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滑入喉间很快掀起火灼般的炙热,火焰蔓延,将围绕两人的平静的空气点燃。
喂完了,谢知归推了推他。
“好了,放……啊!”
明匪玉顺势搂住他的腰,不让他走,又托起他的后脑勺,接了个缠绵醉人的吻。
“唔,唔……”
谢知归推不开他,直到快窒息才被放开。
心跳快的节奏都紊乱了。
而后明匪玉俯身把下颚抵在谢知归肩上,顺着他的背一下下摩挲,安抚怀里情人的颤抖,同他的情人残忍又温柔地低语:“真有毒的话,那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宛如毒蛇吻过他最爱的花朵。
第2章
暑假。
谢知归为了保研名额,跟着其他专业的舍友一起来雾山完成一个论文研究项目,题目是调查雾山中一个常年隐世的活死人寨的民俗传说,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一直追求他的富二代,从路费伙食费到请向导的费用,都是这个富二代包了。
当地地形复杂,只有有经验的当地人才不会迷路,但一听他们要去找活死人寨,纷纷摇头摆手说干不了干不了,还劝他们别去,那里不是活人能随便去的地方,会有去无回的,谢知归一行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当然不信鬼神之说,只当穷山恶水民风愚昧。
不过对于活人,尤其是穷乡僻壤的人来说,命哪有钱重要。
最后他们找上了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老头子坐在家门口的青石上,佝偻着背,抽着老式旱烟,看着富二代递到眼前的一捆扎实的钞票,又看了眼不远处在泥坑里撒欢的孙子,慢悠悠吐了个烟圈。
“我孙子明年就该去城里上幼儿园了。”
富二代一听,嘿,老东西就是要钱嘛!
也不含糊,从包里又掏出两捆红票子。
老头子眯眼笑了:“你们刚说,要去哪里来着?”
富二代满不在乎说:“什么活山,死寨的。”
“……”
谢知归无奈道:“雾山,活死人寨。”
老头子一听,面色瞬间有异,沉默地摸了摸手里厚实的分量,浑浊的眼珠子一转悠,又看向他孙子说道:“幼儿园上的快,过不了几年还要上小学哩。”
众人:“……”
郑皓拳头硬了,他不在乎钱,愿意一掷千金买美人一笑,但也不能被恶民这么正大光明的宰!钱是小事,在美人面前不能丢了面子!
他撸起袖子刚要和这黑心老头理论理论,谢知归抢先他一步,将一个沉甸甸的包拎给了老头,老头打开看了一眼,又迅速合上,冲谢知归感谢又讨好地一笑,接着赶紧叫来儿子儿媳把包拿回屋里藏好。
老头从石头上下来,围着谢知归仔细打量,深深吸了口烟,烟雾中,老头的脸似乎变了形。
“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再带你们进山。”
谢知归和同行人喜出望外:“可以。”
“不过。”老头子话锋一转:“我还有些需要注意的事要告诉你们,你们进去后必须听我的话,不可以乱跑,不可以乱碰东西,不可以对寨民不敬,不然出了什么事,我可不管,也没那个本事救你们。”
他们沉浸在喜悦之中,哪里听的出老头子话里的警告,和对活死人寨寨民的刻入骨髓的敬畏,敷衍道:“放心吧,我们有分寸。”
一行人暂时在老头子家住下。
夜晚,喜悦散去,他们坐在庭院里看星星、烤地瓜,朋友想起白天那个大包,肉疼地睡不着。
“知归,那包里放了多少啊?”
谢知归头也没抬:“差不多三万。”
“那么多!”朋友目瞪口呆,捂着心口快疼晕过去了。
其他人也是惊的咋舌,那又不是三千,可是三万啊!
“为什么给这么多啊!只是请个向导而已,太不值得了吧!”
“诶,你觉得不值得,人家郑公子不觉得呀。”
“哦,也对,我们的郑大公子可真豪,真就一掷千金买美人笑了。”
“哎呦,某人怎么有这么好的福气,被这么一个又有钱又帅的男友追着宠。”
他们打趣的时候没注意到郑皓明显青黑的脸色。
谢知归突然说:“是我自己的钱。”
朋友诧异:“什么?”
“郑同学,你前面为我们垫付的车费和食物费回去后我都会算好还给你,不会让你蒙受损失。”
谢知归疏离的嗓音一出,众人沉默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众目睽睽之下,他划清了两人的界限,又把郑皓给他烤的红薯扔了回去,全然不顾郑皓要吃了他的眼神,连正眼看他一眼都没有。
其他人终于感觉到这两人之间氛围不对劲,不敢掺和,纷纷低下头啃地瓜。
每个人各怀鬼胎,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明天还要大清早进山,众人简单说了句晚安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谢知归洗漱完要回房间,郑皓靠在门框上,横腿堵住了他的去路。
谢知归想跨过去,结果又被郑皓撑手拦住,他扶额头疼。
“你又想做什么?”
“你几个意思?”
谢知归冷冷直视他:“我能有什么意思?”
郑皓语气不善地质问:“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和你无关。”
谢知归不耐烦地推开他,往屋里走,却被郑皓强行拽住了手臂。
“放手!”
“不放!”郑皓盯着他的眼睛愤怒地像能喷火,扯的谢知归生疼。
“说清楚,你是不是又攀上什么大款了?想甩了我是不是!”
“我就知道你是个水性杨花的德性!玩弄别人感情的骗子!你……”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郑皓愣了一会才感受到脸颊火辣辣的疼,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对上谢知归冰冷、厌恶的眼神。
谢知归毫不客气用力甩开他的手,紧接着给了第二巴掌,一边一下,非常公平。
郑皓彻底被他打懵了。
谢知归活动活动手腕,冷声说道:“打你第一下是因为你嘴不干净,我的钱哪来的和你无关,反正用的不是你的。”
“第二下是让你认清现实,郑同学,我可从来没有答应过和你交往,请你想清楚,你没有任何立场来干涉我的生活。”
脸上的疼唤醒了郑皓的理智,谢知归失望、愤怒的目光更是让他乱了阵脚。
“知归,对不起,知归,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我、我只是一时气上头了。”
说出去都没人相信,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在交往,但其实,这只是一场郑皓单方面的追求,并且谢知归从来没有答应过他,他们甚至连手都没碰一起过。
谢知归没有明说是因为郑皓是导师亲属又是学生会会长,而他也在实验组里面做事,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好过早撕破脸而已。
同时,谢知归也想借郑皓的名字,挡掉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所以一直等到现在,实在忍不下去才说。
但他没有想到,这位公子哥跟他来真的,邀他去游轮玩没答应,居然不顾危险居然跟到深山里来了。
是时候挑明了,一切到此为止。
谢知归生性淡漠,钱债好还,情债难还,且不论他喜不喜欢男人,郑皓这种占有欲太强又难缠的对象绝对是他避之不及的人。
所以他这次把话敞开了说清楚,怕郑皓听不明白,是一字一句,看着他的眼睛说的。
“够了,你现在回去,我们还能做普通朋友,如果你继续纠缠,那我会让你永远都见不到我!”
谢知归态度的冷漠强硬让郑皓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自觉放软了态度,想先安抚下谢知归的怒气。
“不、不是,我没有逼你的意思,我也没有缠着你不放,我以为你至少是有点喜欢我的。”
“不好意思,并没有,我这人比较自私,只爱我自己。”
郑皓以为他说这话是在赌气,便笃定地说:“不可能,我不信你没有爱过其他人。”
谢知归冷笑,打破他最后一丝幻想:“没有。”
“不可能,我不信!”
“你是不是有了其他人了?!所以才这么急着甩开我!”
谢知归心烦他,揉着疲惫的眉心,刚要说点让郑皓彻底死心的话,倏地耳畔响起一声铃音。
铃,铃铃。
他心神剧烈一颤,猛地抬头朝声音来源寻去。
这铃音很奇怪,像是从远处那座雾山里传出,那座山与黑暗融为一体,仿佛潜伏在黑暗中的妖怪张开了一张黑洞洞的大口,仅有淡淡的月光勾勒出它模糊不清的轮廓,神秘而危险。
但是这道声音太过于清晰、独立。
夜风奔走于天地间不可能不会带来杂音,郑皓喃喃不休的话语并没有停下,知了猴没完没了的鸣叫……世界如此嘈杂,但铃声却准确无误地传入他的耳中,就像、就像是特意为他而来,因他而响,而他也只能听得到这一种声音。
如同有人在召唤他,用铃声传递神秘诡异的咒念,托夜风送来一个温柔的亲吻,蛊惑他进入那座藏着无数秘密的深山。
回来吧,过来吧……
他又忽然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盯着它出神,心里没由来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现在无名指上是空的,但原本那里是不是该有些东西?
比如一枚刻着奇怪花纹的银戒,比如一根只有他才看得见的长线……
第3章
第二天一早,老头子早早起了,在门口等他们一起进山。
他换上了一身很奇怪的衣服,看起来是见什么重要人物时才会穿的,像是少数民族的服饰,但人家大多在身上绣些花草虫蛇,他这身红黑打底的衣服上绣的却是一些经文,又或者是某种咒文。
不知为何,他们只看了一眼,就有不适感从心底油然而生,那是一种对未知、神秘、诡谲世界的恐惧。
不过都走到这里了,要是原路返回岂不是把几万块钱打了水漂,一行人当然不肯,按捺下心中不安,收拾好进山必备的驱蚊水、压缩饼干、矿泉水等等,老头子看了眼背包里的东西,又让他们加上几件秋衣,省的冻感冒了。
众人不解,看了下头顶毒辣的太阳,还有不远处郁郁葱葱、密不见光的雾山,等会进林子里不被湿气闷死就算好的了,还多带衣服做什么?
老头子只说别管,听他的准没错。
由老头子带头,一行人沿着弯弯曲曲的小径入山。
到了一个石头界碑前,老头停下来了,从包里拿出三支绿色的香插在地上,点燃,白雾袅袅升起,老头子跪地磕了几个头,嘴里念叨了一段他们听不懂的话。
同伴们觉得可笑,谢知归却觉得诡异。
那些白雾好像有形状,好像……好像一只色彩斑斓的带有剧毒的蝴蝶在轻轻扇动翅膀,他想看清楚些,一靠近,忽地蝴蝶猛烈振翅,白雾也被扑散。
奇特的香味钻入他的鼻腔,他突然感觉头一阵晕眩,浑身燥热了起来,闭眼屏息了好一会才缓回来。
“好怪的香味。”
“什么香味?”
朋友诧异地揉揉了鼻子,接着猛吸了几口空气,一脸茫然。
“没味道啊。”
“没有闻到吗?是一股很香,很腻,缠人,闻了之后会头晕还有点发热的味道。”
“哈?”朋友伸手在他额头探了下,嘀咕道:“是有点烫,不会是发烧了吧?”
谢知归摇头,“算了,没什么,先赶路吧。”
跨过了石头界碑,老头子还是不放心他们,絮絮叨叨又说起注意事项。
虽然昨晚睡前已经听他唠叨三遍了,他似乎极度敬畏活死人寨的寨民,生怕他们这些个不懂规矩的外来人惹怒了他们,好似会招来什么灭顶之灾。
本来同伴们对封建迷信嗤之以鼻,但老头子严肃凝重的语气还是影响到了他们。
“诶,你们说活死人寨里面不会真和传闻一样,是不死不老的活死人吧?”
“怎么可能!不过是一些以讹传讹的谣言而已。”
“但是我这个心里总有点不舒服。”
“哎,都是心理作用,别自己吓自己了,人要不会死,那还是人吗?”
随着行进时间越久,周围林木越密集,树木清香味浓郁到刺鼻,可活动的空间越狭窄,几乎要弯腰才能勉强通过。
抬头不见天日,只有树叶层层交叠构成一个巨大的穹顶,喊一声会有无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声音争抢回应,尖锐又恐怖,压抑又诡异,他们心中无端生出紧张。
谢知归走在队伍最后面,感觉有点冷了,而前路幽深昏暗,寒气森森,光是看着便能起一身鸡皮疙瘩,于是喊停了大家,原地休息,吃点东西缓缓,穿件衣服再进去。
老头子确实有先见之明。
谢知归放下背包,在包里埋头找衣服,忽然一双名牌登山鞋停在他和背包前面,顺着裤腿看上去,郑皓正一脸不爽地看着他。
谢知归觉得昨天说的够清楚了,可这家伙还是厚着脸皮跟了过来,并且在他那来的那么多钱这个问题上执着的不行。
“你到底想要什么?”
郑皓看到了包里红色的钞票,发泄似的踹了一脚:“先告诉我这些钱是哪里来的?!”
谢知归白他一眼:“无可奉告。”
说完站起来穿好衣服,又自顾自把东西放回包里,拉好背链前去和其他人会合,将处在暴怒边缘的郑皓完全无视。
走出几步,他听到身后传来数只拳头连续猛击树干的闷重响声,树叶哗啦啦震落,是郑皓在发泄心中的愤怒与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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