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因为巫马信鸥的突然出现,二是巫马信鸥嘴里关于自己的处罚决定。
谢逸仙脸上闪过一丝阴狠,咬牙切齿地警告:“动物管理局可没有本事与外事武装署做对,你最好谨言慎行。”
“怎么了,你公报私仇被拆穿,恼羞成怒了吗?”巫马信鸥漫不经心轻笑一声,抬起手臂,搭在简未然的肩头。
简未然这才注意到,他的掌心早已汗湿,细细感受之下,还能察觉到他微微的颤抖——和表面上的安之若素不同,他的内心和简未然一样,对于谢逸仙与范成究,有着本能的恐惧。
“我倒是比较好奇,谁给你的胆量,在我面前出言不逊。”谢逸仙不怒反笑,又恢复了慵懒靠着沙发的姿态,只是交握搭在腿上的双手用力收紧,白皙的手背浮现出青色的筋脉,暴露了他此刻的愤怒。
“不是出言不逊,只是在提醒七爷,你身任公职,这样公然报复公民,可是有损威严的啊。”巫马信鸥拿出手机,举到谢逸仙眼前,怕他看不清屏幕界面上的内容,还贴心地解释道:“关于简未然的处罚,外事武装署已经发出正式公告,你作为一把手,不会不知道吗?”
谢逸仙脸色一变,显然,他并不知道公开处罚公告的事情,而他旁边的范成究,一本正经的脸上,同样在刹那之间,泄露出了一丝茫然——看来,有谁绕过了外事武装署的两位领导者,私自公开了公告。
但事已至此,谢逸仙也无法再为难简未然,一解自己被慕无声摆了一道的心头之恨。至于巫马信鸥出现在这里,也是被他叫来的,刚才那些话虽然态度不逊了一些,可巫马信鸥毕竟和杜境迁关系不一般,想要对付巫马信鸥,就必须过杜境迁那一关,到头来费心费神还捞不到多少好处,他也只能现在宽宏大量,当作无事发生。
“刚才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谢逸仙在转瞬之间,就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笑脸,换了一下交叠在上的腿,友善地看向简未然,“关于你的处罚,就像刚才说的那样,未来一个月,不能前往现世,要在幽冥好好反思之前的过错噢。那么接下来……”他眼睑一闭,眼珠一转,视线再落到巫马信鸥身上时,已经如同毒蛇般阴鸷,但唇角依旧保持着上扬的弧度,“巫马信鸥,你能说一说,你帮助简未然窝藏闻濯的事情吗?你身任公职,不会不知道,这是违法行为吧?”
“说实话,闻濯是私闯幽冥的生魂,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至于帮助简未然,那就更谈不上。”巫马信鸥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摆出一副无可奈何不耐烦的样子,“我和简未然向来不对盘,帮助他?那可真是说笑了。那天我只是恰巧找朋友喝咖啡而已,因为这样就要我来录口供,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
巫马信鸥比简未然更清楚应对谢逸仙的话术,所以没有自己傻乎乎地往陷阱里跳,谢逸仙也只好束手无策,毕竟让巫马信鸥做笔录,只是他身为动物管理局的一员,却和闻濯与简未然有所牵扯,需要一个交代而已,但这个交代,不过只是走个形式,“不追究巫马信鸥的责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结果,谢逸仙不能擅自改变。
“行吧,成究,都记上了?”谢逸仙看了范成究一眼,拿起从头到尾都没有打开过的录音笔,站起了身,皮笑肉不笑地打量了巫马信鸥与简未然一番,“希望以后没机会再见了。”语毕,和范成究一起离开了简未然的办公室。
“呼——”简未然和巫马信鸥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啊,巫马先生,这次多亏了你……”简未然感激地看向巫马信鸥,发现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他,此刻已经瘫软在沙发上,眼中闪烁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听到简未然的话,巫马信鸥缓过神来,又端出凶神恶煞的模样,横眉怒目地低呵道:“我发现你是真的傻!谢逸仙说什么你就应什么?你知不知道他是出了名的小心眼?这次阴司局出面力保了你,他外事武装署丢尽了脸面,他不阴你才有鬼了!”
“我们……不就是鬼吗?”简未然讪笑着应了一声,在巫马信鸥真生气之前,赶紧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一定反思我的问题。”见巫马信鸥还板着一张脸,他又谄媚地问:“倒是巫马先生,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录口供啊。”巫马信鸥放松了下来,捏了捏因为刚才太过紧张而变得僵硬的肩膀,略显不满地说道:“谢逸仙通知我到你公司,和你一起录口供,估计是想连我一块儿阴了吧,还好阴司局突然反悔,要求外事武装署公开你的处罚决定,不然你就完蛋了。”
“也就是说,本来我的处罚决定是不公开的?”简未然努力汲取着巫马信鸥话里的信息,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着刚才与谢逸仙一来一往中的暗潮涌动。
“废话,要是公开了,让外事武装署颜面何存?这可是阴司局毫不讲理的压制性谈判胜利。”巫马信鸥手肘撑在沙发扶手,单手支着侧颅,也露出了疑惑不已的神情,“但能够让外事武装署不经黑白无常同意就公开处罚决定,慕无声的本事居然那么大吗?但通知我这件事,让我赶紧赶来给你解围的,是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小摊贩啊……是慕无声的手下?”
“小摊贩?你是说逐流吗?”简未然不得不诧异于逐流的神通广大,但如此神通广大的小贩,全幽冥也只有逐流一个了吧。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给了我限量版的柴犬手办,我才答应他帮这个忙的。”巫马信鸥说着,从自己休闲装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塑胶柴犬,脸上的表情是简未然从未见过的欣喜,看来……逐流这礼物,是送到他心坎上了。
“总之,还是谢谢你了,巫马先生。”简未然再次对巫马信鸥表示感谢。
尽管巫马信鸥是看在柴犬手办的份上,才出面解救自己,但简未然很清楚黑白无常带来的压迫感,在这样的强压下,巫马信鸥还愿意挺身而出,简未然无法不打心底地感激他。
至于简未然更应该感激的……那一定是逐流,只是逐流太过神秘,来无影去无踪,除非他愿意自己现身,不然简未然根本找不到他。
巫马信鸥侧头看着简未然的眼睛,那双明明应该摄人心魂的魅惑桃花眼,居然单纯闪耀得像一只未被尘世污染的无辜幼犬。
也许是因为他能与动物交流的关系,在还存活于世时,对于“本性”的察觉,就比旁人要来得敏锐。他从第一次见到简未然,就知道,这家伙是他最讨厌的类型,善良到缺心眼,自己活得像鬼火,却总是企图照亮别人。他嗤之以鼻这种愚蠢,却又无法否认,面对简未然,就像在照镜子,让他无法逃避地认清,自己也是同样愚蠢的存在。
于是巫马信鸥别开了脸,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小事一桩,我先走了,你继续上班吧。”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略显狼狈地快步离开了简未然的办公室。
现在时候尚早,向单位请了一天假的巫马信鸥无处可去,只好驱车回家。
当他推开公寓的大门时,突然被刺鼻的烟雾笼罩,还来不及屏住呼吸,已经被呛了一大口,剧烈咳嗽起来,“咳咳——你……你怎么会在家?”当然,会在这个家中抽烟的,也就只有他的室友,动物管理局局长——杜境迁了。
杜境迁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的烟灰缸已经扔满了烟蒂,此时他手中还夹着一根烟,烬燃的烟头升起缭缭白烟,模糊了他阴沉的表情,然后,他用沙哑的嗓音问道:“外事武装署叫你录口供,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巫马信鸥眉头紧锁,不耐烦地低吼一声,便径直朝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杜境迁将手中的香烟往烟灰缸里一扔,起身快步跟了上去,在巫马信鸥打开房门之前,右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强硬地迫使他转过身,与自己面对面后,左手抵在他耳旁的门板上,强忍着满腔怒火,低声警告:“不要再惹我生气,这对你没有好处。”
“你少吓唬我!”巫马信鸥虚张声势地瞪着杜境迁,努力保持着最后一丝强硬,不甘弱势地回击道:“等我追到舒怀,我就搬出去,再也不受你的压迫了!”
杜境迁微眯起眼,像一只伺机捕食的野兽,正危险地打量着即将落入爪牙之下的猎物。末了,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俯下丨身,闭上眼,贴上巫马信鸥微微撅起的嘴唇,为他带去一个含有香烟苦涩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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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主CP没亲,但副CP亲了呀|ू・ω・` )!
接下来要进入杜境迁×巫马信鸥的单元小故事了,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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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离家出走
巫马信鸥对杜境迁的吻感到震惊,却并没有推开他——毕竟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
准确的说,他们早已有了更加亲密的关系,不能暴露于阳光之下的阴暗关系。
“喂,我说,昨晚那次,就当我付你的房费了?”巫马信鸥醒过来后,忍着全身的酸痛不适,侧身看着坐在旁边、靠着床头抽烟的陌生男性,用异常沙哑的声音,痞里痞气地问道。
杜境迁不置可否,深吸了一口烟后,拧灭了烟头,这才侧头看向昨晚被自己捡回家、似乎刚成年不久的漂亮小鬼,没头没尾地沉声问道:“昨晚是第一次?”
“哈?”巫马信鸥微眯起眼,略带嘲讽地打趣:“怎么了,你打算给我立个牌坊?”
杜境迁皱起眉,显然有些不满巫马信鸥的口无遮拦,但他并没有从言语中表现出来,只是眼眸里对巫马信鸥仅剩的那点兴趣已经消失殆尽,冷漠地起身下床,披上放在床边的浴袍,留下一句:“你自便。”就走进浴室冲澡了。
“砰——”的关门声传来,巫马信鸥终于可以龇牙咧嘴地活动一下难受不已的筋骨,揉着几近折断的腰,喃喃着抱怨:“妈的,哪来的渣男,就不会体贴一点让我先洗澡?”
但他隐约记得,昨晚迷迷糊糊走进这间公寓时,发现空间宽敞、装潢奢华,所以,应该还有别的浴室才对。
这样想着,巫马信强忍着不适,拖着沉重的身体,翻身下了床,捡起散落了一地的衣物,步履蹒跚地走出房间,寻找别的浴室。
如他所料,确实还有浴室,只是这个浴室是全开放式的圆形浴缸,若是在夜晚,泡在浴缸里,就可以透过落地窗的玻璃,眺望桃源区最高电视塔的斑斓灯光。
不过,他现在的身体极度疲惫,有浴缸泡澡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于是,他喜滋滋坐进浴缸,打开水龙头,任由舒适的温水,包裹住他怠倦不堪的身体……
所以,杜境迁一出房间,就看到这样一幕——巫马信鸥泡在自己家的浴缸里,双臂交叠趴在浴缸边,头枕在手臂上呼呼大睡。
水龙头的水还哗啦啦地肆意奔流着,要不是浴缸设有溢水孔,可能此刻已经水漫地板了。
杜境迁蹙起眉头,他虽然谈不上有多洁癖,但被随意使用浴缸、对方还忘了关水,这一点确实令他不悦。丝毫不体贴地考虑一下,对方第一次来他家,房间的浴室又被他先占了,会在浴缸里睡着,也是因为被他没有温柔地折腾了一夜,现在还留有一身青紫痕迹。
“喂,醒醒。”杜境迁径直上前,先是关掉了水,再伸出手,揉了揉巫马信鸥湿润的羊毛卷半长发,“要睡回你家睡,我得去上班了。”
“家?”巫马信鸥迷迷糊糊地半醒着,自嘲地笑了笑:“我哪里有家?你把我送回昨天的桥洞下吧。”
刹那间,这个令杜境迁感到厌烦的小鬼,居然勾起了他的怜惜之情。只是以他的个性,只会不露声色地背过身,冰冷冷地说道:“我还不至于冷血无情到把你这样的小鬼赶出家门。”语毕,留下一脸愕然的巫马信鸥,潇洒地走出了家门。
注视着那缓缓远去的背影,巫马信鸥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声:“自私鬼。”
多年后,巫马信鸥心目中的自私鬼,依旧我行我素地与他纠缠不休。
巫马信鸥抬起眼眸,看着眼前神色哀伤的杜境迁,他薄情的唇在刚才激烈的缠绵中,显得有些湿润红肿,想必自己也是一样的。
许是他们太久没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以至于向来孤高的杜境迁,也情不自禁地怦然动情。
但巫马信鸥的脸色却是麻木——麻木地等他蹂躏完自己的嘴唇,便一言不发地冲出了家门。
他讨厌自己,也讨厌杜境迁。
可是他无处可去,只能驾驶着自己的爱车,茫然地游荡在公路之上。
时间逐渐接近下班高峰,路上来来往往的亡魂都一脸漠然的行色匆匆,每一张脸看上去都和他一样寂寞,可是,应该没有谁像他一样,总是无家可归地胡乱漂泊。
他想过去陶舒怀家里,不过,他知道晨珂不会欢迎自己,今天的他,也没有心情佯装热情地在陶舒怀那里寻求一丝心灵的藉慰,遂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么,还有谁像他一样孤寂呢?
简未然的名字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也对,闻濯刚刚离开,简未然一定也在独自舔舐着伤口,这时候去找简未然,再适合不过了。
他去过一次简未然的家,忘川边上那种独门独户的小院很有辨识度,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简未然的家,只是,简未然并没在家。
“难道还没下班?”巫马信鸥站在自己车旁,摸着下巴,思索着喃喃自语。
当然,没有谁能够回答他。
他只好随性地折断一根狗尾巴草衔在嘴角,双臂搭在篱笆之上,吹着口哨,逗弄着院子里的小鸡崽。
“太吵了!太吵了!”小鸡崽扑扇着小翅膀,冲着巫马信鸥叽叽喳喳地抱怨。
“嘿,谁让你们主人不在家的。”巫马信鸥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像个顽皮的无赖一样,对小鸡崽们笑道:“只要你们告诉我,你们主人去哪里了,我就不吵你们。”
“不知道!知道也不告诉你这个大坏蛋!”三只鸡崽颠簸着肥肥的小身子,一蹦一跳地跑到篱笆边,试图隔着篱笆,啄到巫马信鸥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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