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会遇到他。”他跑去伽亚的深山老林干什么?巫以淙搜遍记忆发现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他的记忆有问题?
“他来伽亚找人,结果正好遇到我被绑架,各处通道都要盘查身份,他身份不干净还带着武器,只有往深山老林里躲。”他说得越多,巫以淙越怀疑自己记忆出现问题,总不可能是有人冒充他。
“灰色里一直传他沉默寡言,怎么会把这些说给你听。”
“那个时候我还挺烦人的。”宴梃小声说道,“那天我本该去见我的母亲的。”
所以他设计从绑匪手里跑了出来,没跑多远就被抓了回去,差点被绑匪废掉双腿时灰塔从天而降,干净利索地解决掉绑匪便想离开,是他迫切想要离开,说了许多利诱灰塔的条件。
那时他既害怕又不害怕,想见母亲的心情战胜了一切,也不管来的是好人还是坏人,胡乱说了一通。
不知道怎么就打动了灰塔,对方承诺带着他走出去,两人在偌大的林子里走了许久,中途休息灰塔还教他如何使用枪械,如果不是那时从天而降的灰塔带给年幼的他那股震撼,让他对灰塔的职业产生向往,他后来不一定会进入灰色。
巫以淙抿着唇,“你在他面前提起过芜穗女士吗?”
宴梃描述的特征和他本人重合度很高,他百分百确认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可为什么会一直没察觉异常?
记忆中的那段时间他在干什么呢?
细想下去他才发觉芜穗女士去世前后的印象极其模糊,由于芜穗女士的身体问题,从他跟随老师学习开始她便独自生活在耶色,偶尔他才会和老师一起去看望她。
巫以淙对芜穗女士没来由得不喜欢,老师的两位挚友,他更喜欢陪着他们在小城市定居的干妈。他的许多搏斗技巧都是干妈亲自教导,只是干妈从来不透露她的代号和名字,让他后来想找人都找不到。
至于芜穗具体哪天离世他也不太清楚,是老师带回骨灰时他才知道。
他记得清楚也是因为老师那天难看的脸色,说是芜穗去世时他情绪激动与干妈产生争吵,有了嫌隙,干妈直接离开了小城。
一天之内失去两位挚友的打击让老师心灰意懒,身体更加差,对他的教导也更加苛刻和匆忙。
他一直觉得那段时间太忙碌太疲惫导致大脑下意识模糊了记忆,现在来看似乎并不是这样。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宴梃有几分懊悔,“没有提过,那时我在生她的气,只是心里仍然很想见她。”结果最后一面成了遗憾,等他出去后到达约定的地点,对方已经离开并且再也没有和他联系过。
雨渐渐小了下来,巫以淙打了个哈欠,重新躺了回去,问道:“年轻时的灰塔长什么样子?”
“和现在变化很大,很耀眼很特别,让人很有安全感。”宴梃也躺了回去,话里带着怀念,“也更凛冽。”
“特别在哪里?”
宴梃说得是他吗?虽然没什么记忆,但他不介意听听宴梃对他的评价。
宴梃翻了个身搂着他,冰凉的皮肤让他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冰?”说着一只手便搂得更紧,另一只手也开始点火。
巫以淙没理会他得寸进尺的手,牢牢坚守着某种底线。
“你衣服都湿完了,现在雨小了,先脱了待会不下雨放外面吹一吹。”黑暗中他的声音又些沙哑,说完脱掉了自己的长裤,见他没什么动静,主动上手解开扣子。
等他快要解开最后一颗扣子,巫以淙拽住了他的手腕,眉毛扬起,“你还有精力?”
“试试不就知道了。”
宴梃拉开他的手,解下最后的障碍,手也顺利探进那片轻薄的布料之下,手里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叹息一声。
巫以淙听到耳边低沉的声音,笑道:“欲求不满?”
“要数数我们分开了多久?”宴梃有些不满他的明知故问,动作更大了些。
要论调情点火,巫以淙向来是个中翘楚,两人互不相让,狭窄的树屋里温度迅速上升,伴随绵绵细雨,树屋里传出细微响声……
第78章
不知不觉间雨停了,乌云散去,月光慢慢洒在树枝上。
直到巫以淙睡着都没听到答案。
宴梃虽然困得不行,脑子却因为酣畅淋漓的运动变得更清醒。
他把两人的衣物随手一扔,稳当挂在树枝上,激起一阵水滴。
衬衫随风飘摇,而他的思绪也回到当年……
年幼的他逃跑后被绑匪抓住,嚷嚷着要打断他的双腿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他清晰记得枪响的声音,以及那道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他那时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内心的震撼,绑匪倒在他身上时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望着对方一举一动,那一幕他这辈子恐怕都忘不了。
对方一身黑衣从树林里走出来,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年纪,黑色的发丝随微风轻扬。
他并没有看向宴梃,只露出一个线条硬朗的侧脸,斜阳似融化了的黄金,勾勒出干净至极的英俊轮廓。
无论是绑匪最初的挑衅还是后面的求饶,他都很沉默,带着凛冽和桀骜,像一把玄铁打造的,藏于刀鞘的锋利匕首。
宴梃清晰记得对方解决完所有人后,直直往向他的目光,带着几分冷意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一匹在无边荒原上闯荡的年轻孤狼。
孤狼眼里有些犹豫,似乎在判断要不要杀人灭口,年幼的宴梃警觉地发现了这股犹豫,立刻开口讲条件,他年纪虽小,毕竟是宴家人,依然压住惊慌一点一点利诱对方。
他记不太清楚当时具体说了什么,孤狼先生对他说得每一项报酬都不感兴趣,宴梃见他摸上枪伪装的镇定一瞬间被击溃,他丢脸的哭出了声,嚎啕大哭,既哭自己的害怕,又哭见不到母亲的委屈。
然后他听到了一阵笑声,笑声回荡在树林里,哭泣中的宴梃揉着眼睛看向他,对方柔和了眉眼,也融化了身上的冷意,握着枪朝他伸出手。
“哭什么,枪给你,去补一枪报仇。”原来对方以为他哭是因为没能够当场报仇,年幼的宴梃便是这样想的。
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灰塔主动把武器交到他手里,让他不再恐惧又一个敌人,是一种不动生色的温柔与体贴。
“害怕?”看他迟迟不拿枪,孤狼先生颇有些不解,“很简单的,对准他,按下这里。”甚至告诉了他如何使用手里那把造型别致的达姆枪。
年幼的宴梃摇摇头,他并不害怕开枪,他害怕的是开枪后要面临的麻烦。从小耳濡目染,他知道自从他爸去世后许多人对宴家的财富虎视眈眈,他不能犯一点错。
“我开枪会给爷爷带来很多麻烦。”
“这里除了你和我,有谁会知道,年纪才多大解决个仇人还瞻前顾后。”对方语气轻飘飘的,宴梃无端有种被轻视的气愤,抢过他手里的枪朝着还在挣扎的绑匪首领开了一枪。
“枪法不错。”旁边的声音带着鼓励,宴梃抹掉脸上的泪水,朝着倒地的其他绑匪一一补枪。
林子里他开了人生中的第一枪,也杀了人生中第一个人。
似乎为了奖励他,灰塔在怀里掏了许久,就在宴梃以为对方要解决他的时候,对方找出了个特别廉价的骷髅头吊坠,“给我这个吊坠的人说是送给勇士的勋章,嗯……现在送给你了,小勇士先生。”
那枚骷髅头做工和精良毫不沾边,还散发着一股廉价品的味道,宴梃面上嫌弃,最终却还是接了过来。
他和灰塔蹲在地上亲眼看着被补枪的绑匪们彻底失去呼吸才离开,这也让他被救后不敢提起林子的事,年幼的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害怕他做的事被发现,每次害怕他便会拿出骷髅头安慰自己,后来骷髅头成为了7 的标志性饰品。
灰塔似乎也因为他开枪的举动对他产生了兴趣,说对伽亚不了解,一路上他负责讲伽亚秘事,灰塔则承诺带他出去。
深山老林里充满危险,崎岖的地形和时不时冒出的危险生物,对灰塔完全够不成威胁,宴梃好几次看他徒手捏住蛇的七寸逗弄,在见识到对方开枪射下飞翔中的鸟儿后,心里的崇拜达到了巅峰。
可他也发现对方也有完全不擅长的事,基本生活技能一团糟,毫无生活常识。只会摘果子解渴充饥,明明开枪打下了鸟儿也不会处理,更别提晚上睡觉,他自己爬上树休息,徒留宴梃扒着树上下为难。
宴梃也不知道后面学会做饭和对野外生存感兴趣有没有受这场短暂的相处影响,他在心里隐隐渴望着下次遇到灰塔,让对方知道嘲笑他是个四肢不勤的小富二代并不合理。
他们在林子里待了一天一夜,宴梃其实很高兴和他相处,要不是想立刻出去见母亲,他甚至想多待几天听灰塔讲那些有意思的故事。
要分开的清晨,他醒来对方问了他的名字和年龄,宴梃虽然奇怪还是很信任他说了真实名字和年龄,灰塔也没说什么,只是分别前又送给了他一颗子弹,那颗子弹宴梃一直收藏着。
加入灰色后他才慢慢确定那位孤狼先生的身份——灰塔,而那时灰塔仍旧是他需要仰望的存在,宴梃一直期待着把子弹还给灰塔的场景,可惜总是阴差阳错没能见到人。
这次离开后应该就能见到,也算是了却一桩事。
刚下过雨,海风有些凉,睡着的人下意识靠近了热源,宴梃搂着温凉的身体,借着朦胧的月光凝望巫以淙的睡颜,也许是累了,成熟的面容上带着一丝疲倦,鲜明深邃的轮廓给他镀上一层英俊锋利的光彩。
其实有个秘密他一直没说,离婚争吵中巫以淙说的那句到处找白月光其实没说错,尽管心中不愿,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向巫以淙提出结婚的目的并不单纯,其中还有某一次偶遇。
那次偶遇是个下雨天,他和一帮朋友在室内聚会,巫以淙穿着风衣,打着伞出现在街道上,神色冷漠而沉郁,一边走一边与人打电话,脚步不疾不徐,与周围行色匆匆的人格格不入。
宴梃那时已经和巫以淙在一起,本来想要给他打电话让他上来避雨待会一起回家,但那天他刚和爷爷因结婚的问题发生争执,也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迫切让他和巫以淙结婚,看到当事人之一又有些抗拒见到他。
都怪巫以淙太会讨爷爷欢心,明明他才是亲孙子。
最终他没也打电话,反而觉得能以这个角度观察巫以淙很新奇。
他那时还看不懂唇语,只能从对方面无表情挂断电话的动作里猜测那个电话并不愉快。
对方挂断电话后似乎有些失魂落魄,雨伞也被急着避雨的行人撞脱手,巫以淙像是无所知觉,茫然、机械地往前走着。
稍长的头发很快淋湿了大半,有些乖顺地贴合在皮肤上,但是这样柔软的表征并没有让人觉得他柔软可怜,相反的,眉眼的线条更加锋利十足,神色十分冷漠地望着前方有些拥挤的道路,周围的人像是感受到他身上蔓延开来的特殊气场,下意识绕过他。
宴梃不知为何看着孤零零站着的他,想到了那位凛冽的孤狼先生,尽管他们从长相、职业、性格上没有丝毫的相似。
但两人身上都有一种从内到外的,惊心动魄的,让人久久难忘的复杂魅力。
既然找不到合适的人,而他又需要一场婚姻做掩护,同时还能让爷爷放心……宴梃那一瞬间盘旋着几个念头,远处的巫以淙最终坐上方慕来接的车,他下定了决心给爷爷打去电话。
那时他觉得巫以淙会给他一种不同的结婚体验,那一天所见到的巫以淙和以往都有所不同,他心里隐隐期待着巫以淙展露出来的另一面。
藏着他细微心思的婚姻如他所料并不顺利,巫以淙十分敏锐,而他懒得解释放任误会滋生,让这段关系很快分崩离析。
等到两人彻底离婚,宴梃才发现三年相处下来,巫以淙在他心里已经是个鲜活的形象。
而弗里斯和巫以淙身份的重合,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内心,灰塔之于他很特别,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他入行的领路人、崇拜者,可也仅仅于此。
他以为他对巫以淙的感情是因为潜意识里他和灰塔某些气质相似,其实并不是,他只是不想承认他动心了,先爱上的人已经输了一半,骄傲如他不觉得这份感情已经浓烈到足以让他低下头,现实立刻给了他一巴掌,如果不够浓烈,为什么他被抓走后不顾会被爷爷发现身份的后果走水路追过来?被关在监狱里还担忧他的安全?
这些已经足以证明问题,宴梃不得不承认自己栽了,也许早在他从医院醒来见到巫以淙的第一眼,心里已经留下了种子,种子被时间灌溉,一步一步扎根,他以为的那些理由,仅仅是想要说服自己,给自己找一个逃避的借口。
宴梃叹息一声把人搂得更紧了些,要不是今晚,也许他都要忘了当初结婚还含有这样的心思,不过他才不会说出来,巫以淙的枪法也许比不上灰塔,但他可并不想亲自体验,婚姻危机体验过一次就足够了。
晨光熹微,他亲了亲巫以淙的侧脸,然后闭上了眼睛,很快陷入沉睡。
夜晚的小岛并不平静,枪声、尖叫声、求饶声持续了很久,天微微亮时一阵火光冲天,继而又是一阵喧哗声,这些都与断崖下熟睡的两人无关。
匆匆赶过去的灰只看到燃起熊熊大火的实验室,在旁边是被身着军装的人扣押着的方慕,他那位朋友满脸严肃举着枪与军方的人对峙。
“怎么了这是?”灰像是没察觉到空气中的火药味,摆出一贯吊儿郎当的模样。
方慕和松鼠丝毫不敢松懈,松鼠虽然不知道医生为何要烧掉实验室,他只知道他们是一个团队。
“你快走吧,我把实验室烧了,以后不会有人抓你做实验。”方慕突然开口对灰说道。
灰顿了一下继续向前走,手却伸向了背后,“说什么呢,要走我们一起走。”
看他没有停下的意思,方慕顿时有些着急,疯狂挣扎,押住他的人冷冷开口:“在靠近,小命不保。”
灰立刻停下脚步,“你们长官在哪里,我有事找他。”
松鼠看不过去了,提醒道:“他们不是军方的人,打着军方的幌子跑来乘火打劫。”
“死到临头竟还敢污蔑军方,真是活腻了,开枪!”
“谁敢。”
灰立刻扬起手,露出两指间夹着的银色炸弹。炸弹的威力让在场的人有所忌惮,互相僵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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