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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跟我们一起。”禾苗道，“小伍不行。”
二人都猜到何秋野在做什么样的思想斗争，他们没有打扰何秋野，给了他冷静的时间。
禾苗知道这个过程一定是十分痛苦的。
她当时决定离开原涵的时候，也经历了十分痛苦的挣扎。
她也想他们能够有第三条路能走，她也不想自己的弟弟受苦。
可是他们是这个社会最底层的人，他们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力。
何秋野坐在床上发呆，他没有回复别人的消息，任由手机响个不停。
他知道伍时琛也一定给自己发消息了，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回复他。
何秋野慢慢划开了手机，径直打开了和伍时琛的对话框。
他没有理会上面一连串关心问候的消息，而是打开了“转账”，将自己账户里的所有钱都转了过去。
一共是八百八十五。
“琛哥，这些天以来你给我买了不少东西，这是我账户里剩的所有钱，我不知道你给我花了多少钱，也不知道够不够。”
“我不想欠你，更不想拖累你。经过这事儿我才明白，我们俩真的不是很配。”
“我的腺体被毁了，修复之后也不会再有百分之九十八的契合度了。”
他俩唯一相配的信息素契合度，现在也没有了。
何秋野甚至不敢再见他一面，他不敢想假如他俩没有信息素的羁绊，伍时琛还会不会喜欢自己。
就让一切都停留在这个时刻吧。
“我走了，别来找我。”
“我们分手吧。”
第59章 漫长的冬天
E区在整个联盟的中部，这儿比C区冷一点，正是十二月，天气干燥，风吹在脸上跟刀割一样疼。
何秋野没来过这地方，不过住了几天之后也慢慢习惯了这儿的气候。
他安静地坐在书房，眺望电线杆上的麻雀。
他和姐姐把C区的房子卖掉了，然后在这儿租了个小公寓，比以前的房子稍微大点。
他房间里有很多玩偶，他没法带过来，只带走了伍时琛送给他的小飞象。
卧室比以前大了许多，却也空了很多，让他感觉到陌生。
他手机上关于兰和大学的所有都被他删除了，短跑队所有人的联系方式都被他拉黑了。
他不想因为自己连累到任何人。
他打算跟过去的一切断个干净，跟姐姐一起在新的地方开始新生活。
原涵一家人搬到了他们家楼下，因为“见义勇为”的荣誉，他调岗调得很轻松，已经去E区联盟刑侦部上一周的班了。
何苗暂时没有上班，她打算在家休息一个月再出去找工作。
大家都在慢慢地变好，只有何秋野——他天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哪儿也不去。
这天，原涵下班回家，照例先来看何苗和何秋野。
他给何苗带了点路边卖的小玩意儿，对方浅浅一笑：“你这东西拿去讨好阿野还差不多。”
“我去医院找人给小野排了手术时间，”原涵指了指后脖颈，“他这儿拖不得，尽早治疗好得会快一些。”
何苗收了笑容，眉间浮现忧愁：“他最近状态不好，不知道愿不愿意去做手术。”
“尽量开导一下吧，如果现在不去做手术的话，他的腺体可能会受到无法逆转的影响。”
何苗不是不知道后果，但是……
这时候，何秋野从卧室里走出来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出房门了，以至于他刚出来的时候，何苗的眼中浮现一抹惊喜。
“阿野，你……”
“姐，我想摘除腺体。”何秋野用十分平淡的语气道。
何苗脸上一僵：“阿野……”
“我要重新回去参加高考。”何秋野道，“我想考中央警官学院。”
何苗耳畔嗡嗡作响，眼中升腾起一种复杂的情绪，“阿野，你在说什么？”
何秋野想了很久才作出这个决定。
他知道他的姐姐肯定不会轻易接受自己的决定。
“我认真的，姐。”他拉开了一把椅子，椅子摩擦地面发出难听刺耳的声音，他浑然不觉，一下子坐在上面，“警官学院不收omega，你知道的。”
倒也不是不收，但是收的都是文职岗位，分数线还高。他已经来不及复习了，所有他不考虑这个选项。
“阿野，我们不是一定要走这条路。”何苗心疼地抚摸着他的侧脸，“你做什么都可以，不要太为难自己。”
“我没有为难自己，我认真的。”
何秋野望进何苗的眼眸：“我不想当任人宰割的omega了。”
身为omega的他以后还有发热期，可是伍时琛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他还要担心自己被陌生的Alpha施加威压，担心被小流氓揩油。
但如果摘除了腺体，就没有那么麻烦了。
何苗还想说什么，原涵却拍了拍她的肩膀，冲她轻轻摇了摇头：“他做出这个决定，一定是想了很久的，尊重他的选择吧。beta也可以过得很好，没什么大不了的。”
何苗不是担心他变成beta之后会过得不好，她只是担心何秋野的身体。
摘除腺体之后，他就没有变回omega的可能了。
“姐，没事的。”何秋野摸了摸何苗的手，“我最近要准备高考，我和路景燃联系了，让他给我寄了一点资料。”
何苗的眼底挣扎了片刻，最后还是妥协：“阿野，无论怎么样，我只希望你过得幸福。”
“会的，姐。”
手术被安排在半个月后。
何秋野本来以为摘除腺体的手术会很疼，但其实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疼。打了全麻之后他没有一点意识，被推出来之后他就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beta。
他摸了摸有些粗糙的后颈，又闻了闻自己的手臂和衣服，发现是真的没有一点气味了。
不知道他现在吃糖会不会感觉到腻。
他回到家之后就开始投入到高考复习了。
按照正常的上学时间，他确实应该参加今年的高考。
好在他考入兰和大学之前的文化课成绩还不错，只要正常复习，考进中央警官学院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警校的文化课分数线都低一些，不过对beta的要求要比Alpah高一点。
体能测试对何秋野来说十分简单，他每天傍晚都会出去锻炼半个小时，就当保持状态了。
何苗天天在家陪他，也提议过把他送进复读学校里跟复读生们一起备考。
但是听到昂贵的学费后，何秋野就拒绝了这个提议。
在家也一样，他也不需要多好的学习环境，反正没人打扰他，和在学校里区别不大。
陆景燃给他传了学习资料之后，又把自己的笔记拍给他，给他找网课，找模拟卷。
何秋野怕麻烦他，渐渐地不在再去找他问问题了。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冬天。
第60章 你这是真来过吧
八年后。
F区在联盟的最南方，翻过大山便是境外。
延绵的边境线和常常亮起的灯光下，树木葱茏，草叶繁盛。
有几个城市毗邻东南亚国家，经常发生毒|品交易、偷税漏税和走私案件，犯罪率高于联盟平均数据。
夜晚，筌城华灯初上，星光琉璃。
这儿是边境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也是各种犯罪活动最泛滥的地方之一。
伍时琛是五天前到这儿的。
筌城艺术馆给他发出了邀请，请他在这儿举办三场个人画展，为期半个月。
第一场画展刚刚结束，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酒店。
下一场画展是三天后，他能够在酒店里多休息一会儿。
洗完澡之后，他坐在酒店的床上，百无聊赖，兴致缺缺地抽出了书架上的书，没翻几页又放了回去。
他躺回床上，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这是他回国的第三年。
这几天他总会做噩梦，梦中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醒来之后就记不全了。
……左不过是那些人，那些事。
他现在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经常接到商务合作的通知。
他一个人在各大城市辗转三年，居无定所，偶尔觉得哪个城市待着比较舒服，他就会在那儿小住两三个月。
程颖三番五次打电话给他让他去首都准备联盟公考，他全部拒绝了。
现在这样无拘无束的生活很好，但是他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只不过缺了的东西再也不会回来便是了。
筌城的环境很好，但是街上行色匆匆的人和偶然撞见的一桩警察追捕犯人的案件让他有些惴惴不安。
最近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无论如何，伍时琛决定第三场画展结束之后就离开。
至于去哪儿……他暂时还没有打算。
这时候，他的手机弹出来了一条来自“妈妈”的消息。
“你舅舅那个部门空出了一个岗，你下星期回C区参加考试吧，只要待满五年就能升管理层。”
伍时琛将这条消息划开了。
本来就不算很好的心情变得更糟糕了。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的，他猛然起身，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了几粒白色的药，开了一瓶矿泉水，微微仰起脖子，咽了下去。
“时琛，已经三年了，你玩也该玩够了。”
“妈妈”又发来了消息。
伍时琛揉了揉眉心，点开了消息，回复了一句：“我身上有伤疤，过不了审核。”
“那是你舅舅的部门，只要你想，别的什么你都不用管。”
“再说了，陆海英已经被你逼走了，你还顾忌什么？”
“你上大学那会儿胡闹，妈妈也没有怪过你，希望你能够早点回来，步入正途。”
一连串的消息让伍时琛情绪更加烦躁，他脱下了外套，只露出一件无袖打底，没有开灯，在黑暗下顺着自己的记忆径自踱到窗边。
窗边吹来了一阵微风，伍时琛点燃了一支香烟。
强烈的尼古丁顺着喉腔灌入肺，烟头的火星在黑暗中格外突兀，烟灰飞舞，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死了也比现在痛快些。
有时候他觉得现在的生活就是他理想中的人生，有时候他又觉得自己活得无趣、麻木，宛若行尸走肉。
一支香烟吸完，他才扔掉了烟头，打开手机回复程颖：“妈，我累了，先睡了。”
程颖那边没有回复他。
大概是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本来就没有抱什么期待。
伍时琛扔开了手机，这会儿他更加难以入眠。
这半年来，他的失眠症又开始加重了。
和八年前一样，他身边没有朋友，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得自己一个人面对，也没有倾诉的对象。
身上被染了烟味，他受不了这个，还得回去洗一次澡。
伍时琛走进了浴室，开了浴室的灯，微弱的灯光照在床上，室内还是很昏暗。
今晚好像很闹腾，屋外一直传来断断续续的喧哗和讨论声，大概又发生什么事儿了。
他的预感没错，他住的这家酒店并不太平。
也许是他隔壁的人，或者是他上一层的住户，就是某桩重大案件的在逃嫌疑犯。
酒店外，几个穿着闲适的男人在花坛边上聊天。
忽然间，一个男人带头走进酒店，身后跟着几个年轻人。
众多Alpha里面，只有一个beta。
beta的地位看上去还不低，他走在最前面，带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只露出了半边脸，身形不高，步履匆匆。
他在前台上敲了敲，嘴角绽出一抹弧度，声音很友好：“小姐，这儿还有空房吗？”
beta的笑容很好看，让人不禁浮想联翩——他的眼睛该有多美。
他往后指了指，介绍身后三四个Alpha：“带哥们儿来放松放松。”
一听到“放松”两个子，前台小姐眼神中露出异样的光，试探道：“有三百一晚的大床房，还有二百八一晚的标准间。”
“能不能升房型？”何秋野问道。“不走你这付账，等会儿线下再给你们。”
此话一出，小姐顿悟：“有……不知道您需要哪一款。”
何秋野压低了帽檐：“价位都在多少？”
“一千到三千不等。”小姐说。
正常升级房型哪里需要那么多钱。
何秋野指了指身后的几个Alpha，“每个人开一间。”
“好的，”那位小姐露出了很标准的笑容，“您稍等。”
何秋野颔首，“不着急。”
那位小姐似乎在联系什么人，不一会儿，从电梯口下来了个穿着西服的男人。
他十分热情地迎了上去，看着何秋野几人：“您好，跟我来就行了。”
何秋野和后面的几个Alpha对视了一眼。
大家纷纷跟了上去。
那是一个灯光很暗的地下室，何秋野一行人被带到了正中间的沙发上，周围空旷无比。
招待他的男人道：“您稍等，我们这儿到了几个新人，等会儿带上来给您看看。”
何秋野点了点头。
待到人走后，身边有一个Alpha手痒痒地戳了一下何秋野，小声道：“秋哥，你这是真来嫖过吧？”
何秋野翘起了二郎腿，看着十分闲适，语气却肃穆冷静，他压低声音：“安静，观察环境，记住路线。”
第61章 查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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