧出去要紧。
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咳……咳……”
宴梃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屏住呼吸,往后看去,黑漆漆一片中似乎有个更黑的影子。
他吞咽下口水,手摸上枪,睁大了双眼,只见靠近墙角落处果然躺着个人,黑乎乎一片,除了能看出人体大致轮廓,几乎完全与黑暗融为一体。
是谁?
宴梃抬起脚步,全身肌肉紧绷,朝着那团影子走去。
“咳……”
那团影子发出微弱的咳嗽声,声音其实很小,到宴梃耳朵里却有种震耳欲聋的感觉,他稳定心神,不敢在耽搁立刻跑了过去。
等凑近了,才看清这团影子模样,眼眶瞬间有些泛红,内心深处升起一股愤怒,不知道该向谁发泄怒火。
“以……”宴梃刚发出声音,地上的影子开始颤抖起来,像是在害怕似的蜷缩起来。
宴梃心中酸楚不已,只是被深深压抑着,极轻而又短促的喊了一声,”弗里斯,是我。”
地上那团黑影像是一下没反应过来,动作也出现停顿。
宴梃收起枪,双手撑在黑影的头颅边,“雇佣兵已经离开,我想办法带你出去。“说完,他掏出手电筒打开,这束微弱的光亮分开了与黑暗的边界,无数的尘埃在光线中漂浮着。
下一秒光亮照在了黑影身上,他看清了巫以淙此时的模样,随着手电筒上移,他看到巫以淙的双腿,手臂然后是脸颊……已经被血液和尘土浸染得灰头土脸,身上的衣服上也有大片深褐色的污渍。
对方依然在咳嗽,眉头紧皱,眼睛却紧闭着。
宴梃伸出手,颤抖着撩开衣服,露出大片裸露的皮肤,刺眼的乌青和密密麻麻的针孔映入眼帘,手电筒的光束一时有些摇晃。
宴梃感觉胸口堵着什么,那股愤怒无限滋长,又像水流一样四处游走,走到哪儿哪儿就感觉到疼痛,最后蔓延到心脏,连呼吸都感觉到绵密的痛。
”弗里斯。“他压低声音,又喊了一声。
巫以淙没有任何回应,最坏的结果出现了。
第66章
宴梃咬着手电筒,腾开手扶起巫以淙,手指一碰到对方——烫,滚烫的温度出现在他身上显然不对劲。
巫以淙紧抿着唇,唇角残留有暗红的血色,下颌线清晰锐利,而那双好看的眼睛却依然紧闭着,眉头比刚才皱得更紧。
随着宴梃的动作巫以淙的身体发出轻微的颤抖,即使昏迷依然在抗拒着他人的触碰。
宴梃来不及安抚,到处检查他身上的伤口,发现大多是皮外伤,看着恐怖养几天也就好了,但那一片针孔却异常扎眼,他们果然找巫以淙做了实验品,难道没查出来巫以淙有基因病?
宴梃转了转眼珠,将两人的位置传了出去,没找到人时焦急万分,如今找到了也不敢放松下来,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在无以淙身上注射些什么东西。
还是得赶紧让方慕检查一番。
宴梃想要抬起他,只见昏迷中的人贴在他耳朵边用微弱的声音道:“水……”
“好歹你也是实验品之一,连点水都不给喝?”
宴梃从里衣兜里拿出水囊,按下吸管递到他嘴边。
求生的本能让巫以淙吮吸着吸管,沁凉的液体浸润了干涸的喉咙,看他至少还能喝水,宴梃不敢大动,只是紧紧地盯住他,连呼吸声都放得很轻。
“咳……咳……”也许喝的太急,巫以淙呛咳一声,宴梃连忙把水囊放到一边,撑着他半做起来轻拍着后背。
不一会儿,地上便出现一堆暗红色的血水,宴梃看到其中夹杂的血块,瞳孔一阵收缩,连忙把水囊递给他。
只是这一次是巫以淙自己捧着水囊,并且顺势往后靠。宴梃收拢双臂,让他靠得舒服点。
巫以淙喝的很慢,喉结缓慢地滑动着,又过了好一会,他才吐出吸管,将水囊递给宴梃,侧过脸看他。
两人都没有说话,又似有千言万语。
宴梃低下头,额头紧贴,嘴唇轻轻碰了碰巫以淙的嘴角,轻轻说道:“我带你离开。”
巫以淙没有回答,鼻尖是一股灰尘混杂汗水的味道,多呼吸几口感觉鼻子里布满灰尘,他拉开些距离,打量着满头大汗,头发不知在哪里蹭一片蜘蛛网的宴梃,黑暗中对方眼睛很亮,他甚至能看到对方眼睛里自己的倒映。
“你来的比我想象中早许多。”
谁知听了这话,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中蓄积着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液体,巫以淙牵起嘴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喂,你没事吧。”
宴梃也觉得自己今晚情绪有些不受控制,这里就他们两个,控制不住就控制不住吧,他破罐子破摔想道。
巫以淙想给他一个拥抱,一动全身细胞都叫嚣着痛,自得作罢。
“适可而止,我真不擅长……安慰人。”
宴梃吸了吸鼻子,“出去后我有事跟你说。”神情很认真,让还打算调侃他两句的巫以淙也被他这种认真的神情所震住,近乎愣愣地点了点头。
反而是宴梃看出他压根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换做平日,巫以淙一定会有所察觉他的意思然后拿话试探他,不可能乖巧地点头等他出去再说。
他有些不相信,伸出一根手指在巫以淙眼前晃了一圈,果然对方瞳孔散漫跟着手指转了一圈。
果然还是没清醒过来。
宴梃突然溢出一丝没来由的兴奋,他想,巫以淙总算是肯信任他了。
之前同床共枕三年,对方骨子里的戒备也没放下,时常他靠近睡梦中的巫以淙,对方一定会醒过来,只是那时不知道他也是灰色之人加上巫以淙演技好,醒过来也不会睁眼,一直没察觉。
后面知道他的身份,又在安全屋待了几天,才知道要近他身有多难。
而现在对方却能放心地以这种不清醒的状态依靠着他,虽依然故作清醒,但他知道以巫以淙的戒备心即使受伤也绝对会掌握着主动权,原来不止是他,巫以淙原来也在改变。
这一刻他心跳如擂,不可抑止地抬手扣住巫以淙的后颈,仿佛要吞食一般衔住他的嘴唇,舌尖顺势挤了进去攻城略地。
巫以淙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猛然颤栗了一下,却也没推开。
对方的配合更让他高兴,可惜地点不对,宴梃恋恋不舍地抽出舌头,贴着他的额头,“趁现在没人,他们应该也到了,我们先出去。”说着半搂着他就要站起来。
被巫以淙拉住衣摆,巫以淙眼皮已经快要合上,手劲却很大。
“不用担心,这片监狱都空着,我们从另一道门出去避开雇佣兵。”
他安抚道,离开的路线在管道里他就想好,加上外面有人接应,躲过雇佣兵不成问题,即使被发现还有那片树林做缓冲,树林深处傍晚他们几人放了些东西进去,用来脱身不成问题。
“不是这个。”
巫以淙仍拉着他的衣摆,低声问道:“幕后之人你了解多少?“
宴梃眉头微皱,灰的那番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选择如实相告:“大概率是个叫齐宣的人,和我母亲有些关系。”
等到答案巫以淙松开了手,眼皮颤了颤,嘴唇蠕动着,宴梃贴过去倾听,才听到他说:“我爱你。”
宴梃双手一顿,一时大脑一片空白,他听到了什么?
我爱你?
我爱你!
宴梃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手指都在颤抖,黑夜掩盖了微红的耳尖,却没能掩饰住他忽然加重的呼吸。
巫以淙伸出手在地上摸索半晌,才摸到另一只带着热意的手掌,覆了上去,嘴里小声得数着数字。
而被三个字弄得失去冷静的人只顾着想说点什么,将此完全忽视。
他得说点什么?
快啊,表心意的话平日里他也说了不少,对着情人豪不吝啬出口便是温情脉脉,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说什么才能表达心意,不知道如何承诺才能证明他亦是如此。
实在太过于震惊,结婚三年巫以淙从来没有主动说过这句话,这三个字对他们两人来说都是一种束缚。
可对方现在却说了?
宴梃陡然紧张起来,正要问巫以淙,耳麦里传来何凝的声音,“boss,我们已经到达接应门口,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他回道。
然后看向巫以淙,巫以淙也正望着他,“1……”
宴梃不解其意,巫以淙却没和他对视下去,目光左移,“听到了,全部处理了吧。”
什么全部处理?宴梃疑惑着转过身,顿时立住,不知何时在他们身后站着一个男人,面容清俊,气质斯文,身上还穿着实验室的工作服,正带着高深莫测的笑盯着他。
然后扯开衣领,低头说道:“军师,看在你跟随我多年,再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不留活口!”
宴梃瞬间意识到被欺骗,他转过头,指着巫以淙,“你……你……”他‘你’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方才的欣喜与此刻的背叛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他有些难以置信,张了张嘴,还未等他质问,单向频道里又传来急促的奔跑声,以及何凝上气不接下气的脏话,“这些人哪冒出来的,boss你们小……”心字还未出口,信号就此断开。
宴梃也顾不得什么,打开频道:“喂?喂!回个话。”他理智仍在,都没喊名字,怕就此暴露身份。
“恐怕回不了了,军师和银安内斗我一直没阻拦,只是没想到她这次胆子这么大,还好,有弗里斯的协助,能够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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