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的实验室在监狱旁边五百米左右的小别墅,巫以淙走出来时发现监狱旁停着好几辆改装过的吉普车,雇佣兵正围着检查吉普车上的人员。
巫以淙扫了一眼没看出个所以然,怪不得刚才会看到银安,他在岛上见到银安的机会并不多,但凡是见到对方都是有生意上门。
那些客人大多是为了购买T2,他旁观过一两次便失去了兴趣。
这次的人似乎有些不一样,他用余光打量齐宣,对方见到吉普车眼底露出的微笑可做不得假,能叫喜怒不形于色的齐宣露出这幅表情,对方身份一定不简单。
巫以淙琢磨着得去看看,哪知他观察齐宣,齐宣也没有忽视他,当下问道:“对他感兴趣?”
“能驱使灰色任务榜上的团队贴身保护,是有些好奇。”灰色的人自带一种气质,即使做护卫工作,沾过血的和没真刀真枪干过的人截然不同,当然仅靠这一点也有些绝对。
果然,齐宣好奇他为何这么肯定对方是任务榜上的人,以弗里斯的身份前一百都排不上号。
巫以淙对这种随处可见的试探已经习惯,半真半假地从握枪姿势到站立位置延伸到团队布局上,说得尽是些灰色之人做团队任务时的要点,听得齐宣一愣一愣的。
“我除了在基因领域上有些研究外,其他是一窍不通。”齐宣也不掩饰自己的不足。
巫以淙笑了笑没说话,因为他全是瞎扯的,之所以肯定是任务榜上的人——他认识中间不停吩咐其他人的首领,对方许久不露面,原来是选择私人护卫。
“说起来,今天这位客人和你也有渊源。”
巫以淙心里紧张起来,进了电梯后人少些,他也就直接问了:“也是来买T2?”
齐宣点点头,颇有些自嘲道:“当年没解决我们身上的基因病,阴差阳错研究出来的T2居然成为延缓基因衰老的奇药。”
“我有个疑问,来购药的人这么多,是怎么保证他们不泄密的。”
光这几天来购药的人也不少,外界竟然半点风声也没有,就连他也是顺藤摸瓜查了许久才找到堂岛身上。
他很好奇,齐宣是如何让这些人‘听话’。
“很简单,大家同坐一条船,谁敢把船凿个洞?政客、财团、名流是最好控制的人,他们的身份就是他们的弱点,也是保护岛屿私密的有利武器。”能把T2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齐宣也不是草包。
他说的很简单,互相利用各取所需,同为利益共同体的立场便足以一致对外。
况且谁会把好事到处去说,只恨不得自己独享。
“像刚才那位,他开的车来,岛屿四面临水,他的车难道还专门运过来。”眼珊听
齐宣解释道:“客人由北面而入,离我们这里也有30多分钟的车程,每位常客都会有专属车接送,路上才不会遇到雇佣兵打扰。”
车子就相当于他们的身份证明,有些客人来此要求绝对保密,是以看到这些熟悉车辆,雇佣兵便心知肚明不会贸然去打扰,既保护了客人隐私也减少雇佣兵配置。
谈话间,已经到了他居住的房间。
巫以淙给两人到了杯水,齐宣放下未喝,而是说道:“弗里斯,你不用拘束,舅舅说话算话,这座岛屿你可以自由出入。”
巫以淙每日行程极其简单,除了实验室就是这里,做足了听话的姿态。
即使齐宣说的真诚,巫以淙也不会相信,只怕他刚出门,周围便全是眼线,他又不是傻子。
“舅舅,好不容易基因病有治愈的希望,该以实验为重。”
拉出这个理由,齐宣面上自然欣喜,他渐渐相信弗里斯已经愿意主动配合实验,不怕对方配合,就怕对方是假意配合。
零度计划最后一阶段的试验需要实验者承受极大的痛苦,过往送来的人能撑到实验结束的少之又少,全过程挺下来几乎都废了。
多次失败之后才知道最后阶段不仅是身体上的痛苦,更多是精神上的折磨,那些实验品早就存了死志,身体的损伤实验室能恢复,精神层面再如何利诱也无法让人瞬间燃起斗志,加上基因紊乱和激素问题,后期全如尸走肉一般。
齐宣一想到那些大价钱买来的实验品没一个成功,既生气他们的无用又惋惜前面付出的成本。
两相对比之下,弗里斯简直是独一无二的人选,因此乐得给对方一些甜头,好让弗里斯对他更死心塌地。
“实验不急于一时,可你天天关在屋里,我担心你感到无聊,你要是有想要的,跟舅舅说说。”
齐宣温和下来很容易让人放松防备,对不曾体验过亲情的巫以淙来说很特别。
齐宣是个矛盾的人,巫以淙明白齐宣在算计他,但这份算计也能实现他的目的,只能说互相利用。
偶尔露出的关心和担忧,又真似长辈对晚辈的关怀,九真一假,难以分辨。
既然对方如此说,他在推拒反而惹得齐宣怀疑,当下说道:“等医生收集完指标,空了我出去转转。”
齐宣高兴得拍拍他的肩膀,突然开口道:“关着的那几人你不用有顾虑,你要进去见见没人会拦你。”
巫以淙捏着桌角,维持着平静开口:“他们闯进来,放出去不大可能,舅舅打算怎么处理。”这几天他从未主动问过宴梃几人,看来比耐心是他赢了。
“那个特里是你的情人,岛上枯燥,留给你解闷,如何。”
巫以淙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才谨慎地开口:“在他看来始终是我出卖了他。”他摇了摇头,语气很是颓丧。
齐宣暗笑道,他果然没猜错,这个特里怕是对弗里斯不一般,手上的筹码又多了一个。
“小小的误会,算不得什么,年轻人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齐宣走前甚至大度的表示,只要商量好,放宴梃出来也不是难事。
巫以淙说要考虑考虑,便委婉地送客了。
人走后,他躺在床上思索一番就知道齐宣打得什么主意,见他既不主动求情也没有多问实验计划,露出来的部分太少,让齐宣拿捏不准他的想法,导致齐宣没有掌控感。
估计他真对宴梃露出不一样的眼神,下一刻宴梃就会出现在他房间里。
可齐宣低估特里的能力所以不当回事,他了解宴梃,如果真能把对方带出来,对势单力薄的他来说自然更好,两个人发挥的作用肯定大于单人。
唯一的难点在于以何种方式带出来,而不是让齐宣以宴梃来威胁他。
这个度他得好好考虑。
考虑着考虑着,他就睡着了,等醒过来,已经傍晚,稀稀落落的阳光照了进来。
巫以淙决定静观其变,既然一片好心劝他出去,他就到处走走,看看岛屿的武装力量和布局做好最坏的打算。
至于宴梃,等两天再说,太快去见他,明摆着他重视特里,反而成为桎梏。
说是出去走走,巫以淙走到大门口,四处张望,也没找到个合适的地点,转头走向餐厅,每日送饭虽然准时但味道说不上好,先去无害的地方也免得盯得人太多。
餐厅里,巫以淙左看看右看看,正值餐点,里面有不少雇佣兵和实验室人员在用餐,看到张新面孔偷偷打量,谁也没上前说话。
巫以淙瞥见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应该是在介绍他的身份。
他被人盯习惯了,悠闲地选完食物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餐盘里是新鲜的蔬菜和干巴巴的黑椒牛肉,还有一小碗番茄牛杂汤,营养均衡,至于味道实在挑战他的味蕾,吃了两口就皱起眉头放下刀叉。
外面一阵接一阵进来三五成群的雇佣兵,步伐散乱,脚步沉重,巫以淙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这些守着监狱的雇佣兵他已经眼熟。
只慢条斯理的喝着汤,正要起身,肩上却突然压下一个沉甸甸的、温热的东西。
“弗里斯,果然是你。”
巫以淙侧头垂眸,顿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出门。
男人亲密的声音响起,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巫以淙还没说话,就听到声音继续传来:“自从上次分别后,我一直很想你。”
他说着,伸手从背后搂住巫以淙。
这张小小的桌子瞬间汇聚了四面八方的目光,有好奇有惊讶也有疑惑,更多的是看好戏的眼神。但抱住他的人像是没察觉,依旧我行我素牢牢地拥着他,生怕他又溜走。
巫以淙倒没什么反应,他用纸巾擦了下嘴唇,很冷静的开口:“谭疏,松手。”
谭疏唇角紧抿,显露出几分固执来,“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你派人来杀我,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第69章
谭疏面上一僵,从他平静的语气中听出了什么,大大方方站起来,拉开旁边的椅子在他身边坐下,几番欲言又止,想解释什么,最终觑着他的脸色,小声辩解:“杜莎并没有对你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巫以淙嗤笑一声,“所以,我该夸你做得好。”不想和谭疏多说什么。
他的嘲讽让谭疏不敢再看他,低着头也不说话。
门外接着走进来巫以淙熟悉的人,中午吉普车旁的首领见到他们,径直走了过来。
然后紧跟着银安,银安看见巫以淙时脚步一顿,很快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朝着谭疏打了个招呼。
巫以淙不可能漏过他眼中的惊讶,是惊讶他们两人认识?
谭疏竟然有这么大面子,能让银安亲自接待?难道是耶色市长之争已经结束了?巫以淙脑海里盘旋着几个疑问。
“谭先生,你们认识?”
果不其然,银安一来就开始打听两人的关系。
谭疏回过头看他,见巫以淙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主动介绍两人关系:“弗里斯是我的老师。”
“现在不是了。”巫以淙跟着接上一句话。
谭疏并没有被他的冷淡吓退,目光灼灼,“现在是追求者与被追求者的关系。”
银安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暧昧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过。
巫以淙依旧冷淡的瞥了他一眼,话也懒得说,起身就要离开。
银安这时拉住他,“老师吩咐了让你多出去转转,不如……”他的目光落在谭疏身上,“带着我们的客人到周边走走。”
谭疏眼里浮现一抹喜色,站在他身后的保镖团队首领内心疑惑,这人似乎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银安的突然提议让巫以淙摸不着头脑,让他带谭疏逛一逛,也不怕他把大客户气走,银安这人肯定憋着坏,当下就要拒绝。
哪知他还没开口,谭疏却急了:“弗里斯,之前的事我向你道歉,里面还有其他的事你不知情。”
谭疏看他久久不回答,生怕他拒绝,立刻想到杜莎那事中发现的线索。只是急切之下,话中便带着一股威胁,大有这事只有我知道,你不答应就永远没法知晓的意味。
巫以淙是什么人,最讨厌被人威胁,加上齐宣时刻关注他,也不想暴露太多,眉头一皱就要开口。
谭疏和巫以淙相处时间不多,但足够了解心上人任何微小动作的含义。
于是连忙抓住他的手臂:“我不是那个意思,这里人多口杂,我要说的事情对你一定非常重要,性命攸关的事。”
巫以淙顿了下,“哦?”
谭疏以为他动摇了,连忙补充道:“杜莎虽然是我派出的,但是是有人告诉我这样做可以得偿所愿,还主动提供了你的位置和伪装面容,不然杜莎怎么会在机场认出你。”
巫以淙不动生色的抽回手臂,“做都做了,现在却不敢认,捏造一个人出来以为我就会怀疑其他人。”
“你以为我在找借口?弗里斯,我是对你动过杀心,也承认付诸过行动。”
他说得坦诚,也无任何愧疚,对他们来说消灭弱点是件理所当然的事,得不到就毁掉,“不是我做的,我绝不背这个锅,那个潜在的敌人才是最危险的。”
巫以淙冷笑道:“那又怎么样,你和其他想要我命的人有什么区别?”
被这话堵得哑口无言,谭疏只能不甘心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良久才坐下,看着银安认真说道:“耶色现在我也能说得上话,只要你们能满足我一个条件,那笔生意我接下了。”
他的条件银安已经明白,只是露出几分为难。
谭疏管不着,面对巫以淙他可以姿态低到尘埃里;而对银安,则是高高在上的市长接班人姿态,这番态度变化银安并无半点不虞。
至少这位耶色未来的掌权人傻乎乎得送了个弱点给他。
“这事对你们来说应该不难,他既然出现在这座岛上,少不了你们在背后推动,考虑考虑吧。”
他站起身,拍了拍银安的肩膀,凑近说道:“我很期待在耶色成为第一批公开售卖T2的城市。”
银安察觉到他的意思,露出笑容,“当然,我们也很期待,我需要和老师说一声。”
“弗里斯这个人软硬不吃,我舍不得让他为难。”
谭疏走了两步后,又转过头来,“然而越是骄傲强势的人,主动折腰的姿态越好看。”
他说的意味深长,留下银安皱着眉头思索话里含义。
*
深夜,实验室依旧灯火通明。
齐宣摘下帽子和手套出来时,外面侯着的人立刻站直了身体,顺手掐掉了烟。
“老师。”
齐宣慢条斯理取下手套,问道:“合作谈得怎么样。”
“有些棘手。”齐宣走在他身侧,“谭疏提出了一个条件,有些不好办。”
两人走到电梯口,守卫的雇佣兵看到他们恭敬地侧身,目不斜视地盯着唯一的出入口。
“什么条件?”
“他看上了弗里斯,想让我们把人送给他。”而且还想让弗里斯主动的那种,银安哪怕是对巫以淙了解的不多,也知道让他主动绝对不可能实现。
齐宣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们之前认识?”
“认识,谭疏曾两次想置弗里斯于死地。”发现两人认识他立刻就去查了消息,只是银安没明白谭疏当面说爱背后派杀手的行为是什么意思,因爱生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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