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跟小然去捡的那半筐野栗子,现在还剩了一小捧,能剥了壳塞到野鸡肚子来烤,要是能这回上山还能挖到一点蘑菇之类放进去,烤起来应该更好吃。
“以默哥,你那天怎么没喊上我一起去摘野葡萄。”于然慢吞吞的往竹筐里放了一串野葡萄,筐底铺满了厚厚的毒芋叶子。
野葡萄皮薄汁多,稍微一磕破就容易坏。
这一片剩余的野葡萄不多了。除了他们来摘,还有别人发现了这片长得旺盛的野葡萄树,又过了这么些天,摘走了不少。
林以默摘了一串野葡萄下来,仔细挑选出霉烂的、蔫巴成了葡萄干的,掐掉这些扔了,再放到竹筐里。
他听到于然说的话,随口道:“那天家里事情多,急着去山上挖野菌子,忘了去喊你跟我一块上山。”
总不能跟小然说,是郎君像吃了阿娘做的酸菜坛子似的泛酸了,不想喊上小然一起吧。
于然‘噢’了一声,没放在心上,他只是好奇着呢。那天王大哥送了四五串野葡萄,只说是以默哥要给他的,他还以为以默哥跟王大哥去镇上买了野葡萄。
直到今天,他才晓得原来是在山上摘的。
野葡萄树长得高大,很多枯黄的葡萄叶落在地上堆叠了厚厚的一层,显露出那粗劲的枝干,只有半绿半黄的葡萄叶还挂在上头,剩下最后一串完好的野葡萄被林以默摘了下来。
两人都背了一个大竹筐,摘的葡萄都差不多,装了竹筐的一半。
竹筐除了野葡萄,还有几朵黄褐色的干巴菌。
摘野葡萄路上碰巧遇到的,林以默跟于然分半挖了,陆陆续续的碰到其它的菌类菇类,但是林以默不敢去挖。
一是没见过,叫不出名字;二是长得很漂亮,颜色都是绚丽的,像是穿了漂亮衣裳那般的红艳俏丽。这些基本上都是有毒的,林以默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
光是几朵干巴菌指定是不够的,一盘菜都炒不了。
林以默背上竹筐,捡起在脚边有拇指粗细大小、笔直的树枝——在上山之前,他在山脚下捡到的。
“我们再往前走走。”
林以默想再找多一点野生的菇菌,他边走边说,时不时的用树枝扒拉着前面或者周围的野草。
草里有蛇不怕,蛇不会主动攻击人,树枝到打草上,蛇受了惊吓会立马爬走。就怕没发现一脚踩上去被蛇咬了一口,要是倒霉的碰上了剧毒毒蛇,怕是没走上几步就倒在了山里。
林以默小心谨慎的往前走,于然乖乖跟在他的后头。
路上又碰到了几朵长得好看的干巴菌,小小的几朵被树叶遮挡住了,还是被眼尖的林以默发现给挖了。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林以默不断的敲敲打打着茂盛的草丛,他不经意往右边一扫,视线突然被一抹白灰色吸引了。
顿时,林以默停下了脚步。
于然还低着头,不放过脚边附近的每一个地方,生怕错过了一朵。
轻声‘咚’的一下,于然撞到林以默身上去了,幸好他走得慢,撞得一点都不疼,他疑惑的问:“怎么停下来了呀?”
林以默没说话,手抬起来指往那个方向。
于然不明所以,顺着以默哥指的方向看过去,下一秒,于然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吞下一颗小鸡蛋。
“天、天呐,鸡枞菌,好多鸡枞菌!”
激动的话都说不清楚了,于然直扒拉着林以默的手,开心得尖叫。
林以默同样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呼吸明显紊了,他眼神发亮的盯着那一丛鸡枞菌,一抹笑意爬上那明眸皓齿的容颜,眉梢间荡漾着数不尽的娇俏喜意。
一时之间,于然不知是该看那一丛撑开伞盖玉立婷婷的鸡枞菌,还是看向身旁如柳叶般娇软、如桃花般香色的林以默。
于然呆呆的,以默哥笑起来真好看,当真不是下凡渡劫的仙子吗。
林以默用树枝扒拉开长得茂盛的野草,弄出来一条小路,他走到那成片成片长的鸡枞菌,没忍住蹲下来摸了又摸,伞盖是嫩滑的。
他发自内心的说:“真漂亮。”
尤其是长了一丛又一丛,肥硕壮实、质细丝白,光是瞧着这喜人的长势,林以默都吞了一会儿口水。
林以默将竹筐放了下来,打算开始挖鸡枞菌,他一扭头发现小然还站在原地发呆,于是他扬声喊道:“小然,快过来挖菌子!”
“来了来了!”于然回过神,连忙擦了擦流出来的口水,小跑过去挨着林以默一起蹲在地上。
采摘鸡枞菌是有一套说法的,很多老人都说在采摘鸡枞菌的时候不能说话,否则会吓跑鸡枞俊。因为白蚁的窝就在鸡枞菌根部之下,采摘鸡枞菌的时,既不能用树枝去敲鸡枞菌根部,也不能用锄头之类的东西去挖鸡枞菌的根部。不然会把白蚁吓跑移窝,鸡枞菌也会跟着移窝,等来年再到相同的位置来挖鸡枞菌,就会找不到。
所以林以默屏气凝神,生怕呼吸大了,手劲也过大了。
他先是扒拉开鸡枞菌周围覆盖的枯叶,再顺着根部挖了一点点泥土,轻轻往上一拔,一大朵鸡枞菌就被拔了出来。
于然那边也拔了一朵鸡枞菌。
两个人默契的不说话,一朵接着一朵的挖,当一丛鸡枞菌群被挖完之后,他们将周围的泥土、枯萎腐烂的树叶推倒菌坑里,铺平。
全部的鸡枞菌都被他们拔完,连拇指大小的鸡枞菌也不放过,之前还长得旺盛的地方,转眼变成得光秃秃的。
大竹筐快装满了,上面堆满了漂亮的鸡枞菌。
林以默背起大竹筐,捡起那根树枝,喊上于然跟上他,两人心满意足的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走了莫约半刻钟,小溪哗哗,水流声不断。
看到了小溪,林以默立刻快走了几步,找了溪边一块石头,踩了上去,仔仔细细的将手清洗干净,尤其是指甲缝里的泥。刚刚挖了那么鸡枞菌,手脏得不行,全是泥。
“阿爹阿娘,我回来了。”
院子里,王阿爹一手拿着把刀,一手抓着野山鸡的翅膀,架势可足,打算将这只野山鸡给杀了。
王阿娘在灶房里烧了一大锅热水,舀了大半盆,端了出来就看到林以默回来了。
“饿了没?灶房里有蒸好的馒头,还有菜和一碗鸡蛋羹,都搁在蒸笼里放着,饿了就去吃。”王阿娘放下木盆,就过来给林以默卸了竹筐。
林以默摸了摸肚子,空荡荡的,他舔了舔嘴唇,又渴又饿。
他先倒了一碗水,咕噜咕噜的全喝光了,而后才掀开了蒸笼盖子,拿起一个馒头就啃,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半,速度才慢了下来。
一旁的王阿娘见他这个架势,不免心疼道:“哎呦,我的乖儿,饿了不晓得跟小然快点回来吃饭,非得要把一竹筐装满了才甘心啊。”
说着王阿娘给他舀了一碗稀粥,夹了一点咸菜。
林以默捧着碗,喝了一口粥,傻兮兮的笑:“嘿嘿嘿,我跟小然碰到了一大片鸡枞菌,想着全挖回来,就回来晚了一点。”
小双儿模样漂亮,做出什么样的动作都是赏心悦目,但王阿娘心里老觉得怪怪的,总感觉小双儿跟傻大儿越来越像了。
不是长相上的相似,是行为动作上的相似,尤其是刚刚小双儿对她傻笑那个样子。
王阿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当真应了那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林以默不知道阿娘此刻在想什么,他真的饿惨了,一碗稀粥了肚,还吃了一个馒头,肚子终于有了满足的饱腹感。
他才端起那碗黄嫩的鸡蛋羹。
王阿娘整理了那一大框,确实有很多的鸡枞菌,品质都不错,还有一些干巴菌,长得还挺好看的。野葡萄也不少,王阿娘洗了两串,放到大碗里头。
王阿娘问他:“菌子想怎么吃,炒了还是拿来炖鸡?”
鸡枞菌肉很细嫩,最适合拿来炖鸡吃,味道浓香鲜美。拿来爆炒,或者是晒干之后凉拌都很好吃。
一说起这个,林以默就馋了。
“阿娘,拿一点鸡枞菌和干巴菌塞烤鸡肚子,一起烤来吃吧?剩下的留着明天,还是哪个时候炒了、凉拌什么的都行。”
王阿娘好笑的点了点他的额头:“什么时候你也成了一个小馋猫了?”
林以默抿着唇笑,还有一点羞涩,都怪郎君带坏他啦,他以前都不馋的,有什么吃的他都吃!
“咯——”
院子里传来一声高昂的鸡叫声,下一秒就没了气,脖子被切了一道口子,正湍湍的流血,王阿爹用碗接住了鸡血。
野山鸡的血滋补,等凝固了,下到汤锅里跟排骨这些煮也不错。
王阿爹手脚利落娴熟,给野山鸡烫了几遍开水,就开始拔毛,拔掉的毛随手就扔在了木盆旁边。
小白一直在堂屋门口,用那双圆溜溜的小黑眼睛盯着王阿爹杀鸡的动作,突然咻的一下跑到了木盆旁边,低头嗅了嗅满地的鸡毛。它先是汪汪了几声,见鸡毛一动不动的,随后又伸出小爪子谨慎的扒拉几下,最后一口咬住最大的那根尾毛。
又唰的一下满院子跑。
林以默听到动静,便端着碗从灶房里出来,就看到小白在满院子撒欢。
小白立马停了下来,头转了个方向,再咻的一下冲到了林以默的脚边,还将嘴里的那根尾羽放在林以默跟前。
它则是乖乖的蹲坐在地上,扬起它的小脑袋看林以默,还吐着舌头,一副献宝的模样。
王阿娘出来看见,说了一句:“在你面前惯会装乖。”
林以默蹲下来揉着小白的头,温声说:“小皮蛋。”
虽是这样说,林以默心中还是开心的,从碗里舀了一小块鸡蛋羹,扔到小白平时吃饭的小木碗里。
小白鼻子嗅了嗅,很快就吃掉了那一小块鸡蛋羹,吃完又去扒拉林以默的裤腿,发出软软的呜汪声,明显是还想再吃。
林以默轻敲了一下它的脑壳:“小馋狗,不许吃了。”
小白依旧呜呜汪汪的,坚持不懈的扒拉。
对上小白水汪汪的眼神,配上它浑身圆嘟嘟、白白的模样,林以默心软了,又给它喂了一块。
幸好小白吃完了这一块,没再继续缠着林以默讨吃的了,而是将爪子摁到了尾羽上,朝林以默汪了一声。
林以默这才捡起地上的尾羽,很长的一根,五颜六色的,非常的漂亮,有点像阿娘轻绸的飘带。
王阿娘见小双儿喜欢,干脆将那四五根尾羽全捡了,每一根都不大一样,有各自独特的美,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更绚烂多彩了。
还将小双儿手里的那一根也要了过来。
“脏,我拿去洗干净晒干。我记着你房里应当是有空花瓶的,就用来放尾羽吧,这尾羽瞧着是挺好看的。”
林以默眉眼弯弯,嗓音都软软的:“阿娘~你待我真好,我给阿娘捶肩。”
“你这孩子,是不是今早出门偷吃蜂蜜了,嘴巴这么甜。”
作者有话说:
我发现了,放假回家容易堕落,码字不太积极,但是好爽哦。
老婆们,我跟你们讲,回广西的快乐。
1 .隔三差五去嗦粉,螺蛳粉、桂林米粉这些,六块钱一碗哦。
2 .吃了一百块钱三斤的小龙虾,六块钱一碗的糖水(加了满满的料,在我们学校能卖二十来块那种)
3 .昨天买了九毛八一斤的西瓜,前几天还买了十块钱三个西瓜(比麒麟瓜大不少,比正常大西瓜小)
4 .十块钱四斤的荔枝(之前在学校买十五块钱一斤,普通荔枝!),十块钱七斤香瓜(甜瓜),两块钱一斤的所有李子种类
5 .昨天的夜宵还是闺蜜妈妈请客
6 .打麻将(输了两块钱),撸猫猫
等等等,真的好快乐呀~
然后晚上码字——痛苦面具!在学校码字我还挺快乐来着。
第77章 谢礼
尾羽清洗干净,又过了一遍水。
王阿娘找了一块干净的木板,选了个院子里最能晒到太阳的角落,将洗好的尾羽放在上头。
林以默像只小尾巴似的,跟在王阿娘身后,猛然想起来午时都过去好久了,而家里貌似都没有郎君回来的迹象。
“阿娘,郎君中午没回来吃饭呀?”
“没回来,估计今儿事忙。”王阿娘洗了洗手,擦干后又说,“大延不是去酒楼上工,我猜着大栋想着为了大延才没回来。”
林以默轻轻的‘哦’了一声,他低头捏了捏衣角,又搅了好几圈。
郎君没回来便没回来吧。反正回来了是碰不上郎君的,他下山都迟了。
野山鸡已经褪好了毛,王阿爹用刀划开野山鸡的胸膛,掏出野山鸡的肺、气管扔掉,其余的全部掏出来放到木碗中,最后把掏出来的鸡胗破开清洗干净。
林以默捡起地上的一堆鸡毛,找了个竹编簸箕晾晒干。
晾晒干的鸡毛可以拿去买钱,一斤鸡毛能卖二十文钱。
杂物房里有一个大的竹筐,平时用干布盖在上头,每一次家里一杀鸡,都会把鸡毛装在里头。竹筐装了一大半的鸡毛,瞧着是挺多的,可真要称起来连一斤都没有,顶了天也就六两重。
林以默端着木盆、木碗去了井边,打了半桶井水上来,仔细的洗干净内脏,又过了一遍清水。然后冲刷了两遍木盆,还弄了一点木草灰来洗,腥味很快就被洗没了。
灶房里,王阿娘正在调制卤汁,准备来腌制野山鸡,更好的入味,还搞了几碗不一样的烤酱,等起火烤野山鸡的时候,再烤一条鱼和几斤肉。
王阿娘知晓这个方法,还是兄长告诉她的,说是在边塞,大草原上的人都会用调好的烤酱来烤羊肉、烤牛肉,滋味比爆炒还要来得香。
灶头上摆满了盆盆碗碗,全是腌制的肉料和一只野山鸡,鱼也被王阿娘拿来腌了。
闲着无事做的王阿爹跑去山上,打算砍一根竹子回来,削好拿来串肉来烤,还能砍四筒竹节来做竹筒饭。
林以默则是端了一个小木凳,找了个凉快一点的位置坐着,将木筐里的干巴菌和鸡枞菌拿出来,一朵一朵的开始削去根部。
等木筐里所有的菌都削完后,林以默去打了一盆水过来,将菌倒进盆里,开始给这些菌清洗。
鸡枞菌很难清洗,灶房里挂了几个丝瓜馕,林以默拿一个还没用过的来刷鸡枞菌,费劲的一朵一朵的刷,将鸡枞菌上的泥土、脏污都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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