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对陆容淮的了解,肯定不放心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况且他们与江倪刚刚认识,陆容淮又天性谨慎,楚沅真的很怕他会不答应。
陆容淮脸上没有半点神色波动,他温柔凝视楚沅,“好,只有一点,可不许再哭了。”
楚沅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小声为自己辩解,“我不爱哭的,这是第一次在外面哭,王爷不许笑话我。”
“我哪有笑话你,我是怕你伤心过度,对你对宝宝都不好。”
楚沅已经过了那个难过的劲儿,再三跟他保证,陆容淮这才满意放人。
江倪带楚沅去了后院。
“来,阿沅,到我身边坐。”江倪热络的拉住他的手,这一路走来脸上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他五官秀丽柔和,是越看越耐看的那种长相,而且因为行医多年,有种独特的气质,让人会不自觉的依赖和信服。
楚沅乖顺的坐过去,“江叔叔,我有一个疑问。”
“你说。”
“江氏族人,尤其是男子,是不是都具备怀孕的能力?”
“不是,江氏男子能否怀孕,要看他眉间有没有朱砂痣,有就可以,没有就不行。”
“而且朱砂痣的颜色也会有所不同。”江倪抬手指了指自己额间,示意他看。
楚沅好奇的看过去,“那颜色不同,代表着什么呢?”
“你的母后,是江氏血脉最纯正的嫡系,我是旁支,因此朱砂痣的颜色要稍微暗一些,而颜色不同,则代表生育能力的强弱。”
“什么?”楚沅懵住。
江倪:“像我这种,虽具备怀孕体质,但想有孕却不是那么容易,一生只能生下一个孩子,而且过程很艰难,你就不一样了。”
江倪说到这里,眼神变得柔软,含笑对他说:“你的体质很适合受孕,母体在怀孕期间营养充足的话,孩子会很顺利的生下来。”
楚沅脸色一点点变红,像是抹了一层胭脂。
“不过刚才我观你脉象,早年亏损严重,虚不受补,但脉搏跳动还比较有力,这几个月有在调理身子?”
楚沅点头,“嗯,一直在吃药膳,王爷也让府医列了些补汤的方子,会轮换着吃。”
江倪听到这话,心中甚慰,“那就好,王爷还知道心疼人,阿沅,他对你怎么样?”
楚沅轻咳一声,有种被长辈问话的奇妙感受,他知道江倪是关心他,便依言回道:“王爷面冷心热,对我很好。”
江倪见他雪白面容浮上两抹红晕,眼底的情意分明,提到某人时,一双明眸都亮了许多,神采奕奕。
他爱怜的看着楚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母后在天上看你过的幸福,他会为你感到高兴。”
还好,小幽的孩子没有重蹈他的覆辙,如今他找到了小幽的孩子,也绝不会允许别人再欺负他。
若是黎王敢对他不好,他们聂家会把他接回来,绝不让他跟薄情寡义之人相处一生。
楚沅不知道江倪心中的想法,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随后一起回到了前院。
陆容淮正在跟聂俦温吵架。
或者说,是他单方面的抬杠。
“你可以为阿沅加冠,做赞者,但是阿沅的字必须我取!”
聂俦温嘲讽回去,“老夫还是第一次听说,丈夫给妻子取字的,王爷可真不要脸。”
“我媳妇儿,我乐意,你再多说一句,加冠当天连门都不让你进。”
楚沅跨步进去,拉住某位幼稚的王爷,“王爷,你别胡闹。”
陆容淮环顾四周,突然感觉自己势单力薄,他冷峻的眯眼,舌尖抵了抵上颚。
“你们人多,欺负本王,阿沅我们走。”
一屋子人无语凝噎。
聂思然捏了捏鼻骨,“王爷,刚才一直吵的可是你,我与父亲半句话都没说。”
陆容淮冷哼。
江倪看了看,忽然对聂俦温说:“父亲,我想收阿沅做我的义子,您看行吗?”
陆容淮:“?!?!”
“我看不行。”
“你们别得寸进尺。”
“阿沅是我家的。”
他一连说了三句,强烈表达了自己的抗议,但说完后发现,屋子里没一个人理他。
他们都已经在讨论选哪个黄道吉日来办这个事情,压根没管他。
旁侧传来楚沅清脆的笑声。
陆容淮闭上眼,咬牙切齿的说道:“阿沅,这聂家人跟我八字犯冲,咱们快走。”
“等一下,”楚沅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胳膊,“等他们讨论完,现在走不礼貌。”
陆容淮狂放不羁的扬起下巴,“礼貌是什么东西,我从来都没有。”
楚沅:“……”
他低头抚上自己的腹部,小声叮嘱,“宝宝,以后不能跟你父亲学。”
陆容淮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黑眸凝滞半晌,哑然无语,过后反应过来,连忙抬手也覆过去。
“我刚刚胡说的,你什么也没有听见。”陆容淮弯下腰,凑近楚沅的肚子说道。
楚沅盯着面前的大脑袋,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聂俦温最终拍板决定,“这样吧,等沅沅生辰那日,先举行加冠礼,等到晚上,咱们一家子再办一个小型的宴会,让沅沅正式成为我们聂家人。”
“好。”大家都一致赞同。
除了陆容淮。
“你们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聂思然:“王爷确定要自讨其辱?”
“……”
聂俦温关爱的看着楚沅,“你可愿意让小倪做你的父亲?”
江倪怕他误会,忙对他解释,“阿沅,小幽永远是你的父亲,我只是想跟你做一家人,替小幽照顾你。”
楚沅低下头,安安静静的沉思了一会儿,随后抬起头,略有些歉意的对江倪说:“江叔叔,我明白您的好意,您给我几天,让我想一想,好吗?”
“好好好。”江倪哪有不答应的。
中午,聂家留他们一起用了午膳,过后两人携手回家。
等人走了,江倪还站在门口,目光半晌都没收回来。
聂思然坐回椅子上,见状忍不住自嘲,“我可能是阿爹捡回来的吧,也没见对我这么热情过。”
聂徐行给聂俦温沏好茶,转头过来笑话他。
“你从小少年老成,两岁就不让抱,也没撒过娇,你爹为此没少伤心过,如今见到阿沅这边乖巧柔软的孩子,自然是欢喜的紧。”
聂俦温也说:“都要娶妻的年纪了,还在这吃醋呢,丢不丢人。”
聂思然举起双手,“打住,我可没吃醋,多个弟弟高兴还来不及呢,等阿沅生下宝宝,还有可爱的小侄子可以玩。”
这时,管家走到门口。
“大人,宫里来了口谕,陛下宣您进宫呢。”
聂俦温已经辞去官职,但是管家这么多年也已经叫顺了口,因而没有改变称呼。
聂徐行皱眉,“父亲已经离开官场,陛下怎么还……”
聂俦温站起身,吩咐管家去备车,“陛下若是遇到烦心事,会找我过去聊聊。”
“儿子跟您一起吧,在宫门外等您。”聂徐行跟着站起来。
聂俦温到了皇帝的御书房,弘嘉帝正在练字。
“草民聂俦温,叩见陛下。”聂俦温进殿后,撩起衣袍正要磕头行礼。
弘嘉帝抬了下左手,“聂相不必行礼,朕这几日心中烦闷无比,又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这才厚着脸皮请聂相进宫,辛苦聂相跑这一趟。”
聂俦温忙道不敢,又关怀问道:“陛下因何事烦心?”
弘嘉帝叹气,随手把笔一丢,墨汁很快将他刚写好的字晕染的一团黑,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信,递给聂俦温。
“你看看,这是谁的字迹。”
聂俦温看完内容,将信放了回去。
“怎么?”弘嘉帝见他不说话,挑了下眉,属于帝王的威势瞬间显现出来。
聂俦温平静道:“草民认得这个字迹,但草民不明白,陛下这是何意。”
弘嘉帝:“内容看了吗?”
聂俦温点头。
“他要杀朕的儿子,你说,他是不是还想谋反呢。”弘嘉帝脸上浮起一道冷笑。
聂俦温:“草民斗胆说一句,陛下仅凭一封信给人定罪,似乎有些不妥。”
弘嘉帝闭上眼,脑袋靠在椅背上,“朕手里,不止这一个证据,老三把这份信交给朕,朕这心里,凉了半截。”
弘嘉帝用手指戳了戳自己心口,语气无尽悲凉。
聂俦温没说话。
“朕待他们柳家不薄啊,皇后之位给了柳家,太子妃之位也给了柳家,放眼整个邺京,哪个世家能比得上柳家?他们为什么还不满足?”
聂俦温:“陛下打算怎么做?”
弘嘉帝睁开眼,眼底晦暗冷漠,“朕近来得到仙姑指点,陆国若想打赢西境的战事,柳家,是留不得了。”
聂俦温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又很快松开,他谨慎劝道:“陛下乃千古明君,这些游方术士之话又岂能相信,柳家世代效忠,民望颇高,还请陛下三思。”
弘嘉帝:“你今日怎么一直帮柳家说话?”
“草民是在替陛下考虑,替陆国江山和万千子民考虑,柳家倒台,太子势必会受到影响,届时朝堂不稳民心涣散,陛下忍心看到太子面临此等残局吗?”
弘嘉帝目光微闪。
书房内静谧良久,忽而,弘嘉帝如同承诺般开口。
“太子可以一直是太子。”
作者有话说:
陆狗:沅沅,你从来不是一个人
聂家:对,还有我们
陆狗:……
陆狗:我emo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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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聂俦温步行走出宫门,他面色如墨,嘴角向下抿起,眼底聚着浓浓的忧色。
远远地,瞧见聂徐行站在马车旁同人说话。
他收敛神情走过去,对方听见脚步声,缓缓转过身。
“草民见过睿王殿下,王爷万安。”聂俦温看清人后,低头拱手道。
陆容泽抬手去扶他,打趣道:“聂老这可真是折煞我了,您是长辈,无需向我行礼。”
聂俦温面色淡然,只道:“睿王殿下,礼不可废。”
陆容泽压着嗓子低咳半天,忽而轻轻一笑,“我这个王爷,当与不当也没什么区别,不打搅二位了,我还要去向母妃问安。”
陆容泽朝皇宫走去。
在他身后,两人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
聂徐行感慨道:“一眨眼,睿王也长这么大了。”
“儿子刚才与睿王聊了一会儿,见他谈吐自如,张弛有度,倒是比小时候见着要开朗许多。”
聂俦温闷着声转头上车。
聂徐行见状过去扶他,担忧问道:“父亲,您心情不好?”
聂俦温靠着车壁,神情倦怠,沉声道:“陛下糊涂啊。”
聂徐行怔住,“此话怎讲?”
聂俦温压低声音,将弘嘉帝的话复述给他听。
聂徐行揣摩思量,口中念了一遍,“太子可以一直是太子……”
“陛下这是告诉父亲,太子永远是东宫那位?”
聂俦温摇头,沉沉叹息,“太子可以一直是太子,换成谁都不要紧,因为……他会一直是皇帝。”
聂徐行脸色微变,惊愕道:“陛下他当真这么说?”
聂俦温语调沉痛至极,“陛下自从进入不惑之年,就越发沉迷于求仙问道,妄图长生永寿,先是来了个道士,如今更是变本加厉,不知道从哪找来一个仙姑,事事听她摆布,唉。”
聂徐行走南闯北多年,见过听过不少奇人异事,他对此倒是持保留意见,只是问道:“这位仙姑,当真有那么厉害?”
“陛下说,齐王的命是仙姑救回来的,她还曾告诉陛下西境战事危急,将帅即将殒命,而后没过几天,方将军就丧了命,陛下现在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父亲如何打算?”
“回家,让他们折腾去吧。”
这天过后,弘嘉帝在朝堂上做了件事。
他以玩忽职守为由,撤了柳家三房长子在护城司的官职,这个官职虽然不高,却也是天子脚下握着实权的位置。
柳国公当庭下跪,忏悔自己管教不严,让弘嘉帝按照护城司的律令惩处柳家儿郎,绝不纵容姑息。
弘嘉帝没有反对。
至此过后,柳家越发低调,先前跟柳家走得近的官员们也心惊胆战,不明白弘嘉帝突然拿柳家开刀的用意。
而被关在狱中的张择等人,等来了最终宣判,抄没全部家产,斩首示众,族人降籍为奴。
楚沅在亭中作画时,弦雨他们陪同在侧,几个人闲来无事,将外面发生的事当做乐子在聊。
“主子,这是您生辰宴拟邀的最终宾客名单,请您过目。”弦雨等楚沅画完,将手中的红封递给他。
楚沅看完后,划去一半人名。
弦雨接过红封,低咳一声,“主子,您划去这么多人,王爷可要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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