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梃余光看着他莫名其妙的微笑,让他借力站起来,对着齐宣说道:“我知道你倚仗的是什么,宴家虽然退出政界,也不是完全没有人,你猜猜那些高层会为了t3保你多久。”
“那我拭目以待。”齐宣甚至有些期待,他对自己的倚仗很有信心。
走在最前面的巫以淙听到这话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嘴角,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了出去。
岸边已经收拾好,陆陆续续开始有人上船。
柳叔和宴梃还有些话要交代,硬是拉着眼睛都粘在巫以淙身上的宴梃先离开,留下灰和巫以淙两人面面相觑。
“脸色这么难看,真的没事?”灰的关心夹杂着几分不情愿,他的不爽巫以淙怎么会不知道,非常诚恳地说道:“解药发挥药效有一段时间,我不是故意骗你,零度计划是老师的嘱托,想要一举成功只能这么做。”引入军方钳制住政界高层。
灰冷哼一声,“戏演的真好,我就说有人公开挑衅你竟然还坐得住,骗我这么久打算怎么补偿我?”他握拳重重落在巫以淙肩膀上。
巫以淙眉毛一皱,捂着他拳头落下的地方嘶了一声。
“装什么装,我还没使劲。”
“我向你道歉,欠你一个人情,只要不违背原则。”巫以淙笑了笑,揽着他的肩膀,两个人举止亲密地走到一旁,才压低声音说道:“我怀疑我的记忆有问题。”
“为什么这么说?”灰静静地看着他,语气里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宴梃被绑架是我救了他,我还和他相处了一天一夜,我……”他偏了偏头,看了一眼被士兵带往船上的齐宣,收回视线,“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我在想是不是零度计划后遗症发作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使我失去了这段记忆。”虽然那时离被救出已经两年多,但后遗症那时并未减轻。
灰心里一突,斟酌着用词,“有没有可能是宴梃认错人了,每年冒充你的人数不胜数。”
“那个时候我才进入灰色,根本没人认识我。”冒充没有名气的新人完全没有意义,灰塔的身份出名是在后面的任务中。
“只是后遗症不至于到失去记忆的地步,宴梃说的时候你有想起什么吗?”灰眯着眼,谁也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巫以淙沉默着摇头,要说没有任何记忆他偏偏记得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只是没有和宴梃相遇的那一段,如果宴梃没提起这事,他从来不觉得记忆缺失了一段。
他撑着拐杖,脚尖踢着一颗石子,石子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宴梃被绑架的那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每一件我都记得清楚,灰,我那时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灰瞥了他一眼,“你一天到晚神出鬼没,我哪里还记得清楚。”说完又犹豫了一下,“你接了这么多任务,记不得他也正常,我连前几年做过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何况是你早期任务狂魔模式。”
“那我也应该有模糊的印象。”完全没有记忆怎么想都不对劲。
灰搭着他的肩膀,“你这是怎么了?开始对自己的记忆疑神疑鬼,你和宴梃以后打算怎么办,这才是当下你要考虑的。”
“就这样吧。”巫以淙捋了捋被海风吹乱的头发,话里透露着几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迷惘。
灰拿手肘撞了撞他的肩膀,“这可不像你,你们玩真的。”宴梃和灰塔以往的情人都不一样,他不得不再三确认老友的想法。
“与其关心我和他的八卦,朱愉呢,我和他还有话要说。”他和宴梃究竟会如何他内心也没有一个答案。
对他的避而不谈灰满脸写着不高兴,他都没找灰塔算账,这人还主动提起朱愉,不由得恶从心头起,掐住他的脖子恶狠狠威胁:“谁惹出来的,谁去解决,你们要亡命天涯,我也不想继续待在伽亚。”伽亚也没什么意思了,灰有些心痛重建灰色酒吧砸进去的钱。
巫以淙毫不客气给了他一拳,腹部中招让灰顿时松开了手。
“朱愉跑来找你,被他一番心意吓到了?”巫以淙揉着手肘,对他迫不及待想逃跑的行为嗤之以鼻。
“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灰竟然没反驳他的话,看来朱愉还有机会,他朝着躲在后面疯狂招手的人眨了眨眼睛,躲在树丛中的人竖起耳朵,既期待又忐忑不安。
“会认真考虑两个世界的问题可不是你的风格,灰,我当初和宴梃结婚,其实是厌倦了惊险刺激的生活,想休息一段时间换种方式看待这个世界。”巫以淙突然说道,躲避亚当家族追杀和调查科通缉都只是借口,他只是突然对一切失去兴趣,疲惫而又倦怠。
巫以淙站不了太久,拉着灰的衣袖,贴着他说道:“你们家老头子一直希望有个人能拉住你,不如让朱愉试一试。”上一任灰色主人去世前特意找过他,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让他多照看灰,他担心自己死后没有人能拉住这个天生喜好刺激的儿子去冒险,去找死。
“他还是那套理论,觉得人必须得有个情感寄托才行,为什么一定要是爱情。”灰撇撇嘴,“有了牵绊等于送给敌人一把武器,我还想多活几年。”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只能转告可怜的朱愉。”巫以淙耸耸肩,“只是没想到你也会害怕敌人拿到这把武器。”
灰立刻想要反驳,话还没张口,就明白了巫以淙的意思,叹了口气,“宴梃怎么受得了你这张嘴。”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巫以淙倒是露出几分得意,他们之间太过了解,灰从来没在他面前掩饰过顾虑。
“人就在后面,船上等你。”
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整理着思绪,他和朱愉的事也该解决了……
两艘巨轮停靠在岸边,第九军的船上已经塞满了缴获的武器和雇佣兵,有一部分带不走的实验设备在李斯特的强烈要求下装进宴家的船上。
放心不下这些设备,加上第九军肃杀的氛围,院长步履蹒跚上了宴家的船,格尔哪敢让院长离开,迫不得已带着部分手下押着齐宣上了宴家的船。
格尔再三承诺不会对其他人出手才获得上船许可,院长一上船就拉着方慕谈起基因研究,两个专业人士谈起理论让人云里雾里,格尔听得无趣带着人去审问齐宣。
只剩下柳叔站在甲板上横眉冷对,能惹得他老人家生气的自然是宴梃,宴梃身份暴露,按照安排应该坐上另一艘船离开,而不是继续和他们一起。
巫以淙在宴梃眼神求助下替他求情,“柳叔,我们会在昆斯汀下船,接应我们的人会到那里等我们。”
柳叔对他总有一份歉意,有他开口柳叔暂时放过宴梃,“那也不该让其他人先乘坐那艘船离开,万一中途第九军反悔,难不成你们游过去。”
“柳叔,您就放心吧,走得几位里有一位和格尔上校是多年好友,这次还要感谢他赶来得及时。”宴梃劝说着,这位老人自他说出让灰和朱愉,以及松鼠乌鸦先离开后一直忧心肿肿,一会担心格尔逮捕他们,一会担心会遇到调查科的人,焦虑得不行。
巫以淙递给宴梃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拄着拐杖走向二楼房间。
“柳叔,不会有危险的,如果您担心,不如让船开快点,早点到昆斯汀我们早些下船。”宴梃匆匆丢下话离开,他和巫以淙还有许多话要说,上了船他一直在寻找机会,送走了那群想留下看好戏的人,总算能有时间单独相处,他赶紧跟了上去。
巫以淙靠着墙按下指纹,房间门一推开,冷着一张脸的方慕正坐在沙发上等他,桌上放着那本实验手扎和尚冒着热气的散发一股草药味的黑色液体。
“说吧,葬礼怎么安排的。”
他一开口就夹带火气,巫以淙扶着沙发坐下,端起桌上黑乎乎的液体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巫以淙严重怀疑方慕在报复他,表情痛苦地咽下令人作呕的药汁。
“院长根据手扎里的记载弄出来的药,也只能暂时遏制,你不想活了我不拦着。”
方慕依然冷着一张脸,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他可以听从巫以淙许多命令,却不能容忍他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一想到他遭遇的这些和宴梃有关,他这辈子都不想见到宴家的人。
巫以淙拿起手扎翻了翻,“生死有命,你是医生,看开些。”他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方慕再也忍受不了,抢过那本手扎,“我和你认识也有十多年了,这些事你从没透露过一句,而为了宴梃,你却能跑来这里送死。”
巫以淙不得不为自己辩解几句,小声说道:“我是为了完成老师的遗愿。”
“完成遗愿用得着冒充他的身份?用得找一醒来就担心齐宣误导他,芜穗做得那些事,换个人,你也会大度得说一句和你没关系?”
连连质问让巫以淙脸色沉了下来,他敲了敲沙发扶手,望向方慕:“行了,你想说什么,我失去理智,我疯了,那都是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方慕和他相处这么多年,见过他用这句话甩了无数情人,没想到有一天这句话会落在他身上。
他强忍着怒火,再一次问道:“你到底回不回去?什么时候回去?”
方慕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吵架,再不回去他们自己的实验基地,就真的要准备巫以淙的葬礼。
“回去什么,既然都知道不是基因病,之前的研究还能有什么用,你回去之后把他们解散了吧。”
巫以淙走到落地窗前,一望无际的大海在太阳下闪耀着,他背对着方慕,语气很坚决,“到了昆斯汀,你和李院长一起走,我看得出来他很欣赏你。”方慕进入灰色绝大部分原因是为了他,是时候去做他感兴趣的事了。
“我这就去弄死宴梃。”方慕平静地收起手扎塞进兜里就要离开。
“你杀了他,我也一样活不下去。”巫以淙转过身定定看着他,“我身上的后遗症一年比一年严重,根本无药可救,死不过是早晚的事。”
“不可能,齐宣没有解药也活到了现在,就算给你重新注射了药剂,一定也有遏制的办法,医学所研发的蓝色药丸就有效果,我去找院长。”方慕否认着,李子清提供的药既然对他的症状有作用,那么稍加改良未必不会有效。
巫以淙走到柜子边摸出里面的烟点燃,方慕皱着眉头按捺住打掉他烟的冲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那些药只是吊着一口气,我身上的症状和芜穗晚年一摸一样,她最后那两年生不如死,毫无尊严,我不想落得这样的结局。”巫以淙叼着烟,烟草的味道让他恢复了几分理智,“对不起方慕,我应该早点告诉你。”
“告诉我十几年的实验根本救不了你,告诉我每一次的实验成果都只有我一个人在高兴。”挫败感击垮了方慕,连肩膀都塌了下去,他捏着手札一角,“我出去冷静冷静。”
门被大力的关上,巫以淙吸了一口烟,捡起地上的拐杖,一瘸一拐进了浴室,很快响起了水声。
第88章
宴梃一进来就被满屋的烟味熏得屏住呼吸,反手扣上门。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昏暗不明,靠在落地窗前吸烟的身影头也没回,指间夹着的烟兀自燃着。
宴梃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他身边握住那双夹着烟的手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一圈圈散开。
“给你带了点吃的,和方慕吵架了。”
他挤进窗边的榻榻米,搂着巫以淙的腰,把头放在他的肩上,洗过澡的人身上散发出冷冽的清香,十分好闻。
“意见不合的小争执。”
烟蒂从他指间掉落在地上,零星火苗将地毯灼出黑色小洞,宴梃抬脚将其踩灭,瞥见一旁散散落着的烟蒂,踢开了脚边的香烟盒。
“他让我劝你及时就医,按时吃药。”什么样的小争执让一向讨厌他的方慕要让他来转告,方慕最了解巫以淙的身体,宴梃不得不有些其他的猜想。
巫以淙转过身与他面对面,黑暗里他的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如同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看得真切,“有件事我骗了你。”
宴梃紧张地绷直了身体,“什么事?”他的大脑不受控制有许多想法。
“我还是有些生气,芜穗的事情。”
他弯腰从榻榻米下方的格子里取出一双黑手套,冲着宴梃微扬下巴:“我们还没比试过,比比。”
宴梃目光落在那双手套上,巫以淙手指上还有伤痕,套进黑手套时眉头一皱,宴梃在他昏迷时看过他身上的伤口,哪还敢和他动手,不过对方眉梢眼角都带着一股怒意,他不想落得和方慕一样的下场,只得放软了语气带着点哄的意味:“等你伤好了有的是机会实战,先吃点东西,一下午都在睡觉还没饿。”
巫以淙褪下披在身上的浴袍,里面穿着贴身的黑色薄衫,勾勒出精瘦的腰身和流畅的身材曲线。
“少废话,要么你站在原地被我揍,要么互殴,你自己选。”
话里火气十足,宴梃一时拿不准他是秋后算账还是单纯想发泄,动作迟疑间对方已经挥来一拳。
宴梃眼皮一跳偏头躲避,心中担心他的身体,伸出的拳头便卸了几分力,巫以淙格挡住的同时给了宴梃一个爆发力十足的侧身踢,宴梃条件反射要回击,视线一瞥又看到静静立着的拐杖,脚伸到一半硬生生撤回,差点没站稳。
巫以淙毫不留情给了他一脚,宴梃顺势倒在柔软的地毯上抱住他的腿,“你这是在作弊,明知道我对你下不了重手,一身的伤我哪敢和你打。”
巫以淙居高临下望着他,整个人像把锋利的刀,谁碰划伤谁,“行,我去找格尔。”
宴梃连忙手脚并用抱着他的腿,“我打,我打就是了。”
他是看出来了巫以淙就是心情不好想找人发泄,找格尔发泄只有伤上加伤,还不如和他打。
巫以淙扔给他一双手套,宴梃松开他戴上手套,“谁惹你了,瘸着腿都忍不住要发泄。”眼里的担忧转瞬即逝,站起身的宴梃恢复了冷静。
“芜穗。”
话音刚落,拳头便落在他的耳旁,耳廓传来轻微辣疼,拳风带起细碎黑发在空中扬起一个弧度,这个回答宴梃无话可说,挥出手臂挡住他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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