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又震惊,又恶心。”梁老师眼眶泛红,她深呼了口气,说:“最可怕的是,我看到那个女孩的背影时,第一眼差点以为那是我的意欢。”
“但意欢是我亲自送到考点的,她那天穿的也是常服,她的校服还晾在我家的阳台上,所以那不是我的女儿。可无论是谁,那就是个孩子,他怎么能、怎么能......”
梁老师泪流满面。
景深心里一阵阵的泛起恶心,他蹙眉道:“背影?你说那个女孩的背影和梁意欢很像?”
梁老师点头:“特别像,我都差点认错。”
程居延看了景深一眼,他记得景深那天的描述中,他在幻境里看到的两个女孩背影几乎一模一样。
“那之后,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如常和他交往,但我又以孩子马上要高考为由,没再和他发生过关系,也极少和他单独在一起,他也表示理解。”梁老师疲惫地闭上眼。
景深看着她,轻声问道:“那周六那天晚上,你们在一起吗?”
梁老师身形一僵,半晌,她才重新睁开眼,“是。那天他喝了点酒,抱着我哭,我才知道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
“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是那个女孩威胁他,但他没碰过她。”梁老师咬了下唇,说:“他说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怕孩子犯错,只能一笔一笔地给对方打钱,但他没想到那孩子最后还是死了。他很自责,觉得是他没保护好她。”
“你信他吗?”
梁老师自嘲一笑:“不信。但我心软了。”
“你们发生关系了。”
“是。”梁老师羞愧道:“警察来电话说意欢出事的时候,我还躺在他的怀里。真是,真是报应啊,这就是老天爷对我的报应!”
果然如此,郭垚是故意的,他故意和梁老师发生关系,为的就是把身上的阴气转嫁到梁老师身上,这到底是谁给他出的主意?
“所以,你早就知道盛黛和郭垚有过关系?”景深道。
梁老师点头:“我知道,我知道郭垚肯定用了什么办法才让盛黛就范,但盛黛自己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她有的是办法拒绝,她可以告诉家长,可以告诉老师,可以报警,但她什么都没做,还要了郭垚的钱。”
梁老师满脸厌恶道:“这样的人不配和我的女儿做朋友,所以我一直杜绝她们的来往,偏偏意欢就是喜欢和她玩。”
程居延听了这么半天,忽然道:“你了解你的女儿吗?”
梁老师一怔,“当然。”
程居延点头,没再说什么。
景深心里疑云密布,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脑海中忽然划过什么,道:“梁老师,八月二号那天,梁意欢在家吗?”
“八月二号?”梁老师拿过手机翻了翻,道:“不在,她那天有马术课。”
景深一顿:“她在哪上马术课?”
“就南郊的马场。”梁老师迟疑道:“怎么了吗?”
景深觉得他的一些猜测可能并非虚构。
“没什么,您好好休息。”
两人从医院出来,景深便说:“我能再看看盛黛跳河时候的监控吗?”
程居延把手机递给他。
景深找到文件,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才把手机还给程居延。
“怎么了?”程居延问。
景深沉重道:“有没有可能,监控里的这个人,不是盛黛。”
“你觉得是梁意欢?”
“可能性很大。”
程居延颔首:“去马场问问就知道了。”
手机忽然响起来,程居延接起电话,两句话后他就挂断。
他看向景深,说:“找到盛黛的尸体了。”
第26章
景深和程居延直奔案发现场。
又通知陈队,让他派人去马场调查八月二号那天梁意欢有没有在那里上课,顺便证实一下蔡心诺给的证词。
按理说一般的监控都会保存一个月,现在时间超过了几天,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当时的监控。
南郊从最初开发的时候,主打的就是富人区,日常清净环境优美,各类商务设施便利,但居民区售价高昂,住的都是久安市有名有姓的富豪。
景深和程居延顺着地址来到一处独栋别墅区,这里地广屋少,房子与房子之间间隔很大,夸张一点说,即便有人在自己的家里放最大分贝的音响,带着几十个人一起蹦迪,邻居们也是完全听不见的。
确实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进了小区后,又走了十多分钟,他们才看到被特管处围起警戒线的一栋小别墅。
别墅上下三层,带一个小院,装修简单,类似样板房。
“老大,景老师,尸体在二楼。”乌牧春带着两人来到二楼,走到一个房间门口。
这是一间四十多平米的房间,墙壁惨白一片,房内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和家具,只有角落里摆着一个矮款的冰柜,冰柜的盖子已经被掀开,盖子上厚实的冰块丝毫不见融化的趋势。
景深和程居延戴上鞋套走到冰柜旁,视线顿时被刺目的鲜红占满。
纤瘦的女孩身着破破烂烂的红裙,蜷缩在冰柜里,发丝杂乱地凝着血块,一坨一坨地黏在一起又被冻住,露出来的皮肤上全是青紫痕迹和深深的利器划痕,指甲似乎都因为挣扎而全部撕破跌落,留下模糊的指肉。
而她身上最可怖的伤,是她的上半张脸。
她的脸像是被人剥了下来,眼球镶嵌在黑洞洞的眼眶中,瞳孔浑浊,鼻子已经不见,露出惨白的鼻骨。
景深浑身发凉,即便见过许许多多比这更惨烈模样的鬼魂,但直面尸体完全是另一种感受。
他没办法想象,这个正处花季的女孩,生前究竟遭受了怎样可怕的对待。
陈队派了霍法医来帮他们验尸,简单的验尸取证流程已经完成。
霍法医摘下手套,说:“死者的致命伤在后脑,是钝器撞击造成的。身上其他的伤口应该是生前留下的,脸上的伤是死后伤。”
程居延面色冷凝,开口道:“可以抓人了。”
“恐怕不行,老大。”乌牧春沉声道:“这房子的户主是一个姓高的女人,我们查问过,对方说这房子是一个富商买给她的,但后来那个富商职务侵占,还偷漏税,现在还在局子里服刑。她以为这房子被法院封了,所以一直没再回来过。如果光凭这个案发现场,我们还没办法抓郭垚。”
明知道凶手是谁,但却抓不了,说不上的憋屈。
程居延嗤笑一声:“特管处抓人,用不上阳间的证据。”
“老大!”乌牧春急道:“你忘了你之前抓活人,被上头按着上一个月教育课的事了?”
特管处不受阳间法度制约,但凶手是活人,他们就不能不管证据、不管法律,要抓郭垚,不能是特管处去抓,得是陈队他们去抓才行。
霍法医道:“程处长先别急,我先让人把尸体带回去进一步尸检,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如果郭垚在尸体上留下了DNA,我们就有证据抓人了。”
景深沉默片刻后,说:“结这么厚的冰,冰箱的供电量应该很大。”
几人朝他看去。
景深继续道:“既然房主一直不在这里住,那肯定就没人交电费,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去查,看看是不是郭垚通过什么途径去交的电费。”
“对啊!”乌牧春他们很少办阳间的案子,对很多人类的手段和常识都没办法及时反应。
“还有,郭垚能找到这个地方,证明他提前通过什么途径知道了这房子真正的主人不会过来,可以查查他和那个富商,还有房主有没有交集。”
“如果这里就是案发现场,或许会留有指纹或者其他蛛丝马迹,可以再仔细查查。”
“这个我们不太擅长啊。”乌牧春看向霍法医,“老霍,这只能交给你们刑警队了。”
霍法医点头:“没问题,陈队他们现在应该在马场那边,我现在和他说一声。”
“辛苦了。”程居延说了句,又吩咐乌牧春道:“派人盯着郭垚。”
“是。”
景深看着法医们把尸体从冰箱里小心地抬出来,又准备好带回警局。
“在想什么?”程居延走到他身边。
景深蹙眉道:“她的脸去哪了?”
他刚才特意看了,没在冰箱里看到那半张脸,也没发现这里还有什么地方能藏。
最主要的是,为什么一定要把那半张脸单独剥离?剥离之后又做了什么呢?
“或许是被带走了,也可能就藏在这栋屋子里的某个地方。”
程居延沉思片刻,叫来一个属下,道:“去院子里翻翻,找到那半张脸。”
“是。”
院子里只栽着一些零碎的花草,但因为久没人照料,该枯萎的都枯萎了,只剩一点生命力顽强的野花野草生生不息。
景深和程居延在别墅里逛了一圈,又来到院子里,看特管处的职员们拿着工具小心地翻弄地面。
景深也拿了一个小铲子,撸起袖子去帮忙,倒是把其他人吓了一跳。
“景老师,这种粗活你给我们做就行了。”
“对啊对啊,您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是动脑子的活适合您。”
“我们干这个不费劲,您快去歇着吧。”
景深笑说:“没事,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众人齐齐看向程居延。
程居延抱臂倚在门边,见状点了下头,其他人这才重新忙起来。
景深对他笑了下,随后便蹲下来小心翼翼扒拉地面。
只是挖了半个多小时,众人一无所获。
景深站起身,一手捂着腰,一手抬起袖子擦了擦汗,他一抬眼,就看到程处长搬了个椅子坐在门廊下,悠闲地消消乐。
“......”他真的不怕员工造反吗?
再一看,员工们各司其职毫无怨言,一个个干活细致又轻松,做了这么半天的苦力活,却没有一个人表现出疲惫,一点汗都没流,显得景深的确很弱。
景深:“......”哦,他忘了,特管处这群员工和普通打工人不是一个物种。
景深唏嘘,人家陈队凡事都想亲力亲为,这位程处长是能不动就不动,世界的参差啊。
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夕阳把天际染出灿烂的橙红。
景深抬眼看了看,目光却忽然被这栋别墅吸引。
他蹙起眉,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这个别墅外墙的大小。
他刚才和程居延走过这别墅里的每一层,因为布局不一样,所以每层的房间数和房间大小也不同。
可是......
景深放下小铲子,一边摘手套一边快步朝程居延走过去。
程居延若有所感,收起手机看过来。
“程先生,咱们去趟三楼吧。”
程居延抬眉,起身和他一起往屋里走:“想起什么了?”
“面积不对。”景深几乎是小跑着上楼,到了三楼之后一直跑到最西侧的房间里。
这间房是个影音室,西侧墙面上嵌着一个巨大的液晶显示屏。
程居延看到景深在屏幕上敲了敲,然后细细摸索,之后他又去其他地方仔仔细细地又看又摸。
“你怀疑有暗室?”程居延问。
景深在一个沙发座椅旁蹲下来,探手在沙发下方摸索,头也不回地说:“屏幕后面应该有一个至少三十平米的空间。”
三十平米?
这么精准。
程居延没怀疑这位安大金融系精英的话,他走到景深旁边,伸手勾住他后颈的衣服把他拎起来。
“?”景深被一股大力拽起来,不解地朝他看去。
程居延放开手,然后走到那个液晶屏面前。
戴着手套的手轻轻在屏幕上按了一下,下一刻,机关转动的声音响起,巨大的屏幕缓缓从墙壁内延伸出来,没几秒,就在屏幕后空出了能容两个人并肩进入的过道。
景深震惊地走过去,“你怎么找到机关的?!”
“什么机关?”程居延话音未落,巨大的显示屏忽然咔嚓一声,支撑着它的六条钢架断了两个,勉强被另外四个撑住,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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