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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是与姜修相处时很舒服，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和不适。另一方面，宋景桉打从心里默认，房客不会长久与他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也许下个月，也许明年他就搬走了，他今天说出的秘密，对方只是个单纯的聆听者，听过笑一笑，安慰几句，就结束了。
而宋景桉能在多年之后将这些事说给一个算是朋友的人听，其实也代表那些都已经是不开心的过往，他在慢慢做出一些微小的改变，比如今天的露营，比如和姜修坐在草地上聊天。
“你放心，我是个非常有道德的聆听者。”姜修笑着望向天边，打趣道：“欢迎随时拨打姜修树洞栏目，不收费的，随叫随到。”
可能是在刚才那个紧张的时刻，宋景桉被刺痛了，所以紧急需要一个人来听一听自己的秘密，帮他分担一些长久挤压在心里的压力。而姜修刚好就在旁边，充当了这样一个角色。
姜修明白，并且很乐意。
“谢啦。我今天出来玩的很高兴。”
“下次也一起出来玩吧。”姜修侧目看他：“咱两作伴，不能我一个人当电灯泡。”
晚上七点的时候，四个人一人占据一张躺椅，一边享受烤肉，一边看着空地上投放的露天电影。
是个搞笑片，人群中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非常感染人。
隔壁的音乐节现场也进入了热浪狂潮，开场一首说唱直接炸了场子，引发了电影现场不少人的跨距离高声跟唱应援。
宋景桉听到有人惋惜：“要不是没抢到票，我怎么可能现在隔这么远蹦野迪，呜呜呜”
“就是，哼，我都不能近距离看J了。
......
姜修的反应在人群中尤为奇怪，他懒洋洋的窝在躺椅里，手中捧着冰茶，目不转睛地盯着电影，一点没有被干扰到。
奇怪就奇怪在，姜修是个挺热闹的人，这种热闹他竟然一点都不感兴趣，没有丝毫反应。
本以为他是被电影吸引，可他全程都没有笑一下，后来被凌炀问起电影内容，他甚至给了对方一记轻拳。
晚上回家的路上，是宋景桉开车，他们没走老路，走了灯火通明的高架。
姜修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因为有点堵车，宋景桉偶尔几次随着车流停下时，转头借着外头明亮的灯光看姜修的状况，对方却一直都没有反应。
直到，车载广播上临时插播了一条夜间紧急新闻：华裔知名说唱歌手J，在此次音乐节结束后，突发旧疾，已送往就近医院治疗。
堵车结束，车辆开始疏散，拉开距离。
透过车窗，能将跨江大桥两岸的千万灯火尽收眼底。
姜修在此时睁开了眼，眸中闪过刹那的慌神，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这是直播新闻吗？”
“对，现在十点五分，夜间新闻刚开始。”宋景桉如实说。
“哦。”
姜修重新靠回椅背中，他将手机捏在手里，也许是想拨个电话，但似乎又是在等电话。
顺利到达家门口，姜修神色如常，语气懒懒：“辛苦你回家喂猫，我还有点事，可能今晚就不回去了。”
“好，那你注意安全。”宋景桉拎着没吃完的零食和丰收颇为夸张的鱼往小区里走去。
凌炀盯着姜修一瞬间变得凝重的神情，不放心道：“你要去看那傻x弟弟啊？”
“去看他怎么被病痛折磨呗。”姜修痞痞一笑，可眸中的情绪还是出卖了他。
少时所有美好的记忆都来自姜家，是姜修长久无法割舍的一部分，虽然他清楚的知道他不再是那个家里的一份子，但还是会被他们的一举一动牵动心绪。
能成为家人是缘分，后来没有继续当家人的缘分，他也依然感恩那场相遇。
“口嫌体直。”凌炀翻着白眼：“那去呗，我跟你一起，他要是在病床上还对你恶语相向，我就诅咒他吃流食吃半个月。”反正璐璐已经被自己安全送回家了，他今晚就要为好友保驾护航。
“你真是......太恶毒了凌老板。”姜修拉开车门：“那就劳烦您送我一程吧。”
但其实，姜修并没有见到姜聿。
此时已是午夜时分，医院对面仍旧站着不少姜聿的粉丝在等待。
姜聿的经纪人在医院走廊里见到了姜修，他面容平静，甚至目光中带着没有任何情绪的漠然：“我个人很高兴您能来，但他不会见您。哦对，您今天也无法亲眼见到他死在这儿，很遗憾。”
“也就是说他病情已经控制住了。”姜修撇撇嘴，抓住了重点。他的印象中，姜聿的身体一直很好，可能是这些年工作时生的职业病吧：“他到底是什么病？”
“恕我无可奉告。”经纪人唇角勾起，露出个似笑非笑的古怪神情：“这次音乐节很成功，之后他就要回去继续接受治疗，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参加这种活动了。”
姜修浅笑：“知道他还活的好好的，暂时不会死，我放心了。”他转身拍了拍凌炀：“走吧。”
“哦对，别说我来过，我送的东西随便塞进哪个粉丝的袋子里就行。”
姜修头也没回的消失在凌晨静悄悄的医院走廊上，自然是不会发现映在病房玻璃上的一抹瘦削人影。
不会再见了，姜修想着。
他送的东西，都是很常见的东西，唯有一样，被他塞进小盒子里，混着那些礼物送了出去。
那是养母当年送给他的一块玉石平安锁扣，她当时说：“小修乖，你是我和你爸爸第一个孩子，唯一的孩子，我们会一直爱你，保护你。”
他们可能只是随口一说，而姜修却记了这么多年。
他想，那东西原本就应该是姜聿的，物归原主。
第23章 二十三 . 变化
凌炀开车把姜修送回了家，凌晨清冷的小区门口，凌炀晃着手说：“下周有空约酒去啊。”
“注意安全。”姜修没回头，只是摆了下手，便踩着并不明亮的路灯往家走去。
走到中央花园时，姜修拿出手机看时间，随意翻了下微信，正巧看到不久前宋景桉发的朋友圈。
印象中，宋景桉从来不发朋友圈，即便有，也是转发的一些官方公演时间表，别的什么都不发，干干净净，一片空白。
而在零点之前，他发了昨天的风景，以及姜修、凌炀、米璐他们三个凑在烧烤炉前的背影，虽然主角仍是远处风景，但三个人是照片里的一抹灵动。
整个夜晚都蒙在姜修心头的阴霾在这个瞬间似乎散开了一些，他的心情意外的好多了。
姜修不觉加快了脚步，远远的就看到挂在院门上的那盏小灯，他和宋景桉之前说好了，这盏灯是给晚归的那个人留下的，毕竟他俩都时常加班，谁最晚回来，谁就负责关这盏灯。
姜修飘忽不定的心在这一刻定了下来，他悬空的那颗心稳稳落下，上前推开了院门。
客厅门口的地灯亮着微弱的光，而玻璃门内正蹲守着三只猫咪，盯着走进院里的姜修，似乎等了很久很久。
姜修记得在另一座城市时，大胖也会每晚蹲在玄关门口等他，他的脚步声一出电梯，自家门内就会传来大胖茶言茶语的夹子音，每晚如此。
而现在的每个晚上，房东都会为他留灯，而等他的猫从一只增加到了三只。
于是姜修推开门，挨个摸了三颗猫脑袋，压低声音跟它们说话，得到了三只轰鸣的“发动机”。
他每次都会被猫咪的回应温暖到，而今晚也被没有灭掉的灯温暖了。
好久没有外出活动那么长时间，宋景桉这晚睡眠质量出奇的好，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睡到奶盖跳上床踩他，才把他闹醒。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一楼客厅里笑声不断。
原来是宋景苏来还车，正巧遇到姜修早上晨练回来，无意中聊起昨天宋景桉破天荒发了带照片的朋友圈，虽然本人没露脸，但是拍到了姜修他们三个烤肉的背影。
宋景苏震惊欣喜之余表示非常感谢，顺便带上了全家人的感激之情，并且希望姜修能多带自己的哥哥出去玩。
“他都八百年不参加朋友间的聚会了，我昨天以为自己眼花了呢。”宋景苏一边撸猫一边感叹：“早知道这种奇观就在我隔壁，我昨天肯定会抛下J来找你们玩的。”
“哦对，说到J我真的好难过哦，他那么年轻又那么拼，好可惜。”
宋景桉挠了挠睡成鸡窝的脑袋，慢悠悠从楼梯上下来：“J？你这么快就换偶像了？”
姜修也好奇道：“你喜欢J？”
宋景苏狂点头：“他属于创作型奇才，出一首单曲就会登外网趋势，属于直接炸场的程度，歌迷很多的。”
“那你知道他有什么病？”宋景桉拿了瓶水喝：“昨，昨晚夜间新闻里播的就是他吧。”
宋景苏摸着奶盖的下巴：“不知道哎，好像从出道就有了，但官方回应是旧疾，也没有刻意往这方面带，所以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病。小道消息又众说纷纭，反正都不可信啦，他今早出院还被拍到了，看着非常阳光健康。”
说到这里，宋景桉侧目看了眼一旁若有所思的姜修，回想到对方昨晚听到这消息时的古怪反应。
如果他也喜欢J，那么昨晚听到他的音乐时不会那么无动于衷，如果他不喜欢J，昨晚听到晚间新闻时大概就不是那个反应了。
所以，他真的有点奇怪，宋景桉得出结论。
宋景桉一边喝水一边偷瞄继续有些神游的姜修，直到那人忽然回神，并且与他四目相对，散漫眼神中带着点笑意，似乎是早就发觉宋景桉在看他。
宋景桉一窘，莫名有种偷看被发现的感觉，忙移开视线。
“我就是来还车的，顺便看看是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宋景桉你今早满面红光，昨儿还破天荒发了朋友圈，我代表全家人的喜悦之情，希望你和姜医生好好相处，早日带他回家吃饭，见见咱爸妈......”
“什，什，什么玩意儿？”宋景桉整个人都清醒了，怎么一觉醒来就要见爸妈了？
“姜医生不是你朋友吗？他都出现在你朋友圈里了，带好朋友回家吃顿饭，见见咱爸妈咋了？我那几个姐妹不也是隔三岔五去咱家蹭饭嘛。你俩在这边相依为命的，没事就应该结伴出去多聚聚，这是咱妈原话啊。”宋景苏觉得自己说的没毛病，父母的叮嘱也都带到了。
姜修扫了眼宋景桉已经红了的脖子根，浅笑一下，忙接话道：“我觉得妹妹说得对，我在这儿确实受了不少房东的照顾，多聚聚也是应该的。而且，咱们已经是朋友了。”最后一句，他是看着宋景桉的眼睛说出来的。
我们已经不是普通房客与房东的关系了，而是升级成了能聊天能聚会的朋友。
确实没有任何问题，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宋景桉揉了揉鼻子，虽然耳朵也已经红了，但还是硬着头皮在二人的你来我往里承认：“啊对对，你，你们说的都对，我，我交到朋友了，回去告诉爸妈别担心。我下次，下次一定带自己的新朋友，回去见他们......”
宋景苏满心欢喜出了门，在院门口又转过头来冲着门内的二人招手。
“谢谢姜医生你照顾我哥！忍耐他的脾气！”
姜修手插口袋，笑着回：“我也谢谢你哥忍耐我的怪脾气。”
“宋景桉，你俩一定好好相处！”
宋景桉头一转，进了家门，留下一句：“知道了。”
姑娘笑着走远了，好心情全部都挂在脸上。
宋景桉越想越不对劲，怎么有种宋景苏和姜修偷偷私下达成共识，要把自己卖了的错觉？
想到这儿，宋景桉脚步倏然一停，刚要开口说话，就撞在了身后没来得及刹住脚步的姜修身上。
“忘了给你妹交代什么？”姜修扶了一把宋景桉的小臂。
宋景桉怀疑的瞥了他一眼：“你俩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奇怪的共识？”
姜修眨眨眼：“没有啊。”他忽然笑了，痞痞的唇角上扬着，目光慵懒又温柔：“你是在说去你家吃饭那件事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宋景桉心道。
姜修笑意更浓，逗他：“那，房东，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你家吃饭，让叔叔阿姨见见你这个新交到的朋友？”
宋景桉喉结滚了滚，快走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弯腰抱起过来蹭腿的大胖，结巴道：“下，下次一定。”
第24章 二十四 . 意外
宋景桉看姜修一身准备外出的装束：“你要出门？”
“我去趟医院，有只狗子前天刚做了手术，虽然今天不是我值班，但我住得这么近，当然得去履行一下医生的职责。哦对了，那天救了的那只小猫跟我们同事都混熟了，如果一直没找到领养的话，我同事就准备带回家了。”
姜修望了一眼宋景桉：“你出去吗？不如顺道去看看那只小猫？毕竟是你救了它，得让它当面致谢一下吧。”
宋景桉笑道：“怎么当面致谢？送我花园池子里刚捞的鱼吗？”
“如果它真能摸到鱼，就不会掉进你的空调机里了。”姜修委婉的表示，那只猫咪可能不太聪明。
宋景桉面上神情挣扎了良久，才说：“今，今天可能不行，我要去趟剧院，今天有位很有名的老师来了，我想去见见。”
“那你一定很崇拜这位老师。”姜修穿上外套准备出门，又回头对着宋景桉眨眨眼，似乎是已经看透了他：“因为我难得看见你这么积极主动的想去见人。”
“你，你猜对了。”宋景桉点头，语气很认真。
“那下次一定，走了。”
姜修从宠物医院出来后，打车去了趟以前姜家的旧宅。
他和养父母早已失去了联系，姜聿那边也表示房子本来就是父母留给他的，感恩曾经做过家人的缘分，他要卖要住或者要送人，都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姜修是不可能住那栋房子的，所以经凌炀联系了一家中介，想让他们全权负责，卖了也好，租出去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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