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行至姑臧城外三十里处,这里有片饮马的河溪。有人打马前来飞身而下,将马儿催去溪边喝水,自己则踱步走来,朝萧澹澹笑道:“真巧,我跑马至此,竟能得遇六娘。”
萧澹澹看着这个俊美少年,也笑道:“小公子好兴致。”
张俊扫了一眼他身后的马车,想那人果真是势在必得,竟放六娘来见自己了。
张俊看着晨曦中明媚的美人,不由得道:“你果真叫六娘吗?分别在即,不该同老友通个姓名吗?”
萧澹澹犹豫了半晌,回道:“小公子,你只当我是六娘吧。数年间多蒙照拂,今日一别恐再见实难,愿你心想事成、得偿所愿。”
听到这话张俊抱臂道:“我所愿者远不止六娘所想。你有一句话说得不大对,往后未必无再见之时。”
萧澹澹知道他在张锡遇刺被逼宫之际立下大功,眼下已是新嗣的人选,便由衷道:“待他日功成,小公子渡江南来,我做东,豪醉一场绝不吝惜。”
张俊哈哈笑道:“那我也愿你此行顺利,往后无忧。无须来日好醉,盼六娘记着我。”说着他忽然欺身在萧澹澹脸颊上落下一吻,低低道,“我是真的喜欢你,从那时候你透过花窗打量我的那一刻起。可惜我比萧岺月少了些本钱,少了些狂劲疯气。人不是只有一条路,姑臧还有你哥嫂侄儿,不如意不如回来。”
萧澹澹有些怔然,从这素来桀骜轻佻的少年脸上看到他轻易不显露的正色,许久后点点头道:“受之有愧,念之不忘。小公子保重。”
张俊唿哨一声引来坐骑,翻身上马朝萧澹澹笑道:“便是有求于人我也实在做不来小人姿态。若小令公怒而要杀我,烦六娘替我美言了!”说罢便朗声大笑离去。
萧澹澹注视着他的背影渐渐隐去。等他回到马车上,萧岺月正一手抱着睡回笼觉的宛宛一手执册,仿佛对外头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萧澹澹将滚落在地的皮球收好,低低道:“或许我动心得太早,分明那时候花树未开,我一切都懵懵懂懂的。”
“所以是天意。其实我将那根红绸带来了,想最坏的结果是请你亲手烧了它。我绝了念想,再不去想花有重开日这样的念头。”萧岺月放下手中实则一页未动的书册,抬眼望向萧澹澹,“谢谢澹澹救下我。”
萧澹澹同他四目相对:“之前我赌气,说要你下辈子为我做牛做马,又说下辈子再也不见。如今我想了想,若真有来生,何妨再见?只是我想知道,若你来晚一些,我又会怎样?”
“我一定不会来迟。”
萧澹澹望着窗外那片河溪,微微颔首。
秋波澹澹,岂料情深若渊。他想来世先像寻常孩子那样平淡长大,再论其他。
--------------------
以澹澹的视角完结
待写的番外:
1、哥哥给妹妹画花钿
2、哥哥妹妹给宛宛过生日
3、卖酒女play
4、檀檀的故事
第41章 萧岺月的本命年番外
===================================
“凉州女,肤如玉,红汗交流坐貂裘……”
街巷之中不知何处飘来这样的淫词,随即是一阵暧昧嬉闹的笑声。
这里是姑臧南街有名的销金窟,每到夜里红袖招展香气怡人,西北朔风都化为了绕指柔。
除却那些富丽堂皇的寻欢之处,更有许多小巷暗处用来行隐秘之事。
听着耳畔仿佛近在咫尺的唱词,这处暗巷里的人扶着墙皮斑驳的矮墙,怔怔地望着天边孤悬的高月,望着那轮明月逐渐升起,心知约定的时候要到了。
随后他背身向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眼前是崎岖不平的土路,延伸开去是另一道矮墙,墙上青苔森森,墙缝间艰难爬出的枝杈歪斜着,在夜风中无力招摇。
此情此景,叫人的心沉得没有边际。
等城中鼓楼响起浑厚绵长的鼓声,萧澹澹一惊,混沌的脑子似有醒转过来,下意识便往外跑,却被人截住,一步步逼回了暗巷中。
“澹澹,你作什么要跑?”那低沉的声音唤起他的名字仿佛十分熟稔。
萧澹澹垂着头,盯着身前这人微微拂动的衣袂颤声道:“对、对不住,我差点失信了。”
那人轻笑了声:“澹澹有信义,晓得自己方才是不该跑的。”
萧澹澹听着这豪富客商的话,咽了咽镇定了些道:“对,我应了你,是不该逃走的。”
这个豪掷千金买他春风一度的客商慢慢走近,手从大氅中缓缓探出,覆上他的手背道:“叫你等得久了,手这样凉。”
萧澹澹不惯与生人相触,强撑着不曾收回手去,只能按捺着自己竭力忘却那微凉的指尖摩挲过自己的手背直到拨弄掌心的触感。他莫名一颤,随即伸出另一只手按住那人向手腕探去的手,缓缓道:“客人所邀,我一一照办了,春宵苦短,何必多生枝节?”
那客商轻而易举拂开他的手,一直探向他的披风之内,而后发出一声低哑的噫声,叫萧澹澹顿时面颊绯红。
他披风之下未着一缕,正赤条条地呈于那人掌下。
那人的大掌绕至他腰后,将人一把拢入自己怀中。萧澹澹的后腰柔韧,那人大掌摩挲流连不已。
萧澹澹几乎要落下泪来,低着头将半张脸埋入披风下,含糊道:“不妨直奔主题。”
他腰后的手停下,而后下移,施力捏了把臀肉后那人沉声道:“这样急吗?是急着要剩下的金子,还是急着要被人……”他忽然扬手,一掌击下,萧澹澹失声大叫,随后死死捂住嘴巴。
那人又是一掌,重重拍向他的臀肉。皮肉相击,原本寻常的声音在这深夜的暗巷显得格外刺耳。
萧澹澹作势要抬起头,却又僵住,带着些愠怒挣扎着:“我们不曾约定这样!”
“这样是哪样?”那客商忽然双手拢住他一把抬起按到了矮墙之上,埋入他胸前低低笑道,“澹澹同我说明白,这样是哪样?”他的手犹在那两瓣臀肉处流连,时而轻轻拍拍臀尖,倒想在把玩什么有趣的玩意儿。
萧澹澹嗓子,作出老练模样,沉声道:“钱货两讫,约定我在此处等你……”他踌躇着说不出后面的话,那人替他续上:“裸着身子安心等一个买了你一夜的陌生男人,随他处置。”
“不是!”萧澹澹怕其中出了纰漏,极力辩道,“春妈妈应当同你说清楚了,我们也有字据,我只让你……”
他横了横心,低吼道:“只让你出两次。”
那人抽回一只手,不知道又有什么动作,在萧澹澹不察之际他已被蒙上一层轻纱。
轻纱之外,来人的面目模糊。
萧澹澹一凛,挣道:“我会做,我来做好不好?”
那人拨弄着轻纱一角低低道:“我一掷千金,这条街上各家绝色都能尽数买下,何以你就如此金贵,竟经不起我一点摆弄了?你甘心为娼,难道还想论什么体面吗?”
萧澹澹被他刺中,心神大震,恍惚间落下泪来:“对,我甘心沦落,没有资格同你讨价还价。我原想装老练些,可我到底是胆怯。”
那人隔着轻纱拭去他的泪痕,漫不经心道:“你这样的生疏,叫人一眼便瞧出来了。那澹澹,还没给过人?”
他语气上扬,似乎有些欢欣。
萧澹澹仍坐在他臂弯上,别过眼去低语:“有的,但我同他、不是这样的。”
那人分开他两腿,叫他骑坐在自己肩上仰倒向墙,随后大掌落在他臀肉上,随着那声脆响哑声问道:“那你同他是怎样的?”
萧澹澹十分难堪,呜咽道:“我不记得了,这和你没有关系!”
那人一边狠狠拍打着他的臀肉一边笑道:“怎么没有关系?我买下你这绝色的玩意儿,原本是要好好痛快一番,你却推推阻阻败我兴致。我倒要知道,怎么弄你你会乐意?”
萧澹澹伸手要把住他的肩起身,却被他死死按在墙上,挣脱不得哭喊道:“我乐意的,我答应了你了,随你,你不要再问!”
那人反而越发有兴致,像刑讯一般掌掴着他的臀尖轻笑道:“他这样玩过吗?观你丰乳肥臀如何把持得住,想必也这样玩过。”说着又向上握住他胸前乳肉,慢条斯理道,“硬得像石子一般,原是得趣的,看来我并没有委屈你。”
萧澹澹后知后觉他的意思,越发没了底气,哀哀道:“换我来替你纾解,好不好?”
那人念了“纾解”这词,悠悠道:“好斯文的说法,澹澹说个我会喜欢的词。”
萧澹澹捶了一下他的臂膀:“你喜欢打我,也喜欢我打你罢!”
那人假装吃痛,突然倾身向前,埋入披风之后咬上他脐上软肉。
萧澹澹逸出一声低吟,那人随即将他放下,撩起披风下摆细细啜吻着他腰腹软肉。
萧澹澹竭力按下那扬起的衣料,却抵不过那人的力气,只能无助地倒向矮墙,任他在自己身上胡乱施为。
忽然远处花坊的一盏灯闪了闪,萧澹澹透过轻纱只觉那光影明暗就像人眼眨动,心惊不已,喃喃道:“被人瞧见了……”
那人放下披风下摆,起身将二人一道拢于衣料遮掩下,轻吻着他的耳垂低声道:“被谁瞧见了?”
凉州女的歌声再响,萧澹澹垂下眼眸:“总之被人瞧见了,有人知道我做这样的事。”
姑臧风气愈坏,春柳岸这样单纯沽酒吃肉的酒肆渐渐萧条,他为弥补亏空,为自己和伙计们守住这方门面,不得不做出卖自己的决定。
千金难得,他从一开始就不该走这样的偏门捷径。此夜纵过,日后又怎么面对这样的月这样的夜这样的自己?
萧澹澹意兴阑珊悔不当初,横生出一股决绝之意狠狠推开那人,喘息道:“我一分钱都不要了,我不该做这样的事的。对不住,自有更合你心意的地方。”
说着他便紧了紧披风,不敢抬头去看来人,慌张地要拐出暗巷。
正在这时,头上所蒙轻纱被人从身后撩起,他下意识抬头,正见眼前高月澄明,竟叫他落下一行清泪。
在他抬手拭泪之际,身后的人忽然变了个声调开口道:“澹澹,没有哪里更合我心意,也没有谁更合我心意了。”
萧澹澹睁大了双眼,猛地转过身去,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居然失力倒地。
萧岺月连忙去扶他,却被他躲开。
萧澹澹委顿在地,仰头望向他,戚戚道:“你我重逢,再没有比现在这样更难堪的境地了。”
萧岺月屈膝向前,扶住他双肩道:“澹澹,我绝不会叫你堕入这样的境地的。是我私心在前,这样折辱你。”
萧澹澹摇摇头:“是我自甘下贱。”
萧岺月拥着他轻吻着,絮絮道:“澹澹,阿兄没有及时赶来,害你这些时日忧肠难解,害你方才这般失措。”
萧澹澹扑向他哇哇哭起来,萧岺月一僵,随即拍了拍他的背低低道:“澹澹,你这样哭就真把人招来了。”
萧澹澹顿住,扬起脸来:“是你出的坏主意,这会儿怕人家瞧见什么?”
萧岺月见他有意招惹,也不客气了,一把将他抱起回身往暗巷走,冷冷道:“我原看中的是春柳岸的程六娘,是那淫媒非说手上有绝色佳人更胜。我倒要细细瞧瞧,到底货对不对版。”
暗巷中窸窣之声不绝,直到三更之后一辆马车驶来,萧岺月方将失力的萧澹澹抱了上去离了此地。
蜷在萧岺月怀里的萧澹澹满面春色,犹在留恋温热的肌肤。
萧岺月将猫儿一般的他拢得愈紧,附在耳边清唱着“红汗交流坐貂裘”的词,萧澹澹抬眼望向他,忽嘟囔道:“阿兄是兔儿。”
萧岺月笑笑,亲了亲他的脸颊:“人道本命年不祥,我却不信这个,只觉得没有再好的时候了。你既应了我要来两回,待会儿回去还当要有吧。”
萧澹澹一听蹙了眉:“你何止两回了?”
萧岺月拨开他紧蹙的眉头假装可怜:“二十岁、二十一岁、二十二岁……这些年澹澹都没有给阿兄过过生辰。我何尝不曾想过,这辈子或许都同你无缘了。”
他这样的嗟叹最叫萧澹澹心疼,忍不住出声劝慰道:“可我从今与你长久在一处了。”
萧岺月点点头:“那今年先补一回。”
萧澹澹倒向一边,不肯再理会他。
待马车回了春柳岸,街上早已悄寂无人。
而春柳岸中炉火烈烈,当垆沽酒的程六娘褪去平素严整的打扮,寸缕裹身露出大段大段雪肌。他一边强作镇定地斟酒,一手时不时摸向发顶的两个毛团,为难道:“是你属兔,为什么我要戴这样的怪东西?”
萧岺月就着玉手将酒一饮而尽,支颐觑眼欣赏眼前美景,笑道:“盖因寿星公我,喜欢澹澹这样的打扮。”说着他又点了点萧澹澹身后,“澹澹转身。”
萧澹澹提着酒壶倾身上前,扣着他衣襟坏笑道:“盈郎,澹澹再为你斟酒吧!”说着便要提壶灌酒。
萧岺月欣然接受,张嘴满饮下萧澹澹倾下的酒。酒液迸溅,眼前人笑靥如花,萧岺月一把揽过他腰肢,轻拍了拍他身后绒绒的毛团,轻笑道:“是你这兔精要害我。”
萧澹澹越是挣扎,那毛团便颤动得越发厉害。
萧岺月将他按倒在自己膝上,大掌落下,引得萧澹澹叫道:“做什么又打我?”
萧岺月注视着掌下颤动的毛团和臀肉,忍不住道:“纵是如此欢喜,我的心还会疼。澹澹,你从此都会给我过这样的生辰吧。”
萧澹澹原本有些心软,一听后面的话,猛地鲤鱼打挺要起身,嚷道:“没有下次了……”剩下的话却尽被萧岺月吞入了腹中。
红烛炉火,红汗交流。
--------------------
35/36 首页 上一页 33 34 35 3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