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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落圈(近代现代)——忘了下鹽

时间:2023-10-21 10:24:33  作者:忘了下鹽
  余有年正要往前走,忽然回过头问:“琪琪老师,那我经常说脏话呢?要罚写检讨书吗?”
  被胡乱称呼的人微微红了耳廓,整理出严肃的表情:“不罚,但不能乱说。”
  余有年顿时长不大,走在前头扭腰摆臀:“怎样才算乱说?‘琪琪好他妈漂亮哦’‘琪琪太温柔了我操’?”
  全炁盯着余有年动来动去的身子,又气又羞,不知道上哪门子的火,抬起手精准地掐了一把余有年的腰──瘦而软,还似乎长了诡异的磁性吸附人手。
  “操!”怕痒的余有年一蹦两丈高,脸刹时红透了:“全炁你他──”
  全炁又掐了一把,故作硬气道:“不许乱说。”
  “我就他妈乱说!”
  余有年说完想逃,但被人拽住甚至带到怀里,腰侧的肉被掐得酸软又火辣。全炁只重复四个字:“不许乱说。”余有年梗著脖子硬撑著,扭动腰身闪躲。全炁怕他摔倒直接把手一环搂住他的腰。全炁的手臂比大蟒蛇还可怕,吓得余有年捂住嘴巴不敢再犯。全炁等余有年站稳了才松开手。余有年立刻掐住全炁两颊的肉:“全炁,你可别让我逮到你说脏话。”
  两人在这座批发商城购买完玩偶后,余有年叫来小型货车把玩偶运到商场,合力把货搬到夹娃娃店里,一部一部机子补货。
  全炁没喊饿,余有年到便利店里买了两个面包,一人一个。
  “现在先委屈你,之后请你吃大餐。”
  因为全炁提的意见,余有年打算下午去走一走零食和宠物粮食批发商城。一家家做资料收集所花费的时间不少,得抓紧时间。两人钻进出租车里,吹着空调解决面包。
  全炁问余有年:“你会做饭吗?”
  “会啊。怎么,想蹭饭?”
  全炁点点头:“不用吃大餐,你在家做就好。”
  “你家还是我家?”余有年问。
  “你家。”
  余有年睨著全炁:“打小算盘?”
  全炁笑得藏不住两排平整的小牙。
  下午的行程紧张,两人马不停蹄地在各个批发店里进进出出。余有年主要看哪个牌子什么货销售量高,同一个商品哪家店卖的是正品,价格又便宜。全炁跟在后头记下店门号和货品详情。走的时候他把纸撕下来给余有年,问:“不买吗?”
  “先不买,还得上网找找看有没有更便宜的货源,也对一下批发商说的销售情况。”
  天色暗了,路灯照得余有年的眼睛星星点点,像把繁华不息的城市装进了眼里。全炁看入神了。“怎么了?”余有年问。
  全炁笑得像只在佛堂里偷油的小老鼠:“觉得你有生活气息。”
  演员总会为了角色“体验”生活,但那终归是体验。普通人日复一日的作息才是“过”生活。
  余有年摸了摸又饿了的肚子说:“是你太不吃人间烟火了,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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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豁,有人出手了
 
 
第23章 你猜啊
  28.
  全炁所唸的学系在暑假有社会实践活动,可以选择的方向有许多,有进电视台学习编导工作的,有进影视公司跟剧组的,有跟摄影指导学拍片的。与专业相关不那么大的有跟随北上广漂人士生活,或是跟随农村贫困户生活。全炁因为常年接触影视制作,所以没有选前三项,在后两项中他选择了进农村。
  这贫困户来自偏僻的深山里,一家五口,一个刚刚唸完小学的小女孩,和卧病在床的父母以及同样生活不能自理的爷爷奶奶。她原本可以到村外唸中学,但四个家人都没有生产和生活能力,她便守在家里肩负起重任。
  女孩每天要做的劳动,前来实践的学生同样要做。天一亮,女孩到山上捡柴枝和摘果实。矮小的身影在树林中窜动,用细短的手指指著果实,教城里来的哥哥姐姐哪些果子熟了可以摘,哪些有毒不能碰。才过五分钟,一群正值活力四射年纪的人便气喘吁吁,要找石头坐下休息,被小孩笑得老脸都没了。有些嘴巴馋得紧的,那果子摘著摘著进到了自己嘴里,结果被豆大的小孩跳上跳下地教训了一顿。老脸上刚消褪的潮红卷土重来。
  下山了,女孩挨家挨户讨剩饭剩菜。村里的人们熟稔地叫着女孩的名字,一边倒饭菜进女孩挑着的大桶里,一边热情地跟年轻人打招呼,家里有电器坏了直接把学生拉进屋里让帮忙修。饭菜和鲜果都不是女孩和家人吃的,全是用来喂猪的。猪对餐点很满意,吃得砸巴砸巴响。
  安顿好猪后女孩生火做早饭,一锅浅黄烂糯的小米粥分五碗,她的盛最少。粥里下了糖,没有配菜。同样得学着做饭的大哥哥大姐姐想分她一点肉,她连忙用手盖在碗上拒绝,说:“把胃口吃大囉要养小就难囉。尝过肉就忘了米香哟。”女孩说话带着方言腔,但不妨碍大家听明白她的意思。那群大哥哥大姐姐安静地吃着自己偷偷带过来的食材,眼睛追着小妹妹一人给卧床的四人喂食。
  到了太阳升高的时候,女孩到隔壁家替别人下田干活,她家没有田。活干完了有时候收到的是钱,有时候收到的是粮食,不管收到什么她都高高兴兴地回家,把一天的收获告之家人。病重的父母努力抬头以示对女儿的夸奖,爷爷奶奶张开空洞的嘴巴发出类似“好”的声音。
  女孩中午不回家,家里四口人就饿著。女孩把干活时别人给的午饭带回来,一碗米饭放水煮成五碗粥,放点酱菜又是一顿。好些大哥哥大姐姐看着自己碗里带来的私货出门去抹眼泪。
  全炁蹲在灶旁吃着又硬又干的酥饼,问一脸是煤炭灰和黄泥的女孩:“吃过肉吗?”
  女孩点头:“可香囉,也是大哥哥给的。可是吃不到的时候不能杀猪,猪要用来换药钱。之后哥哥姐姐来就不吃囉。”
  灶房里飘荡著一股浓郁甘苦的药味。
  “很多人来看你吗?”
  女孩的脏手往脸上一擦,圆圆的脸蛋上又多了一道痕迹:“多哟,暑假寒假最多囉。我们村里就我家最揭不开锅盖,就都来看我囉。”
  酥饼太干,导致全炁口腔分泌许多口水。“会不高兴吗?那么多陌生人进进出出。”
  女孩裂开嘴笑,露出一颗蛀掉的门牙:“不会!我喜欢哥哥姐姐!”
  她把碗洗好,给父母喂了药,便走到前院打水准备洗衣服,早上总是不够时间洗。前院里那些抹眼泪的哥哥姐姐赶紧转移到屋内。小女孩搓着衣服,空出一只手拉了拉跟在她身边的全炁的衣角:“哥哥,你能不能告诉其他哥哥姐姐别哭啦,我原本不难过的,他们一哭我就难过死啦。”
  小女孩就像宇宙之初,处于一个混沌的状态,既清楚明白,又不十分了解,能容纳百川,又盛不了一滴泪水。
  “好。”
  全炁吃完最后一口酥饼便进屋里,留小女孩一人在院子里洗衣服。前院没有灯,只有屋内一巴掌的灯火照到小女孩过于瘦小的身躯上。年轻人和著泪憋着气把晚饭吃完。
  余有年问过全炁为什么选这个社会实践活动,全炁说想看看小时候的余有年。余有年说他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全炁给余有年发短信:“你小时候是怎样的?”
  “小时候是多小?”
  “小学?”
  “上学,跟爸妈出去招谣撞骗。”
  “中学呢?”
  “送送报纸牛奶外卖,发发传单,差不多是这些,爷爷奶奶不让干坏事。”
  “你现在还会难过吗?”
  余有年原本快要睡着,看见全炁一如既往不会拐弯抹角的发问,哭笑不得:“怎么?你要可怜我?”
  全炁回复得很快:“不会,这样做你会更难过。”
  余有年看见文字愣了愣,然后仰面朝天花板猛笑,笑得胸腔震动,肋骨发痛,痛得他眼角湿润却不自知。
  “闭嘴,我要睡了。”余有年发过去。
  “好,晚安。”全炁发过来。
  余有年把手机放到枕头底下,看着窗外远处的住宅楼一盏一盏灯熄灭,直到整栋楼所有窗户都不透光,像一个个藏着妖怪的洞口,他才闭起眼睛睡觉。入梦之前不忘埋怨全炁进个山也那么多废话,天天发短信聊所见所闻,害他心疼死不翼而飞的短信费。
  29.
  学生的暑假过得快,余有年的日子也过得快。他离上一次见姚遥已经有半个暑假那么久,再见面那个原本壮硕的人有点瘦脱型了。余有年跟助理打趣是不是公司不给饭吃。助理一脸哭相说姚遥太忙了。余有年见姚遥笑得吃力而僵硬,二话不说就结帐,带姚遥离开餐馆回住处。
  一回到家,姚遥像一块晒干的海带泡回水里,终于柔软下来。余有年把人赶回房间休息,留下助理在客厅谈话。
  “公司还是不愿意花钱给他搞公关吗?”
  面对余有年谈不上友善的态度,助手百般无奈地点头。
  娱乐圈发展到现在有一种奇怪的迷思,若是正面的热度攀不上,那死也要攀上负面的。别人来瞧你一眼到底如传言中有多坏,那也是一种关注度。既然这邪风不请自来,不多加利用就称不上黑心公司了。
  “晚上小姚就得赶飞机去录综艺,通告都排到三个月后了。”
  乘着风,讨厌和喜欢姚遥的人各有增长,热度上来通告越多,原本只有一家的报复行为,引起其他被分了蛋糕的同行的眼红,多家下黑手,恶性循环,可偏偏没有人停下来。
  余有年问助手:“他合约还有几年?”
  助手竖起三根手指。太长了,半年都嫌长。
  “有其他公司跟他接洽过吗?”
  助理欲言又止,哪怕声音放得再轻,也怕惊醒在房里睡得不安稳的人。“这种时候能来接洽的,还不如没有……”
  余有年不再多话,离开前让助理有情况就联系他。
  小区门口还残留着些许之前女粉丝闹事时泼的红色液体,不明显,但留在缝隙中似乎永远不会被冲洗掉。下午两三点的太阳正毒辣,但被云层挡住了,余有年觉得有点冷。他拨通全炁的电话。之前全炁给他发过上课时间表,他看过一眼就记得差不多了。现在全炁没课。电话接通后有谈话声,但声源很快被远离。
  “你在开会?”余有年问。
  全炁的声音听起来心情不错:“是啊。”
  “跟你说点事儿,你公司缺艺人吗?”
  全炁顿了顿,“你想签我们公司?”
  “不是,是替姚遥打听一下。”
  全炁终于对姚遥换了称呼:“是因为姚哥最近的情况吗?”
  “嗯。”
  “我可以问问杨姐,但是公司怎么做我跟她都说不上话。”
  “我明白,也就是问问。”
  全炁问了姚遥的近况,余有年如实告之。聊到最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住宅小区门口走过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老大爷,面容苍老但动作矫健。余有年盯着那一串串红果果,声音染上一股酸甜的味道:“给你打电话主要不是说这个。”
  “啊?”
  “琪琪,”余有年舔了舔嘴唇,像是吃上了红果儿,“生日快乐啊。给你买冰糖葫芦吃好不好呀?”
  这哄小孩的口吻逗乐了全炁,“好啊,谢谢有年哥哥。”
  余有年终于不用套声音了,原来全炁的这句话比想像中乖巧可爱。
  “还不能告诉我你的生日吗?”全炁问。
  余有年着实忍不住,还是追上了老大爷,买了一串酸甜黏牙的玩意儿来吃。“这糖葫芦我先替你吃了啊。”
  听着糖衣被咬碎的声音,全炁问:“哥哥,真的不告诉我吗?”
  余有年觉得牙齿要坏了,可是扔掉又可惜。他举著几个红果子边走边说:“你猜啊,我生日的时候大家都挺爱闹著玩的,是个很欢乐的日子。”
  “我有几次机会啊?”
  “一次,不能多了。”
  “好,那我慢慢猜。”
 
 
第24章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30.
  夹娃娃店里放零食和猫狗粮是试行的,零食的销售情况比猫狗粮的要好些。余有年改变策略,把猫狗粮换成宠物玩具。零食他又找了好些怀旧经典的款式,弄成一个噱头。虽然同行的夹娃娃店开始倒闭的倒闭,转手的转手,但余有年的打理得好,总算没被危机追着屁股跑。店里的装潢缤纷新潮,吸引不少人来拍照,有点网红店的发展趋向。
  余有年昨天补完货,累得又免去晚饭倒头就睡。今天早上不敢晚起,掐著点出门赶到全炁的大学门口。导演系的学生有许多拍片的课业要做,时长要求随学习时间而增加。余有年被邀请去拍全炁小组的二十分钟短片习作。
  秋风轻送,朝阳斜照。学校门口有学生进进出出,许多都睡眼惺忪。被出租车司机叫醒的余有年不知不觉融入其中。
  全炁提着早饭等在门口。“昨晚没吃饭就睡了?”
  余有年囫囵吞枣,吃到一半噎著了,找全炁要喝的。“你怎么知道?”
  全炁递上果汁:“你昨晚没回我信息。”
  难怪今天早上余有年收到一条让他多睡一会儿,早饭到学校吃的短信。
  或许是因为社会实践,全炁没长高,倒是脸上的肉感消下去了,轮廓变得有棱角,皮肤也晒黑了一点,一种与之前的稚嫩相反的英气和压迫感出来了。余有年只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全炁将小组成员的名字和岗位一一介绍给余有年。基本上每个人都身兼多职,实在抽不出身才找余有年演男二。演女主角的学生长了两颗很可爱的兔牙,一蹦一跳地到余有年跟前问:“怎么称呼你啊?‘有年哥哥’?”
  余有年愣了愣,像是吃苹果咬到核。话少的全炁忽然吐出长长一个句子:“跟大家一起叫‘余哥’就好了,或者按戏里叫‘余老师’也行。”全炁说完没等兔牙喊出声便把人招到一旁检查服装,留给余有年一个圆圆的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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