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交谈的声音不大,但等待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他们身上,眼中情绪纷繁杂乱,有看戏,有同情,但更多的是默然。
在娱乐圈,这种事情其实并不算得少见,只不过程后禹这次仗着自己正火,做得尤其过分了些。
林深忽略掉四周的注视,没有任何异样地往自己之前所在的位置走去:“张导让我先出来,我们再等等吧。”
小徐气愤道:“怎么连张导也这样?程后禹他这不明摆着借自己现在的热度肆意妄为吗!”
林深找到位置坐下:“娱乐圈就是这样,有热度有流量就有资本,虽然这么看起来非常没有道理,但是……现实总是不讲道理不是吗。”
他拍了拍小徐:“事已至此,再抱怨也没用,别站着了,坐一会儿吧。”
小徐愤愤坐下,坐下时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林深。
试镜结束的时候,阳光已经西斜。
顺着出口往外走,林深正在和黄哥通电话:“正常发挥,不知道,等结果……最迟后天。”
“没关系,不用特意来接我……有人来接?”
最后一个话音落下,林深刚好走出透明大门,一束余晖穿过云层倾泻而下,林深抬眼,光束下一辆熟悉的黑色汽车停在面前。
手机听筒里,黄哥还在说:“他特意嘱咐过我今天不用安排车来接你,我……”
“我知道了。”林深挂断电话。
走下台阶,驾驶座上的车窗降下来,里面的人转头朝他看来,眼眸中恍若含着星辰,又似蕴着春风:“上车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小徐很有眼力见地跑到另一侧给林深拉开车门。
林深钻进车里,跟小徐挥手再见,然后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扭头问陆景:“我们去哪?”
车辆发动,陆景说:“回一趟常南巷。”
林深一怔:“常南巷?”
“嗯,去看一看爷爷。”
常南巷是林家老宅,也是林深长大的地方,小时候父母工作繁忙,抽不出太多时间陪他,因此他跟爷爷待在一起的时间更长。
后来父母过世,家中只剩下林深和爷爷两个人相依为命,林深结婚以后,爷爷为了忘却这个伤心之地,选择了出国定居,只在偶尔回来小住一段时间。
车辆驶过一个小弯,林深问:“爷爷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为什么没有联系过我。
陆景仿佛看透他的心思:“今天刚到,给你打过电话,你没接到。”
林深低头查看通话记录,记录里躺着好几个红色的未接来电:“那时候我手机静音,没听到。”
“爷爷见你没接,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急急忙忙打给我,我跟他解释只是因为你第二天有一场重要试镜,结果他知道后反复强调考试重要,让我先不要告诉你他回来的事情,以免让你分心。”
听完后林深蹙了蹙眉,最后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我都毕业多少年了,他还是这个老样子。”
穿过一个红绿灯,陆景问:“什么老样子?”
林深说:“孩子的考试大过天,小时候每逢我有考试,他都会停止一切娱乐行为,让我专心备考。试镜在他眼里,估计就跟学生考试差不多吧。”
“停止一切娱乐行为?”陆景问,“他的,还是你的?”
“当然是他的,”林深笑道,“他会停止邀请牌友来家里打牌,最喜欢的京剧也不听了,说是怕唱戏的声音影响到我,天知道客厅的电视机距离我房间有多远。”
“而且,通常情况下,我考试前其实并不复习。”
陆景被他逗笑:“所以你就这么一直忽悠爷爷?”
“才没有。”林深有点心虚地扭偏过头嘀咕道。
车辆驶入老宅车库,陆景解开安全带下车,打开后备箱提出一大堆东西。
林深跟在他身后,看得目瞪口呆:“你怎么准备这么多东西?”
陆景一手提着好几个口袋:“难得跟爷爷团聚一次,自然要礼数周全。”
车库门口,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神情慈祥睿智,衣着整洁得体的人正朝他们走来。
林深见了人,高兴地叫道:“周叔!”
周叔眉眼展开,也含着笑:“哎,小深。”
说完又对陆景打招呼:“陆先生。”
陆景:“叫我小陆就好。”
周叔笑着叫了一声小陆,拿上后备箱里余下的东西:“走吧,老先生等你们很久了。”
穿过一片池塘,再过一条小道,几人行至老爷子所在的后院。
日头已经西斜,后院的灯光幽幽亮起,暖黄的色调下,一切都显得分外柔和。
屋内的躺椅上,一个老头双眼轻闭,胸膛随着平稳的呼吸一起一伏,看起来正在做着一场好梦。
“等了许久,老先生熬不住睡着了,却又执意要等你们一同用餐,不肯先回房间休息。”
把东西放在一旁,林深朝老人走去,轻轻把他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一点。
老人似有所感,眼皮动了动,随即睁开眼睛。
起初是朦朦胧胧的一片,随后渐渐清晰起来,来人的轮廓伴着身后的光景映在眼底,让老人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深!”他高兴地叫起来,“小陆!”
“爷爷,我把您弄醒了?”
老爷子掀开毯子下了躺椅,一边一个握住他们的手:“本来也没睡熟,心里惦记着你们,梦里都是你们。”
爷孙三人在这边叙着家常,周叔吩咐人将厨房的菜上到后院来。
菜上齐后,林爷爷给林深夹了不少他喜欢吃的东西,一面吃饭,还一面说他瘦了好多。
陆景闻言,主动揽责道:“是我倏忽,没能照顾好林深。”
“跟你没关系,”还未及林深开口,林爷爷率先说道,“当年你帮了我们家这么多,一直以来都没能好好感谢你和你爷爷。”
“我们早已经是一家人,家人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况且,林深这么优秀的人愿意同我结婚也多亏了爷爷帮忙牵线,我感激爷爷您还来不及呢。”
“当年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想出这么个法子来,毕竟八千万美金对当时的林家来说确实是一笔无力承担的巨额债务,如果没有你爷爷和你伸出的援手,我们爷孙俩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流浪呢。”
林爷爷说话时,陆景一直小心留意着林深的状态。
陆景能确定这段时间林深想起来了很多内容,但是具体想起多少,想起哪些,林深从未与他说过,他自然也不得而知。
林深失忆的这些天里,他没有一天不在担心。
担心林深记起来他们的婚姻是一纸协议,担心林深再次把他们之间的感情当作是一种施助与回报,担心林深受各种因素影响而无法窥见他自己最真实的内心。
秋日的夜风透过窗户带来缕缕凉意,陆景仔细地注视着林深的表情,见他没有什么过度反应,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绷得更紧。
林深知道八千万的事了。
那他知道这件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吗?
他知道他们的婚姻开始于一场协议吗?
后面的问题陆景不敢再想,饭桌上林爷爷似乎要进入漫长而又细致的回忆当中,陆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给林爷爷夹了几筷子菜,假装不经意间地将这个话题带过去。
“我爷爷前阵子还说想您呢,正好您现在回来了,我给你们订两张剧院的票吧,您和爷爷最喜欢的那个戏剧演员最后正好有场演出。”
老爷子真是很好打岔的类型,陆景一句话的功夫,他就不再追忆从前的往事,一心一意和陆景讨论起戏剧来了。
期间陆景给他夹了不少东西,老爷子听够了终于肯动筷子,一口下去,却说:“看你们二人能如此恩爱,我这个老头子也就放心了。”
陆景不知道话题为何从戏剧绕到这里来,露出疑惑的表情。
老爷子笑着将自己碗里的菜展示给陆景看:“都是小深喜欢吃的。”
陆景了然,一笑:“爷爷既然肯将林深交给我,我自然会好好待他,必不会辜负您的一片信任。”
爷爷脸上笑容灿烂,连凑在一起的皱纹都在显示他的愉悦。
夜间,林深和陆景没有回去,在老宅留宿一晚。
他们刚结婚那阵林家尚处于乱麻之中,这座老宅每天都有人过来讨债,纵使陆家派人进行干涉,也不过杯水车薪。
无奈之下,爷孙俩只得暂时搬出这座宅子,林深跟陆景同住,林爷爷则在陆老的安排下索性出国避了一阵子。
后来事情处理完,林爷爷选择定居国外,林深也鲜少回来。
这是陆景第一次住进林深的房间,往常他们从未留宿,来去总是十分匆匆。
林深房间的书架上摆放着许多高中时候写过的习题和获过的奖项,想来如果他没有进入娱乐圈,在学术圈也必然大有建树。
简单洗漱完后,他们躺在床上,全无睡意。
“今天的试镜怎么样?”得了空闲,陆景问起他工作上的事情。
“正常发挥吧。”林深略过中间插曲,“结果还没出来,可能会有二轮三轮试镜,等通知。”
“嗯,这部电影大家都很重视,在选角上也会严格一点,正式开拍之前随时都可节能做调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试镜,林深忽然话锋一转:“我们结婚那年,就是林家出事那年吧。”
陆景:“怎么突然说这个?”
空气仿佛凝滞了几秒。
但很快,林深打破沉寂,笑道:“随口一问而已。”
“你知道的,有很多事情我都忘记了,所以想多了解一点,那毕竟是我的一段过去。”
在林深注意不到的地方,陆景几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一手揽过林深,让他靠在自己肩上,陆景说:“你今天忙了一天,应该累了,早点睡吧。”
他率先闭上眼睛,片刻后,感到怀中的人动了动,尔后颈项间传来温热鼻息,细细密密的吻随之落了下来。
察觉到林深的意图,陆景先是怔了一怔,然后低声道:“爷爷还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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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芥蒂
这一次,他要让林深毫无芥蒂地爱上自己。
嘴唇贴着肌肤寸寸往上,路过喉结的时候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
被咬的地方上下滚动,林深还是不肯满足,湿软舌尖有意无意从上扫过。
“爷爷的房间在楼下。”林深吻住他的下巴,“而且跟我们不在一个方向。”
这句话无疑是一句□□上的邀请。
灼烈的吻已经落到唇角,陆景的思绪仍然保持着清醒:“这里没有……”
知道他要说什么,林深打断他:“不需要。”
“直接进来。”
陆景瞳孔变大,嗓音里混着难耐,还有坚决:“不行。”
林深双手撑着他的肩爬上去,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某个部位同他紧紧挨着,两个人都不那么平静。
“没关系, 第一轮试镜结束,我至少有一周时间可以休息。”
陆景被他撩得额头都渗出细汗,脑袋里却还在保持着最后的理智。
“不行,”他重复道,“至少今天不行。”
林深的身体本来就算不上好,没有措施不知会让身体有什么反应。
明天还要见爷爷,现在尝试,地点不对,时间不对,什么都不对。
林深没有应声,他只是不住地吻着陆景,像是不打算再给陆景商量的余地。
陆景艰难地侧过头,嗓音暗哑道:“你要实在想,我用手帮你。”
林深仍然只是吻他,假装没有听见。
任他胡吻一会儿,陆景倏然猛地一个翻身,天旋地转间两人位置转换。
陆景按住林深双手,目光落在他充血的嘴唇上滞留片刻,又移到他的眼睛:“乖,听话。”
林深默默跟他对视,视线恍若有形般在空中纠缠拉扯。
最后,还是他先败下阵来:“你右边床头柜中间那个抽屉里。”
陆景眼中划过刹那惊讶。
林深说:“我刚满十八岁的时候,那里就一直有这东西,会有人定期检查保质期。”
“是我母亲定下的规矩,她很早之前就交代过陈姨这些了,这些年陈姨也总是尽职尽责。”
陈姨在林家呆了二十余年,可以说是看着林深长大,这么多年即便林家遭遇变故,坠入低谷,她也始终没有离开,林爷爷和周叔不在的时候,林家老宅全是她在打理,林深工作后,他的房间即便很少有人来住,陈姨也会定期打扫。
陆景拉开抽屉,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他们需要的东西。
顷刻间陆景竟有片刻地失言。
他重新俯身啄了啄林深唇瓣:“你母亲一定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林深环住他的脖子,嗯了一声:“她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人。”
卧室只亮着一盏光线很暗的暖黄灯光,林深眯着眼,陷入一隅朦胧。
酥酥麻麻的痒意从他的唇角掠过脸颊,鼻梁,侧脸,最后停在眼睑。
“你是其次。”
身上的人鼻息重了重。
很少有人用“温柔”这个词来形容陆景。
陆景眼神暗了暗,重新吮上林深嘴唇,更深地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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