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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爱我……爱一个人不可能这么粗暴……
小小的，小小的乳白色玉蛊虫似乎失去了限制，轻轻爬出程诺的唇角，慢慢地，慢慢地钻进了轩辕殇的耳朵。
一夜无梦，满室冰凉。
好冷……
程诺迷迷糊糊地想着，翻身时不小心伸手碰到了轩辕殇，被冻得浑身一激灵。
怎么了？
他看向男人，却见轩辕殇的眉毛上竟然凝结了一层淡淡的寒霜，脸颊泛着青灰。
*
“钟情蛊，这可是好东西！”
芷青自得地笑着，和青豆炫耀自己创作的新蛊虫，满是恶意道：“狗男人都不钟情你了，还要他作甚？”
“不如死了干净！那玩意儿也跟着一起陪葬，钟情一生，至死方休。”
“我倒是觉得，你这蛊虫可以换个名字了。”
青豆也捂着嘴，漂亮的脸上同样勾起唇角笑道：“寡夫蛊，怎么样？”
形象生动，易于理解。
第189章 苗疆4
“殇哥哥！”
程诺的睡意瞬间烟消云散，他惊恐地睁大眼睛，想伸手试试男人的鼻息，颤抖的小臂却怎么也伸不直，仿佛和男人之间隔着千万里的距离。
“不，不会的……”
虽然昨晚有一瞬间被轩辕殇彻底伤到了心，他也决定再也不要爱殇哥哥了，但是，但是他只是想离开这里，并不想和心上人天人永隔啊！
程诺跌坐在凌乱的床榻上，贴身亵衣因为昨日的激烈运动只剩下点系带在身上，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被清晨微凉的空气冻得隐隐发青。
凶手到底是谁？！
觊觎殇哥哥王爷位置的轩辕霄？
还是敌国派来的刺客杀手？
我昨晚怎么能睡得这么死！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程诺心底一片冰凉。
即使外面的兵士们发现了不对，跟在纳兰舒的身后进来查探，乃至于把他反手捆了扔在地上，他也没有丝毫反抗。
“！！”
轩辕殇怎么死了！
发现这一切的纳兰舒狠狠咽了口空气，他皱眉看着床上那具仿佛用冰块雕琢出的健硕身体，心里七上八下：
人都死了，我还怎么做上王妃之位？
爹爹的规划算是完了，真是晦气！
看来还是我命格太贵重，这狗男人命贱，承受不住这福气，才死得这么早……
表面上，这个世家培养出来的人淡如菊的病弱公子，却是满脸不敢置信的悲伤，大颗大颗的泪珠优美地从眼睛里滚落下来。
他哽咽道：“快叫军医来！殇哥哥这是怎么了！快叫人来啊！”
胸膛没有起伏，皮肤没有温度，应该是死得透透的了。
头疼，还得重新找个归宿。
还不能表现地过分伤心，不然还影响以后的亲事……
对了，爹爹好像准备求一道赐婚圣旨。我可得赶紧拦着！
这守寡的活儿，谁爱干谁干！
纳兰舒唱念做打地演戏，并不突兀，他以情动人，只是最后目光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程诺。
这惹得一众兵士们也湿了眼眶，他们为这修竹公子显露的真情动容，也为以后边军的处境担忧。
*
一个月后。
芷青和青豆坐在苗疆里唯一的一家私塾的窗外大树上，茂密的树叶掩盖了她们一红一绿的身影。
她们看向那扇大开的窗，朗朗读书声从窗里传出来。
私塾里。
小乔瑜满脸麻木地捧着书，跟着同窗们一起诵读经典。
他完全无视了总在自己身边转悠的教习王老先生，还有一众争分夺秒越过书册偷看他的同窗们，自顾自地沉浸在书海里。
既是邻居又是同桌的青倪姐弟俩，一左一右地坐在小乔瑜的身边。这时候颇有默契地你看一眼我看一眼，只觉得怎么看身边的这个小仙童都不腻。
小瑜腮边嫩乎乎的软肉泛着粉意，黑葡萄般漂亮的眼睛里沁着水润星光，琼鼻在小脸上显得格外秀气挺拔，带着稚气的贝齿时不时咬住粉唇，印出整齐的牙痕。
“咚”“咚”！
嗨呀。
被发现了！
被王老先生一人赏了个板栗，姐弟俩同时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眼神互换：咳，下次还敢～
其他同窗们也露出了羡慕的目光：想换座位！天天吃板栗都行！
好想和小仙童一起玩～
窗外。
看到这一幕的两人只觉得有意思。
“嫂子，我真不敢想象，等小瑜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
“家里的门槛
都能被媒婆踏平了吧！”
青豆一脸心疼，温热可亲的脸都皱了起来，拉着芷青的手说道：“不过，现在想想都舍不得小瑜离开。”
“我啊，只希望小瑜长大后能有自保之力，就是一时做了错事，也有回旋的余地，别像程家的小诺那样任人宰割……”
眼尾略狭长的芷青眉目低垂，锐利的目光和她穿的红衣相得益彰，完全盖过了那幅花容月貌。
“程诺，唉，嫂子，他现在如何了？”
“当初他偷了族里的圣物去救心上人，因而被逐出了苗疆，后来还被那狗男人磋磨身心，真是不值！”
青豆抿唇问道，一个月前她们送了“钟情蛊”给程诺，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若是真让那王爷重伤，或者是死了……
“他成了——王妃。”
芷青面色古怪地说道，“轩辕殇死在了他床上，被世人称为修竹公子的纳兰舒亲眼目睹。
于是纳兰舒写词美化歌颂他们俩的千古情，感动了皇帝，特意赐婚给轩辕殇和程诺。”
？？
“是我有问题还是外面的人有问题？”
青豆第一次听说这事，完全无法理解：“虽说程诺前世间接造成了我们苗疆的覆灭，我也没把他的死活放在心上。”
“但是这赐婚也太……”
一个死人哎！上位者再狠心一点就让他陪葬了。
“可笑？”
芷青接过话，摇摇头道：“不管事实如何，反正现在人人都在说程诺痴心不悔，做了这守寡王妃后闭门不出，在王府里教养孩子。”
“还有孩子？”
“嗯，轩辕殇死去的前任王妃留下的儿子。”
“行吧，他也算有个念想了。”
青豆摇摇头，将程诺和轩辕殇这些破事儿彻底抛之脑后。
*
数千里之外。
京城。
晋王府。
东边一步一景的精致主院里，半池荷塘靠在墙外，素雅的清荷初绽，芳香随着风卷进了院子，闻之忘俗。
“人之初，性本……”
“本……”
“啪”！
厚重的戒尺抽在七八岁男孩的掌心，瞬间肿起了大片的红痕，中间隐隐渗着血丝。
“都背几遍了？怎么就记不住！”
程诺一身麻布白衣，额上系着白布条，日日哭肿了的杏眼透着可怜味，身形比以前更瘦弱几分，动手却毫不留情。
只是没了银铃摇晃的清脆悦耳响声——这总会让他想起痛恨的苗疆，在殇哥哥死后，他便摘下了手腕脚腕上戴着的银铃环。
“你这样还怎么继承殇哥哥的王府，怎么报仇雪恨！”
打完骂完，他又心疼地抱着这个和轩辕殇八分像的男孩，温言软语地道歉，反反复复道：
“爹爹不是故意的……都怪苗疆那些心狠手辣的怪物们，是他们杀了你父亲，想要报仇，爹爹必须对你严厉……”
报仇。
苗疆。
这两个词深深地烙印在男孩的心里。
偶然风吹，掀起一片衣角。
他的身上深深浅浅都是细竹条抽打的痕迹，上过药膏的地方已经结痂。
还有……爹爹。
你也是我的仇人呢。
男孩乖巧地继续背书学习，将恶意深深埋藏心底。
*
时光易逝，催人老。
在乔瑜十六岁这年，已经遗忘了童年阴影的少年对外界十分渴望。
他和邻居家的青梅竹马的青倪姐弟俩一起，给家里留下书信一封，便豪情万丈地出门闯荡去了。
同年。
皇帝驾崩。
新皇登基后大开恩科，诸多青年俊才齐聚京城，不少人家都去京城捉婿。
第190章 苗疆5
如州城里人流如织，醉仙楼内香气扑鼻。
作为去京城的一个必经之地，如州城热闹得更甚往昔。
风尘仆仆的贫苦书生、穿金戴银的商人子弟、富贵荣华的世家公子，都曾在这如州城里最富盛名的清河边赏景。
而醉仙楼恰恰依河而建，在这赏景的同时还能鉴赏当地的美食。
这天，最近颇受欢迎的说书人又一次来到了酒楼的大堂里。
他两鬓染霜，格外端正的五官带着成熟的俊朗，肤色较暗，一身玄黑色的略显宽松的袍子，全身上下最贵重的东西就是手中的响木。
“啪——”
说书人响木一拍，中气十足的讲话声张口就来，他口齿清晰，连坐二楼雅座里的客人都能听清。
“话说上回，我们讲到了京城里为非作歹的四大纨绔子弟，还有两位王府出身的文采远扬的少爷。”
“但是俗话说的好，天下才有一斗，我们如州才子独占九分！”
“所以今儿，我就来和大家聊一聊咱们如州城里的四大才子！各位看官您随意听着，觉得在下说得不妥，欢迎指正！”
此刻。
酒楼二层的某屏风后的雅座里。
一身苗疆打扮的乔瑜和青倪、青颌姐弟俩坐在一张四方桌上，一壶热气腾腾的清茶摆在正中，淡雅的茶香氤氲了这片角落。
青颌主要在私塾里学习四书五经和武技，出门在外穿着普通的灰白书生衣衫。他眉目清正有余，瞳仁里还有星点仁善，全身似乎写满了“我很好骗”几个字。
而主要精力在跟随长辈钻研苗疆蛊术的乔瑜和青倪却是截然不同的模样。
两人都披着青绿色的清凉纱衣，同色的丝质内衫在阳光下流光溢彩，衬得一身白皙如玉的肌肤更显通透。
他们的手腕、足腕各戴着一双银铃环，稍一动作便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无人能看透，这些精巧的铃铛里沉睡着神秘的蛊虫。
“四大才子？”
乔瑜随意摘了系在耳后的雪白面纱，深深地呼吸窗外送进来的混合着茶香的新鲜空气，一双瑰丽莫测的黑眸里闪烁着好奇。
“估计是虚名，这些名声背后肯定都是有人推动的，听个趣儿，倒是没必要当真。”
面若桃花的青倪慵懒地窝在垫了软垫的太师椅里，漂亮的眉眼洋溢着轻蔑，看向乔瑜时却瞬间变成了带着粉红气息的本能羞意。
文弱书生青颌贴心地给姐姐和美人倒茶，两只耳朵竖起来听说书人抑扬顿挫的表演，很感兴趣。
“一曲琴音震天下，金戈铁马恍若真！擅琴的周洛羽周公子记忆超绝，一曲便让曾经皇家大内的首席琴师俯首认输。”
“观棋不语真君子，全无败绩是杨赫！杨公子爱在街头巷尾与人对弈，性情最是温和，学识也不遑多让。”
……
“隶书楷书草书行书，书尽天下事！苏廉之苏公子出身高贵，却有菩萨心肠……”
“画山画水画山水，一点神思震心魂！郑宜黎公子……”
这琴棋书画，四人各擅一种，相关事迹更是令人津津热道。
“倒是稀奇，真想见见这四位公子！”
茶香里，青颌轻声感慨，俨然是被这“四大公子”的名头迷惑得不轻。
“若是能和他们探讨一番学识，那真是不枉此行了。”
送菜的小二搁下一盘特色地三鲜，听到这话哈哈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客官您这话可不要在外面说！”
“哦？为何？”
“您相信一夜之间，大字不识一个的纨绔洗心革面、文采斐然吗？”
……不信。
青颌
失望地叹气。
小二耸耸肩，目光忍不住流连在窗畔的青衣美人身上，只觉得那清瘦的背影都十分动人。
本只想提点两句的小二打开了话匣子，又多留了一会儿，眉飞色舞地宣扬这周杨苏郑四大家少爷们的“光辉事迹”。
“……别怪小人多嘴，您一行人没带几个护卫，坐拥宝山，实在需多加小心！”
宝山。
听到这话，青倪姐弟俩的目光都落到了乔瑜身上，连连点头：他们可不就是待在人间至宝旁边吗！
至于请护卫……那还是算了！
之前请过，那些人差点直接造反把小瑜带走！
等小二离开，乔瑜才转过身来，和青倪一样卸力地窝在太师椅里，清冷靡艳的眉眼里盈满了无趣。
出门历练的这一路上，他真是受够了陌生人如附骨之疽搬痴缠跟随的目光了！
就连青倪都大大方方地显露容貌，他却为了减少麻烦，扭捏地戴上了半片面纱。
听起来实在搞笑！
“小，小瑜……”
青颌红着脸，将菜品往美人那里推了推，又赶紧看向自己的姐姐，招呼赶紧趁热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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