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我实在憋不住笑出声来,能让傅小瓷抛去礼貌吐脏话的,全世界也就萧陶一个。
“阿羡!”傅小瓷有点恼羞成怒了,我赶紧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你们继续,当我是空气。”
萧陶现在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也没心思再坐下去了,他单手一只勾住傅小瓷的腰,把人圈得牢牢的,然后起身道:“行了,改天接着喝,我回家处理‘家务事’,要是找我,往城南赛车场去就行了,老同学一场,看在你照顾我家小东西的份上,出脑子不行,打架出力还是算得上一份的,走了!”
说罢,两指并拢在头侧往外一划,像个简单而痞气的敬礼,在傅小瓷小声的叫骂声里,扛着人走了。
傅小瓷挣扎剧烈却如螳臂当车:“阿羡!你,你就这么看着啊?喂……”
我良心毫无谴责地冲他摇了摇手。
萧陶走到门口,刚拉开门又回过头来,如同想起什么而加了一句:“对了,友情提示,当年那个叫做‘黎露’的婊子,有些事你不知道,反正……你当心着点。”
……
公司和极点公司的流程推进得很顺利,提前就完成了预期的效果,而在一切都布上正轨的时候,我就全权将一切事宜转交给了别的组。
理由很简单,就是秦浪。既然要断,就是要断得彻底而干净。
好在上次见面我大约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所以秦浪再也没有在我面前出现过。我想,我的诚意他应该已经收到了,眼下能确认我不会再纠缠他,他也不必草木皆兵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像缺了一个角落,什么都填不满,漏着一丝丝风。
而当蓝宛一个短信打来的时候,我就顿时没了心情去想秦浪的事情。
“今天中午已经安排了你和沈小姐的相亲,粤珑楼,人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你自己掂量轻重。”
下手一个重,险些将手机扔出去。没有身为母亲的慈爱,可身为长辈的威严却一点没少,每每看她这种理所当然要掌控我行为的意思,我简直连笑的心情都没有。
于是,立刻回了一条回去:“亲口告诉沈小姐我是同性恋,母亲您觉得是轻是重?”
不过片刻,蓝宛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一接通就是尖锐的嚎叫:“你敢给我……”
“嘟---”没心思听她的谩骂,直接就挂了。
再怎么气,终归那个沈小姐也是无辜的,没必要因为和自己家人的置气,让一个女孩子白白丢脸,我虽然不是绅士,可也不是小人。
在粤珑楼见到沈妙的时候,果然她已经等候多时了,我看见她抬头时见到我有一闪而过的零星失望,心里便有点放下心来。
富贵人家的女儿,心比天高。而我这个人,样貌才华都没有过人之处,若是没有这样的家世,丢到人群中也并不能鹤立鸡群,她乍看一眼会失望,让我接下来要说的话铺了个好台阶。
“林先生,你好,我叫沈妙。”摆上一个看起来很灿烂的笑容,温婉大方地伸出一只手。
我看着那只手,慢慢也伸出去自己的手,轻握了一下就放开。
“沈小姐,”我长舒了一口气,试着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生硬,“很抱歉今天让你白跑一趟,是家母和家父的一意孤行,所以打扰到您了。”
沈妙的脸僵了一下,很快就恢复温柔:“林先生,有什么话我们还是坐下边吃边聊吧。”
看来她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便干脆挑明了话:“坐不坐下,吃不吃这一顿,都没有区别。”
大概从前并没有人这么给这个大小姐脸色看,所以她的淑女风度也有点撑不下去了,嘴角的笑有些抖,气息也不稳:“林先生,或许您对我不满意,也或许对这样的见面很排斥,但是我们都是依着家里长辈的意思来的,父母养育了我们,孝字不敢说做到,那起码咱们得做到一个顺字吧?”
看来这个沈妙和蓝宛、林望疏是同一类的人,即便心有不满,还是将所有不满都咽下去,顺从家族的安排。如果我稍微心狠一点、迂腐一点,就这么将错就错,那么我与她也会变成下一个悲剧。
若不是她一身从头到尾的LV到PRADA的当季奢侈品,我必然会认为自己在同一个穿越而来读《女传》长大的大家闺秀在讲话。
“无论我是什么样的人,沈小姐都愿意同我试试看吗?”
沈妙打了个招了招手,侍者捧着菜单上前,她坐下很自然地点单,看来这一餐饭是不得不吃了。LC
第13章 相亲
沈妙只略点了两个小点心和一壶花茶,我除了一杯白开水什么也没点。
侍者一走,她就开口了:“或许,像林先生这样留过学的会有些异想天开的想法,从前我也有过,后来才知道‘门当户对’是多么重要的原则。其实你也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家都是一样的,大家捧着条件在手上互为交易,分则各自为营,合则更上一楼。童城里,不过你我两家独大,于家里长辈而言,他们一定会满意,再则……”
呷了一口茶润润嗓子,她继续说:“再则,于我们而言,也是利大于弊。一来省去了不少麻烦,二来我们自己可以私下约法三章。婚姻不过是个表象和保障,大家头顶一片瓦,各自不干涉,只要林先生能给我在外人面前应有的面子,其余的,我都不会过问的。”
我握着手里的玻璃杯,已经有些渐渐冷却了。传闻沈氏家族在从商以前是律政出身,沈家父母都是好口才,今日看沈妙便知道家风如何,果然不虚。
她这番话,陈情利弊,若是心思稍微玄一点的,估计就被她迷糊了去。我知道她说的也没错,只是我接受不了罢了。
“沈小姐,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我放下杯子问道。
沈妙浅浅笑了一下,下巴微抬:“当然。”她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道:“就是经历过才知道,那些东西,还不如柴米油盐酱醋茶来的实在。”
“可我倒不这么觉得,柴米油盐的事,我自给自足,所以,我不需要委屈自己。”
沈妙的筷子夹着一个流沙包,又放了下去:“看来,沈先生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有了喜欢的人,却还被迫来与我相亲,可见家里是必定不会接受的。说句不太中听的话,与其碰个硬,还不如早点妥协。”
“既然…既然你已经想得这么通透了,为什么非要选择我呢?有的是大把的世家少爷给你挑,样貌本事,我都不是最好的。”
“你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是确是最优秀的,”沈妙又摆出一点自信的笑容来,“我见过不少世家男生,他们骨子里的劣根性实在令我难以接受,而你平易近人,虽然与我的对话并不足够绅士,却难得是真脾气、不虚伪,既然是一场协议婚姻,当然要找个够实在的人才行。”
可见,沈妙大约是把童城里所有条件上佳的世家都查了个遍,在见我之前,估计也下了不少功课。
或许我真的是天生反骨和异类,在这样的家境和环境里,并没有像沈妙抑或其他人一样被洗脑、被同化、被妥协,而是愈加反感和厌恶,想要逃离这种束缚。
我不要冷冰冰的感情交易,而只要最货真价实的感情。
招了招手,侍者过来,我将卡带给他去买单,随后拿手帕擦了擦嘴,起身道:“很感谢你的坦诚,沈小姐,你很优秀也很能辩,只是,我有我的坚持。谁都不能动摇我的坚持,至于家里…他们如果要干涉我,那我就和他们断了来往。”
“林先生,你可以再考虑…….”她还想说些什么,我抬手阻止了她。
“还有,我母亲逼着我来相亲,不是因为我有喜欢的人,而是因为----我不喜欢女人。”
一语绝杀。
看见沈小姐的眼睛里仿佛一种什么东西被击打得粉碎,我微不可见地叹了气,却又觉得总算舒了心,拿过侍者还回来的卡,转身往门外走。
走的时候我还在想,不知道蓝宛一会儿会怎么打电话来骂,是关机好还是拒接好。正这么想着,一抬头,看见越过整个大堂的另一边,刚从另一侧包厢里走出来的秦浪和黎露。
他们一前一后走着,看起来很是生疏,秦浪的脸色很正常,黎露的脸色就不佳了,她眼眶底下是一点潮红,整个人并未着上次一样浓艳的装扮,所以显得干净许多,只是这样才让人发觉原来她如此清瘦。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能清清楚楚看到黎露在望着秦浪背影时的那种孤寂、执迷、愤恨,还剩下的一点,就是当秦浪转过身后,她瞬间掩藏下情绪,换上的一点坚强的傲气。果然,爱上别人的人眼神都是相似的,不爱别人的人眼神各有各的冷酷。
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为何会出现在一起,我在日本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或许在我不在的日子里,秦浪和黎露会走到一起,不过,那些都是别人的故事了。
想得有点出神,发觉他们也要往门边走,我下意识想要躲一躲,便立刻一转身,谁知撞上了后面端茶的侍者,侍者惊呼一下,怕烫着我将茶往外一抛,却没接住,砸在地上,动静不小。
这下好了,全大厅的目光都聚集到这里了,我微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蹲下身询问侍者:“对不起,你没事吧?”
侍者摇摇头:“谢谢先生,我没事。”说罢有礼貌地拒绝了我的帮助,利索地收拾完了。
我迟迟低着头不肯转身,期翼着秦浪不会发现,可是当他在我背后毫无迟疑地唤了一声,我就只能硬着头皮面对。
“是你…们啊,好巧。”
黎露看着我,表情顿时添加上一点讽刺:“巧,太巧了,从前林同学就经常‘很巧’地出现在秦浪面前,现在好像也不差哦?”
“你误会了,我是有自己的私事才来的。”
“什么事?”这句是秦浪问的。
我别过脸不去看秦浪的脸,只假意掏出手机看看:“我公司还有会,不打扰您二位约会,先走了。”
然后想借机赶紧从这里离开,可惜天不遂人愿,还没等我抬步,从后面包厢里追着我脚步出来的沈妙就给我叫住了。她总算从方才的震惊里缓过神来,现在出现在人前,表情也都收拾地妥妥当当。
“林先生,我…”她还没开口,就见面前多了两个生人,把话止住了。我向她解释并介绍:“哦,这是我生意上的客户和以前的同学。”
沈妙笑了笑表示问候,又转过来看我:“林先生,这次相亲的确挺出乎我的意料,无论如何我也谢谢你的坦诚,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嗯……我们回头再电话联系吧。”
她果然是个有眼见的女生,知道外人在场,愿意替我守口护面子,即便联姻这条路算是断了,可是日后万一有个什么紧要时候,看在今天她的体贴上,我大多也是愿意交个朋友的。
“好,回头联系。”给了侍者小费送她上车,我就觉得身前两道灼灼的目光像四把刀,扎在我身上,一道炙热,一道阴毒。
秦浪像我走近了一分,如同将大厅里的冷气都汇到我周身:“你的私事就是…相亲?”LC
第14章 胡同的色劫
这个问题有些难回答,不过我很乐意看秦浪误会。
还未等我回答,黎露的语气更怪了:“呵,林羡,你居然还能和女生相亲、结婚么?好事,呵呵,好事,那我现在这里恭喜你了。”
我顺着她的话往下走:“谢谢。将来发请帖的时候,我会记得给老同学留一份的。”
谁知秦浪突然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双眼更像有灵魂的活物一样,直直要钻进我身体:“你,要和她,结婚?”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我总觉得这句话他说得有一丝艰难的意味在里头。
“或许吧,毕竟也到了这个年纪,父母满意,门当户对,有何不可?秦浪你也算是少年有成的抢手货,你和黎露两个也该……”
“我们不是这种关系,你误会了。”秦浪一板一眼地打断我的话,解释给我听。
一旁的黎露听到这话,露出一种虽然无法反驳却很是受伤的神情来,那种目光看得我都心头一跳,我不知道还该扯什么话题才能使得这里不再尴尬,所以我一扭身,就往门外走去。
哪想到秦浪直接跟着我的后脚就出来了,将我肩膀一扳,整个人压在廊柱上,口气是不容拒绝:“林羡,你不能每一次都选择逃避我。”
我想要推开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终于有点尝败仗的感觉:“秦浪,你到底还想从我这里报复到什么?”
他的神情有点皲裂的感觉:“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否则我该怎么想?”
“对不起。”他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这一句对不起,就好像三个雷劈在我头顶,一个比一个响亮,没错,这是秦浪头一回对我道歉。
即便我再怎么让自己理智,再怎么让自己不要痴心妄想,我也不能忽略掉秦浪那浓浓的愧疚之情。
他微微垂着头,语气低沉,好像爱人之间的呢喃:“林羡,对不起,当初说的那句话伤害了你,是我的错。可是你不能用这样的错来惩罚你自己这么久,更不能逼着自己接受别人来逃避。即便是要断了,那也必须来面对我,这是和我之间的事情。早在五年前我就应该和你道歉的,可是你没有给我这个机会,这句话整整迟了五年。”
略微反应了一会儿,我才像触电一样将秦浪推了出去,一时之间管理不好自己表情:“不用再提了。”
“你不信我。”
我摇头:“我们之间,原本就没有什么信不信的。”
然后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那个时候,你很疼吧?”秦浪伸手想摸一下我右耳后面的一道口子,被我瑟缩一下躲开了。
这道口子,是有一次我得意过了头,在秦浪那帮兄弟面前说我们是情侣的时候,那帮人一个劲的起哄笑话,秦浪脸上一黑,对着地上砸了个啤酒瓶,玻璃碎片溅起来,有一块划到我耳朵后划破的。
当时可疼了,耳朵后面那块皮肤最是敏感,血流下来的时候颇有梵高割耳的悲壮。只是那时候我还不懂秦浪为什么生了大气,还不顾伤口去追愤然离席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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