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怎么能算绝症呢。
哦,男子怀孕……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绝症吧,他现在就十分束手无策。
陆容淮禀退房内的一众人等,只留下了府医。
“好了,现在没有其他人,阿沅到底怎么了?”
府医头上的汗越流越多,他不停地抬起袖子擦汗,整个人紧张到说话结巴。
“回、回王爷的的的话,王妃他……他怀孕了。”后四个字,府医几乎是贴着地砖说的,说完他就紧紧闭上眼,好似自己已经上了断头台。
一炷香后。
陆容淮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臣不敢妄言,臣为王妃诊了两次脉,绝、绝对不会诊错。”
“而且观王、王妃脉象,已是一月有余的身孕。”
陆容淮恍惚地低下头,有种被人一拳击中脑袋的眩晕感。
一月有余……那就是他们洞房那次。
“你……”陆容淮盯着府医的脑袋,脑子里一片空白。
“王爷。”楚沅勾住陆容淮的小指,示意他先让府医离开。
陆容淮回过神,哑声警告府医,“把嘴巴闭严实点,若是传出一点风声,你全家老小的命……”
府医吓得连连保证,“王爷放心,王妃今日只是吃坏了肚子,没有别的问题。”
人走后,陆容淮伸手取下夜明珠的灯罩,屋内顿时亮如白昼。
再之后,两人都没有说话。
陆容淮一动不动的抱着他,视线多次落到他的小腹,呆了半天,又机械地转开,没过多久又转回去。
楚沅在听见府医说他怀孕后,表现的一直很平静。
“王爷,我饿了。”楚沅开口打破了房内的安静。
他那会儿吐了半天,肚子里空空如也,没有胃口,不知道是不是心境转变,现在突然觉得很饿。
“啊?哦哦,先用膳。”陆容淮站起身,然后俯身下来,手臂绕过他的膝弯,非常小心的将楚沅抱起来。
从内室走到饭桌前,他每一步都格外谨慎,步调稳重缓慢,仿佛他是抱着个精致易碎的无价瓷器,稍有不慎就会磕到碰到。
楚沅见他一脸紧张过度的样子,在他怀里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陆容淮将他轻柔的放到凳子上,随后又觉得凳子太硬,回内室去拿软垫。
楚沅刚坐了一会儿,就听见内室里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王爷?”他朝里喊了一声。
陆容淮捂着额头,盯着面前的乌木屏风呆了好半晌,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撞上去的,直到楚沅又喊了他一遍,陆容淮这才匆匆走出去。
安顿好楚沅,他又打开门,吩咐弦雨重新摆膳。
弦雨已经走到了院门口,陆容淮忽然想起自己刚才忘记问府医有什么需要忌口的,当下便想去找府医。
结果一个不慎,脚被门槛绊住,差点摔跟头。
所有人:“???”
他们不清楚府医说了什么,也没敢问,只是觉得今日的王爷过于反常。
“算了,弦风去把府医叫过来。”陆容淮放弃自己去找人的念头,老老实实回到楚沅身边。
府医来的很快,详细地列出一堆需要注意的事项,陆容淮将纸折好放入袖中,微不可见地呼出一口气。
“王爷,我吃好了。”楚沅放下碗,抬眸看他。
陆容淮见他只吃了一碗蛋羹和几只水晶饺子,不放心的问:“真的吃饱了?”
“嗯,王爷快用膳吧,我去洗漱。”楚沅说着,自己站了起来。
陆容淮立即冲过去,双手虚虚的环在他身侧,“我不饿,我陪你洗漱。”
“……”楚沅幽幽地叹了口气,“王爷,你先用膳吧,等会儿我们好好谈谈。”
陆容淮紧张的咽了下口水,“谈什么?”
楚沅不想睬他,叫来乐书帮忙倒热水,乐书提着空桶出来时,发现陆容淮竟然已经吃完了,不仅如此,高大英俊的男人此刻就站在内室门口,神情专注的听着内室的动静。
见他出来,陆容淮二话不说进了内室。
楚沅刚坐进浴桶里,一双手落到了他肩头,开始给他按摩肩膀。
楚沅哭笑不得,只好由着他去。
半个时辰后,楚沅回到床上,陆容淮盖上灯罩,随后也躺了上来。
厚重纱帘放下,床榻内静谧宁和,呼吸声浅浅起伏,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楚沅盯着头顶的纱帐,陆容淮翻身,长臂一伸,将他揽进了怀里。
“王爷害怕吗?”他靠在熟悉的胸膛,声音很轻的问。
陆容淮顿了下,哑声开口,“有点。”
楚沅摸向自己的腹部,苦笑,“王爷如果不喜欢的话,那就把他打掉吧。”
他话说的很平静,可是话里努力隐藏的颤声还是被陆容淮听了出来。
陆容淮将手伸进被窝,寻到了楚沅的手,他的手正紧紧揪住自己的寝衣,骨节突出,明明那么害怕,还是将狠心的话说出口。
陆容淮握住他的手,深吸一口气,“阿沅,我没想打掉这个孩子,我只是怕……怕他会伤害到你的身体。”
在他二十年的人生中,从来没听过男子可以怀孕,就连府医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按照普通孕妇的方式叮嘱他。
他从知道楚沅怀孕后,整个人就处在意识飘忽的状态里,谈不上兴奋,更多的是恐慌。
他不想楚沅有事。
“王爷,万朝会时他们告诉你,我并非楚国主的亲生骨肉,我解释说母后是在宫外生下了我……”
“嗯,我记得。”陆容淮怜惜的吻了吻他的脸颊。
“其实,我就是母后亲生的,父皇他……也知道,但是他不敢承认。”
不仅不承认他的身份,还任由那些谣言伤害他们母子。
“为什么?”
“因为在他眼里,我和母后都是怪物。”
陆容淮眼底冒出狠戾,他磨牙道:“老子早晚有一天,亲手砍下他的狗头。”
楚沅听到这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下,他仰起头,目光温柔的看向陆容淮。
“王爷不好奇吗?”
他好奇不假,但这无疑是在揭开楚沅过去的伤疤,陆容淮心疼的吻他,“不好奇,阿沅和岳母才不是怪物。”
“王爷,我的母后,其实是一名男子。”
作者有话说:
陆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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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岳、岳母是男子?”
陆容淮惊到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
“嗯,我母后的家族体质比较特殊,男子也可以怀孕,所以王爷不必害怕。”
怪不得在得知自己有孕后,楚沅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却不见半分慌张。
陆容淮摸了摸他的脸蛋,“那也不行,府医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没有万全的保障,我不可能拿你的性命去赌。”
“王爷想要这个孩子吗?”
“我只要你。”他声音像是在风沙里穿过,沙哑又晦涩,“阿沅,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孩子,我只想与你白头到老。”
楚沅笑容温软,“这样不是更好吗?这是我跟王爷的孩子呢,我们把他抚养成人,他也会看着我们老去。”
他说着,握住陆容淮的手,轻轻按在自己肚子上。
“王爷,我想把他生下来。”
他很喜欢小孩子,小时候一直盼着母后给他生个弟弟妹妹,然而天不遂人愿,他最后不仅没有弟弟妹妹,还失去了母后。
陆容淮喉结滚动,他岂能看不出楚沅眼里的希冀,况且,他腹中怀的是他的骨肉。
犹豫了好半天。
“明天我让弦风去找大夫,我听闻江湖上有一位江神医,医术了得,不惜一切代价,我都会把他找来。”
陆容淮这么说,等同于已经答应要留下这个孩子。
“嗯。”楚沅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
又过了半个月,方新海的尸首被送回邺京,方家举行丧礼。
陆容淮前去吊唁,楚沅非要跟他一起,陆容淮无奈,只好让人加厚马车坐垫,扶着他上车。
这几日陆容淮大门不出,每天就守着楚沅,连带着也不让楚沅出门,楚沅走哪他跟到哪,吃饭喝水都不许他自己动手,还让府医每天早晚各问诊一次。
府中上下早已知道黎王宠王妃,但这架势还是第一回见,连带着他们跟王妃问安时都变得小心无比,他们以为王妃生了病,弦雨甚至还抱走了王府账本,说是让王妃好好休养,一切有他来操心。
怀孕一事非同小可,楚沅也不敢随意告诉他们,见他们这样,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感动。
两人到达方家门口时,陆容淮眉头还皱的老高。
方家到处挂着白绸,前来吊唁的人很多,哭声哀乐混在一处,听着很是凄惨。
“阿沅,这地方晦气,你就别进去了,对宝宝不好。”陆容淮握住他的手。
楚沅只是想出来透透风,无所谓去哪,见他坚持,他点头答应,“好,那我在马车上等王爷。”
“嗯,弦风弦霜留下来陪你,我很快就出来,带你去浮仙楼吃饭。”
陆容淮跳下马车,交代他们护好楚沅,又让乐书上车陪楚沅说话,自己则大步走进了方家。
弦风将马车赶到一旁避风处,他看了眼方家门口来来往往的各路官员,跟弦霜两人一前一后的护卫着马车。
“哎,那不是宁世子吗?他怎么跟太子走一块儿啊,还说说笑笑的。”乐书掀开一小块车帘,惊讶的望向方府门口。
弦霜也瞧见了宁玉羌,他神色冷漠,“宣宁侯投靠了东宫,他自然会跟太子走动。”
乐书‘啊’了一声,十分诧异,“宣宁侯是王爷的舅舅呀,怎么会投靠别人呢?”
楚沅卷起书本,在他脑袋上轻敲一下,“好奇心这么重,要不你去问问宁世子?”
乐书抱着脑袋缩回车里,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了不了,他们没选择王爷那是他们没眼光,自家人不向着自家人,迟早会后悔。”
另一边,方家大厅。
“太子殿下到。”
太子上前,礼数周到的走完吊丧流程,随后扶起眼睛哭肿了的方家老太太。
“老夫人节哀,父皇得知方将军身亡,悲痛欲绝,这两日身子虚弱,特地嘱咐孤来吊唁,以慰方将军在天之灵。”
老夫人连连点头,攀着太子的手臂哭的声嘶力竭,几欲昏厥,被旁边方舒予和方柔苓兄妹俩扶住,两人也是披麻戴孝,悲痛万分。
太子陪着老夫人说了会儿话,方柔苓请太子到偏厅喝茶歇息,随行的还有宣宁侯府的世子。
太子与宁世子近两月走动频繁,在京中已经不是秘密,大家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向陆容淮。
陆容淮全程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们,他吊唁完,连虚伪的客套都懒得做,心心念念都是车上的人儿,转身就往外走。
黎王我行我素惯了,虽然最近名声好转很多,但大家都觉得那些不过是谣言,黎王这样六亲不认的人,连跟他最亲的宣宁侯府都另择他人,其他人哪里还敢往他面前蹿。
太子和黎王一离开大厅,众人都忙着松了口气。
说来也是奇怪,众人发现,方将军的丧礼上,齐王府的人竟然一个没来。
方新海毕竟是齐王的亲舅舅,前不久齐王在平城出事,方新海还亲自过去寻他,往昔恩情尚在,如今人尸骨未寒,却看都不来看一眼,当真是令人心寒。
在场有好几个齐王党派的官员,几人面面相觑,飞快地交换了眼色,然后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去了偏厅。
弘嘉帝让太医给齐王治腿,太医都说治不好,齐王将太医臭骂了一通,全部赶了出去。
后来就听说齐王终日把自己关在府里,日日酗酒,动不动还打骂下人,消息传到宫中,弘嘉帝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多管。
陆容淮刚踏出方家大门,迎面碰上了柳国公。
“老臣见过王爷。”
陆容淮站住,一双冷眸直刺人心,令人畏惧不已,“听闻柳国公几天前与太子妃大吵了一架?”
柳国公:“王爷说笑了,都是些子虚乌有的谣言罢了,太子妃温善孝顺,真不知这些谣言是怎么传出去的,竟还传到了王爷耳朵里,真的污了王爷的耳朵。”
柳国公抬头看向匾额上垂落的白布,语气幽幽,“这人呐,一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到了头,王爷,你说是不是?”
陆容淮唇边泛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是啊,有些人今日还高高在上,明日可能就会沦为阶下囚,亏心事做多了,迟早有报应。”
柳国公微笑不语。
两人站在门口说话时,聂府的马车也到了。
聂思然要扶聂俦温下车,被他阻止,“我还没有老到那个地步,自己能下。”
他从车上下来,瞧见门口无声对峙的两人,他驻足思考一会儿,吩咐聂思然,“你去把黎王叫过来。”
聂思然过去时,柳国公还特地回头看了聂俦温一眼。
聂俦温坦坦荡荡的点头示意,柳国公也点了下头,抬步跨进了方家大门。
陆容淮来的很快。
“找本王何事?”
聂俦温如今辞去丞相一职后,每日戴着儒巾穿着常服,经常跟朋友吟诗喝酒,看着倒是没有以前严肃刻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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