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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服务体验实录(近代现代)——不枯

时间:2023-10-16 09:09:49  作者:不枯
  “吃了。”明知道陆楦看不见,可我还是笑了一下,“和赵行一起吃的,吃得很饱。”
  “那就好,晚上要好好休息,别玩手机,早点睡觉。”
  我应道:“知道啦。”
  陆楦在那边停顿了一会儿,又低声问道:“今天还好吗?”
  我知道陆楦在问什么。他虽然人在外地,但他会肯定跟我的主治医生联系,以确定我每天的身体健康情况。这就代表着今夜我的治疗状况他已经知道了。
  “还行,”我捏着自己的耳朵,缓慢地吐出一口气,“不过耳朵又有点听不太清了。”
  其实之前我出现过一次失聪的症状,当时我只看到陆楦的嘴唇在启合,却一点声音都没听到,心里着实惊慌了一阵,不过好在大半天后听力又恢复正常了。
  这次没有上次严重,耳朵里像灌了水一样,外界声音模模糊糊的,要集中注意力很努力去听才可以。
  “青寻。”陆楦在那边叫我名字。
  “我这边有进展了,”陆楦告诉我,“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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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7.
  陆楦回来时是在一个黄昏。
  我正坐在窗边盯着外面发呆,手里还捏着前几天在海边捡到的一枚贝壳。
  通常来说,发呆么,就是思维漫无目的地乱飘一通,上一秒具体想了些什么,下一秒就忘得七七八八了。不过这次的发呆不算是纯粹的发呆,应该算是回忆往事,因而倒也有头有尾的。
  记忆中的往事浮光掠影,首先是我妈,然后是我的各位朋友,最后定格下来的一桩桩一件件,都与陆楦有关。
  从19岁遇见陆楦的学生时代到今天,我所有的快乐和难过他都参与其中。当然了,快乐占绝大部分,难过寥寥无几。
  虽然我确实是个倒霉蛋,但同时我又觉得自己非常幸运,因为我遇见了他。
  自生病以来,有时我会产生一点消极的念头,但只要一想到陆楦,我就会生出无限的力量与求生欲,又能抡起大铁锤和脑袋里的肿瘤大战三百回合。
  我看了看时间,心里估摸着陆楦应该快到了,于是坐在轮椅上转了个方向去够桌子上的小圆镜。镜子是赵行带过来的,真想不通他一个大老爷们为啥会走哪里都揣着镜子。
  不过这会儿倒方便了我。
  镜子里的人仍然有一颗光溜溜的脑袋,不过好在后脑勺是圆润的,所以即便没有头发做修饰也不是很难看;脸色和嘴唇有点苍白,看起来不怎么精神,我用手搓了两把,勉强能入眼了;脸颊最近好像稍微胖了一点点,在目前这种一天吐八回的状态下有点让我惊奇,当然也不排除其实是浮肿了。
  最后,我扯着嘴角做了个微笑的表情,又做了几个鬼脸,发现面部肌肉还是很受控制的,顿时又十分欣慰——脑袋里长肿瘤压迫神经的话,人就容易面瘫,再严重点就会嘴歪眼斜。
  确定过自己的状态看起来还可以后,我把镜子放回去,坐在轮椅上专心地等着陆楦的到来。
  很快,走廊上有熟悉的脚步声逐渐由远及近,接着病房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我立刻扭头看去,陆楦在日落时分再次来到我面前。
  他的面容带着经过长时间旅途后特有的轻微倦意,可望过来的目光却很温和。
  “帅哥,回来啦?”
  “嗯,”陆楦快步走近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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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з」∠)_
 
 
第18章 (58-65)艰难求生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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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8.
  我们最终还是没能参加赵行的婚礼,因为陆楦回来后不久我的病情就再次加重,期间经历了进ICU、转院、治疗……一切仿佛被按了快进键,让我昏昏沉沉觉得自己像处在梦里一样。
  人在极度痛苦煎熬的时候,是没有体面与尊严可言的。我也会像别的病人那样,不受控制地挣扎叫喊,捶着疼痛难忍的脑袋,疯了一样地想着,受这种苦是干什么呢,反正最后都是要死的,还不如干脆给我一个痛快。
  我抓着陆楦的衣角,神志不清地和他说话。我说,陆楦,求求你,别再救我了。
  陆楦一言不发地配合着护士将我按在病床上。
  药物被注射进身体里,我渐渐平静下来。
  陆楦握住我的手,静静看着我,我喘息着和他对视,觉得很对不起他。
  别看我了。
  我想放弃了。
  陆楦,就让我走吧。
  陆楦面色如常,低声叫了一句我的名字。他说,青寻,睡一会吧。
  他俯下身,双手捧住我的脸,额头和我的额头轻轻抵在一起。
  我闭上眼睛,想起不久前和陆楦在海边拍的那张合照,他脸上带着笑意,用一种很温柔的眼神望着我,让我总忍不住地想要流泪。
  倦意袭来,我再次跌入混沌的梦里。昏睡前,一颗滚烫的水珠溅到了我的眼皮上,又很快顺着眼角滑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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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9.
  病情发展到下一个稳定期时,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
  由七位权威专家组成的医疗小组给出了新的治疗计划,一点点推进着。但实际上由于我的病症极度罕见,缺乏参考病例,每一步都是尝试,谁也不敢保证最后是否有效。
  “以后就让我为国家的医疗科研事业做一点贡献吧,”签完遗体捐献志愿书后,我放下笔,“希望以后生这种病的人可以早点好起来。”
  陆楦接过协议书,看了看我的签名,沉默了半晌,低声说道:“会好起来的。”
  都会好起来的。
  我攥了一下手心里的一枚护身符,这是陆楦前几天从寺庙求来的。
  那天他中午陪我吃过饭后说要出去两个小时,我让他有事就去忙,不用担心我。后来到了下午,陆楦推门进来,走到床边,握住我的一只手,将掌心朝上,然后将一个东西放在我手心里。
  “愿陈青寻成为天底下最幸运的人,逢凶化吉,平安无虞,长命百岁。”陆楦轻声说道。
  我低头看去,一枚带着体温的朱红色护身符静静地躺在我的手心里。
  其实以前他是不信这种神神鬼鬼的,我比较信,上大学那会儿还喜欢看鬼片,每次吓得哇哇乱叫,用手捂住脸从指缝里眯着眼都要看。
  陆楦对我这个自虐般的爱好感到十分困惑,我说他这个老年人不懂什么叫做刺激,他就用手弹了一下我的脑门。不过下次再看时陆楦就会提前捂住我的眼睛,另一只手把我揽在怀里。
  我靠在他怀里,耳边传来混乱的鬼叫声,还有陆楦平稳清晰的心跳声。
  我想陆楦真是一个合格的成年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情绪稳定,我也要这样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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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
  治疗的种种痛苦我很不愿意再去回想。长久的病痛折磨下,我的外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平时几乎不照镜子,那些属于年轻人的张扬与活力离我早已离我远去,只剩下艰难求生的勇气。
  陆楦也是。许多个难捱的时光,将他锤炼得越发冷冽沉默,但面对我的时候,他又总是很温和的。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他会有精神崩溃的时候吗?
  有时候我会后悔自己当年去追求陆楦。如果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他就不会因为我生病而万分伤怀,以至于不到三十岁就白发丛生。如果我没有陆楦,我会选择在一个疼痛难忍的晚上早早结束自己的生命,不会放任自己这么没有尊严地活着。
  可是我们相爱,因此他愿意不计任何报酬地燃烧着自己,我愿意为他也为自己而努力活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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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
  这一天,陆楦从医生那里回来后,罕见地神思不宁,中间还差点摔碎一个杯子。
  “陆楦,”我轻声叫他的名字,他抬眼看过来,“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我。”
  陆楦扯过板凳在我床边坐下,牵起我的一只手,轻柔地揉着手背上的淤青。
  不止是手上,我的身上也有很多这种淤青,一大团一大团的看着非常吓人。
  我盯着陆楦的动作,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我是不是要动手术了?”
  “青寻,我刚才和李主任他们商讨过,”陆楦没有否认,他垂眼望着我的手,声音很低,听起来也很平缓,“这是最后的办法了。”
  “手术的成功率非常低,甚至不确定我能不能下手术台,对吗?”我问道。
  陆楦一顿,终于抬头看向我,面色依然平静,眼底却遍布着红血丝,眼眶也带着微微的红。
  该怎么抉择呢?是采取保守治疗延长一点点生命,还是通过凶险的开颅手术来寻求一线生机?
  除了死亡外,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我费力抬起手去摸陆楦的眼睛,小声问他:“医生有说过如果手术成功的话,我大概可以活多久吗?”
  陆楦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吐出一个数字,这个数字不是很大,但足以让我为这份希望做出选择。
  我握住陆楦颤抖的手,冲他笑起来:“那很好啊,能活到这个岁数的话我就赚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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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2.
  这场背水一战的大手术被安排在十天之后。在此之前我迎来了我的生日。
  生日那天来了很多人,快要挤满这间不太大的病房。
  赵行、严玉、寇云潮、几位老同学、之前的朋友,以及陆楦的爸妈,还有很多人给我发来消息祝我早日康复生日快乐。
  甚至还有本科时候认识的一位朋友,那是一个性格非常酷的女孩,她给我发来一段祝福视频。视频里满是猎猎风声,挂着的祈福经幡随风舞动,画外音是她说的话:祝我的朋友陈青寻平平安安快点好起来。
  其实自生病以来就有很多熟人看望问候过我,但这次着实让我意外又感动。
  我一一谢过朋友们的心意。
  赵行推着小推车走过来,上面摆了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陆楦在蛋糕上插上小蜡烛和27岁的数字纸牌。
  我27周岁了。
  蜡烛点燃,烛光摇曳,我面对着蛋糕,被催促着许愿。
  朋友们围在我身边唱着生日快乐歌,其中赵行举着相机,边录像边唱歌,五音不全还跑着调。陆楦站在我右手边,始终低头看着我,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陆楦的爸妈也在,他们看着我们,眼睛里有明显的水雾。
  我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作出许愿的动作。
  我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当向老天许一个愿望,让祂保佑我手术成功多活几年。可现在看着烛光里的一张张脸,我又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然十分圆满,哪怕最终仍然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也没关系。
  我吸吸鼻子,直接吹灭了蜡烛。
  如果上天垂怜,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再为自己许下一个愿望。
  -
  -
  63.
  庆祝完生日后,朋友们陆陆续续离开,陆楦送他爸妈到医院门口还没回来。
  寇云潮和赵行没走。赵行凑过来给我回放着他拍的视频,碰到好玩的地方就哈哈直笑。寇云潮坐在一边看着我俩,嘴角微微上扬。
  过了一会儿,陆楦返回病房,赵行起身告辞,临走前他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我,说是前段时间他给我和陆楦拍的。
  那是一张我俩坐在病床床沿上的照片,没有望着镜头,而是微微侧着脸望向彼此。
  我小心地收好这张照片,向赵行道谢。
  陆楦跟寇云潮打了声招呼,轻声喊他“小舅”,寇云潮点点头,随后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
  寇云潮虽然比陆楦高一个辈分,但两人年龄相差不大,站在一起倒像是兄弟,感情也很好。我生病以来,寇云潮托关系找医生,帮了很多忙。
  寇云潮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拿起来看看,又挂断了。
  “那我就不打扰你俩了,陆楦。”寇云潮和陆楦告别,随后又看向我,“早点休息,小青寻,病好以后舅舅请你吃大餐,偷偷去,不带陆楦这小子,让他在家里看家。”
  我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陆楦,你看你那是什么表情,”寇云潮眼睛里带着揶揄的笑,啧啧两声,又开始调侃陆楦,“着什么急,我又不是要撬你墙角。”
  陆楦神色不变,对时不时不着调的寇云潮做出“请”的姿势。寇云潮哈哈一笑,摆摆手,走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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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
  当一切重归安静,昏暗的病床里只剩下我和陆楦。
  今天的月亮很好,清辉倾泻在病床上,我挪了挪位置,仰起脸,任凭柔软朦胧的月色在脸上拂过。
  我拍了拍床铺:“陆楦,你也来躺会儿吧。咱俩聊聊天。”
  陆楦上了病床,侧身和我面对面地躺着。
  我笑着对陆楦说:“今天过生日,我真的好高兴。”
  “是吗?”陆楦替我掖了掖被子,也带着点笑意,“你如果愿意,以后每年我们都请几个朋友一起过生日。”
  我想了一下一群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太聚在一起唱生日快乐歌的场景,忍不住乐了一下。
  “说起来,”我回忆起了些往事,“以前我妈还在的时候,每年都是她给我做生日蛋糕,但她其实不怎么会做,做出来的蛋糕非常丑,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搞得我做梦都在被蛋糕追杀。”
  我侧身去看陆楦:“我有点想我妈妈了。”
  陆楦揽着我:“等你手术过后养好身体,我们一起去看望她。”
  “后天上午就要动手术了。”我小声说道。
  “嗯,对,”陆楦的手放在我背上轻轻摩挲着,问,“怕吗?”
  我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有时候会怕,有时候不怕。”
  “没关系,”陆楦低声安抚道,“我就在手术室外面陪你,你一出来就能看见我。”
  “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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