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扭头就去看弦月,目光像是在质疑,“你就替王爷培养了这些没用的废物?”
废物暗卫更加羞愧,恨不得把脑袋挖个坑埋进去。
弦月双手抱胸,冷笑,“能从黎王府精心培养的暗卫眼皮子底下把人接走,对方的武功远在我们之上。”
弦霜猜测,“身手估计跟王爷差不多。”
弦雨摸着下巴,啧啧惊奇,“邺京还有这样神秘的高手?”
能打得赢他们王爷的高手,目前为止还没有遇到过,不知道这个人能跟王爷对打能有几成胜算。
乐书很紧张,“那你们,能打得过那个高手吗?”
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不知道。”
乐书:“……”
楚沅:“既然没有被发现,那人之后估计还会来,我们明天继续出门。”
几人都不同意。
王妃怀着身孕,实在是太危险了。
“就去画坊走一走,很快就回来,”楚沅知道他们担心,主动解释,“眼下咱们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敌在暗咱们在明,主动出击更有利。”
之后几天,楚沅每天早上都会出门,去画坊看看,顺便逛逛街,在日头强烈前回府,下午天气更热,他便窝在扶雎院里,在梧桐树下乘凉作画。
第三天,暗卫带回了最新消息。
府外盯梢的人,最后七弯八绕的进入了宣宁侯府。
弦雨:“原来是他们。”
楚沅正在喝青梅汁,闻言放下釉白瓷盏,眼中暗芒微现,“不对。”
众人看向他。
楚沅看向那名暗卫,“你亲眼瞧见他进了侯府?”
暗卫点头。
“他一个人?”
“回王妃,是的,属下还特地等了一会儿,那人并没有出来。”
“不对,”楚沅抿了抿唇,他并起食指与中指,在桌沿敲了两下,“对方发现了你,故意将你引去了宣宁侯府。”
暗卫脸色一白。
楚沅:“黎王与宣宁侯决裂,早就是敌对立场,对方显然也深知这一点,将你引去宣宁侯府,最不容易引起怀疑。”
而且陆容淮跟他说过,宣宁侯有点脑子,但不多,不可能有这么灵敏机警的意识。
“这不怪你,”楚沅见暗卫愧疚,柔声说道:“幕后之人心思缜密,行动尤为谨慎,估计料到我们会发现,早就安排好了障眼法。”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弦雨问道。
楚沅沉吟,“这人藏得深,一时半会查不到,弦月派人继续盯着,有情况及时汇报。”
“是。”
“府中待久了挺闷的,明日去聂府住。”
还有一点,眼下天气太热,江倪还要经常过来给他诊脉,实在是麻烦,住到聂府更方便些。
楚沅:“弦雨待会儿去聂府送个口信,让大哥明天带着他小厮过来一趟。”
“弦月留在府中假扮我,弦雨也留下,你是王府管家,离开会引人怀疑。”
“弦霜和乐书等明日夜里再去聂府,不要让人发现。”
几人点头。
第二日,聂思然领着小厮,手里还拎着一包街上买的糕点,悠悠然走进黎王府。
半个时辰后,聂思然摇着折扇走出王府大门,小厮低着头紧随其后。
直到进了聂府大门,门一关上,那名小厮才抬起头,眉眼弯弯的伸了个懒腰。
“哎呀,一路低着头,脖子都酸了。”
聂思然笑着伸手,替他摘下脸上的假面具,露出那张人间绝色的脸。
江倪闻声走出屋,下一刻马上将人带回屋,还一路问他热不热,渴不渴,让人赶紧去准备消热解暑的吃食。
亲儿子被晾在外面,连个眼神都没给。
聂思然都习惯了,含着笑意跟进屋。
楚沅还是住在竹沁园,在聂府住的第四天,弦月半夜过来找他。
“王妃,张择原配的背景被人抹了去,属下派人查了很久,费尽周折,终于查到了一点线索。”
“什么?”
“张择的原配夫人,也是邺京人士,名叫朱芳,曾在邺京一家绣坊里当绣娘。”
“张择考中后,在邺京当了一个小官,之后认识了他的原配,调往平城时带着原配一起过去,之后没几年,原配过世。”
楚沅:“那家绣坊可有查到?”
弦月摇头,“不曾,那家绣坊早就不存在了,如今变成了水粉铺子,属下着人打听过,都说没听过这个人。”
线索断在了这里。
“继续查。”
“是,还有一事。”弦月这几天都在府中假扮楚沅,他按照楚沅的吩咐,每隔一天就去画坊转转,今日回府时接到了宫中许贵妃口谕。
弘嘉帝今日下朝后昏倒在后殿,太医院全体出动,到了下午,弘嘉帝才幽幽转醒,精神萎靡。
许贵妃下令,让王爷公主明日回宫,探望弘嘉帝,以示孝心。
弦月:“王妃,明日属下代您进宫吧。”
楚沅点点头,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他放下手,对弘嘉帝的死活完全不在意,也不想跑这一趟。
“你多小心,带着弦雨一起。”
“属下明白。”
他见楚沅犯困,不欲继续打搅他休息,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后就告辞离去。
“这是王爷寄给您的信。”
楚沅拿着那封信,眼睛立即亮了起来。
乐书笑着打开夜明珠的灯罩,让屋内更亮,然后识趣地退下。
楚沅心跳加快,一别七日,好似过了很久,他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封。
[吾妻阿沅,时切驰思……]
他将长达三张纸的信看了七八遍,最后在乐书的催声下,意犹未尽的回到床上。
睡不着。
他躺了一会儿,又翻身坐起来,下床重新打开灯罩,小步快走到书桌前。
乐书本来在门口守夜,正打着盹呢,忽见屋中又亮了起来。
他轻轻敲了下门,推开,见楚沅已经坐在书桌前,皓腕轻移,正在研墨。
他赶紧跑过去,“王妃,奴才来吧。”
“好。”楚沅心情很好,嘴角的笑容就没有下来过。
“王妃怎么这么高兴呀?”乐书明知故问。
楚沅脸颊红红的,他拿起扇子扇了两下,“没什么呀。”
乐书:“哦~王妃是收到王爷的家书,高兴坏了吧。”
“多嘴。”楚沅佯怒,用扇子轻轻拍打他的胳膊,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收不住。
陆容淮在家书中说了很多,诸如他沿路给楚沅买了不少小玩意儿,诸如他在信上说想楚沅想的夜里睡不着,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楚沅看着字迹张狂凌傲的信,熟悉的语气,说到陆灵霜试图逃跑时冷酷无情的嘲讽,又写了整整一页半的纸,叮嘱他照顾好自己和宝宝,不能贪凉,不能熬夜看书……仿佛透过字里行间看到了那个让他思念的英俊男人。
他心情激荡,这次他与陆容淮第一次分别这么久,有很多话想对他说,有数不清的牵挂蕴藏心间。
他提笔写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写了三页。
“嗯,就写这么多吧。”他呼出一口气,将笔放下。
乐书:“王爷写了三页,王妃也回了三页,王爷跟王妃真默契。”
楚沅吹干纸上墨迹,将信折好放入信封,闻言摇了下脑袋。
“我其实还没有写完。”
“那王妃怎么不继续写了?”
楚沅顽皮一笑,“他写了三页,那我也写三页,写多了他肯定以为我更想他,哼,不能让他得意。”
乐书傻愣半天,“…奴才明白了。”
“这是夫夫情|趣。”
作者有话说:
陆狗:明白了,下次写一百页。
沅沅:满一百减九十九,那我写一页。
陆狗收到信后,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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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弦月戴上假面具,扮成楚沅,带着弦雨一起入宫。
帝王寝宫前,弦雨从左看到右,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注意着四周动静,小声说道:“来的都是皇子,王爷不在,按理说王妃不用来的啊。”
弦月:“许贵妃如今代掌凤印,她下令让王妃来,恐怕是别有用意。”
弦雨也是这么想的,他们俩对视一眼,都高度警惕起来。
“还好今日来的不是王妃。”弦雨庆幸道,宫中规矩多,
“三嫂,这边。”陆容深跪在地上,朝弦月招手。
弦月朝陆容深点头微笑,然后,走到了另一边,优雅地跪下。
陆容深:“?”
陆容深眼睛瞪圆,想不通楚沅为什么要离自己那么远,他看了眼紧闭的寝殿门,提起衣摆爬起来,主动跑过去,要跟楚沅跪在一块儿。
弦月只好捂住自己口鼻,咳了几声,哑着嗓子说道:“八弟,我这两日偶感风寒,你快些离我远点,莫要把病气传染给你。”
陆容深听他声音明显变粗,哑到根本听不出原本清甜的嗓音,这才明白,原来三嫂不去找他是怕把风寒传给他。
当下感动的拍胸脯说道:“三嫂放心,我身体好着呢,三哥不在,今日在宫中我要替他照顾你。”
弦月:“……”
他看着靖王的小身板,不忍心拂了这位殿下的好意,弯着眉应下。
朱红色殿门被宫人从里面打开,缓缓拉向两边,许贵妃由宫女扶着,步态雍容的走出来。
众皇子们齐声行礼。
“都起来吧。”许贵妃如今得势,比皇后的排场更大,出行时身后跟着二三十名太监丫鬟,都站在许贵妃身后,殿廊瞬间变得有些拥挤。
她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眼底的傲慢显露三分,近些日子顺风顺水,又掌握凤印,如今在后宫中一呼百应,受人尊捧。
她脸上换成悲伤的神色,执起手帕揩了揩眼角,目光哀愁,“陛下近来昏倒了好几次,龙体受恙,本宫衣不解带的照顾陛下,时常听陛下口中念着你们的名字,故而特地召你们入宫。”
“陛下刚刚转醒,你们快些进去吧。”她让开身,低头擦着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齐王面无表情,坐在轮椅上被四名太监抬进屋。
跟在他后面进去的是睿王陆容泽。
弦月跟在陆容深身边,走在最后。
正要跨入大殿时,许贵妃喊住他。
“黎王妃留步,过来陪本宫说说话。”许贵妃抬起涂着蔻丹的指甲,拦住了他。
随后,她抬起头,完全不给楚沅说话的机会,带着人前往偏殿。
陆容深本来已经走进大殿,见状又退回来。
“三嫂,我陪你去。”
陆容深知道许贵妃在宫里一向跋扈,怕她刁难楚沅,想跟过去保护他。
弦月没答应,他说服陆容深,自己带着弦雨过去。
走到门口,弦雨被许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拦住。
“娘娘想与黎王妃说些体己话,旁人不得入内。”
弦雨龇牙一笑,“好嘞。”
然后麻溜的退到一边,开心赏起宫中风景,那心大的模样,连许贵妃身边的宫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弦月大大方方走进去。
“黎王妃,坐。”许贵妃慵懒坐着,膝盖上放着一柄小巧的绣花团扇。
“多谢贵妃。”
许贵妃细笔描绘的眉头挑起,“你声音怎么回事?”
弦月又解释了一遍。
“如今黎王奉旨送亲,黎王妃孤身在京要保重身体,不然黎王回来,肯定是心疼坏了。”许贵妃掩着唇笑。
弦月配合着她演戏,红着脸羞涩地低下头。
“谢贵妃关心,儿臣明白。”
许贵妃很快进入今日的正题。
“本宫听闻你与聂家时常往来,本宫很好奇,你是用了什么法子,让聂俦温那性情古怪的老头认可了你?”
许贵妃笑容和善,连语气都没有变化,但话锋里隐藏的试探和冷意,弦月听得清楚。
弦月眼睛睁大,眼中明显有慌乱,语气有些急,“贵妃恕罪,儿臣并没有什么法子。”
“哦?”许贵妃脸上笑意淡了几分,“本宫只是随口问问,你不必紧张,能入了聂家人的眼,本宫可不敢把你怎么样。”
“只是聂俦温如今虽不在朝堂,但依旧深得陛下敬重,若是陛下得知这些,你猜,陛下会怎么想?”
弦月起身,跪到许贵妃面前,双手发颤,“儿臣绝无隐瞒,自万朝会后,聂老发现儿臣略有些薄才,此生功名无望,他可怜儿臣,经常邀请儿臣过府探讨诗文。”
“儿臣所言句句为真,不敢有半句假话。”
“只是探讨诗文?”许贵妃吹了吹指甲,眼神冰冷,“你是黎王妃,你的一举一动,关乎着整个黎王府,你可有想过,此举会给黎王带来麻烦?”
楚沅懵懂无知的抬起头,惶然摇头,“儿臣不知,儿臣并没有想过这些。”
“蠢货。”
许贵妃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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