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深没有犹豫,立刻朝门口跑去,然而对方并不想放过他,以极快地速度朝他冲下来,鲜红的指甲在擦上脸颊前被景深惊险躲开。
他反手抓住对方的手腕,淡淡的黑色雾气缓慢地覆盖在他手上,随即烧到女鬼身上。
可怖的嘶叫声传来,女鬼似乎被激怒了,发丝无风自动,浓重的阴气从四面八方袭来,景深冻的浑身僵硬,手上力道一松,就被女鬼找到机会逃脱,转手就把景深打了出去。
景深后腰磕在洗手台边,又重重跪倒在地上。
灯光闪烁几下,最终陷入沉沉的黑暗中。
景深屏住呼吸,警惕地观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滴答——”
一滴粘稠的血渍滴落在额间,景深果断翻身从原来的位置离开,然而尖利的指甲还是抓伤了他的后颈。
景深狼狈地躲避着不知道会从哪里刺来的攻击,呼吸越来越重,后腰处的骨佩隐隐发颤,像是快要炸开。
完蛋了,他不会要死在这了吧?
又一次攻击袭来,景深体力消耗过多,这次直接被重重按在地上,他抬手挡住要掐到脖子上的手。
女鬼尖利的叫声中,那股压制他的力道更重了一些,细长的指甲缓缓刺在景深的喉间,温热的血液流出,淡淡的腥甜味散开,女鬼顿时更加疯狂。
“嘶——”
突兀的一声响起,浓稠的黑暗被撕开一道口子,光亮倾泻而入。
那道口子顷刻间扩大开来,瞬间把整个黑暗空间销毁。
女鬼尖叫一声被强悍的力量扫开,本能的畏惧让她转头就跑,然而下一秒她就被身后扫过来的细风吹散,消散在原地,一点痕迹都没能留下。
景深脱力地躺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发丝凌乱,血色浸染了他身上的白色衬衣,眼镜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掉到地上被踩碎,露出了毫无遮挡的一张脸。
强烈的光线让经历过黑暗的眼睛暂时无法适应,生理性的眼泪湿润了眼睫。
他微眯着眼看向光源处,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走过来,而后在他身边半蹲下来。
程居延面色冷凝,问道:“活着吗?”
景深:“......应该吧。”
程居延的视线从他脸上挪开,看到了他喉结处的一处血痕。
不致命,但肩上的伤却有些严重。
他蹙了下眉,伸出手:“能起来吗?”
景深缓了缓,才伸手握住他,借力坐起来。
“怎么样了?”陈队严肃的嗓音在外面响起。
“没事。”程居延道。
景深这才发现自己确实是在一个封闭的卫生间里,只是这卫生间杂乱肮脏,还摆着许多零碎的清洁工具,像是已经废弃,或者还没来得及重新装修。
他有些腿软,废力地想站起身,却试了两次都没成功。
“啧。”程居延看不下去,一只手揽住他的腰,轻轻松松就把他带了起来。
景深垂眼看了下自己离地两厘米的脚尖,尴尬道:“放、放我下来吧。”
程居延嗤笑一声,把他放下来,但手臂没收回去,给了景深支撑。
卫生间的门这才从外面被人打开,陈队走进来,看到景深这狼狈的模样,立刻转身叫人:“小溪,有伤员。”
“是!”小溪立刻让刚刚叫来的救护车过来。
“景老师,怎么回事?”陈队问。
景深低声道:“我先过来找我朋友,但不知道怎么就被带到这里来了,然后就有个人跟我动手,这里太黑了,我没看到是谁。”
“人?”陈队看了程居延一眼,迟疑道:“确定是人?”
景深怔了下,不解地反问:“不然呢?”
陈队没话了,道:“那我们会好好排查一下,只要是人为,肯定能查出来。”
“好。”
景深自觉表现的很完美,很像个不信邪的普通人,但刚才那一会他精神紧绷,又跟厉鬼打了一架,现在一放松下来就有些昏昏欲睡。
程居延垂眼看着他惨白的侧脸,神色晦暗。
景深强打起精神,问道:“还有我朋友,你们找到了吗?”
“找到了一个。”陈队道:“那位孟老师在鬼屋里晕倒了,另外你说的女孩我们还没找到。”
景深蹙眉,程居延却朝一旁紧闭的厕所隔间抬了下下巴,“那呢。”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景深眼睫一颤,那就是刚才“梁意欢”进过的隔间。
他还以为刚才那些都是幻境,但原来梁意欢是真的在这个空间里吗?
陈队立刻走过去推隔间门,却发现门从里面锁着。
他怕踹开门会伤到里面的人,便从衣兜里拿出一片小刀,从门缝里探进去提了下,门应声而开。
景深急忙探头去看,果然看到了晕倒在里面的梁意欢。
看样子没受到外伤,他松了口气。
陈队把人抱出来,急救人员把景深和孟猛他们三人全都拉上救护车。
孟猛和梁意欢还在昏睡,景深躺在车里的时候,也控制不住地睡了过去。
程居延看着救护车开走,站在原地很久没动。
乌牧春刚处理完鬼屋那边,走过来汇报道:“老大,鬼屋里有几个东西作祟,无功无过,我收了,没打散。”
“嗯。”程居延外衣和手上都沾了不少景深的血,他捻了捻有些黏腻的指尖,淡声道:“还有一个,回去撬开她的嘴,问清楚。”
“是。”
乌牧春看向他胸口蹭上的血迹,蹙眉道:“景老师身上的吸引力比之前强了很多,防备力也比之前弱,应该有很多暗处的东西盯上他了。”
这次他们接到陈队的消息赶来的及时,但下次就说不定了。
景深虽然有奇怪的力量保护着,但他这次却受了伤,以后可能会更脆皮。他们还没搞清楚保护景深的那股力量是什么,总要先把人护住。
程居延面无表情,视线重新落在救护车离开的方向。
景深这一觉睡的很沉,也很长,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
“你醒了?”孟猛急忙按铃。
医生护士很快过来给他做了一遍检查,叮嘱道:“都是皮外伤,只有肩上的伤有点深,不过不用住院,恢复期大概半个月左右,出院后记得每天擦药换药。”
景深认真记下来。
医生做好记录,走之前还是没忍住道:“你昏迷是因为脱力,你体质太弱了,平常适当运动一下吧。”
她都没好意思说,就这个病患的体质,还不如人家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强健。
景深察觉到对方话里的深意,有些脸热,乖乖应下来。
他从小身体就弱,还很虚,上学的时候跑个八百米都要躺上半个多小时才能恢复。
等医生离开后,景深想坐起来,却不小心牵扯到肩上的伤,孟猛急忙把他扶起来,道:“你小心点,你肩上的伤挺严重的。”
景深觉得自己浑身都没什么力气,头也昏昏涨涨,他知道自己这是被厉鬼吸食了大量阳气,加上失血过多。
“景深。”孟猛看着他,难得严肃地说:“对不起啊,不知道怎么就把你牵扯进来了。陈队说那个歹徒应该是有预谋的,可能是随机挑选的作案对象,我和意欢倒霉被选中了,还不小心让你受了伤。”
景深笑了下,说:“没事,本来也是我提议让你们出去玩的。”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还是我让你帮我去给意欢做辅导的。”孟猛很愧疚。
景深怕他又向秦乐湛那件事一样自责,又劝了他好一会,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
“对了,你们当时到底发生什么了?”景深问。
陈队给的理由自然是普通人能接受的,但那个厉鬼明显和梁意欢有关系,他觉得大概率不是意外。
孟猛道:“当时意欢忽然就说想去鬼屋玩,我就陪她去了,结果里面太暗,我又害怕,不小心就和意欢散开了。我找人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忽然被人迷倒,浑身都没力气,我强撑着报了警,然后就彻底昏过去了,没想到电话打到你那去了。”
“我被鬼屋工作人员带出来的时候,陈队他们刚好过来,但我那时候还晕着,后面的事都是小溪警官跟我说的。”
景深点点头,那就是没什么线索了。
“那意欢那边呢?”
“她那边没事,说是受惊过度才晕倒的,昨天晚上我刚醒没多久她也醒了,现在梁老师正陪着她呢。”
“梁老师没怪你吧?”
“没有。”孟猛笑说,“老师知道我是好心带她玩,而且孩子不也没事吗,她还很感激你呢,如果不是你拦住歹徒,拖到警察来,受伤的可能就是意欢了。不过陈队去给她做笔录,她说自己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和我在鬼屋玩的时候。”
景深一顿:“她不记得了?”
“是啊,那段时间的事她什么都不记得,我估计她也是在我们分开之后被迷晕了带走的。”
想想他也有点后怕,如果不是景深赶过去,歹徒指不定会把梁意欢带到哪里去。
又不记得了?景深有些不安,上次秦乐湛也不记得很多事,虽然原因不一样,但他总觉得有点怪异的巧合感。
孟猛给景深倒了杯水,忽然问道:“你和程处长关系是不是挺好的?”
“嗯?”景深心里那点古怪的感觉还没等抓到就被驱散,他看向孟猛:“怎么这么问?”
孟猛笑说:“你睡了这么久不知道,昨天晚上程处长处理好那边的事之后就来看你了,守了你一个晚上,刚刚才走。”
他又看了看病房内的环境,道:“而且这单人病房也是他给你转的。”
他们走医保的只能住普通病房,这种高级的单人病房都是自费,程居延昨天晚上来了之后就直接自己掏钱给他换了房间。
景深温声道:“应该是单位福利吧。”
“啊?”孟猛不知道景深在特管局兼职的事。
“没什么。”景深没多说。
不过,他也挺好奇,程居延昨晚一直在这待着到底是守着他,还是想试探他?
毕竟他和厉鬼共处一室那么久,却只受了这么点伤,对普通人来说绝对不可能。
景深昨天临时编了个理由,也不知道能不能说服对方。
“对,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饭吧,正好我也没吃。”孟猛道。
景深笑了下:“那麻烦你了。”
“应该的。”孟猛站起身,却在门口遇上了回来的程居延。
孟猛怔了下,随即笑说:“程处长回来了。”
程居延淡声道:“你怎么在这?”
“我来看看小景。”孟猛看向他手里拎着的打包盒,道:“你是去给小景买饭了吗?”
程居延似乎有些不耐烦,道:“你还有事吗?”
孟猛眼角抽了下,干巴巴道:“没事了,我刚准备去给小景带饭。”
“那不用了,你走吧。”程居延很没礼貌地赶人。
孟猛朝景深看了眼,道:“那我晚点再来看你。”
“没关系,你忙你的就好。”景深委婉拒绝了。
孟猛便笑笑,转身离开。
程居延关门进来,冷着一张脸把打包盒都拿出来,又拿了个小桌子放到床上,虽然脸臭,但确实是在伺候病号。
景深不好意思让金主大人劳驾,伸手想帮忙开打包盒,却不小心牵动了肩头的伤,小小地抽了口气。
程居延抬眼看他,“景老师不怕疼了?”
“......还好。”
程居延轻笑一声,动作利索地把菜都摆好,清汤寡水的都放在景深面前,大鱼大肉都放在自己面前。
景深默默看他,见对方脱了外套,穿着单薄的黑色衬衣在床的另一头坐下来,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咕噜肉。
程居延直直地看着景深,咽下嘴里的之后,他又夹了块鱼肉吃起来。
景深胃里咕噜作响,他试探性地朝鱼肉伸出筷子,结果被程居延的筷子拦住。
“病号就别想着吃香喝辣了。”程居延语气懒散,却带着明显的笑意。
景深抿唇,小声道:“一口也不行么?”
“如果医生让你吃的话。”
景深转头看向呼叫铃,程居延眉心一跳,“别想了,我问过。”
“哦。”景深失望地收回视线,夹了块看着就很没滋味的西蓝花。
然而菜刚进嘴里,他就惊讶地朝程居延看去。
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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