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无忧的眼中透着一丝精打细算,知道叶景修拒绝不得,说着也理直气壮了些。
“我虽是进了叶家,但身份没变,仍是寻风馆的琴师。明日回门,我要重操旧业。”
叶景修神情倏地冷了下来,看着许无忧眼底有一抹诧异一闪而过,“你还要当你的琴师?”
许无忧不甘示弱的挑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房间内有许久的安静,许无忧默默等着叶景修的回答。
叶景修目光阴翳的看着许无忧。
许无忧见他不说话,沉声道:“我只是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我不会放弃自己琴师的身份,纵使在你们叶家的眼里我的身份低贱又卑微。”
“放肆!”
突然,木门被猛的推开,叶母一脸怒意的冲了进来,几步上前站在床边,神情严肃的瞪着许无忧。
“嫁作人夫还不安分守己,竟还想着当那个低贱的琴师?你想都别想!”
第十章 哼,狐狸精一样
许无忧茫然无措的望着门外来势汹汹的人,红润的脸颊迅速苍白不堪。
说不懂礼数的到底又是谁呢?
许无忧愣神间隙,叶母还在指桑骂槐:“做那种抛头露面的行当,简直丢了叶家将门的脸,外人该如何评论我们?”
许无忧心中冷笑,叶母内心深处压根瞧不起他这样一个琴师。
想必她口中的那个孩子,身份可是不一般的尊贵吧。
许无忧偷偷观察叶景修的反应,见他一声不吭,渐渐开口:“寻风馆那是我的家,我回去又为何不可?”
他的声音愈渐低了,语气中揉着浓浓的委屈。
加之他垂下的眼眸,看着惹人怜惜的很。
叶母继续凶巴巴:“早知道就将那低等的馆子拆除算了!”
“娘!”叶景修猝然打断,周身冒着火气似的,怒斥道,“这种话不要再说!寻风馆他想回自然要让他回的。”
方才还与自己周旋的叶景修,如今当着叶母的面突然同意,许无忧受宠若惊。
叶景修也算是有情有义之人,竟不惜与叶母吵闹。
许无忧坐直身子,目光停留在叶母身上,语气强硬不少:“婆母,寻风馆我一定要回。”
家,哪有不回的道理?
况且馆主对寻风馆的付出他看在眼里,馆主死了,他又怎能甘愿寻风馆毁在他手中?
“回门我无论如何也不拦着你,但你想当琴师……除非我死了。”
许无忧攥着被角的手愈发的紧,望向叶母的眼神也夹杂了难以遮挡的恨意。
她到底为何对琴师的身份恨之入骨?
“我自知您嫌弃于我,若是您实在受不得,自然是能让叶景修休了我。”
话音刚落,许无忧便察觉到一阵刺骨的冷意。
摄人心魄的眸光直直的投过来,许无忧不忍瑟缩了下肩膀,不自在的移开目光。
“娘,有些事您无需再管,您回吧,时候不早了。”
叶景修声音依旧冷硬,更是对叶母下了逐客令。
“我就说。”叶母偏头,死死盯着被叶景修不动声色挡住的许无忧,“他真的是给你下了迷魂汤,不然你也不会不顾我的反对,硬要娶他。”
“哼,狐狸精一般。”
叶母小声嘀咕后气冲冲离开了。
可那几个字还是落入了许无忧的耳朵里。
他愤怒的咬咬牙,不好发作的他只得强忍着。
望着叶景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叶景修,你娘对我的评价还不足以让你休了我吗?”
叶景修转过身,眼里闪过一丝悲怆,嗓音也柔和不少:“我想娶你的心谁都阻挡不了。”
许无忧对上叶景修深邃的目光,鼻尖轻哼一声,不屑道:“你想娶的难道不是别人吗?”
说完这番话许无忧便后悔了。
果然如他所料,叶景修怔愣一瞬后,嘴角突然上扬了几分,神情轻佻道:“你这莫不是在吃醋?”
说罢叶景修朝着许无忧靠近了几分,许无忧却默不作声的缩到了床角,神情写满了抗拒。
叶景修顿下脚步,如痴如醉的模样紧盯着许无忧,低沉道:“不会碰你,放心便是。”
第十一章 娘子这般可是伤了相公的心
许无忧被叶景修盯得心里发痒,轻轻一咳不再看着他。
生硬的转移了话题:“明早回门,祭拜完馆主后,我要将寻风馆打点一下。”
“好,你若是有需要我帮……”
许无忧蹙眉,开口打断:“不必,我想你同我祭拜好后你回来便是。”
“为何?”
“我不想让你娘亲觉得,我这个琴师带坏你这将门之后,你留在寻风馆自然是没必要的。”
许无忧偏头,正巧撞上叶景修犀利的眉眼。
他不知何时靠自己更近些,那只强健有力的小臂已然撑在他的头一侧。
灼热的呼吸断断续续的在脸颊喷洒。
心跳声似乎……更大了。
“你当我是什么?”
许无忧疑惑:“什么?”
叶景修在他耳边压抑着情绪低语:“我从不会觉得你的身份配不上我。”
“可我觉得。”许无忧的双手从被中抽出,使力将叶景修推开。
锦被落下,大半风光借此机会袒露,却无人介怀。
“我还是同样的话,何时我们二人的私心解决,我们便不必再维持这样的关系了。”
叶景修的眼里透着猩红,不知是不是太难过的缘故,嘴角的苦笑也在这一刻十分明显。
“我也是那番话,休书是不可能的。”
不再进行这番话题,叶景修垂眸将情绪隐了下去,腿撑在床榻边,将双手展开,动作极轻的把掉落的被子重新盖在许无忧身上。
“躺下吧。”他低声说,“我不会打扰你。”
许无忧仍是警惕着,他小心翼翼的躺下,继续将锦被裹紧。
呼吸声没多会儿便平稳了下来,许无忧却睡不着。
因为身旁还有个定时炸弹。
叶景修没离开,只是一直坐在床边,带着那双柔情似水的眸子看他。
就在许无忧意识渐渐迷离之际,他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的声音。
眼前朦胧一片,许无忧强撑开眼皮看向身侧,瞥见正在脱衣服的叶景修,他霎时间清醒。
瞳孔毫无预兆的睁大,不可置信的沙哑出声:“你在做什么?”
叶景修颇为随意的笑笑,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脱衣啊,难不成要我穿着这繁琐的衣物入睡吗?”
许无忧刻意压制怒火,咬牙切齿道:“你要在这里睡?”
“不然,娘子是想要将我赶到别的榻上?娘子这般可是伤了相公的心啊。”
说罢他将脱下的衣服随手一丢,想来是用了几成内力,隔在不远处的烛灯也顺势熄灭。
在许无忧看不见时,偷偷将某个东西塞进了他枕头下。
卧房内顷刻间漆黑一片。
许无忧想躲都无处可去,正想趁着黑暗将叶景修从床上踢下去,谁料带着滚烫温度的大手轻轻触摸他的脸上。
酥麻的痒意蔓延全身,双腿间更是被一股力量压制,许无忧登时忘记反抗。
“叶景修。”带着怒火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藏着几分隐忍和不知名的羞恼。
许无忧厉声威胁道:“你要是敢碰我,我保证你不会在这张床上睡第二日。”
强有力的心跳声将他的担忧放大了几度,直到双唇被一阵清甜的温热覆盖,许无忧才反应过来。
他的话对叶景修来说,只是不痛不痒的调味剂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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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是信得过之人
日头高挂,却有微风渐渐袭来。
许无忧一行人徒步前往寻风馆。
寻风馆距叶家并非很远,许无忧便提议走去。
初到古代,许无忧这是初次欣赏这沿途风景,四周回荡着小贩的叫卖声,这一瞬他似乎觉得他就是这古代的人。
许无忧一袭浅红衣衫,腰带系紧勾勒出他细嫩的腰肢,他身上浅淡的茉莉香顺着微风飘进旁人的鼻尖。
旁人从他身旁经过,无一不多看几眼。
可惜他戴着帷帽,黑色的面纱将面容完全遮挡。
声声哀叹响在耳边。
“为什么要戴着这东西,路都看不清。”
许无忧心烦意乱,不满的小声嘀咕着。
走在一旁的叶宁朝他靠近了几步,凑到他耳边低语:“少爷不想您抛头露面,何况这外面正晒,也当是挡着日头,您也舒服些。”
许无忧算是被这借口说动了,但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叶景修这般要求,无非就是担心他这身份影响到叶家声誉吧。
“小宁,你家少爷呢?”
从他出了叶家,这叶景修便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边,还时不时的揽着他的腰,不知意欲何为。
眨眼间这人却看不着了。
叶宁轻声应着:“少爷他……”
“我去准备了些祭品,已派人送到寻风馆了。”
许无忧听罢,淡淡的扫了眼不知何时走到身侧的叶景修。
叶景修眼眸乌黑又深邃,透着红润的唇角微扬,望向许无忧时多了丝挑逗的意味。
一把折扇轻动,扇走了许无忧浮躁的情绪。
许无忧匆忙挪开目光,好在帷帽下的他并不能看出神情。
他抿抿干燥的唇,将帽帘掀开一些,轻声询问道:“热,我需要将帷帽拿下。”
正当他有所行动时,叶景修却扣住了他的手,微热的掌心触碰,许无忧下意识将手抽出。
叶景修神情一凛,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怒意:“你曾说,你不便露面,以免被有心之人发现,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这番话唤醒了许无忧头脑中的记忆。
和叶景修初见时,他便看出这人有图谋不轨的心思,当即便说了这样的话搪塞过去。
没想到叶景修会记到现在。
许无忧偏头审视着叶景修,仔细回想,察觉出方才的话多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思。
“你若是在意我的身份给你带来不便,那你大可放心。这京城中除了我信得过之人,没有谁见过我的真面目。”
即便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露出这张脸,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就是寻风馆的琴师。
话音刚落,叶景修的脸便毫无征兆的凑过来,那抹冷意早就消失不见。
他唇角勾笑,弯起的眼睛颇像皎洁的月牙,语气中也难掩兴奋:“你说我是你信得过之人?”
许无忧心生疑惑,这人的脑回路怎么这样不同?
“哼,我信得过的人可不会是你。”
三人打趣的路途走的很快,不多时便走到了寻风馆。
许无忧在门外驻足,望着熟悉且陌生的楼阁,心中五味杂陈。
不知是不是原主的情绪在影响,他莫名觉得有些伤感。
待他如亲生的馆主不在人世,偌大的寻风馆又全权交由他负责,他还时刻在意着自己不为人知的身世。
这世上的纷纷扰扰似乎都和他有关了。
“不进去吗?”
叶景修小心翼翼提醒,注意到许无忧眸中的失落,轻揽了下他的肩,简短的话中满是安抚:“见见他。”
许无忧深吸一口气,微不可闻的点点头。
袖中微微发颤的手捏紧,脚步沉重的走了进去。
“公子。”许肃早在门口等候,恭敬颔首站在许无忧身侧。
在看向自家公子身后的两位不速之客时,黑瞳露出危险的气息。
许无忧并没看到许肃的不对劲,他唇线紧绷,看着前方压低声音道:“带路,去祠堂。”
第十三章 只听你一人的琴
在寻风馆后门百米的地方,那里有一处独立的庭院,四周的树木杂草也被小厮修剪过,显得并不空旷。
正对庭院便建着一间小屋,稍显破旧但被打扫的很干净。
还没走进去,浓郁的烧香味从屋内飘出来。
每靠近一步,许无忧脑海中便多出一分与馆主的记忆。
他从一个全身满是伤痕,快要死去的病人,如今被养成这番模样,是馆主的功劳。
还没来得及报答养育之恩……
“阿忧,要我同你一起进去吗?”
安抚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和缓温柔的声线将他的思绪唤回,许无忧回神,满目哀伤的望向叶景修,平静的摇摇头:“不必。”
许无忧将帷帽摘下,递给许肃,又将许肃递来的三炷香接过手里,进了祠堂。
祠堂里红漆雕的供桌上摆放着馆主孤零零的牌位,叶景修送来的祭品也提前被小厮摆好。
许无忧走至桌前,将香插进了香炉,抬眸心思沉重的望着牌位。
不多时他便向后退了几步,对着这个待他有恩情的馆主深深地鞠了一躬。
即便他不再是原主,对馆主也不存在那么深的情谊,但他还是会将一切埋藏在深处的秘密挖出来,昭告天下。
这也算是他来到这个世上,唯一能做的事吧。
祠堂里待了半晌后,许无忧便决定离开。
又一次望向牌位时,眼神中存着坚定。
但他并不知,在他进入祠堂的那一刻,门外的三人似乎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叶景修神情淡淡的打量祠堂门口守着的许肃,手中的折扇敲打在手心发出异响。
许肃刀子似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叶景修,厌恶之意明显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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