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奚予洲否认,“我本来打算戒指到了就向你坦白,向你求婚。”
谢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觉得我发现被骗了,还会答应和你在一起?”
“沥沥,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你不要生气了。”奚予洲长这么大第一次向人道歉,如此低声下气。
“你是不是觉得就算我发现被骗,你像这样道个歉,我就会原谅?”在奚予洲眼里,他大概就是这么好哄,自尊心并没有分量。
“沥沥,我错了,你别哭。”他分明也哭了,还想着伸手替谢沥擦掉眼泪。
“你没错,是我错了,是我蠢。”他连正常人和傻子都分不清,不是蠢是什么。
谢沥奋力将他推向门外,砰得一声关上大门,随即脱力地坐到地上,奚予洲抽噎着拍门,痛苦地喊着他的名字,没有人回应。
门里门外,都有人在哭泣。
第三十七章
谢沥接到郑淮电话是在第三天半夜,说奚予洲在酒店里叫了一堆酒,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天没出来,保洁去走廊闻到浓郁的酒味,上报给经理,经理联系到郑淮,他才知道这件事。
刷卡进去,发现奚予洲醉醺醺倒在床上,旁边好多空掉的酒瓶,地上散落着凌乱的玫瑰花瓣。
“谢先生,您就来一下吧,奚总不愿意跟我们走。”郑淮看到眼前的情景,心里痛得难受,他知道谢沥迟早会发现这个骗局,却不想老板会成现在这模样。
“你们奚总的事和我无关。”谢沥不愿意去,那天晚上直至半夜,他都能听到门外的哭声,后来身心俱疲靠在门边睡着了,不清楚奚予洲什么时候走的。
这些日子以来,他能感受到奚予洲带来的爱意,可是这样的爱有什么用,他真正想要的东西对方给不了,两人根本不适合在一起,不如快刀斩乱麻,趁早断了这段看不见未来的关系。
“谢先生,这样折腾下去奚总的身体要出问题,算我求您,您过来让他去医院做个检查,后面绝对不用您管。”郑淮恳求。
电话里沉默片刻,最终答应了。
谢沥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赶到酒店,眼周青黑胡渣爬满下巴,郑淮和酒店经理站在门外,仿佛看到救星,“谢先生!”
“他在里面?”谢沥抹了把脸问道。
郑淮点头:“奚总胃疼,把我们赶出来了。”
谢沥看了眼地上还有碎掉的酒瓶玻璃渣,“我知道了,把门打开吧。”
经理把门刷开,屋里的情景让谢沥的心脏漏了半拍,满屋的酒味呼吸都是痛的。混乱中仍然可以看出这里曾是个完美的求婚场景,床头扎着心型气球已经泄了气,脚下被踩得残破不堪的花瓣如同两人的关系割锯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奚予洲长发凌乱蜷缩在床上,怀里抱着一只灰兔子——写着【奚予洲】【谢沥】的那只。
“奚予洲。”谢沥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嗓子发哑,发出轻微的声音
奚予洲的身体动了动,脸没有转过来,而是把怀里的兔子抱得更紧,低喃:“沥沥。”
“奚予洲。”谢沥又喊了一声,想要把兔子从他怀里拿出来。
奚予洲瞬间猛地坐了起来,嘶吼:“还我!”
下一秒,看见谢沥的脸,整个人愣住,不可置信地垂下手,“沥沥...”
“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谢沥望着眼前的人,难以将他和那个全身上下精致得要命的男人联系起来。
奚予洲忍着胃部剧烈疼痛,胡乱扒拉一下头发,试图整理好仪容,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停下动作,呆呆道:“你不要我了。”
“起来。”谢沥伸手去拉他。
“痛。”奚予洲捂着腹部紧皱眉头,面部苍白。
“你也知道痛,喝这么多,臭死了。”谢沥没好气道,“去医院检查。”
“不去。”奚予洲拒绝,只有疼痛才能让他清醒一点,不然可能会趁着醉意又对谢沥做出过分的事,比如他现在就很想很想把谢沥按在床上,关上房门,谁也不能进来打扰他们。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
“不去算了,没空哄你,反正疼得不是我。”
谢沥转身准备离开,被人拉住了衣摆。
“沥沥,不要离开我。”
谢沥回头,“去不去医院?不去我现在就走。”
奚予洲垂下眸子,纤长的睫毛下映出一层重重的阴影,“我去,你别走。”
他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身体不由自主晃了几下,他本来醉得不省人事,中途醒来在厕所吐了几回,回到床上又接着喝,就这样来回折腾,意识也在半梦半醒中飘荡,谢沥最开始叫他的时候,还以为是梦。
毕竟,在梦里才能见到的谢沥怎么会来找他呢。
他把奚予洲扶出来,郑淮想接过他,“谢先生,交给我吧,您...”
谢沥摇头,把人一路扶到车上,送去了之前住的那家私人医院。私人医院和公立医院不同,凌晨也有值班的医生,给他做了个无痛胃镜,检查结果为慢性胃炎伴随轻度糜烂。
“照顾好他,我走了。”病房外,谢沥对郑淮说道。
“您放心走吧,现在时间太晚,打扰您休息实在不好意思,之后不会再麻烦您。”
“嗯。”谢沥透过窗户看了一眼病床上躺的人,随口问了一句,“车祸是不是也是假的。”
郑淮支支吾吾半天,没做出确切回答,谢沥了然于心,转身离去。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便到了除夕,厂长回家过年,谢沥也跟着放了假,奚予洲果然如郑淮所说,再也没来找过他。
江城下了近几年最大的雪,连着下了三天,路上积雪漫过小腿跟,居委会为保证居民正常通行,派志愿者扫除积雪,露出的地面接触零下空气结了冰。
和往年的除夕一样,谢沥早起去超市买了两三天吃的菜,回家塞进冰箱里,否则有啥想吃的,等大年初一初二去买,大概率缺货。糖果瓜子葡萄干各称了点,明天朋友们过来拜年,得准备点东西招待。
电视机里播着春节联欢晚会,小品相声激昂的声音回荡在客厅。旁边房屋里传来麻将声,以及小孩子欢笑的声音,下着大雪楼下依旧有小孩尖叫着烟花炮竹。
谢沥做了两个菜,炖了一锅红枣鸡汤,掀开盖腾腾热气扑面而来,他拉开凳子坐下,心想,今年还是一个人过年。
吃完饭收拾桌子,楼下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他走到窗边把雾气擦了擦,看到雪里长出一棵星星闪闪的树,俩小孩在一旁围着鼓掌,他不禁笑了笑。正准备收回目光时,发现一个路灯下站了个人,撑着伞,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笑容逐渐淡去,他拉上窗帘。
打开手机,查看了一眼气温,室外现在是零下五度,谢沥坐在沙发上等了半个小时,也没有等到预料中的电话,他回到窗边又看了一眼,奚予洲还站在那儿,他们隔着五层楼的高度还有一扇玻璃窗对视着,没有其他举动。
奚予洲竟然没回桑纳过年,郑淮肯定回去了,他一个人在江城大概没地方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那儿的,可能除夕夜一口热乎饭都没吃上。
谢沥坐回沙发上,春节联欢晚会的歌舞唱不进、跳不进他心里。
电视上主持人开始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乐!”
于此同时,谢沥的手机响起,是奚予洲打来的,他接通,电话那头传来微弱颤抖的声音:“新年快乐,沥沥。”
谢沥听他的声音不太对劲,再次跑到窗边往下看,奚予洲果然还站在那里。
“你是不是傻逼。”谢沥骂道。
奚予洲嘴角微微上扬,新的一年伊始就能听到谢沥的声音,好像没那么冷了。
“回去吧,零下的天,别冻傻了。”他叹了口气。
“傻了正好。”奚予洲平静地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谢沥:“......”
“你要不上来坐坐,不然冻死了还要算我的。”
“不用,我不打扰你。”
挂了电话,谢沥烦躁地去洗了个澡,想到奚予洲刚才那快断气的声音,裹着棉睡衣下了楼。
奚予洲此时已经冻得意识有些模糊不清,凭借本能努力站着才没倒下,他不知道自己在坚持着什么,就想在这万家灯火中看着谢沥,窗户里透着暖色的灯光,仿佛他与谢沥一起吃了团圆饭。
当谢沥出现在眼前,他以为冻出了幻觉。
“跟我上去。”谢沥拉过他,没想到这人直接硬邦邦倒下来,吓得他赶紧接住。
奚予洲的睫毛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谢沥几乎是把他抱上五楼的,到了屋子里,赶紧把小太阳放到他脚边,去卫生间用热水淋湿毛巾,拿过来给他擦脸和四肢。
“怎么没给你冻死!”谢沥边擦边骂。
奚予洲没说话,目光涣散看着谢沥,心里比热水烫过的毛巾还要暖。
谢沥把鸡汤热了热,给他端来一碗,“喝。”
一碗鸡汤下肚,身体逐渐回温,意识清明起来,奚予洲目光一直跟随谢沥的身影。
谢沥从房里抱来一床厚被子,往他身上一丢,“今天在沙发休息一晚,明天给我滚回别墅去。”
奚予洲本以为谢沥会让他今晚就走,没想到还让他留一夜,有点受宠若惊,“沥沥,你真好。”
谢沥回卧室躺下,今年除夕可以好好睡一觉,反正外面有人守岁。
第三十八章
大年初一清晨,谢沥家大门被人敲响,睡在客厅的奚予洲拖着发热的身体去开门。
“新年好!”秦肖提着一袋礼品喜气洋洋地说道。
奚予洲:“......”
两人四目相对,一脸茫然不知道对方是谁。
谢沥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没料到奚予洲这么快先去开门,“新年好,秦肖你今年来太早了!我还没起来呢。”
走到奚予洲旁边,看他脸颊发红病恹恹的,“你发烧了?”
谢沥习惯性上手摸了一下,果然烫得要命,屋里来了客人,不好再让奚予洲在客厅躺着,说好早起就让他滚蛋的,不知道烧到多少度,开车出事了还得算他的。
“去我屋里睡,抽屉里有体温计,自己量一下。”
奚予洲得令内心雀跃地跑进谢沥的卧室,十分庆幸生了这个病,虽然浑身发晕无力,难受得很,但是能进沥沥的卧室,遭这个罪也值。
被晾在一旁的秦肖问道:“他谁啊?”
谢沥面色不太自然,“我一朋友。”
“放屁,你江城哪里还有我没见过的朋友。”秦肖明显不信。
谢沥:“不是江城的,说来话长。”
“唉,刚刚开门的时候我操,还以为敲错门了,头发这么长还长那样,要不是比我高半个头,妥妥一姑娘。”秦肖夸张地比划。
谢沥不想和人讨论奚予洲,转移话题道:“你今年来这么早干什么?”
“哎呀,这不是等会儿要去我老丈人那儿嘛,怕呆得久,来不及给你们拜年,就先过来了。”秦肖得意道。
“今年都上他们家拜年,我岂不是得准备好红包了?”谢沥给他倒了杯水。
“兄弟我努力努力,红包记得整个厚的,不厚不让上桌。”
“你就惦记着!”
秦肖看他从沙发上抱走一床被子,“昨晚这么冷的天,你让人家睡沙发,除夕都到你家过年了,这待遇?”
“给他睡都不错了。”谢沥回想着觉得自己还是太心软,让奚予洲进了屋。
“看来还是咱俩关系好,睡一个被窝多少次了。”本来大过年的对好兄弟家里突然冒出个男人心里有点微妙的不爽,还不愿意说这人是谁,看谢沥的态度,顿时平衡不少。
进卧室的奚予洲就像狗崽子进了梦寐以求的窝,四处打量一番,扑到床上,感受谢沥尚未褪去的余温,被子里全是谢沥的味道,撩拨他的神经,发烫的身体几乎快烧起火来。
嗅了好久,终于安抚了这段时间的焦虑不安,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想找体温计,却看见一个熟悉的灰兔子躺在里面。奚予洲愣住,把兔子翻过来,上面写的是谢沥和那个傻子的名字。
不是说丢了吗?
嫉妒的怒火烧得他浑身发痛,有他名字的那只连个眼神都不给,傻子的这只却被好好珍藏在私密的卧室。想到谢沥每天晚上抱着这只兔子,满脑子都是那个傻子,他就想把它撕碎。
不管他怎么努力,怎么去爱谢沥,都比不上傻子在他心中的地位。意识到这个事实后,奚予洲心里淌过一阵悲哀的凉意,明明都是他,谢沥为什么要这样,他也是人,心是肉长的,就因为之前犯了错,现在真心一文不值?
他头昏脑涨,盖上被子把身体捂起来。
送走秦肖后,谢沥进卧室看见抽屉打开,留言板上的名字一眼望见,奚予洲整个人蒙在被子里,脑袋都没露出来。
他走过去沉默着将抽屉关上,拉开下面那个翻出体温计,掀开被子,“量体温。”
奚予洲眼眶红肿,像是哭过,不愿意动弹。
谢沥摸他皮肤发烫,把体温计强行塞到他手里,“听到没,把体温量了。”
“不量,死了算了。”奚予洲嘟囔,把手里东西丢掉。
谢沥眉头一跳:“那你别死我家。”
“嗯,”奚予洲试图从床上爬起来,“我不是傻子,死了也没人心疼。”
看他胳膊都是软的,爬了几次才坐起来,谢沥一把抓住,语气稍微软了点,“把体温量了,听话。”
“量了你是不是要赶我走。”奚予洲委屈地望着他,大概是生了病的缘故,体温高,一双上挑的狐狸眼湿漉漉的。
谢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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