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姜修愣了良久,看着米璐笑嘻嘻的吃瓜脸,才反应过来:“别瞎说。”
米璐震惊:“你不是在追你那漂亮房东吗?”她一把捂住嘴,后怕道:“幸好我今天收敛了,不然就是倒油行为。”
“一定是凌炀那张嘴又瞎说是吧,看我等会儿怎么收拾他。”姜修无奈。
“可是......”米璐迟疑道:“你真没发现你对漂亮房东哪里不一样吗?我都看出来了。”
“什么?哪里不一样?”
米璐嫌弃道:“你是直啊还是直啊?”
姜修坦荡荡,特认真:“我弯的啊。”
米璐更嫌弃了:“救命啊,你直球行为的表皮之下是不是藏了个迟钝的脑子?”抠︰qu n23灵六<﹕二〃3〉﹒六
“你和凌炀知道的,我好像不太适合谈恋爱。”姜修望了眼远处泛起粼粼波光的湖面,声音微凉。
他哪里不知道米璐的意思,他只是觉得自己心里梗着一样东西,没办法跨出去,别人也无法进来。他的每一段即将要开始的感情迅速凋零终结,好像都是他的原因。
宋景桉把要烤的东西都码好放在一旁,便携木炭他试了几次后就成功燃起。
昨晚串好的食材全部刷油架上炉子,宋景桉一手端汽水,一手摇扇子,动作非常熟练。
旁边有同龄的年轻游客,一大帮人,乌泱泱一片,嬉笑欢闹声传出很远,在这种环境里宋景桉也不觉得聒噪。
露营地的人渐渐多起来,太阳似乎也准备努力上个班,暖意盎然,艳阳高照。
忽然,一道不算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宋景桉?”
宋景桉下意识转身去看,在看到身后人时脸色倏然变了,是那个之前纠缠过他的小开。名字好像叫,应非。
宋景桉不觉皱起眉,出于礼貌还是开了口,语气淡漠:“你好。”
“果然是你!刚才他们说这边有人像你,我还不信呢。”应非上下打量他,往近凑了凑:“哟,之前架子不是很大吗,怎么约都约不出来,今天竟然能在这儿遇见,挺有缘分啊。”
宋景桉没继续回应,却已经下了逐客令:“巧合而已,回,回见。”
那边人群中响起起哄的嬉闹声:“喂,既然这么巧,过来咱们一起烤肉呗。”
“就是,我们今天带了好多蟹,去两人把宋哥的炉子搬过来!你可不知道,应非自从上次跟你闹掰之后,再不敢去找你了......”
宋景桉撂下手中的扇子,幽冷目光扫向那边喋喋不休的起哄人群,应非面子上挂不住,清了清嗓子:“给我个面子,今天我这边人多。”
宋景桉退后一步,与人拉开距离:“先生,我已经明确的拒绝过您好几遍了。今,今天我是和自己朋友一起来玩的,而我,并不认识您和您的朋友。”
宋景桉的声音只有他和应非两个人听的见,闻言,应非忍着忽然窜起的怒火,抵着后槽牙,双眼眯起,语气骤冷:“你什么意思?”
宋景桉真的很讨厌别人跨进他的安全距离,他对这种纠缠不休的同性非常非常的厌恶,并且尤为害怕,于是他目光锐冷的盯着应非的脸,语气缓慢,却几乎带着咬牙切齿:“虽然我不清楚自己的性取向,但我明确讨厌,你这种同性。”
应非脸色骤变,他的手已经握住了桌上的玻璃杯,有凌乱的脚步声走近,姜修和凌炀的声音插了进来。
“怎么了?遇到熟人了?”凌炀适时的插了一句话。
应非看到宋景桉的同伴回来,才下意识放下了玻璃杯,暗骂一声回到了自己的地方。
姜修一眼就看出了宋景桉的不对劲,他的脸色白得吓人,手在身侧捏着拳头,却微微颤抖着,他似乎是在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发作,但全身弥漫的不安和恐慌莫名刺到了姜修。
“你怎么了?”姜修快步走来,一把握住了宋景桉的手臂。
宋景桉拿起旁边的杯子,一口气灌下了冰汽水,他就像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语速极快:“姜修,姜修你陪我去那边走走,我不太,不太舒服,我很恶心......”
“好,好,你没事吧?怎么了?是不是低血糖?”
宋景桉反握姜修的手臂:“我,我想走远一点,拜托。”
直到走到草地的中间,阳光暖暖的洒下,宋景桉刚才的状态才有所缓解。
“你到底怎么了?”
“其实我有个秘密,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宋景桉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喉结滚动着,胸口位置剧烈起伏。
“你准备告诉我?”姜修语气懒洋洋的,松弛又温柔:“那我会帮你守好这个秘密的。”
“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同性,但我曾经有两次被同性骚扰的经历......”宋景桉转身看向身后,帐篷已经变成了远处彩色的小点:“应非是第三个,所以我很讨厌这样的同性,让我生理性恶心,极度不适。”
第21章 二十一 . 追溯
宋景桉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这种过度的分寸感就像是横亘在他与别人之间的一道无形墙体,他怕麻烦别人,但又能敏锐感知到周围人的情绪变化,长时间相处下去累的那个人是他。
而社恐和结巴无疑是帮了他,让他不再烦恼社交和人际关系,会舒服很多。
宋景桉一直有个疑惑,从他有记忆开始,好像一直心思比别人敏感,但那时并没有社恐行为,人际交往也都正常。他觉得自己开始结巴不爱说话,社交能力出现问题应该是那件事引发的,但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提起已是不痛不痒。
但如果遇到相同的事情和人,还是会让他忍不住一阵反胃恶心。
宋景桉自小就漂亮,白白净净,双眼像黑葡萄,忽闪着的时候特别招人疼,宋妈妈总说他三岁之前更可爱,又白又圆,只会奶声奶气的咿咿呀呀,见每个人都会热情的笑。
宋景桉总说自己怎么可能记得三岁之前的事,宋妈妈便会给他一记爆栗,故作委屈的嫌弃儿子变得不可爱了。
宋景桉高中学的是文科,那会儿他有个关系很铁的哥们儿,铁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就是众所周知的男高中生一些令人费解的友谊,好比女生一定要手牵手去卫生间,男生虽然不牵手但会勾肩搭背甚至更亲昵,而且有些行为也会令人很是不解。
铁哥们儿叫余尚,用宋景苏的话来讲就是:我哥跟余尚好的穿同一条开裆裤!
一起骑自行车上学放学,今天去你家写作业,明天去我家蹭饭,留宿是常有的事,出去玩永远都是结伴而行。
余尚聒噪爱热闹,宋景桉话少爱安静,他俩坐前后桌,宋景桉对所有人都很温柔,对余尚是个例外。
余尚能收到宋景桉温柔以外的东西,比如毒舌、怼人、爆粗口......或者生气和大笑。
读书时候的友情是真挚的,也是令人怀念的,那些时光就像是昨日发生的片段,但其实转眼就过了经年,昨日难现。
他们曾在没带伞的雨天一起狂奔回家,假期时通宵打游戏,同吃超大一份拌面,炎炎夏日里去游泳,晒成焦糖色跑回家喝汽水......
有一年的寒假,余尚重感冒,恰巧他父母回老家去串亲,无人照顾他,宋妈妈便煲了汤做了不少好吃的,让宋景桉带着去照顾余尚。
余尚凌晨还得再喝一次药,于是宋景桉裹着被子靠着暖气在地毯上玩游戏,后来他困得不行,想着缩在沙发里浅眯一会儿,结果就睡着了。
宋景桉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下了床,走近他,紧接着脸颊上就印上了一个滚烫的东西。
炙热的呼吸,柔软的触觉,只是轻轻的贴了他一下,蜻蜓点水般的离开了。
宋景桉在那时睁开了眼,正巧和余尚四目相对,即便灯光昏暗,他也捕捉到了那人眼中突然被人发现的窘迫和羞赧。
宋景桉瞪着余尚,他在雪夜狂奔回家,用热水洗去自己满身的鸡皮疙瘩和心有余悸。
没人说得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为什么在一夕之间变的有些别扭,余尚依旧像从前一样疯玩大笑,他丝毫不提那晚发生的事,宋景桉原本就喜怒不形于色,他更不会主动提起。
宋景桉在后来搜索过关于同性之间产生感情的问题,那段时间的宋景桉总觉得自己的言行举止很奇怪,哪里都不对劲。
就在宋景桉鼓足勇气,准备找余尚好好谈一次的时候,他无意中发现了余尚和一个朋友课间传的纸条。
余尚有很多朋友,年级甚至整个学校都有他认识的人,他唯独和宋景桉最要好,而宋景桉只有余尚这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
同学:什么感觉啊到底?他有没有什么表示?你俩到底进展到哪一步?
余尚:滚滚滚,别说P话
同学:你看,当初这主意是你想的,你就想试试你那后桌的性取向
余尚:我这不是看了电影好奇嘛,结果没试出来,他也没啥表示,跟木头一样
同学:那你要不再加点量?硬来一下试试,我们几个可都等着看好戏呢
宋景桉记得自己当时是大脑当机的状态,他屏蔽了外界所有的声音,他的感官只能感知到手里的纸条,中性笔写出来的黑色字,潦草却清晰的印在他眼睛里。
因为对同性的好奇心而引发的一场恶作剧,这场闹剧中只有自己自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他们在背后议论着他,将他视为并不成功的实验品,甚至想着继续研究剖析。
那些时有时无的笑,那些议论声此起彼伏,而宋景桉到此时此刻才看到。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余尚是他唯一要好的朋友,在这件事之后,宋景桉开始独来独往,彻彻底底变成了班级里的“冰块”。
他不在意余尚身边那些朋友的目光和议论,他唯独恶心余尚每每看过来时无辜又带笑的眼睛。
这并非是恶作剧严重与否的问题,而是少年时期建立的友情最后因为不道德的恶搞和好奇而彻底崩塌。
后来,拍毕业照的那个午后,余尚把宋景桉堵在学校后花园,他依旧像从前一样熟络,上前来准备勾肩搭背,似乎忘记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宋景桉漠然的避开,余尚却伸手过来抓他的手腕:“暑假一起去旅行吧,景桉。”
“我和家人去旅行,下午出发。”
宋景桉眉头拧着,他拨开余尚的手,心中隐隐的反感升起,他退后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其实当初那件事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恶搞你,对不起啊......景桉,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景桉,我们能不能,在一起试试。”
当余尚终于断断续续说完了这些话,宋景桉面色未变,他目光依旧是冰凉的,并不友好,
“我,不喜欢同性。从以前到现在。”
“可是你当初对我的所有示好都有回应,那天晚上你......你也没有拒绝不是吗......”
宋景桉眼神里布满了匪夷所思,他非常不解为什么回应好友的示好都能演变成他也喜欢对方的理由,难道是自己的问题?
于是宋景桉忍着浑身的不适,一字一句的说:“自始至终都是你的自我幻想,我对你事事有回音,那是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发烧的那天晚上我拒绝的还不够明显吗?你不能因为你的性取向,从而定义我的性取向。”
宋景桉自始至终在意的,其实都是这份友谊和最终的那场无下限恶意,但他真的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段友情在对方眼里就已经变质了。
“宋景桉!”
余尚再抬头时,发现宋景桉早已加快步伐离开了花园。
宋景桉在卫生间里干呕,他恶心反胃,用水不停的搓洗着刚刚被抓过的手腕,他讨厌对方的碰触,这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厌恶和生理性不适会这么严重。
原本宋景桉的结巴并不算严重,后来在大学被社团的男生正大光明的追求和严重骚扰了几次后,他的结巴和社交障碍就越来越严重了。
宋景桉习惯独来独往,不再融入不舒服的圈子,不再敏锐的感知周遭人的情绪转变,他觉得这是他最舒服的状态,便由心了。
宋景桉极度厌恶那些自以为是的同性,他们以为他是同类,以为他面冷只是装出来的,所以纠缠不休,所以言语大胆没有边界感。
不管是曾经要好的余尚,还是后来社团的学长,抑或是现在的应非,他们都是同一类人,没有丝毫的边界感,闷着头自行其是,在被拒绝后会因为没有面子而暴跳如雷,言语中伤以及造谣。
但其实,最无辜的人一直都是宋景桉,他在这几件事中自始至终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非常普通常见的社交关系。
可是在对方的眼里,他似乎做什么都是在欲拒还迎,宋景桉会反思自己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有问题,是不是给了他们什么不明暗示,所以才总是会遇见同样的人。所以他干脆一刀切断这种后顾之忧,拒绝所有的社交往来。
后来,宋景桉变成了音乐剧表演者,他演绎着各式各样的角色,在主角的故事里体验不同人生,站在舞台上是他的乐趣和喜爱,也是他最放松自由的状态。
第22章 二十二 . 弟弟
风中夹杂着不知名的花香,草地远处有人奔跑嬉闹,天高云淡,笑声不断。
“这个秘密你憋了很久吧。”姜修的声音依旧懒怠,音色舒朗,随着风声飘进宋景桉耳里。
一个人守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原因,其实都是息息相关的,促成了他今天的样子。小心翼翼的与人交往,敏锐感知旁人情绪,社交时会结巴、紧张、脸红,厌恶与人碰触,甚至演变成讨厌大部分同性。
这些,更像是他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那几个同性的自以为是,就像是一种“被害者有罪论”,是他们一次次的纠缠和言语伤害,以及原本就不怀好意的接近,让宋景桉对人际交往产生了越来越多的回避和冷漠。
“是吧。”宋景桉淡笑:“今天冲动了,就一股脑全说给你了。”
确实是憋了很久,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家人,他觉得自己能克服对于社交场合没来由的恐惧,他的心理医生也说过他的问题不严重,但是他依旧会在遇见应非和余尚这样的人时,惶惶不安,甚至生理性不适,想远远的避开。
为什么会说给姜修听,大概真如他自己所说,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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