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我对不起你,你也不见得对得起我,既然我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就别再拘泥于过去,可以吗?索性今天就握手言和,以后各自好过,路上偶尔遇见,还能做个点头之交,成么?”
伸出一只手,放在秦浪面前,脸上换上一副假正经。
秦浪的表情用我匮乏的语言是很难去形容,既像是吞了黄连却说不出,又像是被人当面浇了冷水,最后盯着我的手看了一会儿,没有回握它,而是拿着手腕,把我的手放回被窝里。
“看来你是忘了在你昏倒之前,我对你说的话。”
我可以忘了,他偏要提起。
被子里我的手掐了掐大腿,对上秦浪澄澈的眼睛,道:“秦浪,你想过没有,你喜欢的可能不是我,而是一个叫做林羡的玩具!他听话、温顺、任打任骂,直到你丢了这个玩具,你才感到受不了。可你心疼的不是这个玩具本身,而是不甘心被人抛弃!”
“我想过。等一年,或许是不甘心;等两年,可能是有愧疚;等三年,也许是很怀念;等四年,大概是太偏执……可我等了足足五年,不是喜欢的话,其他的情愫根本撑不到今天。”
我身子暗暗一颤,喉咙也像挂了铅块,好容易才狠狠心说:“收…收起你的同情心吧,我已经消受不起了。还是,需要我说明白,你不过是个‘莫须有’的前男友。”
“‘前’啊…”秦浪眉头挑了一下,骤然靠近我,“那现任是谁?厉星辰?还是酒吧门口那个?”
“都是。”我颇为挑衅地回他,然后用被子把头一蒙,下了逐客令,“所以你不必担心,我有他们照顾,好得不得了。我累了,你走吧。”
我感觉得到,他的大掌就在被子上,抚在我身上。听了我的话,他没有再做什么,只是拍了两下,像是哄小孩子,然后床微微一动,他起身了。
“你是因我而病,那就该由我来治。”秦浪每一个字,都像是一个楔子,打在我的心田上,牢不可破,不容拒绝,“就算治不好也没关系,从今以后,你的妄想和现实里,我都是一样的。”
然后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门锁落声、大门关阖声,彻底安静。
我慢慢把头从被子里拿出来,长长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伸出手指逆着阳光看着指尖,那里,方才摸过秦浪的唇。他的唇似乎那样的薄,有种说法,薄唇的人都是薄情的。
这样的唇,说出的话,信的还是信不得呢?LC
第26章 上钩
后来,厉星辰给我的解释是,秦浪非要带我去医院,而他深知我多么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个秘密,万般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告诉他。
“羡,对不起,我以为你已经精神很稳定,没想到会刺激到你。”他声音闷闷的,隔着电话,我都听得到他在那一头不停地洗手的声音。
“没事。”我揉了揉眉心,“还好,我也不是发病,只是情绪有点激动。”
他不说话了,只剩下哗哗哗不停的冲水声,许久之后才说:“秦浪……你打算怎么办?”
我头一次觉得,和厉星辰说话也变得艰难了起来。
“再说吧,现在我也看不懂他了。”
电话里是似有若无的哑笑了一下:“在日本那几年,我撺掇着你改名字,撺掇着你换学校,撺掇着你换住处…为的就是让你跟过去划清关系。可是换来换去,有些事情就是没办法绕过去。”
我听着他越说越轻,最后只回了他一句话。
“厉星辰,我永远当你是朋友。”
跟公司请了两天假,收拾屋子的时候,打开衣柜,发现了上次因为受伤的时候,秦浪的外披借我穿而落在我这里。
我把衣服拿下来,叠了起来,索性今天该出门买些东西,顺道到秦浪的公司还给他便是了。
极点大厦我还是头一回来,外形很有设计感,走进大堂的时候,感觉井然有序。
大堂接待台一位穿西装制服的女生,看到我便甜甜一笑:“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我把衣服往桌上一搁:“秦…呃,你们总裁的衣服,麻烦您转交一下。”
前台看了看衣服,眉毛轻轻一挑,然后说:“既然是秦总的朋友,那您就从2号电梯上去就行,18楼。”
我摇了摇头:“我不是他朋友,只是,只是他正好把衣服落在我那里了。”
正推脱着,就听边上一声干净的声音:“嗯?这是怎么回事?”
前台偏过头去一看,恭敬地问号:“裴总。”然后解释起来,“这位先生说送还了秦总的衣服回来。”
“阿浪的衣服?阿浪可从来没干过这样的事。”他笑了笑,抬起头来看我,这一眼我便认出来了。
之前在童城的商报上看过此人,裴家的二世子,裴啸庭。他长得很高大,即便穿着宽松衣服也感觉身材不错。
风评说不上好,毕竟裴家是明面上洗白的黑道,暗地里什么腌臜事情没干过,若不是今天在此,还不知道原来这个二世祖和秦浪是朋友。
他用他标志性的细凤眼看了我一眼,眼神考究的意味很浓:“这位是?”
“林羡。”我索性自报家门,“秦先生与我司有业务往来,这是上回见面之时他落下的,既然您认识他,就烦劳您转交一下。”说罢把衣服递过去。
裴啸庭接过衣服,却盯着我看,表情有些玩味:“林,羡,树林的林,羡慕的羡,林苑的公子,秦浪的…高中同学?”
他一条条爆出来,显然是知道不少,我便点了点头。
“真的是你,你知不知道我可惦记你很久了?” 裴啸庭顿时显得有点兴奋起来,双手环抱着胸,下巴微抬,傲慢无比,“你这个名字,我可是足足听了五年,耳朵都起茧子了,今天才见到庐山真面目。”
我有些疑惑不解:“裴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裴啸庭抖了抖秦浪的衣服,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还不是某人,过去五年来每三个月就雷打不动飞一次日本,隔一段时间就打电话催着我找人,有时候喝醉了还不停念叨,托他的福,我连自己睡过的床伴叫什么都不记得,你林羡的大名我算是毕生难忘。”
他这话里听不出什么意味,我觉得有点窘迫,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于是,又听他带着点嘲讽的意味继续讲:“林少爷你倒是好本事,拍拍屁股走得真是干净潇洒。我裴某人号称是童城最会谈情说爱的,可是也从来没对前任这么狠心的。佩服、佩服。”
我冷冷看他,不知道他对我的不顺眼从何而来,便道:“裴先生一向游刃有余,高高在上,当然不会沦落到被逼狠的地步。有一些事,你一个外人,不足为道。”
裴啸庭挑了眉,微微点头,然后一只手支着下巴:“没错,我是不知道。不过我有眼睛,我相信自己看到的。林羡,我就是想知道,你值不值得阿浪喜欢?”
实在没心情被裴啸庭这样用言语刺激,也不想和他吵闹起来,便说:“秦先生和裴先生既然能做好友,看来人品和三观都是出奇的一致。我与秦先生不过是商务往来,没有别的瓜葛,就不在此处打扰了,再见。”
我还没走出大门,就被他一把抓回去,他的力气出气的大。
他凑近我,一双深窝眼极为深邃,看着我,喃喃在耳边出声:“没有瓜葛?那他会不顾一切冲进火场救你,身上包着绷带去机场找你,放弃国外的offer,拒绝所有的男人女人,留在童城等你整整五年?”
像是有人在拿一把铁锹,把你心里那块自认为很结实的土地,一点点撬松,一铲子一铲子松土,再强行种下新的种子。
我瞪大了眼,完全是不敢相信裴啸庭说的话。
裴啸庭松开了手,嘴角往边上一勾:“他是我过命的兄弟,林羡,你负他,也得问问我答不答应。”
他一说完就退后了几步,脸上保持着那个笑,冲我身后摆了摆手,声音提高:“阿浪!”
回头一看,秦浪正从门外走进来。
他似乎刚办完公事回来,与助手二人前后走入,手上的公文夹递来递去。听到裴啸庭的声音看来,先是看到了我,便顿了一步,然后疾步上前,离我几步之遥就开口了:“你来了?身体没事了?”
“我……”
裴啸庭把衣服往秦浪怀里一丢,瞥了我一眼:“人家巴巴儿来给你送衣服的,你还不赶紧带人上楼坐坐么?”随后大摇大摆离开了。
秦浪倒也不管他,只看着我问:“啸庭有没有为难你?”问了之后他又说:“他这个人脾气就是这样,出了名的偏见护短,你听到什么都只当没听到,别理会他就是了。”
看来,他对这个朋友的劣根性还是知根知底的。
“我只是来还衣服,没事的话,我…”
“我有事。”秦浪摇了摇手里的公文夹,“上次和你们签的合同已经到期了,想续签,上楼谈谈吧。”
这个理由好,无法拒绝。
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跟着他稀里糊涂上了楼,可是一进门,听到咔哒一声落锁,我顿时反应过来。
好像,上钩了。LC
第27章 吃错药
咔哒一下清脆的落锁,我猛一回头,秦浪面色自然地就像做了一件很顺手的事情。
他朝我走近的时候,还伸手松了松领带,前襟一下子有点松垮。
他这个动作原本没什么含义,但是在此刻,却被我看出了点奇怪的意味,让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我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转身到落地窗边看风景,绷着脸道:“这一次,贵公司有什么要求?”
回答我的,是秦浪从后面走来,毫无预兆的一个拥抱,被秦浪抱进怀里的时候,我头一件想到的竟然是:五年过去了,他的力气依旧这么大。
“冷不冷?”他问道。
“不冷。”我挣了挣,发现挣不开,一时觉得有点尴尬和脸红。
秦浪的手顺上来,握住我握紧的拳头:“手很凉,而且你有些发抖。”
“你要是没公事好谈我就走了,还有,把你的咸猪手收一下!”我很不客气用所剩不多的指甲尖挠他的手背,没出血也道道红。
可是秦浪大概没有痛觉神经。
他把我翻过来,双手一左一右支在落地窗上,把我困在里面,盯着我问:“谈公事前,你回答我,这十年里,你有过别的男人?”
“有。”我实话实说,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字咬得格外清晰,好像赌着气一样。
“真的?”他顿时有一丝很容易察觉的不悦,人也逼近我。
我登时心里那点不好的情绪就泛上来了:“有有有!三天一换,五天一改,逢年过节还凑双,多得我数也数不过来!你满意了吧!”
下一刻我就觉得面前一闪,他突然压下来,我的耳垂就被他不轻不重咬了一下。
“唔……”
“就算编谎话也要像样点,这样的话,是存心要我不信。”
我单手摸了摸耳垂上的牙印,然后愤愤而用尽十足的力气踩了他一脚,把他狠狠挡开,离他三步远。
“你究竟要干嘛?吃错药了么?”
秦浪坐在沙发扶手上,略顿了顿,才说道:“现在这里也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要怎么区分,现在在你面前的我,是真的还是假的?”
忍不住轻笑了一下,我亮了亮拳头,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下:“很简单,现在我很想打你。我是被爱妄想,不是SM妄想。”
秦浪竟然也学我的样子笑了一下,然后说:“你究竟从啸庭那里听了什么话,整个人就像吞了雷一样,说什么都像带火。”他努了努嘴,然后用一种狐狸般的眼神看我:“不过,他会说的话,一定和我有关,所以归根到底,你是因为我而生气了。”
这话拆出来看每个字都没毛病,连在一起,怎么听怎么有种得意洋洋的意思。
“自、作、多、情。”我批了一句,转身去拉门。
可是秦浪眼疾手快地给我揪着领子往后一带,我重心不稳,竟往他怀里坐了下去,我拿手肘击他:“给我放手!”
“我没动手,你自己坐下来的。”他颇为幸灾乐祸的口气。
于是我猛然揪着他的手臂翻转过身去,可惜动作不太得力,左脚绊右脚。
动作太过激烈似乎扯到秦浪的领带了,我往后一倒的同时,他也被我拽得往下一压,然后双双撞在沙发上,可是当秦浪想直起身的时候,用力一猛,只听‘吱啦——’,竟是被我另一手无意识拉住了衣角,前襟的纽扣蹦了几颗。
有点不好意思。
我很自然就往他胸口看去,可是下一秒,他以雷霆一样的速度抽身而去,往后一转,拿背对着我,往更衣室里边走边低声说:“我去换件衣服。”
动作快得像逃一样。
换好衣服出来,他表情就正经多了,拿起桌上的公文袋,说道:“来谈新合同吧。”
“…啊?….哦,好。”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随即坐到他对面去,拿起公文袋翻看起来。
其实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因为方才秦浪转身的速度,比我的眼速慢多了。我看得清楚,在他左胸贴近心口的地方,有一块疤痕,那疤痕我很熟悉,因为在我身上也有一块类似的,那是火烧才会留下的痕迹。
也是那场火吗?
看来那个裴二世祖说得对,有些事情,我真的不太清楚。
————
很久没有去看傅小瓷了。
秦浪亲自送我下楼的时候,我突然这么一想。之前萧陶给我发过信息,说小瓷现在快写完了,人也变得轻松多了,吃的也多些,偶尔下楼遇见生人话也多了,变回了写书之前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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