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辛看过了唯心教的整体风气,没理由不信红袍人的话。
就是在纪律严明的训练营里,也时不时会出现几个不服众的人,何况是几万人的唯心教。
比起迁怒,温辛心里更多的是心疼。
他很难想象一只会看着动画片傻乐的小团子, 要怎么撑起这几万份的重担。
只是死了那么多人, 为了避免引起两边势力的战火, 必须得有一个人站到前面, 给愤怒的人们一个交代。
此时的小狐狸,并不知道温辛已经打定主意为他承担。
他只知道温辛原谅了自己,高兴地蹭了蹭他:“你真好!”
少年不再压抑的声音软软糯糯,尾音似乎还带着欢快的小波浪
温辛看小狐狸连装都不装了,在他额头上轻敲提醒:“我怎么感觉你只有十多岁?”
小狐狸哼哼唧唧。
按照人类的年龄来算,他就是只有十多岁,依旧是只未成年崽,和喜欢的人类撒撒娇又怎么了。
他知道温辛宠他,情不自禁和盘托出:“因为这才是我原来的样子,我本来就不大嘛。”
温辛见他有恃无恐的样子,突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所以你之前是在骗我吗?”
小狐狸瞬间僵住。
他支支吾吾地说:“也没有……只是以我现在的年龄和长相不好服众,所以才需要另一副面孔。”
小狐狸怕温辛拿这件事去问别人,从而露馅,故作严肃地说:“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不要说出去。”
温辛看他演得煞有其事,差点给逗笑了。
他也扮起严肃脸:“嗯,我不会说出去的。”
小狐狸松了一口气。
接着又听温辛好以整暇地问:“除了这一件事,你应该没有其他事情骗我了吧?”
小狐狸:“……”
“没有。”他正色道,“怎么会?”
温辛仔细端详小狐狸脸上的细微表情:“真的吗?你发……”
誓字还没有说出口,少年突然站起身来,双手交叠捂住他的眼睛,忙不迭地说:“时间太晚了,你快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祝你好梦,温辛!”
这一次也没能和小狐狸彻底坦诚,温辛无奈地弯了下眼睛,跟着止住了话题。
到底还是舍不得紧紧相逼。
温辛柔声说:“好,晚安好梦,你也要早点休息。”
小狐狸:“嗯嗯嗯!”
如同将温辛拉入梦境时那样小心翼翼,他用力量包裹着青年的意识,将人送了出去。
现在的小狐狸已经知道了,不管是好梦还是噩梦,都会让人类休息不好。
于是他又对温辛施加了一点安神的力量,用以抵消对方入梦的乏累。
做完这些之后,小狐狸才算是真正地轻松起来,化身粉团子,在梦境中蹦跳打滚。
太好了,温辛没有生他的气。
“对了……”
滚了半天,小狐狸抖擞毛发站起了身,重新恢复少年的模样。
只是少年的脸上不再带着面对着温辛的软萌,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还有一件事没解决。”
小狐狸将手一挥,以他所在的亭子为分界线,眼前的流水庭院倏然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幽暗静谧的监牢。
监牢中关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铁锁链从斑驳墙壁上的环扣中延伸出来,紧紧地扣住他的四肢。
小狐狸朝他走去,男人似有所觉地抬起头,呆滞麻木的瞳孔一下子疯狂颤动起来。
“殿下,尊贵的教皇殿下——”
男人用力往前扑,想要抱住小狐狸的大腿,唰啦啦,铁锁链一下子绷直,将他禁锢在了原地。
他嘴唇发白,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殿下,殿下,我知道错了殿下!我不该枉顾您的意愿!”
如果温辛还在这,一定会惊愕地发现,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男人,就是曾被他亲手杀死的麻子脸。
小狐狸完全不为所动,冷冷地说道:“你们什么时候听从过我的意愿?”
没见他有什么动作,麻子脸就蓦然发出一声惨叫,死死捂住自己的左手。
“不要,饶命!饶命啊啊啊啊!”
可不管他怎么求饶,手掌依旧以一种不规则的姿态扭曲起来,骨骼发出骇人的咔嚓声响。
少年看着浑身痉挛的男人,慢条斯理地说:“离开家之前,我曾经向好朋友做出过一个承诺。”
“我说会干干净净地回去,如果最后本性泯灭了自我,那么我就解决掉自己。”
“宁肯死,也不要一身脏地出现在温辛的面前。”
麻子脸扭曲的手被少年一脚踩住,再一次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喊:“啊啊啊啊啊!”
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温言细语。
“我和本性对抗了一百五十七次,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最难熬的一次,我把自己的两只爪子都给咬断了,花了足足一个星期才重新长出来。”
“我坚持了这么久,就为了可以自豪地告诉温辛,他的小狐狸不止没有变坏,还救下了很多人。”
小狐狸碾着麻子脸的手掌,每一个字都含着滔天怒恨:“可是这一切都被你给毁了!”
“我不干净了,因为我救了你,而你要杀温辛!你还杀死了那么多的人!”
“我明明叫你们不要杀人,不要去碰那些致幻的药,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听,啊?!”
很快,麻子脸就说不出话来了。
他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只剩出气没有进气,周遭更是一片死寂。
唯心教的教众们是在温辛离开后,被扯入的梦境。
他们触及小狐狸一双浮现出猩红血色的眸眼,吓得浑身寒毛直竖,大气不敢出一声。
少年抬掌一挥,麻子脸背后的墙壁立刻出现了一个黑洞。
黑洞中伸出来一只巨大的利爪,在麻子脸的哀嚎声中将其拖入了深渊。
小狐狸不会轻易放过这个人。
干脆利落地死去,太便宜了他,也无法震慑其他心怀不轨的教众。
既然精神暗示会失效,那不如将恐惧烙印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只是这肮脏阴暗的一幕,必定不能让温辛看到了。
小狐狸闭了闭眼睛。
“石主教,明天你就派人联系A市温劲风,告诉他叛徒已经被清理,以表歉意,我们会把张泉勇送过去。”
红袍人就是石主教。
他心里发紧,忍不住开口道:“可是教皇殿下,那个张泉勇可关系着……”
“你是说丧尸疫苗?”
小狐狸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没用的,他们研究不出来。”
没等石主教想明白这句话背后所蕴含的深刻含义,就听到小狐狸冷漠地说道:“况且,我也不在意什么疫苗。”
疫苗只对人类有用,身为变异体的他又需要什么疫苗?
他早该这样想了。
小狐狸看着自己的手掌,语气已经完全低落了下去,喃喃自语:“真脏啊……”
此话一出,包括石主教在内的所有人,心脏狠狠一咯噔。
他们听出了少年话里的颓丧。
其实小狐狸已经不止一次用这样的语气了,他维持着几万人的精神暗示,这种重压也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
可没有哪一次,像这样的情真意切。
如果麻子脸的自作主张,让小狐狸后悔成立唯心教,后悔当上这个教皇,那将比对方暴怒发火,更让他们胆战心惊。
教众们心急如焚,却迫于小狐狸的冷眼威慑,一时间不敢上前。
只有石主教头顶灯泡一亮,斗着胆子询问。
“那教皇殿下,温先生为张泉勇而来,既然我们要把张泉勇送回去,那温先生是不是也要一起……”
话还没说完,小狐狸就一扫刚才的颓废,斩钉截铁地说:“不要!不给!他留下!”
石主教:“……”
他缓缓地松了口气。
还好没人和教皇殿下抢温辛,不然这肯定是要打起来的节奏。
也得亏有温辛在,才能让教皇殿下重新振作起来。
倏然,石主教又想起个关键的问题。
张泉勇走了,温辛会不会主动离开?
石主教立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不行,他们必须得想个办法把温辛留下来。
.
第二天一早,温辛还未从睡梦中醒来,就隐约听到门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他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睁开眼。
只见成群的佣人们鱼贯而入,有捧水盆的,有递毛巾的,有端早饭的。
还有人清了清嗓子:“伺候温先生更衣——”
“……”温辛,“??”
此时,一伙雇佣兵来到了唯心教的基地内。
他们听说过唯心教的玄乎,只打算在这里停留一阵,稍作休整,买完补给就离开。
但或许是受到了小狐狸力量的影响,这些雇佣兵情不自禁地放松神经,唠起了嗑来。
“你说那个温辛到底是何方神圣?几大势力一直在争抢他的消息。”
“谁知道。之前听闻他在A市,好多人都找了过去,结果去了才发现人已经走了,连A市都在寻找他的下落。”
刚巧,那天接温辛回基地的五百名教徒之一就在他们的旁边。
听到这话,教徒下意识追问了一句:“你们说谁,温辛?”
雇佣兵的直觉何其敏锐。
只这一句反问的话,就让他们瞬间眯起了眼睛来,狐疑地看向面前的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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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唯心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温辛有些毛骨悚然。
之前也热情, 但都点到即止。
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就好像他突然从贵妃荣升成了命在旦夕的太上皇, 轻轻一咳嗽,底下就有无数人跳起来直呼太医。
温辛浑身一激灵。
B市基地的氛围很好, 但唯心教这种权利模式, 真让他有点水土不服。
在一名教徒细致地撕开葡萄皮,又含情脉脉地送到他嘴边的时候, 他连忙狼狈地往旁边一避。
“谢谢,谢谢, 我自己来就好。”
温辛迫不及待想要出去躲一躲。
“我昨天拜托你们寻找我朋友的下落, 请问现在有消息了吗?”
唯心教的效率还是高,仅用了一晚上,就有了确实的消息。
教徒说:“已经打听到了,唐先生此时就在基地里,需不需要我替您传唤他过来?”
传唤,他用的词是传唤。
温辛头皮发麻:“不用不用, 你们把地址告诉我,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好。”
教徒不同意:“主教大人说了, 您现在就是唯心教的座上宾,怎么能让您一个人出去?那也太怠慢了!”
温辛:“……”
他不介意让人跟着。
但他好害怕这群人等会儿见到唐启会冲上去按着人跪下,或者劈头盖脸地骂一声“大胆”。
那不是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那直接就是泰坦尼克撞冰山。
温辛看了眼旁边兀自呼呼大睡的小狐狸,用手指戳了戳那毛茸茸的尖耳朵。
感觉到一阵被骚扰的痒意, 狐狸耳朵飞快地抖了两下。
温辛再一戳, 它又抖。
戳两下, 抖七下, 甚至抖出残影。
就是不肯醒。
于是温辛伸出手来,毫不客气地往粉团子的脸颊上一掐。
“嘤——”
小狐狸眼泪汪汪地蹿了起来。
这一声嘤叫吓得教徒们差点魂都要飞了。
哪知道胆大包天的人类青年还没有停手。
他摊开粉团子软乎乎的肚皮,将它面朝上固定在自己的大腿上,面无表情地活动手指,疯狂挠它的咯吱窝。
“小坏蛋,我睁开眼的时候你就醒了吧?刚才在偷偷看什么,看我出丑?”
小狐狸痒穴敏感,差点笑断了气。
它忙不迭地扭动着,泪花儿都被欺负了出来。
“嘤,嘤嘤,嘤!”
哈哈,哈,温辛,温辛放开我,我错了,哈哈哈!
教徒们看着边笑边一个劲儿求饶的小狐狸,目瞪口呆。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跪下赖求教皇殿下息怒恕罪,还是非礼勿视把自己的眼睛死死闭上。
小狐狸才不管别人怎么看。
它缩在青年的怀里,毫不掩饰地把所有窘态都露了出来。
放肆至极,轻松至极。
到最后实在痒得受不了了,粉团子一下子跳起来,蹭蹭温辛的下巴,又撒娇卖乖地舔舔他的额头,可怜巴巴。
“嘤。”
错了嘛,不生气了。
温辛见好就收,忍俊不禁地亲了亲粉团子的额头:“早安。”
他很容易对团子们心软,何况刚才根本就没生气。
只是猜到唯心教的异样态度多半和小狐狸有关,“罪魁祸首”居然还在旁边好以整暇地看戏,叫他忍不住拉狐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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